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寶座上,穿著皇後朝服的那拉氏秀氣的小尖臉氣得煞白,盯著含笑的永鈺,壓抑了半晌,看著永鈺行了禮,旁邊的公主福晉們小心翼翼地跟在永鈺身後行了全禮,都不敢再多言,大殿內一片肅靜,氣氛倒也莊嚴肅穆。

旁邊擔任唱禮太監的永壽宮首領太監莊有財見狀急忙揚聲道:“禮成,諸人退下!”

永鈺笑笑,優雅地退到大殿門口,看了一眼寶座上臉色蒼白的那拉氏,轉身便出了大殿,其餘眾人早已巴不得出了是非之地,緊跟著永鈺都出了大殿,也不敢多說,紛紛向永鈺行了禮便向院外走去。

永鈺扶著涴兒慢慢地向永壽宮大門走去,剛走了幾步,便聽到殿內傳來一陣隱約的瓷器碎裂聲,永鈺看了一眼涴兒,看到涴兒眼中的笑意也感到了一絲許久沒有的輕鬆,大步向院子外的肩輿走去。

乘著肩輿,永鈺趕到了養心殿後殿,因離的不遠,片刻即到,王進保便也跟著永鈺到了養心殿。

王進保親自上前扶著永鈺下了肩輿,永鈺極少有太監服侍,心裏雖然不是太習慣,卻還是向王進保笑道:“勞煩公公了,這如何使得呢,還是讓涴兒服侍吧!”

王進保討好地笑道:“您是主子,奴才自然是一樣的服侍。”

永鈺笑笑,向王進保點頭道:“辛苦公公了,如今已經到了,還請公公向皇阿瑪通稟一聲。”

王進保恭敬地笑笑,扶著永鈺進了養心殿的院子,拍了拍手,輕聲向殿內通傳:“固倫和敬公主到!”

院內的的一眾太監看到永鈺進來,紛紛跪下行禮,守在殿門前的太監,急忙打了簾子讓永鈺進去。

永鈺聽到殿內靜寂無聲,便知沒有外人,便大步走了進去。進了店內,便看到乾隆正坐在南炕上,把玩著一把象牙梳,聽到腳步聲,擺手道:“罷了,不用行禮了!”

永鈺急忙大步走到乾隆麵前,看到乾隆手裏的梳子一眼認出,正是皇額娘生前所用的東西,隻覺一陣心酸,眼圈便微微有些紅了。

看永鈺進來,乾隆放下手裏的梳子,點頭苦笑道:“那拉氏那邊禮成了,即日起,她便是皇後了,這天下除了朕便是她最為尊貴,雖然朕隻讓你行皇貴妃之禮,但你心裏不可不敬,你可明白?!”

永鈺心中一驚,急忙肅容行禮道:“永鈺明白!”

乾隆看永鈺認真的樣子,心裏很是感慨,不覺歎氣道:“朕心裏明白,你此時的感受,隻是再立皇後也是必須的,朕也是無可奈何。”

永鈺心裏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但是站在父親麵前,心裏的委屈和悲傷總是難以掩飾,不覺紅著眼圈道:“我知道,隻是那拉氏實在是輕浮,我……”

乾隆歎氣道:“朕心裏有數,所以才給了你那道口諭,這麽做,也是給她一個警醒,免得將來宮裏不成樣子!她行事,完全不能和你皇額娘比。”

永鈺情緒已經平靜下來,對自己的失控有些不好意

思,忙點頭道:“永鈺知道了。大事前,她到底是皇後,我自然是應該敬著她的。不會讓後宮起亂。”

乾隆聽得很是感歎,不覺點頭道:“好,果真識大體者唯吾女矣!”

永鈺含笑道:“阿瑪,我是想著維護大家的體麵罷了,不管裏麵怎麽樣,總是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去!”

乾隆連連點頭,癡癡地看了一眼手裏的梳子,喃喃的低聲道:“朕總是沒看錯,你皇額娘是唯一的皇後……也隻有她那樣的皇後,才能教養出你這樣的公主,今後恐怕是不行了,哎!”

永鈺心中酸澀,卻還是含笑道:“如今到底是有了新皇後,宮裏至少能穩定下來,大家安生過日子,也就好了!”

乾隆望著永鈺,笑道:“皇太後也是如此說,朕也期望能如此,至少讓後宮穩定下來,也是必須的。你果真和朕猜想的一般無二,果真是叫那些人汗顏。”

聽乾隆這麽說,永鈺隱約知道,必定有人在皇阿瑪麵前說了什麽。隻是,現在不是追究這些事的時候。

心中豁然,心情也就平靜許多,永鈺含笑望著乾隆,搖頭道:“永鈺可不敢讓皇阿瑪失望的,皇阿瑪最明白永鈺,別人倒是無所謂。”

乾隆笑道:“罷了,本來見你一次不容易,應該留你陪朕用膳才是,隻是如今工力所事事太多,還是下次吧!”

說著話,隻聽王進保在外麵小心地稟奏道:“皇上,皇後娘娘叫奴才來問,晚膳可要在永壽宮進?”

乾隆微微一怔,下意識地向永鈺望去,永鈺也正巧下意識地向乾隆望來,兩人四目相對,才想起這時的皇後已經不是從前的皇後了。同時便看到對方眼中的目光黯淡下去。

永鈺心中傷感,這樣的感覺真的是很不好,從未有過的陌生感似乎讓她有些忐忑和從未有過的失落,這裏已經不再是從前那熟悉的家了,有了新的主人,新的皇後寢宮。

看到永鈺眼中暗淡下去的神采,乾隆心裏很是不忍,忙幹咳了一聲,低聲道:“你是朕的長女,不同於別人,這宮裏的事,你還是要管著一些,幫朕操幾分心。”

滿人有出嫁的女兒管娘家事物的舊俗,出嫁的姑奶奶管娘家大小事都是平常的很,隻是宮裏究竟不同於普通人家,別的不說,就是身份等級也是和普通人家不是一回事。

聞言,永鈺苦笑道:“雖說咱們滿人舊俗,出嫁的姑奶奶尊貴,但是宮裏終究還是應該皇後來管著才算不亂禮法。”

乾隆歎氣道:“朕自然是知道,但是,有些事,著實不想去交給那拉氏。”

永鈺試探道:“難道皇阿瑪說的不是撫育皇嗣的事?”

乾隆搖頭道:“罷了,你說的有理,朕還是需要信任皇後才是!”

永鈺笑道:“若是宮內的事物,永鈺可不方便當真去管,被人議論倒罷了,隻是這內外有別,畢竟有皇後,卻不讓管著,時間久了,還是要出是非的!”

乾隆思索著點頭道:“是朕想的少了,你說的不錯,便如此吧。”

永鈺看乾隆還是信任的樣子,氣氛也還算親近,想起之前兆惠的事,便小心地問道:“皇阿瑪,前幾日兆惠夫人來府裏哭求,我問了半天,才知道事情的原委,總覺得兆惠大人不是那樣的人,也太叫人難以置信了。”

乾隆沉吟著點頭道:“事情到如今有小半年了,刑部和大理寺都沒有什麽消息,兆惠那邊,朕倒是關照過了,讓他們小心看守。”

永鈺不動聲色地歎氣道:“我倒是讓兆惠福晉求得心軟,想著過些日子天冷了,隻能讓她預備些冬衣棉被的送進去。”

乾隆不經意地點頭道:“這點事,也是拖得太久了。”

永鈺不敢再問,忙笑道:“這些小事,我想著好好安慰兆惠夫人吧。阿瑪,永鈺告退了。”

乾隆似乎在思索著,聞言心不在焉地點頭道:“過幾日進宮來陪朕說說話, 朕有不少話想和你嘮嘮呢!”

永鈺含笑道:“阿瑪朝政繁忙,永鈺實在不敢輕易打擾。若是阿瑪想永鈺了,就盡管來傳我進宮便是。”

乾隆點頭道:“唉。去吧,沒事常進宮來看看朕!”

永鈺忙笑道:“嗻,永鈺記得了!阿瑪,永鈺告退了。”

乾隆看了永鈺一眼,點點頭,永鈺忙行了禮,退出了大殿。

從大殿出來,李玉正在門外,看到永鈺,急忙小心地賠笑道:“公主,肩輿奴才已經傳了進來。”

永鈺這才看見停在台階下的肩輿,往常肩輿都是停在院門外,今日倒是稀罕了些。永鈺看著李玉臉上諂媚的笑容,知道是因為今日皇阿瑪的那道口諭,能在皇後麵前行半禮,這可是足夠震驚諸人的。

想著,便頷首道:“公公客氣了,讓涴兒服侍便好。”

說畢,扶著涴兒上了肩輿,又吩咐道:“難得公公辛苦,涴兒拿個紅封賞了!”

涴兒急忙取了一個紅封塞進李玉手裏,笑道:“公公快收下吧!”

李玉笑嘻嘻地接過紅封,發現重量不輕,足有一兩,立刻眉開眼笑地打千道:“奴才謝主子賞!”

永鈺笑笑,點頭道:“我先回府了,皇阿瑪還要操心,你們仔細著皇阿瑪的龍體,別讓皇阿瑪太累了!”

李玉笑道:“主子說的極是,這自然是奴才們的本份!”

永鈺笑道:“皇上若有什麽要緊的,你要立刻報我知道。”

李玉笑嘻嘻地躬身道:“奴才明白!”

看他果然花頭,永鈺也不意外,隻是笑道:“公公且忙著。我這便回去了。”

說畢,在涴兒等人的簇擁下,乘著肩輿向神武門而去。一路上,遇到幾撥參加大典後回宮的嬪妃。看到永鈺過來,都紛紛行禮拜見。

永鈺穿著大朝服已經整整一日,這時便覺萬分疲憊,隻是又不能失了禮,偏偏遇見了幾次,便耽擱不少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