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我記得在某個八卦網站上看到過,作為獵奇欄目下的一條新聞,曾經被轉播。當時這條新聞,被埋沒在更為駭人聽聞的眾多其它標題中,根本不起眼。我還以為隻是個故事,沒想到真有現實背景。

去現場解剖屍體的便是這位法醫。老高說,此案他也有所聽聞,但查來查去,並沒有查到任何他殺的線索,所以後期就沒有以刑事案跟下去。現在比較權威的官方說法,死者二炮正是遭遇罕見病毒,而導致的意外死亡。在觀察了一周之後,醫學部門並沒有找到所謂的“病毒”,也沒有發現其擴散傳染的跡象,所以便作為偶發性事件給暫時“壓”下去了。

這是個懸案,沒有大肆宣傳的原因是生怕引起民眾恐慌,上級也沒有重視,除了少數幾個一頭霧水的知情人,還真沒幾個人知道。

隻不過當地居民帶有迷信色彩的以訛傳訛,受到了管製。直到今天看見楊毅,法醫才覺得有必要兩案並一案,無論是什麽原因的死亡,必須徹查。

法醫當然有他的立場,他也知道我們應該略知一二,隻不過江湖走慣了,連我也覺得和這些衙門裏的人打交道,實在麻煩,可有時候又不得不需要他們的幫助。於是老禿驢決定,還是並著這幾個穿製服的,抓緊時間到現場去看一看。

因為線索隻有這一條。

有了他們的幫助,事情確實輕鬆了很多,一路過去都是光明正大的。期間我們還買兩個包子在路上啃,老禿驢吃素,聞到肉香味,便將自己的白饅頭收入懷中,閉目養神起來。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別看這老禿驢邋裏邋遢,但是一腔信佛之心,倒還挺執著。

青牛山在西邊,我們似乎繞了一個圈,走國道拐進了事發的村莊。之前有電話通過,鄉裏的派出所已經有人在那等著了。

老高對於他們來說,也算是高官。

“怎麽著,還有人在轉播迷信嗎,我現在就去把他們銬起來。”所裏來的那位,膀粗腰圓、一臉橫肉,不像警察,倒像個賣肉的。他敞著風紀扣,揮手厲聲說道。

以老高的級別,直接可以就地罷免“屠夫”,所以看得出來,他心中發虛,看我們浩浩****一大堆人,進村重查此事兒,以為又出了什麽大紕漏。

“這位是——”“屠夫”轉眼望來,看見了老禿驢,愣了一愣。

“該你問的就問,不該你的問的,別瞎打聽,趕緊的,前麵帶路。”老高不耐煩的說道。

“是是是。”“屠夫”馬屁拍

在了馬腿上,點頭哈腰,剛剛還飛揚跋扈,轉眼便成了一副奴才相。

老禿驢一臉不屑,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我們沿著一條小路,拐到了那家村戶家。門前的挽聯至今還掛著,院子看不到一點生氣,想必整個家庭,還沉浸在深深的悲痛之中。

等到受害者的家屬出來,我這才發現所謂的家人也隻不過隻有一個4歲女童,外加懷孕的村婦。

二炮,28村,本地人,父母早些年在石礦上做工的時候被炸山的炸彈炸死了,去外地打工時,帶回來了這個媳婦。媳婦家住承德一帶,今年年初剛剛懷上第二個娃。農村生活條件有限,為了給媳婦補身子,才進山打野兔遭的難。說起來,也算是飛來橫禍。

要擱著以前,我都不會往這方麵想。可聯係自己的經曆,覺得這男人還真是衰的可以,一點不亞於我。先是少年成孤,好不容易又要當爹了,結果卻死了,而且一家子全是非正常死亡。正所謂福禍有命,年該月值,也不知道能有什麽法子可以破一破。

我們來的目的,不是和二炮老婆聊,更重要的是去那片竹林。一些基本情況了解了之後,就準備收尾。談話快結束的時候,我卻發現那個村婦眼神閃爍,支支吾吾好像有什麽難言之隱。此舉落入我的眼簾,

看“鬼”老高不如我們,但看“人”我們卻不如老高,畢竟十幾年刑警不是白當的。但凡從警在一線工作二十年以上,誰沒練就個火眼金睛。

既然我已經發現了,那幫警察自然不在話下。好在二炮老婆在這個問題上,並沒有花費我們的精力,“你們坐一會兒?”她說道,轉身回到了屋子裏。

沒過五分鍾,她手裏捏著個一團手帕包裹著的東西,走了出來。

“什麽玩意兒?”老高問道。

“這,這個是我男人出事那天帶回來的。”

老高皺了皺眉,解開包裹,一枚半掌大小的玉佩赫然眼前。他一愣,隨即想起這種玩意兒,還是要求助於我們,但礙於麵子又不好開口,此時,老禿驢並著四眼已經走了上去。

我緊跟其後,這塊玉佩玉身半透、質地精細,雖然品相不錯,但決不至於美輪美奐,應該不屬於高檔貨,“是什麽?”

“看上去像塊老玉。”四眼回答道。

“搞什麽名堂,這不是瞎胡鬧嘛,當時怎麽不說。”老高聲調響了起來。

“銬起來、銬起來!”那個“屠夫”又開始狐假虎威了。我看著就是滿肚子的不爽,一把

將他拉到身後,“該你管的事兒,你就管,不該你管的,別瞎摻和。”我說道。

“屠夫”頭一縮,一時半會也吃不準我的身份,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為什麽不上交?這還需要說嗎。她男人也死了,本想靠著這個玉佩換點錢,她哪知道事兒鬧成了那麽大,一念之差當時沒給,後麵想要再交就沒機會了。直到今天我們到場,才把它提供出來。

我在這邊解決“世俗”的事兒,那邊已經得出答案了,“看樣子這片竹林裏——”老禿驢壓著嗓子,用隻有我們三個人才能聽到的嗓音說道,“埋了一座古墳。”

說實話聽到這樣的答案,我已經不再有初時那種毛頭小夥般的詫異,打鬼打了那麽久,多少已經有點門道。而且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們一行立馬趕往了山中那片竹林。盡管談不上偏僻,但也在山窪深處,路也不好走,果然人跡罕至。如果有人認為竹子不屬陰,那就大錯特錯了。竹子自古就是極陰之物,雖然它向陽,但因為它們抱團,所以才能抵抗日照,有誰見過單株竹子存活的?

四眼邊走邊看,嘴裏還背著老高他們,繼續輕聲的和我們說道,“背有靠山,前有矮丘,左鄰綠水,右有片山。雖無皇家之氣,但但算是洞天福地,是個好穴,子嗣延綿、榮華富貴不成問題。”

他說的是地葬風水,意思講,如果真有古墓,埋得肯定不是皇上,但在當時也有一定社會地位,所以尋龍點穴,埋在了這塊吉地。

我的理解是這樣的,宋不纏、楊惜已死,按照老禿驢的說法,屍果樹還需要“進階”,修煉此樹的任務,自然就交到了另一個宋不纏,另一個楊惜手裏,它便是附身在楊毅身上的那隻老鬼?!

基本的套路終歸是這樣的,八九不離十,那麽接下去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出這隻老鬼,自然就能找到屍果樹和老婆的下落。

直到這個時候,我還是並不覺得異怪的,經曆了多了,怕歸怕,但終究習以為常。四眼轉了一圈,和老禿驢耳語一番,高聲對著高局長說道,“這邊沒問題,問題不是出在竹林子裏,應該還有別的原因。”

我裹了裹衣襟,抵擋山裏的寒氣,聽著他們說。四眼這樣做,自有他的道理,鬼有四不碰,鐵匠、屠夫、大夫,再就是官差。不管這說法有沒有道理,但帶著這一群穿製服的去刨野墳,終歸不像樣子。

以上都在我的意料之中,隻是我沒想到,這次刨墳,還真和以往不太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