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純妃和嘉妃等人吃驚的目光，貴妃隻覺心口一陣陣鑽心地劇痛，偏又不願被嘉妃等人察覺，隻是勉強笑道：“罷了，嫻妃真這麽想，倒也知道輕重！”

純妃看貴妃雖還是麵上含笑，隻是胸口起伏明顯，便暗自擔心，忍不住小心地打圓場道：“嫻妃那脾氣，貴妃是最知道的。她就是那麽個潑皮樣子。貴妃倒是不值得和他生氣！”

嘉妃這時也回過神來，急忙笑道：“嫻妃一貫如此，娘娘還不知道她？千萬別動了氣，傷了身體倒是太不值了！”

嘉妃轉眼看到站在角落裏的怡嬪柏氏，想到之前柏貴人的事，不見怡嬪出來勸說，自己整日被柏貴人各種吵擾不勝其煩，原本想著柏常在靠譜幾分，沒想到也被罰抄宮規，讓她在皇帝麵前也很是沒臉，險遭皇帝猜忌，便升起幾分惱恨，忍不住冷笑道：“今日倒是稀罕，怡嬪看樣子是大好了？怎麽不見去我宮裏走動，走動？”

怡嬪早已失寵多年，從不引人注意，之前柏貴人的事讓她很是緊張了幾天，這時見嘉妃衝著自己而來，便有些惶恐，立刻起身道：“臣妾近日剛好些了，自不敢越了規矩去。改日一定前去給娘娘請安。”

貴妃掃了嘉妃一眼，衝著怡嬪點頭道：“你身子一向不好，能守好規矩倒是個好的。”嘉妃看貴妃向著怡嬪說話，便有些生氣，轉頭看著貴妃道：“柏氏的富貴也是極好的，隻是柏家的女孩可不怎麽樣。我鍾粹宮整日被吵得頭疼，規矩在她眼裏幾乎倒是個沒有！”

純妃單純些，不喜算計。這時看嘉妃和貴妃也有些不好，便不再說話，隻是輕輕地品著茶，把玩著手裏的鬥彩茶碗，不再多說半句。其餘幾人位份低，更不敢開口，恐被卷入無謂的是非中去。

貴妃本就被嫻妃氣得不輕，隻是勉強支撐。這時看一向老實的嘉妃也看著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便覺胸中一口惡氣仿佛要炸開一般，太陽穴也一陣陣憋脹。看貴妃臉色不好，嘉妃悄悄地閉了嘴，端起茶裝作細品，這才驚覺貴妃的臉色難看，心中發起虛來。

勉強平靜了一些，貴妃冷哼一聲：“沒規矩，那就立規矩。你是鍾粹宮的主位，她一個小小的貴人，還能如何？這些小事，也要鬧到我麵前，若是鬧到皇上和皇後麵前，你還能得臉？你讓四阿哥的臉麵往哪裏放？！”

嘉妃本就心虛，這時終究忌憚貴妃的身份，便訕訕地笑道：“臣妾本是想想著，她也怪可憐的，就沒有硬給她立規矩。”

貴妃冷笑道：“柏貴人的事，皇上已經親自處置了。你若是覺得可憐，讓皇上置於何地？況她之前衝撞公主，已經是全無一點規矩，你正該好好給她立立規矩！你怎麽說也是皇子的生母，如何不能教訓個小小的待罪貴人？如何就能讓她還是沒規沒矩？”

嘉妃這才燦燦地看著貴妃，勉強笑道：“臣妾知道了，回去便讓她好好立立規矩！”

貴妃不耐地掃了嘉妃一眼，又看純妃若無其事，充耳不聞的

樣子，更覺堵心，便揮手道：“若是沒有別的事，都跪安吧！”

純妃聞言放下茶碗，起身行禮道：“這些瑣事勞神，娘娘還需保重身體，臣妾不敢再驚擾，這就跪安了！”

說畢，帶著進入殿中隨侍的宮女茉莉，轉身離開。看純妃離開，嘉妃也起身行禮道：“娘娘提點的是，臣妾曉得了。臣妾有不是的對方，娘娘大人大量，莫因臣妾生氣。臣妾告退了。”說畢，帶著宮女匆匆離開。

其餘幾人這才紛紛起身告退，陸續離開。看著眾人離開，貴妃長籲了一口氣，便覺太陽穴一陣陣地抽疼，胸口也憋悶起來。秋蕊見狀立刻上前替貴妃輕輕揉捏太陽穴，又忙著替貴妃順氣，片刻，貴妃才長籲了一口氣。

東側殿的永玥聞訊也匆匆趕來，聞言怒道：“嫻妃和嘉妃如此無禮，你們為何不通報給我，我倒是看看她們如何囂張！”

貴妃擺手道：“罷了，你來了恐怕反而弄得大家更沒臉，讓皇上知道了，我這些苦心就白費了！”

永玥急忙扶著貴妃在貴妃榻上躺下，小心地安慰：“嫻妃大約仗著皇後寵信，又有太後撐腰才敢如此。隻是沒想到嘉妃也如此可恨！”

貴妃冷笑道：“嫻妃伶牙俐齒的，虧她一貫在皇後和太後麵前裝的乖巧，今日盡是見了真形！”

永玥想了想，低聲道：“平日嫻妃雖然伶牙俐齒，但也還乖巧。今日究竟是有什麽目的。這樣不顧臉麵，對娘娘冷嘲熱諷！”

貴妃搖頭道：“我不過是替皇後照看幾日宮中事務。從前也曾如此，嫻妃並沒有異樣，為何今日會如此，我亦是萬萬沒有想到。”

永玥思索著，低聲道：“難道她不怕皇後回宮，知道此事？況且她這樣沒規矩，難道不怕被皇上知道？”

貴妃冷笑道：“你仔細想想她那些話，若是換個人，就算把她的原話轉給皇上和皇後，也是一點錯處都沒有的！嘉妃一向老實，又很是得寵，加上四阿哥，皇上也不會太讓她沒臉。而且不管如何，都是事後了。皇上也不可能再拿她如何，終究有四阿哥的體麵！唉……”

永玥想起貴妃最得皇帝看重，雖然僅差皇後一級，卻終究無子，在這偌大的後宮，仿佛海市蜃樓一般似乎隨時可以湮滅。隻能苦苦掙紮，小心自保。不覺心中傷感，貴妃雖然苛刻，但是盼望永玥出類拔萃是絕沒有其他心思的，一腔心血也都全部傾注在永玥身上。

想到這裏，永玥忍不住還是紅了眼圈：“若是額娘……唉！”

貴妃拍拍永玥的手，低聲苦笑道：“這些都是命數，隻怪我福德不夠，佛祖終究可憐我，讓我有了你這個女兒，這也是我的福氣！”

永玥含淚笑道：“有額娘心疼，是永玥的福氣！等過幾日三姐姐回來，我一定要把今日的事說給她聽！”

貴妃拉著永玥的手，苦笑道：“你這孩子，就算你說了，三公主也未必會向皇上和皇後去說，她是不會插手後宮嬪妃的事

的！”

永玥驚訝地看著貴妃，不解地道：“那為何她會插手柏貴人的事，難道說因為衝撞了她？”

貴妃見永玥終究年紀小，考慮事情還是沒有那麽透徹，正是需要她教導的時候，不覺歎氣道：“衝撞了她的確是主要緣由，若非直接算計到她頭上，她也不會沾手後宮這點是非。在她眼裏，宮裏的事，無論什麽是非，本就是不懼的。隻是為了皇上和皇後的體麵，她自然不能和妃子們一般見識。”

永玥點頭道：“這麽說，我如何能幫額娘呢？”

貴妃見她事事想著自己，便有些感概，點頭道：“你多向三公主學學，我這裏已經很難再教你什麽了！”

永玥搖頭道：“這後宮裏，娘娘的見識還是多些。”

貴妃苦笑道：“我能教你的，也不過是些爭寵的本事，你堂堂公主，學了這些，定然小家子氣了。皇上最不喜歡這個。”

永玥看貴妃似乎已經不再去想今天這場閑氣，多少放心下來，聞言笑道：“不管如何，額娘都應該多教導永玥，永玥才能在宮裏平安！”

貴妃拉著永玥的手連連點頭：“罷了，隻要你願意學的，我盡力！”

永玥笑著點頭道：“還是額娘心疼我！”

長春仙館內，永鈺陪著皇後已經用完了午膳，皇後命人端了備好的溫茶上來。永鈺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碗，想著自己上次要說的事，正要開口，隻聽皇後放下茶碗，笑道：“你可是不放心香料的事？”

永鈺見被皇後說中了心思，不覺笑道：“皇額娘真是英明的緊！我是好奇，不放心也是有的！”

皇後點頭道：“你上次翻賬冊的時候，再三問起香料的事，我就知道你不放心了。其實額娘心裏清楚得很，早已查過了。放心吧！”

永鈺紮在皇後懷裏，笑道：“額娘眼界那麽大，哪裏能看到這些瑣碎事，永鈺隻是想替額娘分憂罷了。”

皇後撫摸著永鈺如絲般的秀發，寵溺地笑道：“額娘也有人保護了，永鈺真的長大了！”

永鈺不知為何，隻覺鼻子一酸，眼睛情不自禁地濕潤起來。悄悄擦幹濕潤的眼角，永鈺撒嬌道：“皇額娘，宮裏難免有些跳脫的，您寬和慣了，一些人難免會有想法。”

皇後笑道：“這些並沒什麽，有你皇阿瑪在，宮裏的那些門道逃不過他的眼睛，放心吧！”

永鈺無奈地暗自歎了一口氣，額娘相信阿瑪，但是宮裏那麽多看不到的角落，難免總有些見不得人又不被阿瑪知道的事情，看來自己還是要多些警醒。

看永鈺的神態，皇後就知道她並不認可自己的說法，便笑道：“你阿瑪什麽沒經曆過，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逃不過他的眼睛，放心吧。你這孩子，小小年紀，早早的思慮過多並非好事。”

永鈺聞言也覺得自己有些多慮，便笑道：“額娘這麽說，我就放心了，後宮的事，我不會插手的，額娘放心便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