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蜜月”結束
“陸榮廷，字幹卿，原名亞宋。1859年出生於武鳴縣壘雄村的一戶壯族人家裏人，幼年孤貧無所四處流浪，後來撐渡工譚泰源對他有些賞識於是便把女兒許配給他。不久之後他糾集多個青年在中越邊界活動，搶劫法國人的槍支和財物，成為三點會的首領和私鹽販，人數過百人稱“義盜”。中法戰爭爆發後他依然在邊界一帶搶劫和打擊法軍，法向邊防督辦蘇元春提出查禁陸亞宋活動的要求，接著被招安改名為陸榮廷字幹卿，接著因不斷血腥鎮壓會黨起義有功而不斷升遷,辛亥革命之後他迫於形勢，同意附和共和。接著就是袁世凱篡位實行獨裁統治，二次革命爆發而陸榮廷卻堅持要支持袁世凱，並且非常堅決地要將省會從桂林遷至南寧。”
“你給我說這些有什麽用？”張宇擦拭著即將遠離自己的愛車，對於他而言估計這次去見陸榮廷的不會有他，而且是肯定。
“我這不是擔心嗎？柳州總兵一直在他家裏做客，很明顯是被陸榮廷軟禁起來了。這孫先生的二次革命像是在全中國點著了一把火，廣西境內也會跟著冒點煙的，所以這家夥估計是向弄死劉古香等人了，以防柳州落入革命黨人之手。。。。”
“你的意思是？這次咱過去是看戲的，陸榮廷會讓兩顆血淋淋的腦袋給我們喂定心丸，我怎麽有種赴鴻門宴的感覺！！”張宇一把就將拭車帕子摔在了車窗上，然後拿過張雨生手裏的調查報告。“劉古香這丫的確是個不錯的革命黨，咱們在這兒大辦實業他別提有多高興了。可上回他幹嘛要為難我們，幾十間老房子愣是讓老子掉了不少血肉才弄了下來！”
“他想給他的家人找後路，也算是給我們分清界限。”張雨生收回調查報告，接著說道：“他知道這地方恐怕除了我們，以後不會有什麽實業家回來大興土木。如果因為一次失敗的二次革命就讓我們放棄了發展本土工業，那對整個廣西整個中國都是一個難以彌補的損失。為難我們不僅可以讓陸榮廷看出他貪婪的軍閥本性，以免被看出什麽端倪出來牽扯到了我們，雖然我們之間本來就沒什麽。當然，能為他自己的家人流亡海外弄筆錢財也是他最後能做的。”
“說得好像他才是什麽真正的革命鬥士一樣，咱們還倒成了拖累了。”說完，張宇轉過身去把帕子拿起來疊好，說道：“禮物已經準備好了，嶄新的一輛轎車絕不會有任何的問題。不過我還真覺得這都督有點怪癖，愣是要二手的才算是可以的，咱剛出廠的新車還不要，這他娘的一怪物！”
一陣收拾之後，張雨生倆人各乘一輛車，一輛拖車也拉著蓋上篷布的禮物跟著出發，三輛車要爭取在十二點之前趕到桂林，慶賀陸榮廷舉辦的廣西省督軍政府正式遷往南寧的午宴。
1913年12月28號，在桂林督軍政府大院裏一片熱鬧的景象，陸榮廷在此舉辦的遷移大會就要正式開始。上午11：30分，算好時間的亞美集團拜訪團隊也通過柳州到桂林的公路趕到了桂林，一路上四處都還是繁忙的建設景象，從柳州至桂林的鐵路還在緊張的施工當中，車隊來的路上不一會兒就會遇見返回柳州的空重卡，熱熱鬧鬧地趕到桂林時候才發現不少人已經在街道兩邊站好了，就等著亞美的人抵達。
“勞煩督軍大人親自迎接，真是鄙人的罪過啊！”
一輛銀白色塗裝的華睿、一輛墨黑色的雅致、一輛綠色塗裝的大拖車，當然經過一陣土路的顛簸此時已經灰塵布滿，樣子髒得有些可以，而剛一停在督軍大院大門前，張雨生便看見了一身戎裝的陸榮廷，立馬招呼眾人停車，自個趕緊打開車門屁顛屁顛地跑去拱手問好。
“這是我集團送給督軍大人的禮物，經過一千多公裏的行駛，完全可以保證沒有任何問題！”張雨生的問好並沒有讓督軍高興，這時代還並沒有多少人認識到實業的重要性，包括這位督軍依舊是頑固的土地派，認為一切財富與權利都源自於土地和農民的人，自然對這些高技術玩意兒不感興趣，倒是能夜行數百裏的汽車吸引了他的眼球。
“幸好提前打聽了一下，要不然這下可就糗了！”張雨生暗暗對自己說道，這封建軍閥不是一般化的難伺候，當然如果張雨生的羽翼夠豐滿也就不需要他這般低聲下氣了。
張雨生很快就給拖車司機一個手勢，接著副駕駛很快就掀開了篷布，在溫暖陽光照射下的煥發著點點亮光，整個車身如同美玉一般晶瑩剔透的轎車很快將自己優美的一麵展現在眾人麵前。
“聽說這東西還真是漂亮！”
“可不是嗎？你剛剛也看了，這些車子就和山那邊修火車道的卡車一樣，隻喝油水冒冒煙，跑得比馬兒快多少倍。。。”
“你看看人家的那雙眼鏡都比美玉還漂亮還要大，全身就跟噴了千年墨汁似的。。。估計能值些銀錢吧！”
這沒有沾滿土路灰塵的轎車一亮相，很快引起了不少的轟鳴討論聲，眾人指指點點都很是喜歡。而戎裝上掛滿了各種勳章的，同樣金星發亮的陸榮廷也很是滿意地走到車前摸了摸車門，接著順著指尖慢慢滑動，細膩的感覺通過神經末梢慢慢滲透進入心底，泛起層層波浪。
“好，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午宴就正式開始！”說完，督軍大手一揮眾人立刻魚貫入場，而張雨生等人也在一名小兵的指引下，把禮物慢慢停放在一片空地上，而其他車子也找到了一片空地停放整齊。
“他們不能進去！”
眾人也算不上是高興，一行十個人包括張宇倆人呢就準備進入督軍大院裏吃宴席，畢竟中國人什麽時候辦事兒都離不開吃喝，遷省會已經是早已定下來的事兒，所以一頓宴席也算是作為大會的主題內容，除了張雨生和張宇倆人，剩下的人卻被門口的衛兵不讓進去，這可就有點讓民主慣了的人受不了了。
“為什麽不讓進？”脾氣最大的自然是張宇，不過最先開腔說話的是張雨生，他一把就把張宇的嘴巴給堵上了，生怕他的國罵脫口而出惹出什麽禍事。
“他們不在督軍大人的邀請之列，不能進去！”
“你以為你是老幾，老子還沒打算來的呢？不就。。。”張宇掙脫了捂住嘴巴的手，開口的內容果然沒有令張雨生失望，不過是徹底的失望，因為這幾句話出口立馬讓正在進場的不少人愣住了。不過張雨生用能殺死人的眼神盯了張宇一眼，這後麵的東西就沒再脫口而來了。
“抱歉，我這兄弟就是性子有點急。”張雨生先拱手抱歉之後，看了看身後的老員工們一眼都是些從美國開始就跟著身旁的員工，本以為是帶他們來長長見識的，沒想到會弄成這樣。“這位兄弟，他們也算是客人，光是我們進去了，他們也得有個安排不是？”
“不能進就是不能進！”
“有種就再說一句！”一旁的張宇跳的就出來，就差一巴掌扇在那衛兵的臉上了。“一條看門狗而已，你還真以為自己很了不起，有種就給我一槍，你要是沒弄死我，你丫就慘了！”張宇的小宇宙終於爆發了，在自己的那個年代哪兒還會像這裏。那些跟在身後的老員工，都是亞美集團的功臣，即便是普通員工也不應該被人如此歧視，受不了這樣待遇的張宇自然無法忍受。
“夠了，你給我回車上去！”張雨生立馬對著小弟吼道，然後對著其他員工也說道：“你們也先回車上去，我一會兒就回來！”說完，張雨生看也不看一眼那位裝腔作勢就要拉動槍栓的衛兵，獨自一人很快走進了大院裏，而張宇等人也氣衝衝地回到了車上。
三分鍾不到，張雨生就出來了，不過從他的臉色來看一樣沒得到什麽好果子吃。打開車門之後，轟的一聲便關上了門。“開車，回集團！”屁股一落座，張雨生立馬對著前麵的司機說道。
“怎麽？你進去和陸督軍拜會，結果他沒甩你？”張宇嬉皮笑臉地看著被氣得臉色發紫的大哥。“不就是一軍閥嘛！你怕他做什麽，他隻不過有槍而已，咱們還有錢有炮呢。。。。。”
“把那禮物也一並帶回去！”
張宇本以為自己夠猛，結果大哥的一句話更猛。得到命令的張宇立馬打開車門，很快招呼拖車的司機和助手，三個人很快就把那禮物當著眾人的麵重新弄上了拖車上，係留完畢之後蓋上了篷布，三個車子很快就怎麽來的就怎麽回去了，而這時時間才剛剛11：46，二十分鍾不到亞美集團就結束了這次拜會。
亞美集團在省會搬遷儀式上的如此表現，尤其是在門口外前前後後不到二十分鍾的表演，真的是讓人領略了一番大企業的風範，“軍政府不給麵子，集團更不會給政府麵子”的作為很大程度上讓不少人覺得這很是奇怪，一家集團再怎麽有實力也就是錢多而已，一個省的軍閥政府有足夠的兵力讓一家集團覆滅，不就是一點麵子的問題，為何會讓本來魚與水關係的雙方不歡而散。
其實真正的原因並非如此，回到車內的張雨生才給小弟解釋清楚了為什麽亞美集團會受到如此的招待，因為他看到了大院內正和陸榮廷談笑風生的劉古香等人，而他們的妻兒也在一起歡樂不已，對於亞美集團而言，不過是一個搖錢樹罷了，需要得到多大的尊重？估計送錢的時候會得到一點尊重。
“別把人想得太複雜了，會嚴重傷害自己的！”出發之前還以為劉古香是個真正的男子漢，真正的革命黨。不過這會兒張宇已經知道一切的一切，從亞美進駐之後，公路、鐵路、鋼廠、汽車基地等等都是由亞美出錢修建，但每一項工程都會遇到這樣那樣的刁難，更不用說以後會受到何種待遇，對於這樣一個欲求無度、貪婪無限的軍閥政府，估計再來幾個托拉斯企業都不夠他們的肚量。
“我還真替你感到不值得，一下車你的那番言語就是沒給人家督軍大人爽快。一輛新車也僅僅是讓他發話可以開始進場，但我相信你的車內要是能放上些金條什麽的，估計咱們就是再來百十號人他也會讓我們進去。哥們兒一輛幾千美金售價的轎車送給他，竟然隻能換得兩個進院名額。真是鄉壩頭的農民，沒見過市麵！！”
張宇不停的抱怨沒有換來大哥半句的吱聲，一直看著窗外風景的張雨生仿佛已經看到了什麽，打開車窗讓窗外的空氣撲麵而來，清醒一陣之後才說道：“咱們倆太年輕了，以後脾氣必須得改一改。這樣下去會惹出很多麻煩來的，而且這次的麻煩估計已經惹得不小了。”
倆人都是二十六七的年輕人，從1910年穿越過來的時候也都才大學畢業，張雨生要大一點也不過才27歲，放在後世的還是在讀研究生或者剛剛研究生畢業工作不久的人物，血氣方剛不說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生階段，尤其是到了這個世界之後，成了二無人員。一沒老婆卿卿我我，二無家人牽腸掛肚，幸好還有一個改變命運的夢想在支撐著，要不然會做出更瘋狂的舉措來。
“是啊，要是這陸督軍真的容不下我們了。大哥你的生日派對估計咱們也隻有回美國開了？是吧小王！”張宇樂嗬嗬地對著前麵的司機小王說道。“你說是在美國好？還是在咱們的祖國好？”張宇笑完之後，向司機小王提出了這麽一個問題，管他是不是在開車過程中。
“老實給你說吧總監，這回來之前我是覺得國內肯定要比美國好。在那兒我們不僅受到歧視而且做了工還薪水少，但回到國內這段時間呢？感覺還不錯，但今天這麽一看來，我還覺得在美國發展不錯。畢竟咱們在那兒的地位已經隨著集團的業績慢慢提升，出門都不用彎腰低頭了！”
司機小王也就是一老實人，進入亞美集團之前也就是一碼頭工人，老實巴交的他自然肯定不會說謊話，但這些話傳入張雨生等人的耳朵裏，那滋味兒就有點特別了，當然有了這一席話，後座的倆人尤其是張宇就不好再說什麽了。
與去時候的慢慢悠悠不同，回來的車速明顯加快了不少，不到下午四點張宇等人就回到；了集團，而剛一下車的張雨生立馬叫人通知各部門部級幹部以上人員召開集團大會，大會於晚上九點正式在集團大禮堂召開，而五個小時的時間也足夠在廣西各個建設工地上的負責人趕回集團參與會議，所以這次會議也算是亞美集團回到國內的首次重大會議。
晚上九點大會正式開始，而眾人還沒將剛到手的材料瀏覽一遍的時候，張雨生便開始做董事發言了。
張雨生的宣講的內容並不是什麽大事情，當然也不算是小事兒。亞美集團正式從國內業務中脫離開來，單獨設立一個集團管轄國內的所有業務，而亞美集團未來將隻負責經營其海外業務，並不會輕易幹涉國內的各宗事務。新設立的集團取名叫做中國重工業集團，旗下設有幾大公司，以汽車製造基地為根據而設立的柳州汽車公司、水泥和鋼鐵等公司依舊不變，唯一令人驚訝的就是集團將設立一個交通運輸公司，業務範圍除了正常的集團內部產品、材料運輸物流之外，還將把亞美集團出資修建的鐵路、公路、橋梁等全部管理權收回。。。
種種決策很快讓眾人明白一個事實，那就是亞美集團已經完成了回國的發展之路，未來它將脫離於國內事業單獨存在於海外各國尤其是美國，作為一個不斷向國內提供資金的存在的搖錢樹而存在；中國重工集團也將在亞美集團的扶持之下，漸漸走上正規直至獨立起來。
大會最後的議題才叫做令人驚訝又覺得平常，消息內容也就是要成立集團直屬保安公司，保安人員的招募屬於自願原則，但準軍事化的管理、高昂的報酬都必須要讓誌願者先想清楚，究竟是不是要進入保安公司工作，一旦進入那就必須要服從命令服從安排，嚴酷的訓練和危險肯定是少不了的，但最好的裝備和最好的報酬依舊令人向往。
集團的成立並沒有掀起太大的波瀾，畢竟不少亞美老員工都覺得如此廣袤的一個業務管理範圍，肯定會讓集團的管理出現混亂，而亞美集團早已走上了正軌，完全有能力在唐貴銀的帶領下在美國繼續保持良好發展勢頭，而中重集團也需要獨立起來。但保安公司的強勢出現，立馬給眾人一個明顯的信號，那就是集團管理機構會在某一天變成政府管理機構，當然眾人肯定隻是相視一笑，自己心裏明白是怎麽回事兒就行了，所以這麽一個消息的出現不是令人吃驚不已，而是驚訝於它出現的時間怎麽如此之快、建立得如此之急切。
不過很快就有人解釋了這一番舉措的根本緣由，那就是軍政府和集團之間，已經出現了裂痕，短暫的蜜月期已經結束，隨時都有可能發生衝突的境況下，保安公司這麽一個軍事團體的出現也符合現實需求起來，但包括張雨生等人也不知道，所謂的裂痕究竟會不會擴大，雙方的分歧和利益衝突究竟會以什麽樣的方式達到頂峰，會造成什麽樣的一個結果？現在還不得而知，不過未雨綢繆肯定是很有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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