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戰（三更之一）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持刺破厚厚的雲層照耀大地的時候，共和國的北京城還一片灰蒙，收到特別通知的各大報社記者已經在共和國外交部新聞發布廳，會場裏充滿著嘰嘰喳喳的討論聲，來自不同國家、不同媒體的記者們在激烈的議論外交部此舉究竟有何意思，是通告和日本的第四輪談判？還是宣告不再與日談判，走其他途徑完成台灣的回歸？
在一片紛亂的議論聲中，共和國外交部部長蕭奈天手持一份藍皮文件，大踏步走向了主講台，記者們紛紛停止了議論。
“各位記者朋友，今天通知各位蒞臨此處是有一件事情要向大家通告。”蕭奈天打開了文件，一字一句讀道：“北京時間1929年11月12日，因日本長期侵占我國台灣及其澎湖列島，經多方努力無果之後，我國政府決議從即日起采取一切行動完成我國領土的主權統一，現在……”
震驚，絕對的震驚。安靜，非常的安靜。直到蕭奈天走出新聞發布廳，直到主講台上已經空空如也，一些人驚訝成圓形的嘴巴才漸漸閉合。這是他們第一次參加如此簡短的發布會，一向以來有著“東亞病夫”之稱的中國竟然能對亞洲小霸王日本發出這樣的怒吼，雖然蕭奈天的發言並不是一份嚴格意義上的宣戰書，但發言內容上的那句“即日起采取一切行動……”，如果真的算是“即日起”，那麽這時候已經是十二日的清晨七點過，真要采取行動那麽在淩晨開始也是所謂的“即日起”，中國將會有什麽樣的行動，在通訊很為落後的二十世紀二十年代末，誰能知道過去的七個多小時裏，中國已經幹了些什麽。
事實上人民軍並沒有做太多的事情，把時間倒退至12日淩晨1點。
當濃濃的墨黑色還塗滿整個夜空的時候，雲層中的點點繁星模糊身影在地麵上看去猶如黑布上的一顆顆白色斑點，洶湧的海浪猛烈拍打著海岸，黑夜下的寶島顯得是如此的寂靜。
天空中傳來陣陣嗡嗡聲，海岸線上的日軍崗哨根本沒有去管它，從10月份以來，不分白天黑夜台灣上空隨時可能出現中國的飛機，例行偵查而已。這一次也是如此，不過飛機在台中地區轉悠了一圈兒之後發出了一個無線電信號，信號的真實內容是一個代號——“利劍”。
黑夜下的台灣正處於深沉的睡眠之中，而台灣海峽這邊某些地方卻已經是燈火輝煌。在廈門、在泉州、在福州、在汕頭，在很多地方的空軍機場此時已經熱鬧非凡，每一座機場早已被重重防衛、檢查，機場內的一切都外界都無法得知。飛行員們還尚未起床，而地勤技師們已經開始對參戰飛機進行全方位的檢查，同時在各大港口被征用而來的運輸船隻已經開始裝載作戰物資，參戰人員已經在昨天晚上出發，此時正在海峽中的某處集結於一起休息睡覺。
三點過，大批的登陸部隊已經由海路出發，在那霸港外圍警戒日本主力艦隊的潛艇也提高了注意力。而這時候各空軍、海軍航空兵機場內也更加熱鬧起來，飛行員們已經起床就餐，最後一次查看了自己將對付目標的各種情報，比如空中偵察照片、周圍標誌性事物等，之後再聽取任務簡報，並以小隊或者中隊為單位討論各自的目標，並再次對航線、進出時間、應急措施等進行確認，特別強調此次作戰很長時間內會有強烈的電磁幹擾以阻礙日軍的反應，所以日軍不能有效通訊，那參戰部隊自己也需要避開這一時段。
小小的台灣海峽最窄寬度兩百餘千米，而最寬也四百餘千米，加上各一線、二線機場距離海峽還有一段距離，所以參戰的轟炸機以經濟巡航速度也就是每小時260公裏左右的時速飛行，都在兩小時左右便能抵達目標上空，而有些甚至更快。
淩晨五點，各參戰機場上開始沸騰起來。一架架經過檢查、彈藥補給等做好參戰準備的飛機被拉出了機庫，有序的排列在機場跑道上準備出發。飛行員們開始就位之後，離目標由遠到近的機場陸續放飛參戰飛機，用起飛的時間差來應對不同的航程，爭取在外交部發出通告之後的第一時間內向目標發起襲擊。
事實也的確如此，當共和國外交部的通告、外交部高級官員緊急會見日本駐日外交官員遞交通告的書麵報告，這一係列事件被譯成電波以光速飛抵世界各地，北京時間七點過的日本此時已經天明，中國人的通告還未呈上給天皇閱覽，空軍和海軍航空兵的參戰飛機已經陸續飛抵各自目標上空。
首先開始發起進攻的是空軍的電子戰機，以運輸機為載體的它們裝有大功率的幹擾裝置，在收到外交部已經發出通告之後，各電子戰機陸續掀起電子幹擾進攻。在強烈的幹擾之下，所有的無線電台頓時成了擺設，而最慘的還在後麵。
七點過正是駐台灣各地日軍吃早飯的時候，在日本軍隊中如果是新兵，那麽早餐隻會是涼米飯、鹹菜和一杯冰冷的茶，但來台灣的都是日本陸軍精銳的常設師團部隊，夥食還是相當不錯的，熱騰騰的飯團、暖暖的熱茶甚至還有一些台灣本地肉類動物的肉塊，豐富的早餐時間裏不少士兵都端著餐盒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吹牛、吃飯，等休息時間一過等候他們的又將是嚴苛的訓練，所以很多人在此時都是非常活躍的，各兵營裏也是笑聲四溢，就連在條件稍好一點的軍官食堂裏，各級軍官也是談笑風生……
“村上君，你聽到什麽了嗎？”
日本陸軍第三師團的第六名古屋聯隊作為該師團最強聯隊，繼而被安排在台中防禦線的二線地區，作為該師團的預備隊的他們並沒有鬆懈，即便是在吃飯時間裏，營區外圍都安排了崗哨。
“好像是很沉很沉的……”村上抬頭看見了一大批飛機正向自己飛來，他從來沒見過如此大的、如此多的飛機，在沐浴著清晨明媚的陽光下，看到如此多的飛機頭頂上掠過，村長整個心思都放在欣賞之上，忽略了飛機上的標識——中國空軍。
“嗚…嗚…嗚”
一串串炸彈從轟炸機腹部掉落下來的聲音將嘻哈中的日軍思緒拉到了天空之上，炸彈落下來的呼嘯聲是如此的尖銳難聽，但不少人已經顧不得難聽與否，第一枚炸彈觸地爆炸之後，轟然騰起的硝煙和四處飛射的彈片立刻帶走不少日軍的生命，很快地毯式轟炸正式來臨，一枚枚炸彈有序在營地裏炸開，之前還有說有笑的士兵們此時已經把飯盒不知道扔到哪兒去了，要麽驚恐的趴下，要麽揮動著羅圈兒腿四處亂逃。
“八嘎，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第三師團長小泉六一是六月份才上任的，作為帝國陸軍精銳師團最高指揮官，他的鬥誌和夢想是極其高遠的，所以對自己的要求也是極其嚴格的，部隊來到台灣後更是兢兢業業，吃住都未進入台中城區而是和部隊在一起。
最後口飯還咽在嘴裏的時候，整個大地傳來了強烈的搖晃。預感到大事不妙的他趕緊站起身來，提著武士刀便衝出了營房，迎麵和一個跌跌撞撞的士兵撞了個滿懷。如同仙女散花般的炸彈正澆落在第三師團各部隊營地上空，而小泉六一非常幸運，剛出去就有一枚殺傷人員破片炸彈在離他六十多米外的地方淩空爆炸，他和迎麵撞上的士兵一同被炙熱的氣浪給推翻，但那名士兵非常不幸，背上中了好幾塊高速破片。
驚恐的表情第一次出現在剛才還和一群參謀意氣風發的小泉六一身上，掀開壓著自己的那具屍體，一身將軍服已經變成了帶血的狗皮模樣，血紅著雙眼舞動他的武士刀向報務房跑去，一路上砍死了不少驚恐四竄的士兵。
還沒等他抵達離他營房有些距離的報務房，一架俯衝式轟炸機的飛行員已經透過煙霧看上了架設有很高很多天線的房子，一個俯衝下來機腹下的一枚250公斤炸彈立刻被仍了出來，劇烈的爆炸衝擊波把瘋狂向報務房趕去的小泉六一再次掀翻，頭部重重的磕在地上，而後炸彈爆炸掀起來房子各種東西裹挾著巨大動能向四周飛來，不好不壞，半截木棒砸在了小泉六一身上立刻讓這位年輕的師團長暈了過去。而在剛才還在報務房裏拚命聯係的日軍通訊兵們已經化為屍體，電台設備也徹底夷為零件。
由於台灣一直以來被日軍當成經濟輸出重點地區，台灣的農作物產品大部分被掠奪到了日本，這才了“饑餓輸出”的名詞，所以台灣地區的日軍輕重工業都不是很多，空軍和海軍航空兵不約而同選擇了把轟炸目標放在日軍身上，其軍需庫、兵營、軍醫院、飼馬場等等戰術級目標也成了轟炸機的選擇，在新竹的日軍機場更是成了重點轟炸目標，高爆炸彈用了不少，對付日軍半埋式封閉油庫還用上了昂貴的航空穿甲彈，所有的轟炸其目的就在於最大化銳減日軍戰鬥力和士氣……
事實也的確如此，第一波參戰飛機並沒有多少戰機把自衛武器彈藥耗費光，不少戰鬥機本打算多來幾次對地掃射的，但按照計劃他們必須按時間返航，第二波參戰飛機暨掩護登陸部隊的飛機已經要到來，第三波戰機也在做出發準備。所以，他們回去之後可以休息片刻、做好出發準備，充任第四波參戰飛機。
12日上午8點，海軍東海艦隊和南海艦隊主力開始對台中、鹿港、宛裏等登陸場進行艦炮火力打擊，從十月份建國到現在正式開戰也才不過月餘時間，日軍根本沒有修葺多少永久性岸防工事，除了歸結於日本匱乏的資源外，日軍也沒有經濟實力為了應對可能出現的登陸戰而修葺漫長的海岸線鋼筋混凝土工事群，本以為可以依仗強大的野戰常設師團，但現在卻不行了。
火力打擊並沒有持續多久，為了應對可能出現的突**況，所有艦艇都被限製了開炮時間，半個小時的打擊之後，海軍陸戰隊、第四集團軍的第十一師、第二十一師分別在台中、鹿港、宛裏登陸，第十九師作為戰役預備隊，而作為王牌力量的第五師在成功奪取登陸場尤其是港口之前，機械化步兵師對登陸作戰是沒多大用處的，其步戰車、坦克涉水性能並不如海軍陸戰隊的好，因此奪取台中港的任務是交給了陸戰隊。
“班長，你說一會兒會不會真有瓢潑彈雨啊？都這會兒了怎麽還沒見日軍開炮反擊呢？難道第三師團已經睡著了？”一位上等兵摩挲著手裏的一八式自動步槍，看了看班長那剛毅且不帶半點笑容的臉，又摸了摸自己的手槍。
“是啊，班長。再有兩分鍾咱們都要搶灘登陸了，這仗打得怎麽比演習還不如啊！”
“安靜，保持安靜！”班長回過頭來看了看一班兄弟，說道：“你們還真希望炮聲隆隆、子彈橫飛啊？都給老子機靈點，一會兒甭管日軍做沒做好準備，都給按平時訓練的那樣認真起來。狗娘養的子彈可不管你是誰！”
班長嘴上這麽說，心裏卻同兄弟們有一樣的想法，就在他琢磨不定的時候，平緩的海岸線上終於傳來的稀稀拉拉的槍聲，日軍的裝備的大正三年式重機槍有著四千米的最大射程，所以一梭子子彈掃來除了在海麵上濺起一串串浪花之外，還能在登陸艇上撞得叮當亂響火花四濺。
“狗日的終於來了！”班長嘀咕一聲，把自己打開了手裏的一八式衝鋒槍保險，並把自己的頭壓得低低的，利用登陸艇的防護鋼板保護自己不挨槍子兒。
天空中突然多出了一種嗚嗚聲，班長立刻叫道：“炮擊！”而後，立刻蜷縮著身子，不一會兒海麵上就響起了爆炸聲，高高濺起的浪花在登陸艇周圍如同升起的一股股噴泉。
“奶奶的，我還以為小日本都窩在家裏孵小雞呢！不過出手也太吝嗇了吧，75毫米山炮都拿來對海作戰，狗娘養的吝嗇鬼！”
海軍陸戰隊覺得日軍不夠專業、反應太遲鈍了，殊不知這並不能怪日軍。從來沒有經受過大規模空襲的軍隊，又在強電磁幹擾情況下，隻能依靠傳統的通訊手段集結部隊、準備作戰，因此在第一輪空襲之後日軍各級部隊這才通過騎兵互相聯絡起來，受到重點照顧的日本軍需庫、彈藥庫等基本玩完，集結起來的部隊極其缺乏有效的炮兵掩護，能在廢墟中撈出一些小口徑火炮已經不易。
1908年服役的日軍41式75mm山炮，是裝備在精銳野戰部隊的步兵大隊或一般野戰師團的步兵聯隊的主要利器。步兵聯隊裝備4到6門，很輕的重量可以讓2個士兵就能推著到處跑，可以說是機動性良好，在各種地形使用都很方便，因此在陸戰隊即將發起登陸戰作戰的時候，找到了一定的彈藥、重新挑選陣地之後終於亮相了。和它一起阻止陸戰隊登陸的還有明治三十八年式105mm野炮、性能不好的120毫米野戰榴彈炮，第三師團野炮兵部隊殘餘的150毫米野戰榴彈炮也依稀開炮了。受到強大的空襲影響，日軍常設師團的炮兵們是凡人而不是神仙，能做到的就是盡快利用幸存火炮組織有效炮擊了。
原有的炮兵陣地被破壞之後，幸存的火炮必須構築新的陣地，換算新的射擊諸元，又趕上陸戰隊登陸艇即將登陸，所以很多火炮都是在各自為戰，雜亂無章的炮擊沒有多大的效果，首批登陸艇很快衝上了沙灘，還沒等後艙門打開陸戰隊員們已經跨過側壁一躍而出，在零星的日軍歪把子機槍、三八式步槍、九二式重機槍射擊下，其火力還不如登陸艇上的12.7毫米重機槍強大，炙熱的子彈如瓢潑一般掃向日軍，在被破壞得不成樣子的陣地上勉強阻擊陸戰隊的日軍頓時被一挺挺重機槍壓得抬不起頭。
陸戰隊員們也趁這一時間很快向前躍進，一個個在之前海軍艦炮打擊、飛機轟炸下留下的彈坑此時成了最好的掩護陣地，完成人員卸載之後，登陸艇緩緩離開海岸線回去繼續運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