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可惜他不屬於不列顛(七)
4日清晨,曠日持久的大海戰令人血脈噴張的東西終於被徹底引爆——星球上最強大的兩支無畏艦隊遭遇了。
沒有惺惺作態,這是高‘潮’迭起的決鬥,代表了這個風起雲湧的大時代巔峰對決。
戰鬥伊始,大洋艦隊陷入不可預期的劣勢。在海霧的幹擾下,大洋艦隊以四列縱隊撞上了率先開展戰列線的大艦隊。這時候,希佩爾率領第七分隊四艘國王級戰列艦毅然決然的向英國人戰列線發動決死衝鋒,掩護大洋艦隊擺開陣型。
很難評價希佩爾將軍和第七分隊的得失,雖然大洋艦隊順利展開了戰列線,不過舍爾手中戰鬥力最強悍的第七分隊也因此陷入一蹶不振的境地。直到這場規模宏大的海戰行將結束,邊境總督號才獲得戰果。
無畏艦時代最典型的戰列線決戰不溫不火的持續了十來分鍾,互‘交’白卷的結果顯然不能讓舍爾將軍滿意,畢竟德意誌的質量優勢穩穩壓製了英國微弱的數量優勢。
遲遲打不開局麵,總司令皺起的眉頭幾乎擰出冰霜來,不過,誰也沒有預料到美妙的消息會在7時56分左右如‘潮’水般襲來。
7時57分,魯莽號因為彈‘藥’庫殉爆而沉沒。
8時01分,阿賈克斯號因為艦體進水過多,被己方驅逐艦擊沉。
8時09分,舍爾將軍酣暢淋漓的好心情終於被該死的煙霧牆破壞。第一偵查艦隊曾經借著煙霧牆大膽穿越大艦隊的戰列線,在甩開追擊的快速艦隊同時掩護第七分隊安全撤回本隊,半個小時後,形勢逆轉,這次輪到英國人借煙霧牆而獲得喘息之機。
惡劣的通觀視線使得戰鬥無法繼續,兩支艦隊先後停止開火,脫離戰鬥。脾氣暴躁的舍爾上將雖有些鬱悶,但還不至於怨天尤人,畢竟一切都還在控製中,至少他手中還有一架腓特烈-33型水上飛機。
英國人絕不會借機撤退,畢竟第一偵查艦隊與快速艦隊的決戰還未結束,掩護快速艦隊的大艦隊不可能在這時候選擇提前撤離,否則舍爾絕不吝惜用全部力量摧毀英國快速艦隊。當然,大洋艦隊總司令的底氣也來源於那架續航能力比較客觀的水上飛機,英國人的任何異動都逃不過它的視線。
作為舊式軍人,崇尚大艦巨炮的萊茵哈德-舍爾上將對於飛機在實戰中的作用保持懷疑。北海風高‘浪’急並且多霧,木質飛機能夠使用的時間並不多,再加上飛機的發動機壽命有限,續航能力和航程較短,能夠搭載的武器和載彈量有些有限,因此,飛機給舍爾留下的印象還不如已經屢次偷襲英國海岸線的齊柏林飛艇。
不過,當兩架水上飛機於7時33分抵達大洋艦隊上空,並且通過通訊筏向舍爾通報了第一偵查艦隊‘精’彩的“回馬槍”時,舍爾終於意識到視野開闊並且機動能力較強的飛機實戰價值。
如果沒有該死的大霧,如果在遭遇大艦隊之前有哪怕一艘水上飛機偵查,大洋艦隊也不至於以t尾迎頭撞上英國人的橫隊。不過這個世界沒有如果,舍爾果斷將一架水上飛機派去為第一偵查艦隊提供掩護,另一架水上飛機伴隨大艦隊行動。
8時16分,遮天蔽日的硝煙早已散盡,兩支艦隊盡可能的完成堵漏滅火和機械修理後重新擺開弈局,將巔峰之戰繼續!
戰列線對轟剛開始的時候,英國人有二十艘主力艦,而大洋艦隊主力艦隻有十七艘,為避免戰列線末端的第一戰列艦隊第二分隊四艘拿‘騷’級戰列艦遭遇英國人集火,舍爾不得不下達了一道危險的,足以讓第二戰列艦隊總司令馬維中將在戰後堂而皇之的拍桌子要求獲得四艘巴伐利亞級戰列艦補償的命令——將兩艘老式普魯士級戰列艦拉入戰列線湊數。
魯莽號和阿賈克斯號沉沒後,大洋艦隊的數量劣勢得到極大緩解,不過舍爾上將為了盡快擴大戰果,並沒有將火力漸次均勻分配,而是集中力量保證對英國人的局部火力優勢。腓特烈大帝號與凱撒號兄弟齊上陣,一起向喬五家的老二——百夫長號戰列艦集火,而拿‘騷’號義無反顧的跳入漢諾威號與柏勒羅豐號的戰團,奏響反攻倒算的號角。
不過英國人似乎得到了神的眷顧,任憑帝國炮手怎麽努力都不能取得具有決定‘性’意義的戰果,西裏西亞號反而在這一‘波’‘交’鋒中因為連續中彈而爆炸沉沒。
8時20分,德意誌鋼鐵般的意誌力終於讓神動搖了。一開始表現大失水準的第一戰列艦隊再度後程發力,赫爾戈蘭號連續命中可憐的大力神號,導致巨人級二號艦p炮塔被徹底摧毀,迫使大力神號艦長下令向p炮塔緊急注水並且退出戰鬥。
8時25分,奧斯特弗裏斯蘭號的反擊愈發犀利,五度命中科林伍德號後,這艘老艦一座炮塔和兩座鍋爐艙被徹底擊毀,隻能牙咬苦撐。
8時33分,眼看奧斯特弗裏斯蘭號即將用彈雨吞沒科林伍德號戰列艦,意外發生了。鐵公爵號率先打出了撤退的旗語,放棄了完整的戰列線,以分艦隊轉向這種不體麵的方式退出戰鬥。
英國人的戰術動作讓舍爾多少有些措手不及。腓特烈大帝號尚未收到海戰戰果的最終匯總,不過既然英國人撤退了,原因無非有兩種:要麽是快速艦隊與第一偵查艦隊的決戰已經有了結果,大艦隊完成接應快速艦隊後開始戰術轉進,要麽是大艦隊自身遭受了難以承受的損失,這烈度已經超過了傑裏科上將的底線。
“大洋艦隊,追擊!”
“海軍真是沒勁透了!”
初‘春’的北海,氣溫微涼。寒風如刀,雕琢著漢納-肖中尉快要凍僵的臉。
腓特烈-33型水上飛機正高速向東南方向飛行,年輕的中尉緊了緊皮夾克和‘腿’上的‘毛’毯,一邊探頭在‘波’瀾壯闊的北海上尋找掛著帝國海軍旗的大洋艦隊,一邊歪嘴在心底碎碎抱怨著。
漢納-肖,雷德斯頓一位容克貴族的兒子,他的家族一直對雷德斯頓步兵團堅貞不渝,而他卻是個另類。
1912年,年僅十七歲的漢納-肖獨自來到柏林求學,在柏林郊外施普雷河畔親眼目睹了德國航空愛好者俱樂部組織的飛行表演。於是陸軍的兒子瘋狂的愛上了這項可以親近天空充滿無限刺‘激’的事業。
漢納-肖無視父親的勸阻,甚至不惜去掉姓名中的“馮”字也要學習飛行,並且在隨後的日子裏成為飛行俱樂部的會員和寫出《論戰列艦時代的非對稱作戰》的海蒂-西萊姆瘋狂崇拜者。
1914年6月,歐戰山雨‘欲’來,十九歲的漢納-肖已經不滿足當一名飛行俱樂部的飛行教員,而是將目光投向軍隊。具有陸軍背景的他興致勃勃的跑去陸軍征兵站,卻被告知陸軍航空隊第一輪擴軍已經結束,等不及的漢納-肖隻得退而求其次,轉投海軍。
漢納-肖原以為他可以在海軍幹一番大事業,可是麻煩總是不期而遇。歐戰爆發初期,漢納-肖躍躍‘欲’試的期待可以大顯身手的機會,不過海軍參謀部並沒有主動進攻計劃,漢納-肖隻能駕駛飛機日複一日的在赫爾戈蘭灣上空巡邏。
赫爾戈蘭灣海戰爆發了,可惜是‘迷’霧中的戰鬥;多格爾沙洲海戰爆發了,可惜是夜戰;現實已經讓人絕望,更何況盧克納爾伯爵猶如北海的海霧,頻繁造訪帝國海軍總部和北海基地,瘋狂的叫囂“給我一條縱帆船出海一戰吧,讓我把英國佬打得靈魂出竅”。
老實說,中尉對盧克納爾伯爵並沒有偏見,他甚至相當崇敬伯爵這種冒險‘精’神。不過,如果伯爵每次來海軍找艦船要說法時總是帶著他的妹妹,漢納-肖的準未婚妻——麗娜-馮-盧克納爾時,漢納-肖似乎也隻有憤怒和崩潰的餘地。
1915年,痛苦的日子似乎熬到了頭,被盧克納爾伯爵‘騷’擾的走投無路的海蒂-西萊姆將軍給他‘弄’了一條舊帆船,於是伯爵終於安分下來,纏人的‘女’伯爵再也沒了借口頻頻造訪海軍航空隊的理由。漢納-肖奉為經典的《論戰列艦時代的非對稱作戰》空軍部分終於得到實踐——齊柏林號與李林塔爾號水上飛機母艦改裝完畢。3月2日深夜,威廉港的‘騷’動和隨後的傾巢而出更是讓年輕人熱血沸騰。
3月4日8時35分,漢納-肖中尉駕駛他心愛的座駕——腓特烈ff-33型水上飛機重返大洋艦隊上空,眼前的景象更讓他震驚——號稱天下無敵的皇家海軍,主力艦數量足以讓其他國家望而卻步的皇家海軍居然潰敗了。
長長的戰列線,齊‘射’的鋼鐵巨艦,無盡的硝煙,空氣中的流火,還有高速狂奔的驅逐艦、釋放的掩護煙霧,這一切在漢納-肖麵前構成了一幅比亨利-馬蒂斯的野獸派油畫更具備張力和爆發力的‘精’彩油畫!
一枚350毫米穿甲彈沒入六列縱隊陣型漸成的英國主力艦群中,轟隆一聲,某一艘鋼鐵巨艦突然爆出一股濃密的黑‘色’煙柱,橘黃‘色’的火焰和鐵塊被不斷投擲上天空。
漢納-肖急忙從‘毛’毯下麵‘抽’出一本有些破損的艦船識別手冊,剛翻開不到幾頁,下方傳來更加猛烈地聲音,漢納-肖心中一慌,艦船手冊滑進了座艙。
“又是一艘主力艦,超無畏艦征服者號!”
漢納-肖臉上找不出一絲應有的興奮,反而是一種無法參與後的‘欲’求不滿。
猶記得李林塔爾號飛行員休息室裏的‘激’動和難以成眠,不過事實難免殘酷。除了3日下午驚鴻一瞥的升空偵查,足以載入史冊的北海巔峰之戰‘激’戰了一整夜,漢納-肖因為夜‘色’無法升空而在休息室枯坐了一整夜。好不容易熬到天明,又遭遇了持續的大霧,漢納-肖隻能繼續等待。
7時24分,天氣終於允許升空,漢納-肖趕到戰場,旋即被派去為第一偵查艦隊提供掩護。漢納-肖滿懷希望的追隨偶像所在的第一偵查艦隊離去的方向,不過當他找到偶像的艦隊,第一偵查艦隊已經與英國快速艦隊的最後決戰已經過去大半,漢納-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第一偵查艦隊以德意誌號和‘毛’奇號遭受重創的代價擊沉英國不倦號和虎號戰巡。
“難道又要做無聊的看客?!”
為了增加續航時間,李林格爾號艦長下令拆卸腓特烈-33的後‘射’機槍已經讓他覺得所在的並非人間,英國人從頭至尾都沒有派出肖特-184讓他甚至連拔出手槍與英國人玩俄羅斯輪盤的機會都沒有,而現在眼看大幕將落,毫無戰功的中尉隻剩下出離了的憤怒!
“我絕不甘心!”
水上飛機在英國大艦隊上空盤旋了幾圈,漢納-肖手槍裏的子彈瞬間被消耗一空。中尉拚命壓製將手槍砸下去的想法,亟不可待的尋找任何可以趁手拿來做武器的東西。
橡膠座椅後閃過充滿金屬質感的反光,恰好被漢納-肖的餘光留心。似是窺見美‘女’赤‘裸’胴體那般爽快,漢納-肖微微上揚嘴角,推動‘操’縱杆,降低飛機高度,目光圈定無辜的聖文森特號戰列艦。
一柄錘子猥瑣的探出水上飛機的機身,得瑟了一小會兒帶著一點俯衝的角度掉落下去。
海麵上,英國大艦隊第四驅逐艦隊正在集結列隊,他們將向呶呶不休的德國主力艦隊發動決死攻擊,掩護大艦隊撤退。
“豪斯,聽說我們在地中海的海上力量因為土耳其人卑鄙無恥的偷襲而損失慘重……”皮普斯站在一‘門’一磅炮(37毫米)護板附近,消瘦的身體背對炮手豪斯,藍‘色’的眼睛仔細巡視眼前這一片海域。
“我在想,如果連土耳其人都能創造奇跡,沒準我們的驅逐艦隊也能獲得輝煌!”
這裏是聖文森特號左舷二級甲板,背靠著厚實的艦體,上方還鋪有一層造船鋼,除非德國人的大口徑主炮能命中這裏,否則這裏就是聖文森特號目前最安全的地方。皮普斯和豪斯的崗位就在這裏,他們負責‘操’縱這‘門’一磅機關炮,防止德國潛艇可能的偷襲。
“前提是沒有那隻該死的蚊子!”豪斯咬牙切齒的聲音剛落,轟的一聲,似乎有某種鈍器砸在了一磅炮(37毫米)垂直護板上。
如紙片一般單薄的鋼板頓時變形了,兩名水兵嗷嗷叫著抱頭趴在地上,連大氣也不敢出。
沒有想象中的爆炸,沒有火光,沒有毒氣,大膽的豪斯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強自吞咽口水,一步一步的朝甲板上黑乎乎的,造型類似於鐵錘的長柄鈍器挪去。
沒等豪斯彎腰細看,又有一個類似於扳手的物體從天而降。豪斯的右手邊一陣怪異的巨響,剛從損毀嚴重的水下密封艙鑽出來的副艦長肯特身形搖晃了一下,旋即軟倒在甲板上。
“上帝呀,德國人對我們使用了一種新型武器,它可以‘精’確打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