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園子裏漸漸涼了下來,因隻是自己一個人,乾隆送來的那些西洋玩具,玩了幾日,便覺沒了興致,因皇後說起西洋的葡萄酒,想起自釀葡萄酒,便帶著一眾太監采了北元山村院子裏的葡萄釀酒,十幾日住的反倒格外忙碌。

這日才歇下來,永鈺便覺得有些索然乏味了,用過了午膳,索性在廊下逗著鸚鵡玩。看永鈺懶得走動,蘇月擔心她憋悶,便上前笑道:“主子,不如去皇後那邊坐坐?”

永鈺無奈地搖頭道:“不去了,額娘這幾日要查看園子裏的賬冊,晚膳時再去吧。”

蘇月笑道:“那不如叫了船,去遊湖?”

永鈺看了一眼窗外,想了想,搖頭道:“去遊湖,額娘又要擔心,免了吧。”

蘇月無奈地笑道:“那不如找幾位格格進來一起玩耍?”

永鈺轉身看著蘇月,無奈地長歎道:“也就這天就回宮了,叫她們進來,也難盡興!況且是陪著額娘來的,她們來了,吵到額娘就不好了。”

蘇月雖說是寶石之後永鈺最要緊的大宮女,但她很少在意自己,隻是全心地想著永鈺,聞言想起永鈺常喜歡叫涴兒進來說些悄悄話,因涴兒性格活潑單純,沒有上不得台麵的心思,不擔心闖禍。便提醒道:“要不,叫涴兒進來陪主子說說話?”

永鈺這幾天早已把安排涴兒盯著宮裏的事情忘記了,這時聽蘇月一說,便想起了這事,不覺點頭道:“竟忘記涴兒了,快叫進來!”

蘇月笑笑,轉身退了出去。片刻,便見涴兒輕輕走進,向永鈺行禮道:“主子,奴婢在!”

永鈺看涴兒穿著墨綠色宮裝,二把頭上戴著一支銀質蝴蝶簪,兩朵小小的淡粉絹花襯著白皙的皮膚很是清秀,便笑道:“去我的匣子裏,取一支絨花戴吧。您這打扮的也太過素淨。”

涴兒笑著行禮道:“謝主子恩典,奴婢隻服侍主子就好,別的並不重要。”

永鈺看了涴兒一眼,這話說的讓永鈺很是受用,心情也輕快起來。想起之前的事情便問道:“這幾日我竟忘了你,宮裏可有消息?”

涴兒因這幾日剛打聽了貴妃的消息,正要向永鈺稟奏,隻是永鈺忙著葡萄酒的事,並沒有問起,心中也有些焦急。這時見永鈺終於召他進來說話,便知道永鈺想起此事,便收斂了心事,想好了怎麽稟奏,便進來見永鈺。這時聞言不覺擔心地道:“回主子,貴妃還是沒有傳太醫,宮裏打理喝往日一樣。”

永鈺想了想,問道:“嫻妃和純妃她們也沒什麽事?”

涴兒笑道:“這倒沒有。”

永鈺思索著,點頭道:“看來,是我多慮了!你下去領五兩銀子的賞,跪安吧!”

涴兒這時忽然想起,小太監說過的一句話,急忙行禮道:“奴婢想起來了,據說皇後離宮當日,嫻妃和貴妃似乎爭執了幾句。究竟為什麽,倒是沒人知道。”

永鈺驚訝地看了涴兒一眼,思索起來,貴妃和嫻妃能有什麽爭執呢?而且嫻妃那麽聰明,又不得寵的,怎麽會和

貴妃當麵爭執呢?

想了半天,沒想出其中關鍵,便覺有些難解,向涴兒吩咐道:“你再去打聽,看看貴妃和嫻妃究竟為什麽爭執,而且貴妃和嫻妃此後有什麽動靜。”

涴兒想了想,低聲道:“主子,您可是要插手這件事?”

永鈺搖頭道:“那倒不是,妃子們的爭鬧,我自然不能插手,隻是你盯著她們便是,隻要不鬧出大事,咱們隻作壁上觀吧。”

涴兒鬆了一口氣,笑道:“如此,奴婢就知道怎麽做了!”

永鈺點頭道:“她們若是真有什麽不得見人的算計,我早點知道,也好讓額娘有個防範。”

涴兒驚訝地看著永鈺,半晌才小心地問:“皇後主子,她們難道也敢算計?”

永鈺苦笑起來:“雖然額娘是主子。可是後宮嬪妃不同於民間,曆朝皇後蒙難者眾多,何況額娘如今無子,難保哪個不會暗中生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從前不懂事還好說,我如今大了,保護額娘和阿瑪,也是兒女的孝道!”

涴兒認真地點頭道:“主子,奴婢一定看牢她們,一定不讓任何人算計主子!”

承乾宮的西暖閣內,永玥焦急地看著躺在**,瘦了一圈的貴妃,由於一直沒傳太醫,隻是吃著之前的丸藥,貴妃這次痰疾複發,便遲遲沒有好轉的跡象。眼看天涼了,痰疾可能會日益嚴重,但是皇後回宮還需要數日,永玥隻能找了王府中會些醫術的太監來給貴妃診治,但是終究不及太醫來的有效。

吉祥端了一碗燕窩進來,輕輕放在永玥手邊。永玥恐驚醒貴妃,揮了揮手示意吉祥離開。即便如此,貴妃還是被驚醒,抬眼向永玥望來:“等下,純妃她們就要過來了,讓丫頭們服侍我更衣吧。”

貴妃虛弱地扶著永玥掙紮著翻身坐起,永玥有些不忍,勸道:“額娘,還是傳太醫吧。”

貴妃勉強笑笑,忍著胸口的劇痛,低笑道:“我沒事,別擔心。”

永玥轉身去端桌上的燕窩,飛快地擦掉眼淚,親自舀了一勺燕窩送到貴妃口邊,笑道:“額娘,先把燕窩吃了吧。不然就涼了。我這就去傳秋蕊進來替額娘更衣。”

貴妃笑著點點頭,小口地吃了燕窩,永玥放下碗,轉身向暖閣外吩咐道:“秋蕊,進來替娘娘更衣!”

話音剛落,秋蕊帶著兩名小宮女捧著旗袍進來,服侍貴妃更衣。永玥替貴妃選了一件寶藍色繡鳳宮緞旗袍,上前小心地扶著貴妃起身更衣。

梳洗完畢,又重新上了妝,永玥挑了一支赤金紅寶石五鳳釵親手替貴妃戴在鈿子上,秋蕊又從匣子裏去了一套紅寶石赤金掛珠釵替貴妃戴好。永玥轉眼看到妝台上一盒還未用過的胭脂,親自勻開替貴妃勻在頰上。

一番收拾妥當,貴妃的病容掩去了七份,看著鏡子裏的妝容, 貴妃無奈地歎氣道:“到底不如從前了!”

永玥笑著安慰道:“哪裏,額娘這樣子,還是比去年的氣色強了不知道多少。”

貴妃歎了一口氣,點頭

道:“你快去歇歇吧,這裏有秋蕊她們服侍呢!”

永玥笑道:“隻要額娘沒事,永玥什麽都無所謂。”

貴妃握住永玥的手,歎了一口氣,不再說話,扶著秋蕊向大殿走去。永玥看貴妃離開,這才帶著吉祥從後殿繞道返回東側殿。

永壽宮通向承乾宮的永巷內,嫻妃坐著肩輿在含笑和兩名小宮女四名太監的簇擁下向承乾宮走去。

坐在肩輿上,嫻妃看著指套上的紅寶石,淡淡地向含笑問道:“這紅寶石是不是小了些?”

含笑笑道:“奴婢看,過幾日讓造辦處重新換個更大些的才好看。不過,寶石再好,都不如娘娘的手好看。”

嫻妃微微一笑,搖頭道:“罷了,這紅寶石,過幾日便不戴它了,如今多戴戴也是好的!”

含笑不解地看了嫻妃一眼,小心地賠笑道:“珊瑚和碧璽也是好的,娘娘戴什麽都比其她娘娘好看些!”

嫻妃笑笑,懶洋洋地笑道:“你這丫頭就是嘴巧,罷了,說的本宮很是舒服!”

含笑忙行了一禮,笑道:“奴婢可都是真心話!”

這時,已經到了承乾宮外,嫻妃笑笑,不再說話,扶著含笑下了肩輿向承乾宮內走去。剛要走進承乾宮宮門,便看到嘉妃的肩輿也到了,嫻妃打量著嘉妃,看嘉妃穿著天青色玉蘭宮緞旗袍,胸前帶著赤金項圈,點翠如意寶石鈿子上戴著紫色牡丹絨花,便笑道:“嘉妃姐姐今日來的早。”

嘉妃對上次嫻妃的伶牙俐齒有些忌憚,聞言便小心地笑笑,腳下並不停留地向承乾宮內走去,邊走邊笑道:“妹妹越來越水嫩,我是不能比了!”

嫻妃暗自冷笑一聲,擋在嘉妃前走進承乾宮。嘉妃被嫻妃擋了幾步,便有些不滿, 想到一向看重嫻妃的皇後不在,便想著今日若有機會,定然給嫻妃一個沒臉。

打定主意,便不再理睬嫻妃,氣定神閑地向承乾宮內走去。

守在大殿門外的大宮女紅苕一邊行禮,一邊內殿通報道:“嘉妃娘娘,嫻妃娘娘到。”

承乾宮內殿,貴妃扶著秋蕊和臘梅在內殿的北炕上坐下,見嫻妃進來,看到貴妃,嫻妃一邊行了禮,這才笑道:“娘娘金安,正擔心來得早,娘娘竟然比我們還早!”

貴妃扶著秋蕊,淡淡地笑道:“今日倒是來得早,先坐下說話吧!”

話音未落,嘉妃便帶著宮女走了進來,看到嫻妃已經早南炕上坐下,一邊笑著向貴妃行了禮,一邊笑道:“臣妾請娘娘安。”

貴妃笑道:“免禮罷,你和別人不同,是皇子的生母,在我麵前無需如此。快坐下吧!”

嘉妃打量了貴妃一眼,笑道:“娘娘今日氣色瞧著不錯。讓臣妾好生羨慕。”

貴妃微微一笑:“我這身子,我自己是清楚得。倒是真心羨慕你。要說福氣,這宮裏能比過你去的可沒幾個。”

聽貴妃和嘉妃含沙射影的味道,嫻妃臉上的冷笑一閃而逝,坐在那裏隻是玩著手裏的茶碗,並沒有理睬兩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