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領路人
“老伯，來一份報紙！”
“來，給您的報紙！”
報亭內，戴著老花眼鏡的老人將一份11月18日，也就是共和國內發行量最大的中國人民日報，這份報紙的價格之低和新聞覆蓋之廣是讓該報成為共和國銷量最大報紙主要原因，尤其是人流密集區域內的報亭，每天買這種報紙的人不計取數，尤其是在車站這種地方。
“請問老伯，這車站內每天發往長途武漢的汽車多嗎？”買報紙的年輕人戴著一副金絲眼鏡，一身修身西服和油亮的發型，讓他顯得特別文質彬彬的，恭敬的把報紙錢遞給老伯，等候著老伯的回答。
“以前不多，現在九江到武漢的高速公路通車了，每天至少有二十四班長途大巴發往武漢，這不，還有十分鍾就有一班車發往武漢，小夥子要是趕車，現在去售票廳買票還來得及！”老伯對這年輕人的印象非常好，南來北往的旅客經常打聽九江汽車站發往各地的汽車，時間一長就沒有不熟悉的了。
“謝謝啊！”
年輕人把報紙折疊之後，放進了手提包，急匆匆的趕去了售票廳，而賣報老人則又坐下來，外麵人來人往根本不影響他在報亭裏閱讀各種報刊雜誌，坐在藤椅上戴著老花鏡看報紙，沏上一壺茶慢慢兒等著下一位買報或者買煙的顧客。
上一位年輕人剛走不久，老人還沒飲完半壺茶，一路飛馳到汽車站出租車上下來一位年輕人，不過這人明顯要比上一位更加急切，看到這矗立在車站唯一的一個報亭，趕緊跑過來說道：“您好，老伯，打擾一下！”
看見老人有了反應，他擦了擦汗又趕緊說道：“請問您是不是見過一位長得很文雅、很有禮貌的男青年？”
“這位小夥子，每天這往來汽車站的年輕人多了，好多都是帥小夥，你不就是一位嗎？”
老人摘下老花眼鏡兒，瞧了瞧這位滿頭大汗的人，年輕人一定是因為某事所急，要不然在這秋高氣爽的季節裏還弄得像是在蒸桑拿。
“對了，他還戴著一副眼鏡，很名貴的那種，怎麽說呢？”滿頭大汗的小夥子腦子一轉，趕緊想到了形容詞，有些興奮的說道：“對了，他戴的眼鏡是金邊的，就是那種金子做的邊框眼鏡！而且他還長得很矮，比我矮一個個頭。”
“你說的這位比較矮小的帥小夥啊，他大約在二十五分鍾前就在我這兒買了一份報紙，還問我去武漢什麽時候有車，現在這車該上高速了吧！”老大爺也納悶，怎麽賣了那矮小的年輕人報紙之後，這老半天都不開張，一包煙、一份報紙都沒賣出去，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卻是打聽消息的。
得到這個消息，急得流汗的年輕人立馬掏出錢包，抽出了一張一塊的人民幣遞給老伯，笑嗬嗬的說道：“謝謝您了，給我來一包天下秀。”
花了一塊錢得到一個基本確切的消息，在老人的微笑送別中，這位打聽消息的年輕人仿佛一下子就沒有汗水了，甚至當場拆封了好煙，散給老人一支之後，這才來到汽車站進站口旁邊的公用電話室，打通了一個電話之後，看了看周圍並壓低了聲音說道：“頭兒，目標上了一輛開往武漢的大巴，八點鍾發車並且剛上高速的那輛！”話音告落，年輕人立刻離開了車站，很快消失在九江車站來來往往的龐大人流當中。
湖北省是當初自治政府第三批次擴大建設中的省份，常和湖南被人們並稱為“兩湖”，而這兩個省份也是一直以來相互比拚，尤其是看誰的經濟發展更好、更快、更紮實，就連每年兩地的農業糧食產量誰高誰低，兩地之間的大小官員和升鬥小民都會互相比拚，競爭之下除了讓兩省發展速度讓中央政府都深感驚訝，短短兩三年的時間兩地實力幾乎和陝西省不相上下，而最直接的成果就是兩湖地區真正躋身共和國發達地區，成為繼自治政府老根據地廣西、雲貴川、甘陝，最快速度超越發展時間不短的青海、新疆，直接進入第一層次的兩大省份，速度比廣東省還要快。
評判是否符合共和國發達省份地區的標準是模糊的，並且共和國中央政府也沒有一個標準的界定，這是一種意識形態的判定，而非必須要依照什麽什麽標注，確定某某省成為共和國發達省份或者地區。但民間卻有相關的指標，往往達到這樣指標的地區，都可以說是共和國發達地區。
首先就是在基礎教育上，沒有建立從小學、中學、大學或職業學校在內，一整套覆蓋全省地區的基礎教育和高等教育體係的，很明顯不能被人們所稱之為發達地區，複興黨從廣西發展至全國，早就給中國人民灌入教育與科技務必強悍的思想，教育不發達就甭提該省已經發達，像雲貴川陝這些第二批次成為共和國發達地區的省份，哪一個不是教育強省。
其次，在工業上必須有所建樹。這裏的有所建樹是謙虛的說法，畢竟各個省人文、礦產等資源都不同，像雲南貴州等地處雲貴高原的省份，不利的地形就決定了他們工業發展上很有限製，根據各個省份不同的資源形勢，走出一條現代工業路子的都符合發達標準，汽車、航空、造船、化工等等，各個省有各個省的形勢，在這工業這一方麵的評價標準隻能以有所建樹來衡量，不過往往人們的評價標準是，該省的工業是否滿足最低生產成本、最低汙染環境、最低消耗不可再生資源，以及最高投資回報、最高產品附加值、最高技術含量，即用“三低”和“三高”標準來衡量一個省的工業是否發達。
湖南湖北兩地能被人們稱為發達省份，就在於兩省建立了以交通運輸、農產品深加工、金屬冶煉、機械設備、汽車製造等一攬子的現代化工業集群，對環境的汙染、對自然資源的依靠、對過埃及綜合實力和人民就業、對周邊地區經濟發展帶動，很多方麵都符合了工業地區的標準。
最後一點，那就是在基礎交通上要符合發達地區的基本要求。人們往往界定一個地區是否發達，往往是最直觀的印象決定其評判結果。比如一個從新疆商人，他想到某個省去做生意，卻發現該省不通鐵路、沒有高速、更沒航空，難道要靠走路去做生意得他，還會覺得該省是一個發達地區？隻通普通公路西藏和海陸空三方麵抵達的廣西之間，的確是有差距的。通過一次旅行，往往人們就能判別出該省是否發達。
所以，在剛剛成立不久的共和國，在人民心中，最發達地區有廣西、四川、陝西、甘肅、雲南、貴州、湖北、湖南和廣東，第二層次的省份中有山西、河南、江西、安徽、浙江、江蘇、河北、遼寧，第二批次的省份大部分都是國家大建設惠及地區，其基礎設施建設速度和經濟發展速度是相當之快的，其中不少省份是發達省份的鄰居，這也是一個利好因素。像單獨的北京、上海、深圳等比較特別的城市地區就屬於另類，發展速度是遠遠超乎想象的，都快直奔發達地區而去了。
站在第三層次的包括很早就屬於自治政府的新疆和青海，不是發展力度不夠而是先天不足，不過個別地區還是相當之發達的，比如新疆的烏魯木齊和喀什，簡直就是中亞地區最璀璨的大城市，當然這一層次裏還有吉林、黑龍江、河北、山東、福建、蒙古、西藏等省份。其中不得不提的是蒙古，其他地區要不是底子不行發展速度提不上來，要不就是受自然所限，比如西藏和黑龍江兩個省。
而蒙古，作為共和國麵積最大的蒙古自治區，俄羅斯帝國沒有像另一個時空的紅色北極熊將蒙古竊走一大塊，所以共和國掌握之下的蒙古省是相當之大的，因而幾百萬平方千米的一個農牧業大省，已有的工業成就相比於廣袤的地區和不少的人口，一下子就顯得微不足道了，共和國新興起來的旅遊行業中蒙古是一個很受益省份，而去過的旅客除了感歎大自然保存得是如此完整之外，另一層意思自然就是指蒙古工業不發達。
話又說回來，這躋身發達地區的兩湖地區，尤其是湖北，比起湖南來更有長江航運優勢，多出了造船工業和航運業出來，經濟形勢往往看上去好像要比湖南強悍許多，即便兩個省都屬共和國人民意識裏的發達地區，而最引人矚目的就是該省四通八達的交通網，上可至北京、下可至廣東、西可至成都甚至拉薩，東可抵上海，交通大省之名乃名副其實，而江西九江作為湖北與浙江、江西之間的重要交通樞紐，繁忙和發達的交通是很自然的。每天被不少人打聽這個那個的報亭老伯，很自然沒有對買報發問和買煙發問的兩個年輕人有任何疑問。
發達的地區有著發達的交通和通訊，自然還有更為發達的東西存在，被稱之為目標的那位年輕人自以為坐上了直達武漢豪華大巴之後，尤其是車子上了高速公路正一路飛奔而觀察了老半天也沒人跟蹤的他，自然露出了笑容，買來的報紙根本沒看，倒是貼身的東西特別重要，樂嗬嗬的摸了摸。
一陣尖銳的警報音突然由遠到近傳來，靠在車窗上吹著暖暖的熱氣，舒舒服服在豪華大巴裏睡覺的年輕人金邊眼鏡都快掉下鼻梁了，嘴角的口水哈拉，此時的形象簡直與他矮帥哥的名號不符。一路閃著警示燈、警報鳴叫個不停的警車還距離這趟大巴不少距離的時候，警報音還並不是很大，這位帥哥一下就被警報聲給條件發射般的驚醒，仿佛周圍的乘客耳朵沒有他那麽靈一樣。
看著警車閃爍著警燈很快超過了大巴，並且沒有停下，車上乘務員隱約的抱怨聲傳到了日本名字是野林相一、中文名叫林翼的矮帥哥耳裏，受過特高科專業訓練的他耳朵和反應自然要比一般人好使，乘務員的抱怨聲中大概是說高速公路上一定發生什麽車禍了，否則高速交警不會這般心急……
總之不是威脅到他的事情，野林相一懸著的心就放下了，從中轉站那裏獲得情報資料開始，他一路上甩脫了好幾個中國國家安全局的特工，確認安全之後才選擇搭乘客車去武漢，最大的願望就是把身上的情報安全轉移，現在看來那些愚蠢的**們已經對他素手無策了。
台灣那邊的戰爭已經被中日第四輪談判會勒令停止，中方停止了進攻，而日方也暫停了軍事行動，現在日本方麵最大的期望就是能安全撤走在台殘餘日軍、最大化降低己方損失，作為日本最大情報機構的特高科，自然要解決相關問題，不過在損失多名日本高級特工之後獲得的一份情報，雖說與台灣戰事無關，但這份情報的價值也是十分之高，作為日本在華最大情報據點城市沈陽、武漢、上海之一的武漢，自然有野林相一需要交付情報的重要之人存在。
虛驚之後，野林相一再也不敢入睡，剛才夢到了上司嘉獎自己能力不錯可以升職的好事兒，但差點就釀成意外，身負重任的他再也沒有了一絲一毫的睡意，取出了提包裏的報紙，裝模作樣的看起了報紙起來，能在華擔任特工的他自然中文水平不錯，看報紙成了此時打發時間的一種手段而已。
九江至武漢的豪華大巴繼續高速行駛，高速公路上來來往往各走各道的車子很多，轎車、客車、貨車什麽都有，發達地區的物流行業也自然是發達的，野林相一看累了報紙偶爾看著窗外另一個車道上飛馳而過各種車輛，不知不覺就夢想到自己也能有一輛豪華轎車，能夠行駛在東京到水戶的高速公路上，載著一位美麗的妻子一路而行……
多麽愜意的事情，多麽美好的願望，可事實上野林相一卻知道堂堂大日本帝國竟然在戰爭中失敗了，敗在了曾經的東亞病夫麵前，雖然那野林相一覺得中國是挺強大，但戰爭失利讓他難以承受，尤其願望當中的一些東西日本根本沒有，豪華汽車是中國的，就連這時候行駛的高速公路也是中國地麵上的，此時的所謂大日本帝國國內，水泥路普及都尚未達到，更別說高速路了，野林相一的夢看來在短時間內隻能在中國實現，可他並不喜歡一個打敗祖國的國家，否則怎麽願意當隱姓埋名充當間諜呢。
車子到了高速公路黃石段之後不久，就離開了主車道來到了一個大型高速公路休息區，旅客們將在這裏暫時下車休息，吃東西、購物、方便等都可以，豪華大巴也在這兒加油、洗車、加水等，車子裏不少旅客都沒有選擇下車，上車之前大多購買了食物，犯不著在休息區裏的超市、飯店挨宰，加上秋高氣爽沒人多喝水，沒有方便的需求，大多數人都靜靜的坐在車上看報、睡覺、聊天，不一會兒車門便緊閉了，下車後的司機和乘務員笑嗬嗬在一邊談話，而清潔工人們則用高壓噴頭和洗車液給大巴美容，看得出這客運公司的大巴經常在這裏休整。
沒有過多關注這些人和事，坐在車左側靠窗的野林相一看了看一旁半眯著眼休息的中年婦女，沒察覺一絲一毫威脅之後，轉過身去看著車窗外的高速公路上，一輛輛車子飛馳而過，最愛的還是那些墨黑泛光的豪華轎車，想著這次成功之後的回報，想著自己的夢想，野林相一有些醉了。
沒有休息多久，被美容一新的豪華大巴又重新上路，出了輔道不久便加速到了每小時一百公裏，加入到了匆忙的車流當中，而這時候一輛有些灰塵的雅致轎車駛入了休息區，沒有休息、沒有洗車，直接去了加油站加滿油後，得知那輛開往武漢大巴的車牌號後，該車很快離開了休息區，上了高速之後也加速到一百公裏的時速，遠遠的吊在那輛豪華大巴的後麵。
“高速公路收費處報告，該車剛剛駛出收費站，沒有離開該公司法定營運路線，漢陽汽車南站是該車的終點站。”
“頭兒，在汽車站實施抓捕？”
“不，上頭的意思是要釣到大魚，我們暫且不輕舉妄動。另外，通知湖北省的國家安全局和省公安廳，我們要做好隨時抓捕的準備，必要時離不開他們的協助。”
也快要駛抵武漢收費站的雅致轎車裏，刻意買了一包煙來謝謝報亭老人的年輕人就在這輛車上，他的頭兒也就是負責“中美海軍友好交流”籌備工作會議的記錄泄露案件組長，中日交戰中本以為會和日本海軍發生大戰的中國海軍，在外交部的牽頭下和美國海軍將在明年年初舉行一個友好交流會，美國方麵可能派來一批艦艇到中國上海做友好訪問，雙方會有一係列的合作交流在內，中方友好訪美時間不在明年年末就在後年年中去了，而中美兩國如此一個坦誠交流事件卻“意外”成為日本潛伏間諜的俘獲，這讓長期以來沒有在共和國獲得多少有價值情報的日本特高科特工們興奮不已，為了這樣一個重要情報可謂是破費周折，這也與共和國軍事力量缺乏透明度有關，海軍上次大規模亮相於廣州港之機，不少國家沒有抓住機遇，而經過台灣戰爭之後，日本再也不敢輕視共和國的軍事力量了，哪怕是小小的共和國海軍。
1929年11月18日夜裏十點，不知不覺間成了領路人的野林相一，在他的帶領下中國國務院直屬下的國家安全局順利滅掉了日本特高科武漢辦事處，逮捕了十二位涉嫌危害共和國國家利益的日本間諜，其中一位連夜審訊之後，還供出了一個重要情報，成為國安局重要目標的川島芳子的蹤跡終於浮出水麵，這位正在關注於中日第四次談判的大牌已經成為國安局的下一個目標。
同樣是夜裏的十點，已經算是夜深的時候，不少人卻無心睡眠。
“這件事情已經交給外交部全權處理，如果不行，讓總參謀部再派個更高級別的軍事代表隨同談判，我們的目的和底線都很明確，在戰爭賠償上是可以適當讓步，我們的軍事開支也可以自負，這仗我們還是打得起的。但日本政府多年的侵略行為和戰爭對台灣民眾所帶來的損失，這筆賬還是要算的，必須算清楚！還有，把我的話一字不漏轉發給外交部。”
“對了，給我安排一次到湛江的視察，公司法修正案的討論會我就不去了，讓副主席楊柯正同誌代我出席討論會、三峽水利工程專家討論會讓國務院總理張雨生同誌代為出席，民族區域自治工作討論會交給國務院專項負責……”
從當上共和國元首這一天起，張宇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高興，反而感到身上的責任更重了，每天睜開眼不僅僅想到的是幾億國民的幸福生活問題，還有國家長遠發展戰略與國際國內形勢，最為突出的就是解決國內社會經濟發展中出現的各種矛盾，一家之主容易、一國之首可就難了，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張宇第一次發現生命原來是可以被禁錮的，包括思想，甚至自由。
給秘書打了一通電話將所有能交給相應職能部門或個人的事情交代之後，張宇更加確信這些專業技術分量重的活還是應該交給更加專業的人士來做，自己沒有三頭六臂也沒那麽多時間過問所有大事，最為重要的中日台灣戰事他也推給了外交部和總參謀部處理，本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看看海軍所希冀的新成就，而不是關心中日之間究竟還有多少東西要扯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