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主府,天已經黑了,馬車剛走到公主府大門前,就看到色布騰帶著一隊小廝站在門口迎接,永鈺忙讓馬車進了二門,這才下扶著涴兒準備下車,卻見色布騰掀開車簾含笑望著永鈺,伸手攙扶,永鈺忙扶著色布騰溫暖的大手緩緩下了車。這才笑道:“怎麽出來了?剛下值,還是歇歇好,我這裏這麽多丫頭,不礙事的!”

色布騰的大手沉穩有力,扶著永鈺,上了軟轎。關切地笑道:“我還是親自出來更放心些,左右也沒有其他事。”

永鈺笑笑,望著軟轎外的色布騰,心中溫暖而安穩,身上的疲憊也似乎消散不少。軟轎直到永鈺的正房門前才停下,色布騰扶著永鈺下了軟轎,兩人一同向內室走去。

涴兒服侍著永鈺換了外衣,換了一件秋香色宮緞旗袍,這才舒服地在炕上靠著靠墊坐了,結果涴兒遞過來的蜜茶吃了。色布騰關切地望著永鈺低聲道:“宮裏還好吧?皇額娘如何了?”

永鈺放下茶碗,苦笑道:“皇額娘的樣子叫人擔心,氣色實在是不好。”

色布騰皺眉道:“皇額娘的打擊太大了,也隻能小心調養,眼下正是不該操勞。可是,這宮裏若真的不操心也是不能的!”

永鈺點頭歎道:“瞧著皇額娘的樣子,我心裏難受又不能讓額娘看出來,隻能多說些高興的事,看著額娘的精神也能好一些。唉!”

色布騰關切地看著永鈺,點頭道:“公主現在的身體也是要緊的,萬萬不可輕視。時間不早了,公主早些休息,今日我就先去內書房歇了,不用擔心。”

永鈺也覺得身子沉重,早已想歇了,聞言便點頭道:“也好,我也覺得累了,你早些安置了,明日還要當值。”

色布騰笑笑:“我不礙事,公主早些歇了才是。”說畢看了一眼在旁邊服侍的涴兒和綠痕,點點頭,這才轉身向門外大步走去。涴兒和綠痕急忙行了全禮相送。

看色布騰離開,涴兒急忙向守在外間的宮女吩咐去傳熱水,服侍永鈺洗漱。一時間眾人便端著熱水、巾帕、香膏魚貫而入,涴兒和綠痕服侍著永鈺換掉了外衣,下了釵環,鬆了長發,換了簇新的內衣。永鈺看了一眼鋪好的床帳,輕聲道:“涴兒留下,其餘的人都下去吧!”

眾人聞言,都魚貫退出了內室。涴兒則扶著永鈺上了床,正要放下簾帳,便聽永鈺低聲道:“稍後再睡,我有話和你說。”

涴兒聞言,忙取了靠墊墊在永鈺腰後,讓永鈺舒服滴靠了。這才低聲道:“主子,可是要吩咐青兒的事?”

永鈺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屋門,頷首道:“青兒有消息?”

涴兒小心地看了一眼屋門,向永鈺低聲道:“青兒說,那個單子上的,就是嫻貴妃和嘉妃娘娘來往的物品明細,嫻貴妃還不知道,這單子能看出那麽多東西,所以請主子別叫人知道此事。”

永鈺想了想,點頭道:“她和含笑如今怎麽樣?可還能更進一步?”

涴兒笑笑,低聲道:“奴婢把那一百兩銀子,都給她了,還另外給了她一對金鐲子,讓她拿去送給含笑,含笑是個貪錢的,隻要錢財上滿足,一些看似不重要的消息,想弄到還是不難的!”

永鈺吃驚地看著涴兒,點頭道:“你回頭去賬上拿一對更好的鐲子去,這可不能讓你虧空了。”

涴兒忙笑著躬身道:“那鐲子原本就是主子賞的,奴婢用在主子的事情上,也是應該的!”

永鈺搖頭道:“這不行,讓你去拿就去拿便是了,我也不稀罕這個!”

涴兒忙躬身笑道:“嗻。奴婢謝主子賞!”

永鈺點點頭,繼續點頭道:“這樣說來,倒是好消息,隻要含笑貪財,那自然就不愁弄不到消息。隻是……”

說到這裏,永鈺看了涴兒一眼,低聲道:“去查查這個含笑家裏人都什麽情況,若是都被嫻貴妃握在手裏,那就不好對付,隻能再另想辦法,而且青兒在那邊和含笑相處也要小心些,萬不可因為含笑貪財,就心生大意路出馬腳來!”

涴兒根本沒想到這些,聞言也頓時明白了過來,也為自己的大意警覺起來,想起宮裏石榴若是也大意了,那可太危險了。想到這裏,秀氣的小臉頓時就沒了血色。

看到涴兒的樣子,永鈺知道她已經明白了裏麵的厲害,便安慰道:“暫時沒事,先別擔心,她也不是個笨的,自然曉得怎麽做。你下次進宮時,再提醒她也不遲。以後你進宮多帶幾個人,不要輕易單獨和人見麵,若是嫻妃察覺到什麽,你進宮去就是她最好的機會,到時候把你捉了去關上幾個時辰也足夠壞事的。”

涴兒從沒把事情想的這麽複雜,一時聽得萬分震撼,半晌才回過神來,緩緩地低聲道:“那……那奴婢,進宮的話,該怎麽辦?”

永鈺想了想,點頭道:“我不會輕易讓你一個人進宮的,隻是提醒罷了,其實也沒那麽嚴重,也不要先把自己嚇著了!”

涴兒這時已經回過神來,想著自己反正也是要報答永鈺的,大不了是個死,若真死了,永鈺身為公主,必定會替自己討回公道,家裏的父母,弟弟妹妹也會因此受到善待。何況永鈺終究是公主,更是有清以來第一位在京師開府的公主,這份體麵和權勢,豈是不得寵的嫻貴妃能比的?

想著這些,心裏的驚恐便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謹慎和警覺。主意打定,便從容地點頭笑道:“主子說的是,奴婢還真是差點把自己嚇著了,今後再不會了。過幾日南下的采買的船回來,奴婢送果子去,自然可以見著青兒。”

永鈺笑道:“你盡管去,現在嫻貴妃還不會知道你,隻是往後小心些便是。”

涴兒忙躬身道:“嗻。奴婢明白了!”

永鈺點點頭,這時便覺得累了,涴兒急忙上前扶著永鈺躺下,掛了簾帳,這才走到門邊,傳了當值的守夜宮女金環進來。

過了上元節沒多久,天氣便一日日的暖和起來,七阿哥夭

折引起的悲傷漸漸淡去了幾分。皇後的身體也漸漸恢複,已經開始照常打理宮裏的重要事情,太後又下懿旨讓嫻貴妃協助皇後,隻是皇後卻還是大小事盡量親自過問。這讓永鈺很是擔心。

皇太後駕幸泰山的巡幸籌備的差不多了,三月的行程已經定了下來,禮部將行程單子呈給皇帝,皇帝很是滿意,卻還是擔心皇後的身體。

永鈺得了消息,心裏很是不希望皇後奔波,便想著進宮再勸勸皇後。因看著天氣好,便不再猶豫帶了涴兒等人便乘了軟件,前往宮中。

到了長春宮,永鈺一下軟轎便看到院子裏站滿了宮女太監,都是服侍各宮的隨侍宮女,永鈺見狀便更加擔心,腳下也快了幾分。扶著永鈺的涴兒,更加小心,隻恐院子的地麵不平穩,待走到大殿門外才放心了。

永鈺也沒顧上等通傳,大步便扶著涴兒進了大殿。甫入大殿,就看到外間站滿了低等級的妃子見到永鈺進來,都紛紛蹲下行禮,永鈺並沒理睬,直接進了內殿。

迎麵便看到皇後穿著大紅繡龍貢緞旗袍,帶著點翠偏鳳寶石甸子,坐在北炕上,,令嬪則小心翼翼地站在皇後身邊,含笑而立。嫻貴妃穿著紫色繡鳳宮緞旗袍坐在皇後對麵的南炕上,旁邊坐著嘉妃和純妃。

看到永鈺進來,眾人都站了起來,嘉妃和純妃上前向永鈺行了半禮,皇後笑著點頭道:“你現在的身子,就不用行禮了,快坐下吧!”

永鈺看著皇後笑道:“皇額娘說的是,我如今行禮太費勁了。”桌布,含笑扶著涴兒在皇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嘉妃打量著永鈺,看永鈺穿著深紅繡鳳織金旗袍,頭上戴著赤金鑲珍珠鳳釵,討好地笑道:“東珠鑲在鳳凰上還真是好看呢!也就是公主能想得出這樣的法子,當真是尊貴華麗!”

嫻貴妃在旁邊笑道:“你若是喜歡,也叫造辦處去做一支便是。雖說南珠比不得東珠,可上好的南珠也不比東珠差,想來也是不錯的!”

嘉妃小心地笑道:“臣妾如何敢同公主比,再說,我這年紀,也戴不得這樣耀眼的東西了。還是公主戴了,真真的富貴華麗!”

永鈺看皇後臉色還好,懸著的心放了下來,聽嘉妃和嫻貴妃這些話,便笑道:“不過是支簪子罷了,我也是隨手戴的罷了,並不是貴重的。”

皇後看著嘉妃,笑道:“你若是真喜歡,我那裏還有一匣子上好的南珠,正要拿去綴了衣服,左右我也懶得穿,換別的款式也是一樣,稍後叫人給你送去罷!”

嘉妃沒想到幾句羨慕加討好的話竟然得了這麽大的賞賜,不覺上前向皇後行了全禮,笑道:“臣妾謝過皇後娘娘賞賜!臣妾這可是托了公主的福呢!”

皇後看了一眼嫻貴妃,含笑道:“她就是個實話實說的,你也不必在意。”

嫻貴妃含笑道:“娘娘眼裏不放這些身外之物,臣妾們這樣的粗笨丫頭們眼裏如何能知道比金銀更貴重的東西?自然是不能比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