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四眼的話如同寒冬臘月裏的冰溜子,從脖頸被人塞了進去,讓我從裏到外,來了個透心涼。
我就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
“什麽叫我從那邊帶了點東西回來?”我努力扭過脖子,卻什麽也看不到,“到底是啥玩意兒!”
他們還是不回答我,就像醫生圍著病床,在看疑難雜症的病人,一言不發,兀自思索。我急得嘴角都要氣泡,“你們就算是一群專家,總也得讓我知情權吧。”我轉頭要開罵,隨即發現,床邊上的牆上鑲了一麵鏡子。
我也懶得問他們了,趕忙來到鏡子前,背著身子照進去。這不照不要緊,一照更是嚇了一跳。
怎麽會這樣?到底是何物!
我居然也在自己這個問題。
冷靜,冷靜。我耐下性子,仔細回憶問題出在哪。從頭到尾,從前到後,瞬間我就怔住了,因為想起了一件事兒。
我後脖子靠近耳根的位置,有一個小小的手掌印。手掌印是暗紅色的,肯定不是回來之後沾上去的。因為豆豆並不在現場,沒有誰的手掌是這種形狀的。那麽就意味著,這印子確實是從“嬅”的記憶靈裏帶回來的。
我在那待得時間很短,和別人也沒有接觸過。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那個老太婆。我背著她從岩洞下來的時候,她老是在我的後麵吹氣,弄得我癢癢的,應該就是在這個時候,她將這個掌印送到了我的後脖子處。
這意味著什麽,我不知道。
“是那個老太婆的手掌?”我趕忙把自己的經曆述說了一遍。
宋老頭不置可否,隔了一會兒才輕聲說道,“應該不是!”
“何以見得!”我問道
“看上去像小孩子的。”四眼在邊上插話道。
“那老婆幹瘦如柴,手跟雞爪似的,也不大。”我趕忙爭辯。
“不僅如此——”宋老頭欲言又止。
“別吞吞吐吐的,我看不太清!”我說道。
“因為——因為這不是一個手印,而是兩個,兩個手印疊加在了一起。”宋老頭眉頭緊鎖著說道。
“啊!”我先是覺得不可思議,可還是不甘心,“廢話,人不都有兩隻手嘛!”
宋老頭搖了搖頭,“你說得沒錯,人確實是兩隻手,但哪個人是兩隻右手?”
“嗯?”我又是一愣,順著鏡子再看過去。先前的角度不對,然後細觀察之後,貌似宋老頭說的是對的。確實是兩隻右手,因為拇指都在同一個方向,兩個右手的手掌印被疊加在了一起。
“這,這什麽意思!”
沒有人回答我。
遇到這個問題,似乎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嬅’的記憶靈裏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場景,那個老太婆到底是什麽東西!”我有點快控製不住情緒了。
媽的,糟心事兒一件接著一件,都不帶讓人停下來歇口氣的。
“我不知道——”宋老頭終於回答了,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轉過頭去看另一側的老禿驢,期待他能夠給出些答案,不料他也同樣搖頭。臉上的表情錯綜複雜,臨了也加了一句,“我們真的沒瞞你!”
我的火氣蹭的一下就上來了,依舊不甘心,“我說咱們出生入死已經那麽久了,不帶你們這麽玩的,到現在總得告訴我點什麽吧——已經這個地步了。”
“別急——”
“別急你媽了個X,不要再跟我講什麽時間到了你自然就明白了,趕緊的,痛快點,再不告訴老子,老子就不幹了!”我發了脾氣。
“你想不幹都來不及了!”老禿驢神色堪憂。
“什麽意思,操——,別逼我,現如今我也是亡命之徒,大不了一起死!”我重重的坐在鏡子前的椅子上。
“不是死不死的問題,”宋老頭搖搖頭,“你先冷靜點。”
“你讓我怎麽冷靜?你脖子上要是被人拍了個莫名其妙的掌印,你能冷靜嘛。而且還是從他媽什麽記憶靈裏帶回來的?!”
“你不冷靜也得冷靜,”宋老頭語氣平和,“因為這手掌印正在變淡!”
“變淡?”我趕忙站起身再去看。果不然,原來這暗紅的印子,現在竟然在慢慢的消融,“怎麽個意思,不會是油漆吧。”
“你覺得呢?”
“那會是什麽?”
老禿驢上前一步,湊近了仔細端詳,“我覺得這個掌印,正在慢慢的融進你的身體裏!”
“嗯,”我又整個人都不好了,這已經不是怕不怕的問題了,鏡子裏的手掌印確實在慢慢變淡,慢慢的消失。它似乎聽得懂我們的話,又似乎知道我們再聊什麽一樣,居然加快速度,“嗖”的一下,就從皮膚表麵,一下子鑽進了我脖子。
沉默。
長時間的沉默。
沒有人說話。
因為誰也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何事。
差不多就這樣等待了半個小時。
“去睡吧!”宋老頭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然後平靜的再次開口。
“你讓我他媽的怎麽睡?”我不客氣的回了一句。
“好
好休息!”宋老頭擔憂的看了看窗外,似是自言自語,“有可能會提前!”
“你是說咱們逼‘嬅’不成,反而弄巧成拙?”老禿驢問道。
宋老頭點點頭,然後轉向我,“你上次說老二還要多久才能生!”
“你老年癡呆啊,不是說了嗎,你自己不會算啊!”
宋老頭低垂著頭,仿佛受了很大的打擊,憋了半天,還是憋出原來的那句話,“先去睡吧!好好休息,從明天開始,或許你想睡都沒機會睡了。”
我呆滯在原地,宋老頭這話可不像是玩笑。
“睡吧睡吧,”四眼揮揮手,“天大的事兒,咱們現在不也沒辦法解決嘛,所以好好休息休息,養足了精神,明天再戰。”說著這話,他就過來攙扶我。
我擺手掙紮,硬生生的被他拉出了房間。
“先睡吧!”四眼把我送到臥房門口,便走了。我聽見裏麵傳來了電視的聲音。老婆已經醒了。我突然不想進去,因為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我沿著走廊走到盡頭,一個人下樓,然後從後門出去來到了竹林。我坐在石凳子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冷靜下來,頓覺萬念俱灰。
原以為逼“嬅”能夠還我個豆豆,結果豆豆沒回來,還把自己陷進去了。
那兩個手掌印到底代表了什麽!
我抽著煙,想好好分析分析,可腦子卻是一片漿糊,根本靜不下心來思考。
那個老太太到底想幹嗎?她到底是誰?
這些個問題一出來,我便頭疼欲裂。隻能暫時不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太累了。過了一會兒,我竟然睡著了。
潛意識卻還在思考,帶著我在夢裏,把所有的事情都回憶了一遍。
夢是片段式的,被打散的,前後不搭。有些畫麵我記憶猶新,還有一些我已經模糊,就這樣迷迷糊糊的似睡似醒。
一個鏡頭出現了一次,在我腦海閃過。過了一會兒,它又出現了。並且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停留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似乎在暗示我,這才是重點……
我突然毫無過度的驚醒,才發現自己不過睡著了幾分鍾而已。
然而就是這幾分鍾的夢,卻給了我重大的提示。
我渾身打了個哆嗦,拔腿就往樓上跑。我來到宋老頭的房間門口,砰砰砰的敲起了房門。老宋開門後,我站在門口就迫不及待的說了起來,“你認識那個老太太嗎?”
他搖搖頭,“我沒瞞你!”
“不管你有沒有瞞我,但我知道她是誰!”
我有十足的把握來說這句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