乾隆十一年的四月初八,正是佛誕節,宮中上下卻無心齋戒。從前晚的後半夜開始,皇後開始便陣痛,接生嬤嬤們都隨時伺候著,得了動靜便立刻將皇後送進了產房。永鈺得知消息,便一直守在長春宮,直到辰時終於從產房傳來嬰兒的啼哭聲,在場的乾隆和永鈺,並太醫等人,都大喜過望。隻見產婆匆匆出來報喜:“娘娘生的果然是個阿哥!恭喜皇上!”
乾隆再也控製不住地站起身,盯著產房,揚聲道:“王進保,給朕重重地賞!”
產婆急忙跪下謝賞,另一名產婆則抱著剛出生的皇七子走到乾隆麵前,笑道:“皇上大喜,娘娘和阿哥母子平安!”
乾隆連連點頭,正要吩咐王進保打賞,忽然聽到殿外雷聲滾滾而來,頃刻間便大雨傾盆,乾隆衝出大殿,驚喜地望著天空,任憑雨滴飛濺,王進保急忙去取雨傘,乾隆仰天道:“好雨!”
永鈺擔心七弟受涼,忙讓乳母抱著七弟進了內室,向產婆問道:“皇後怎麽樣了?”
產婆急忙給永鈺行禮,笑道:“皇後娘娘一切平安,隻是累的厲害,這會子剛吃了參茶睡下了,恐要多睡半日才好!”
永鈺抬眼看到錦紋神色疲憊的出來,忙迎上去,勉強克製著心中的焦急,問道:“錦紋,我皇額娘現在如何?可用太醫進去瞧瞧?”
錦紋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和喜悅,笑道:“娘娘無礙,公主放心,裏麵丫頭們正在收拾,娘娘已經睡下了,等娘娘醒了,公主再進去吧。”,
乾隆這時已經吩咐王進保去準備參湯,等皇後醒了就用。吩咐妥當了,走到永鈺麵前,笑道:“永鈺,你先回去,你也累了一日了。快回去歇著吧。這裏,朕親自盯著,稍後叫王進保看著。”
永鈺從淩晨時便起身,到長春宮盯著,這時已臨近午時,便也覺得累了。聞言,點頭道:“永鈺明白,隻是皇阿瑪也是半夜就過來了,也要休息才是!”
乾隆笑道:“朕稍後就休息片刻。等你額娘醒來,朕就放心了!”
永鈺有些猶豫,也想等到皇後醒來再走。乾隆望著永鈺,安慰道:“這裏都是朕放心的人,你就去盡管回去吧!”
永鈺聞言,心中踏實了許多,這些皇帝的心腹,自然不是宮裏其他人能做手腳的。想到這裏,頓時輕鬆許多,笑道:“那永鈺就跪安了。”
說畢,向乾隆行了禮,扶著蘇月,出了長春宮,回啟祥宮休息。
回了自己的寢宮,蘇月和涴兒服侍著永鈺洗漱了,簡單用了午膳,便上床休息了。隻是臨睡前還是不放心,又叮囑涴兒隨時打聽著皇後的消息。
一覺醒來,已經是酉時了。永鈺忙起身梳洗了,便著急打聽皇後的消息,涴兒笑嘻嘻地行禮道:“皇後娘娘已經醒了,用了參湯,精神好了許多!”
永鈺懸著的心徹底放下,急急地看了看重新換了的衣裳,笑道:“傳暖轎過來,我去看看皇
額娘。”
涴兒笑道:“主子先別急,這會子,皇太後和貴太妃在呢,正和皇後說話。另外,各宮的娘娘們也過去看望,這會子正忙亂呢。主子還是歇歇,昨晚一夜沒睡,又操了半晌的心。奴婢叫人備了幾樣滋補的晚膳,主子先用了晚膳才好。”
永鈺想了想,,也覺得此時過去,長春宮必然嘈雜,也沒辦法和皇後安靜說話,便點頭道:“也好,那就先傳膳吧。我也有些餓了。”
涴兒點頭道:“主子午膳用的簡單,昨夜又沒睡,現在餓了也是正常。”
永鈺點點頭,吩咐道:“晚膳,不用太油膩,略輕淡些!”
涴兒忙笑著行禮道:“奴婢明白!”說畢,轉身去吩咐傳膳,叫人拿晚膳單子進來。
蘇月端著備好的蜜茶進來,輕輕放在桌上,笑道:“主子放心吧,皇後娘娘那邊,皇上盯著,又有錦紋,秦嬤嬤,都是妥當的,不會讓人鑽了空子。”
看蘇月明白自己的擔心,永鈺點點頭,擔憂地低聲道:“七弟身份尊貴,人人側目。皇阿瑪又經常表示重視嫡子,我心裏難以放心!”
蘇月扶著永鈺坐下,緩緩地低聲道:“奴婢明白主子的擔心,七阿哥這可是皇後的嫡子,非同其他皇子,天生的尊貴。也就,難免被人暗中嫉妒。別的不說,便是民間,那些庶子也是非萬不得已,不會繼承家業。從輕倒好說,如今有了七阿哥,起心思恐怕也是有的。”
永鈺看著蘇月,皺眉道:“皇阿瑪事情繁多,皇額娘打理著這麽大的後宮,精力難免不濟,疏漏也是正常的,這就難防小人了。”
蘇月也緊張起來,想了半晌,無奈地望著永鈺,小心地提醒:“可若是主子插手太多宮裏的事,會不會當皇上,心裏忌諱?”
永鈺思索著,點頭歎氣道:“我也是擔心這個,別的都還好說,隻是擔心皇阿瑪誤會。”
蘇月點點頭,凝重地望著永鈺,低聲道:“皇上誤會是最要緊的,好在主子和皇上不同其他人,終究是骨肉相連。”
永鈺看了蘇月一眼,苦笑著點頭道:“從古至今,與皇帝反目的父子還少嗎?就算我是公主,被皇帝猜忌的公主也是有的!”
蘇月驚恐地看了永鈺一眼,勉強控製住自己的不安,低聲道:“那些人怎能和主子這樣的公主相比?皇上是真心疼愛主子的, 隻要主子能和皇上說清楚,父女之間沒有隔閡,怎麽會有誤會!”
永鈺苦笑著點頭道:“你說的也是我心裏的想法,隻是有些事還是不能不防,將來我出宮了,不能時時見著皇阿瑪,難免有人在皇阿瑪麵前搬弄是非,妥若是皇阿瑪對額駙有了誤會,那必然會讓我和皇阿瑪有了隔閡,這樣便是極大的危險。”
蘇月聽得,大感有理,越想越覺得無計可施,不覺擔憂地問:“那可如何是好,若不插手,又擔心皇後娘娘,插手又擔心和皇上有了誤會。這可怎麽辦?”
永鈺也不覺歎氣道:“走一步看一步吧,隻要皇額娘和七弟沒事,怎麽都好說!”
蘇月點點頭,想起涴兒,便忍不住低聲道:“那還是讓涴兒出去打探消息?”
永鈺想了想,感覺自己現在年紀大了,即將出宮,涴兒也是宮裏上下都知道是自己的心腹,總讓她出去打聽,就太惹眼了。從前自己年紀小,倒是好說。如今再有一年就要下嫁出宮,漸漸敏感了許多,早已不同往日。
想到這些,不覺搖頭道:“你叫涴兒進來,我有話要吩咐她!”
蘇月忙點點頭,退出大殿,去叫涴兒進來。
永鈺忽然想起,自己這一走,恐怕還不能輕易安插人手,太敏感了。而且,和皇阿瑪也並不隔閡,有什麽話說開了也就可以了。若是輕易出手安插人,說不定反而讓皇阿瑪多心。
正想著,便見涴兒喜氣洋洋地快不進來,向永鈺行禮道:“奴婢見過主子!”
永鈺笑道:“怎麽這樣喜氣洋洋的?”
涴兒笑道:“皇上賞了大夥一個月的銀子,奴婢們哪個不是喜氣洋洋的。這可是沾了皇後娘娘和七阿哥的福呢!”
永鈺笑笑,望著涴兒道:“讓你找人盯著嫻貴妃,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涴兒聞言,立刻平靜下來,想了想,向永鈺道:“奴婢找到一名合適的小宮女,隻是如今身份低,還到不了嫻貴妃身邊去。如今嫻貴妃最信任的是含笑,整日形影不離的,嫻貴妃的事,她是最清楚的。”
永鈺思索著點點頭,衝著涴兒擺擺手,涴兒也不敢再多說。永鈺忽然扭頭向涴兒吩咐道:“日後沒我的吩咐,不要再隨意打聽消息了。”
涴兒微微一怔,雖然不解,卻還是點頭道:“嗻,奴婢記下了,主子放心。可是,這樣一來,萬一有事,我們一點消息也沒有,那不是很被動嗎?”
永鈺思索著,點頭道:“我想想,你說的倒是也有道理。隻是不能明著打聽了,不然的話,我現在年紀大了,不再是從前的小孩子,一些事,已經越來越受人矚目。你可明白?”
涴兒微微思索了片刻,點頭道:“奴婢明白,以後會不會直接找人打聽消息了,奴婢想辦法就是!”
永鈺放心不少,鬆了一口氣,笑道:“辦好了仔細說給我聽,若有不妥,也好及時改了。”
涴兒忙點頭道:“奴婢明白。”
說到這裏,永鈺心中一動,想著那個叫含笑的宮女,說不定倒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既然是嫻貴妃的心腹,知道的內情必然不少,若是嫻貴妃有問題,盯著這個人自然是跑不了嫻貴妃的。
主意打定,忙吩咐道:“你過幾日找人給她捎個話,讓她和含笑多親近,卻親近越好,然後就不要去找那個小宮女了,沒事盡量不要四處打聽消息了。”
涴兒雙眼微微一亮,望著永鈺,低聲道:“奴婢明白了,主子放心,奴婢一定辦好這件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