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在這個時間點,可以同時看到21戶人家,而且這21戶都剛剛生下了一個女嬰,那麽也許眼前的一切,會讓他們感到震驚不已。

21個女嬰幾乎是同時陷入到深度僵化中的。說是僵化而不是昏迷,是因為她們身體僵硬,四肢伸直不可蜷縮,嘴角流著哈喇子,肌膚時顫時停,都以平躺的方式仰臥**,光這些就足以讓人崩潰,更何況這還不算,她們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縫,臉上卻有著成人才會出現的表情。

是誰,誰都要被嚇得站不穩腳跟。

除了還有呼吸,沒有任何一點可以證明這二十一個新生兒依然活著。

你也預料到,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裏,縣醫院的急症將會擠滿帶著孩子的家長,並且所有人都束手無策,一場新的風波即將在醫院上演。

醫院裏的這事兒,將會如何收場,我已經完全顧不得了。因為這根本不是病。

如果現場有“專業人士”在,會告訴你,此舉就是老主任的鬼靈,正在所謂的“聚而歸一”。她們的魂魄早就飛離肉身了。

這事兒從頭捋一捋,“嬅”因為意識到有人對她不利,所以從豆豆的身上遊離,到了醫院,將老主任的鬼靈打入21個孕婦體內,隨即上了水果婦人的身,給老主任下了戾氣符,為了防止我們破符,再用穿心針將其母子陰陽相連,當我們趕到時,被一群蚊子弄得焦頭爛額,差點死在小丁的利爪之下,幸虧最後我“喚”出了豆豆;“喚”出“嬅”僅存的一點良知,總算暫時脫險……

細算算,已經有一家三口外加一名醫生,攏共四條人命,白白搭進去。

整個過程,我說起來都嫌繁瑣,可“嬅”憑借一己之力,便在不知不覺中完成,並且弄得我們毫無招架之力。

一想這些,我腦袋疼的厲害,就像被人狠狠的砸了一拳。最要命的是,“嬅”做了以上這一切,所煉養出來的21條嬰靈,才剛剛現身?!

我不知道它們是被派做什麽用場;也不知道那二十一條剛剛誕生的小生命,是否最後也難逃厄運;更無意了解,“嬅”出於什麽動機,又將它們引到我們這來。

所有的疑問,就要先被擱置一邊,因為擺在我們麵前的情況很嚴峻。

幾乎能用上的靈物都已經受傷了,被屍養蚊叮咬成泡水海參一樣的金蠶,現在哪裏還有原來的凜凜威風,黑白無常也震的震,傷的傷,雖然我看不到,但事實一定如此。

窗戶“劈裏啪啦”的響了不停,窗戶外麵鬼影婆娑,即使閉著

眼睛都能感覺到,逼仄而來的陰森與邪惡。

“看上去很凶險!”我努力的平和的說道。

身邊傳來的聲響,我轉頭去望祝子君,她正蹲著身,用身上的小刀,剖開金蠶身上的一個個小包。刀尖一碰,綠色、黃色、紅色、黑色各種各樣的顏色混雜在一起的膿液,從破裂的傷口滲出來。

我看得頭皮發毛,這種“療傷”的方式,實在殘忍。

“是在排毒嗎?”我輕聲的問道。

“是!”四眼言簡意賅。

空氣中飄**起了一股異常難聞的腥臭味。

祝子君氣血上頭,又憐又疼,雙眼布滿了血絲,此時卻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幹著手中的活計。

不一會兒的功夫,金蠶身上的小包,都被割破了,雖然腫是消了下去,可它也奄奄一息,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隻是偶爾抽搐一下,以示它還沒死。

幹完這些,祝子君用刀割破了手指,擠出血液,然後放到金蠶的嘴邊。金蠶卻絲毫提不起食欲。

“怎麽樣?”宋老頭警惕的看著窗外的動靜,然後低聲的問道。

“我不知道,”祝子君搖搖頭,“起碼它需要好好休息,禁不起折騰了!——你的呢?”

“也傷的不輕,”宋老頭神色愴然,黑白無常現在已被收進了荷包袋子裏,“照這架勢,得好好調養調養。”

他們一言一句對著話,喻示著我們正身處險境。

事實是擺在麵前的,21條嬰靈就在窗外,照“嬅”費了那麽大功夫來煉養它們,就可以想象出來者不善。我們是否能夠抵擋得住呢?

老禿驢跨前一步站到了祝子君的身前,“要不咱們找個機會先撤?”

窗戶突然停了下來,就像聽見了老禿驢的說話。

緊張的氣氛不停的在醞釀,誰也不知道,會在哪個點燃爆。

宋老頭也不答話,從腰間取出了最後一根開過光的紅線,他往左走了兩步,將紅線的一頭係在門把上,另一頭推掌送出,勾在客廳另一邊的桌子上,那條紅線,便攔在了我們的麵前。

老禿驢見狀,也不敢大意,隨手便將自己的手指咬破,滴了一滴學在紅線。那滴血,並不墜落,而是沿著紅線一路滑下,慢慢的滲透融入了進去。

“大概能抵擋多久?”四眼問道。

我看得雲裏霧裏,四眼卻已經明白他們此舉的目的。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足夠我們離開現場!”宋老頭摸著下巴回答道。他的臉上依舊愁容滿

麵。

我以為見鬼就必須打,是無處可逃的。但似乎他們另有辦法。這倒是打開了我的思路,“打不過,跑為上!”

既然能想到辦法,暫時離開那再好不過了。總比在這裏硬拚硬,最後落得個兩半俱傷要強。

我不自覺的看向門口,才發現四眼早就站在了那裏。他像警犬似的嗅著鼻子,然後回過頭朝著老宋點點頭。

“你怎麽樣?”老宋再次去問祝子君。

祝子君小心翼翼的捧起金蠶,端到了脖子的領口處,金蠶扭動了兩下,便朗朗蹌蹌的鑽了進去。

“吧嗒吧嗒”窗戶又開始響了,隻不過並無先前那麽激烈。

“咱們得想辦法騙過它們!”宋老頭說著話,貓腰來到了房門口。

就在這時我看見窗外閃過一條淡淡的影子,影子很小,雖說看不太清,但第一時間分辨出,那便是嬰靈。

老禿驢擺手一揮,從他的袖口飛散出點點熒光,熒光在紅線後麵,立起了鏡子一般的光牆裏。

光牆裏竟然出現了我們幾個人的身形,“我們”或站或蹲,栩栩如生。

“這是在幹什麽?”我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鬼能讓我們看到幻覺,咱們也能讓它們用個障眼法。”四眼壓著嗓子,輕聲的跟我解釋道。

“這也可以?讓嬰靈以為我們還在現場,趁此機會,咱們趕緊離開?!”我看看那道光牆,再看看四眼。

“是這個意思!”

四眼剛解釋完,宋老頭已經打開了房門。

“憋著氣兒,別呼吸,別破了那障眼法的氣場,咱們趁其不備。”四眼又說道。

盡管我覺得有點窩囊,但識時務者為俊傑,欲攻先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四眼最後總結道。

我屏住呼吸,出門的時候,還特地回過頭望了一眼,先前的那個嬰靈,又從窗戶飄過,然而它此時卻是盯著那道閃著熒光的影牆。

我們躡手躡腳的出門,然後沿著樓梯小心翼翼的走下去。此時心裏特別緊張的。因為迷惑鬼和迷惑人不一樣,任何一個差池,比方說呼吸聲重了,都有可能打破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陰陽平衡。

像蛇一樣!

我突然有點靈物。蛇沒有眼睛,看不見獵物,靠得是熱感確定對方的位置,而鬼也是一樣,它們有特殊的“器官”,能夠用一種我不知道的方式“感知”著我們。

我正在慶幸,就在這時留下卻響起了腳步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