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平淡的一天

“走了?

“嗯,走了,都走了!”共和國駐雅加達總領事館武官曲炳良中校擠出了那麽一絲笑容,淡淡回答道大使範明的問題,兩人大眼瞪小眼身誰也沒話說,辦公室裏頓時就落得非常安靜,靜得似乎陽光照進窗戶都能發出嘶嘶的聲音,豎耳一聽才知道那是空調的傑作。

也不知道是因為國防部部長唐仁輝上將過於激烈的反應,還是本身印尼就並不歡迎共和國海軍繼續駐留,反正兩國之間密切的軍事關係終於在第五個年頭戛然而止,這一切似乎都來得太過於迅猛,讓不少人都錯愕不已,可這已經是一個不可辯駁和質疑的錚錚事實。

曲炳良是參加完了基地的交接儀式之後便當即乘車返回的總領事館,他沒有去機場揮手送別最後離去的共和國海軍航空兵運輸機,也沒有去碼頭送別海軍運輸艦,偌大一個基地已經讓海軍官兵搬遷一空,但硬件設施的高質量卻總讓前來接受的印尼海軍官兵唏噓不已,可這一切曲炳良都不想看、也不想過問。

當初huā費了共和國海軍將近一個億完成修建的該基地雖然屬於二級基地,但工程質量絕對是和一級基地一模一樣,唯一的評判標準就是它的規模更小,所以共和國海軍非常迅速的就接受了印尼海軍開出的八千萬人民幣的價碼,將基地轉交給了印尼海軍,至於“虧損”的一千餘萬建設資金,就權當是這些年的基地土地租金。

不明真相的人永遠最容易陷入盲目,離開基地後的曲炳良親眼看見了基地外圍,那些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印尼人,高高舉起的各種橫幅,他們似乎正彈冠相慶,慶祝共和國海軍終於離開了,好像就此,他們的國家就不再遭受共和國的種種羈絆,真正邁向了獨立,事實真的如此嗎?曲炳良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也快要離開印尼了。

良久之後,品嚐著苦澀*啡的曲炳良,認真的向範明大使說道:“他們走了,我也快走了!”“我知道,中印兩國的軍事關係空前冷卻,總領事館沒有必要再讓一個中校來擔任使館武官!”範明笑了笑,端起茶杯敬了曲炳良一下,說道:“今晚的晚會,你是主角哦!”

曲炳良的離開是大家公認的事實,總領事館的武官是由國防部派遣而來,是要為兩國之間軍事交流與合作等事宜而存在,而且共和國沒有那個必要讓武官去負責刺探所在國的軍事情報,因而一個中校的存在就顯得有些浪費了,因而包括曲炳良都認為,自己這次肯定要回國了。

“管化呢,反正我也已經厭煩了這個地方,沒有朝氣、沒有活力,有的就是各種各樣的勾心鬥角、貪汙腐敗和貧富交替,在這樣一個國家擔任武官,我覺得太沒有壓力,也就沒有成長動力了!”

曲炳良喝完了*啡,像是喝完了送別酒一樣翻轉杯口,微微一笑,站起身來將*啡杯擱在了茶幾上,重新戴好軍帽,整理了一下著裝,這才精神奕奕的說道:“我去收拾一下,爭取命令一到,就盡快回國報道!”“真有這麽急?”範明攤了攤手,取笑道。

曲炳良沒有回答,他的確很急,上午的交接儀式讓他很是蛋疼,這一會兒感覺整個人都憋屈得緊,這輩子還真沒這麽窩囊過,看著祖國的國旗和軍旗緩緩降落,那種滋味兒就像是突然被人狠狠的揍了一頓似的,拳頭雖然綿軟無力,但卻記記痛心。

離開了大使辦公室,曲炳良先將自己的辦公室收拾了一番,這才抱著一個裝有私人物品的紙箱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一路上像往常那樣和每一個路過的總領事館工作人員微笑,大夥也都知道或許這已經是最後一次看到中校了,所以曲炳良的幾個好友在走廊上相遇,自然互相鼓勵幾句,相約晚上的歡送宴,要不醉不歸。

曲炳良的寢室是一個標準的一套一,妻子和婦匕都在國內並且少有前來,而且也沒有人會去檢查武官的宿舍,可曲炳良的套間卻是打掃的非常幹淨,客廳內擺放了兩條一短一長的沙發,一張玻璃茶幾正對麵就是一台彩色電視機,陽台上自然還擺放了一些盆栽,那是前年曲炳良妻女前來探親後的傑作。

軍人的行李非常簡單,簡單到即便將牙膏牙刷都裝進旅行包,也不見得有多麽沉重,而且作為武官,曲炳良又不需要裝備槍支武器,因而能夠收拾的就是家人的相框、自己的衣物等等,不到十分鍾就搞定。

將行李擱在了茶幾上,正最後一次用huā灑為陽台上的盆栽澆水,曲炳良第一次覺得印尼的陽光還算是比較溫暖的,將huā灑放在一旁,點燃一支香煙默默看著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曲炳良越發覺得,雅加達這座城市距離自己好遠好遠,時間並未拉近他和城市的距離,反而讓彼此之間更為排斥。

咚咚咚的敲門聲拉回了曲炳良的思緒,將煙頭掐滅扔在垃圾桶後,他快步走到了門前,打開了房門後才發現來人是機要秘書萬華,私下裏關係就非常不錯的兩人自然是相視一笑,正在工作的萬華突然上門可不是來找煙抽的,揚了揚手裏的文件袋,說明了來意。

“這麽快?”曲炳良有些吃驚的打開了文件袋,將裏麵剛剛打印出來的調令看了又看,激光打印機還讓這薄薄的兩張紙顯得有些溫熱,這倒也說明萬華的工作是多麽的積極,估計剛剛打印好就裝袋送了過來。

“難道你忘了,北京時間要比雅加達時間快一個小時嗎?”萬華揶揄了一句,翹著二郎腿坐在了沙發上,啃起了一個蘋果,看著短時間內換了幾幅表情的曲炳良,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這一走,咱們總領事館裏就再也沒有能比我更能喝的強人了。”說著,萬華站起身來走到曲炳良跟前,拍了拍曲炳良的肩膀,笑道:“咱們一起共事了將近四年,如果不是因為你們軍人的條條框框給限製住你的胃,我可是一次都沒有贏過你,剛剛範大師(綽號)已經交代了,今晚喝酒的明兒可以遲到一個小時。 看哥們兒今晚不灌暈你!“看完調令第三次的曲炳良微微一笑,幹咳了一聲後說道:“恐怕你永遠都沒有機會了!”

“為啥?”

萬華急了起來,這可是最後一個機會,一旦曲炳良回到國內,兩人又不在一個編製內,將來相遇的可能性極小,所以再怎麽也得讓自己贏一次。

“上麵讓我在8月22日正式報道,今天已經是8月18日下午,而且你知道,我和你嫂子結婚八年,還從來沒有在一起共度過一次結婚紀念日,所以我想”

“所以你想今晚就飛回北京!”萬華搶先一句說了出來,這算是直接道出了曲炳良的心聲。

萬華也不是不懂事理,將啃了一半的蘋果直接扔進垃圾桶,朝曲炳良的胸口擂了一拳說道:“晚上七點就有一班直飛首都的南航航班,我這就去幫你訂一張機票,另外我馬上讓範大師宣布提前下班,咱們總領事館幾十號人都去老地方熱鬧熱鬧,保不齊範大師還會安排大使專車直接送你去機場,那可是一生的榮耀啊!”

曲炳良沒有反對,隻是苦笑了一下,送萬華出門後,他便認真的將調令再次看了一遍,深呼吸之後便將重新裝袋放進了旅行包,隨後這才關上房門,他衣服都沒有來得及換,就去總領事館一旁不遠處的一個百貨商場內,挑選了一些禮物,等他回到總領事館內,推門而入的一刹那,這才發現以大使範明為首的職員,在大廳內分成了兩列,看見大包小

包拎著禮物盒的曲炳良進來,頓時齊齊鼓掌,沒有歡呼、沒有嘩然,隻有整齊的掌聲和燦爛的微笑,這一切都讓曲炳良感覺非常好。

“據說,共和國每一個國際大企業都有一個優良的傳統,每一位職工的離去無論其貢獻大小,都會贏得應有的尊重,那麽我們在今天也仿照一下,向兢兢業業在共和國駐雅加達總領事館工作了3年又四天的曲炳良中校武官,致以最熱烈的掌聲!”

被職員們取了一個範大師綽號的範明,一臉微笑的將曲炳良摟入懷中,所有人都和曲炳良擁抱了一下,輪到萬華的時候,這多年的好友鬼笑了一下,以一個迅捷的動作,將剛剛買好的機票放進了曲炳良的衣兜,並說道:“老地方,三瓶茅台,喝完就走!”

夕陽西沉,瑰麗的殘陽在地平線上抹出一道亮麗的夕陽紅,喝的醉醺醺的曲炳良真的是享受到了人生中最雄壯的一次禮遇,總領事館派出了大使的大使專車送他到機場,一路上透過單向透明車窗,他得以看到了道路兩側那些投射而來的各種目光,看見共和國大使專車的華人華僑自然是駐足揮手,這讓曲炳良再一次感覺到在異國他鄉的溫暖,至於那些爪哇人或其他印尼民族人群的目光,則被他直接略過。

大使專車直接開入了雅加達國際機場的特殊通道前,因而持軍人護照的曲炳良是第一個坐上飛機的旅客,隨後不久商務艙裏才漸漸坐滿,每一個走進來的旅客都以驚訝的目光看了看坐在最後一排最後一個位置的曲炳良,這也得怪萬華這位好友,非得要讓曲炳良享受一次,可惜訂到的商務艙機票已經是最後一張。

“尊敬的各位旅客您好,非常感謝您乘坐共和國南方航空公司的ZNHP5024次航班,飛機將準點起飛,請各位旅客……”

廣播的通知頓時讓商務艙內歸於寂靜,大多數乘坐這趟航班飛北京的,也都是〖中〗國人,中印兩國之間的軍事關係雖然空前冷卻,但絲毫沒有影響到兩國之間的經貿往來,印尼依舊是共和國最重要的礦產資源、農副產品以及初級加工工業產品的輸出國之一,所以往來於兩國之間的商人自然相當之多,坐在曲炳良一旁的中年男性,西裝革履滿是光鮮,可一點兒都不高興。

“該死的耳尼猴子,再玩老子一次,非得活活掐死狗日的雜碎!”

袁安兵一肚子都是火氣,他能坐在曲炳良的一旁,也是因為機票買的時間晚,不過稍早於替曲炳良訂機票的萬華,喋喋不休的罵了一通後,他才從前座椅背後的網兜裏取出了一份當天的雅加達日報,正準備看報紙打發無聊的時間,卻從空氣中聞到了淡淡的酒味兒,而且還是正宗茅台。

扭過頭一看,袁安兵這才看清楚自己身旁竟然坐著一名共和國陸軍軍官,眨巴眨巴眼睛仔細一瞧,我草,竟然還是個中校,這堂堂中校軍官怎麽喝得臉色微紅?袁安兵心裏頓時就忘記了登機之前的種種窩火事情,滿心思的猜想原因。

“難道是因為共和國海軍丟失了雅加達海軍基地?可這也不會讓陸軍的軍官一個勁兒的借酒消愁啊?”袁安兵不是軍人,而是一個商人,他能猜到的原因很少而且很簡單,要不是最近雅加達海軍基地的事情,鬧得全世界都沸沸揚揚,估計他絲毫都不會去過問這些軍人一天到晚幹了些什麽,自己的生意才最要緊。

兩人都沉默不語,一直到飛機進入了高空巡航飛行,空中小姐在乘務長的帶領下麵帶微笑的問詢每一個旅客需要的時候,深感自己這輩子一定會因為好奇而死的袁安兵,終於忍不住內心的激動,將報紙塞進網兜裏,轉頭國內問道曲炳良:“你好,我,我是〖中〗國人!”

“看得出來!”曲炳良伸出手和滿臉尷尬的袁安兵握了握手,主動問道:“生意人?”

袁安兵利索的點了點頭,說道:“我叫袁安兵,是〖中〗國博雅公關公司的東南亞市場部主管。”

“博雅公關公司?”曲炳良來了精神,正了正坐姿說道:“1943年8

月4日,〖日〗本眾多企業家到華考察的活動就是你們公司承接的,如今博雅公關公司號稱世界一流公關企業,非常非常不錯!”

這下輪到袁安兵很是意外了,他還真沒想到公司的影響力竟然這麽大,連共和國陸軍中校軍官都知道了公司的名氣,一種發自肺腑的自豪感頓時油然而生,但〖中〗國人秉性中最重要的謙虛頓時發揮了作用,微笑的應道:“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其實不怕你笑話,咱們公司最近就遇到了一個大麻鼻,和你們軍隊一樣,都被猴子戲耍了!”共和國海軍因為不知名原因,反正是在暴亂事件發生之後,就迅速將基地有償移交給印尼海軍的事情,在全世界都已經傳遍開來,各種流言蜚語頓時就滿天飛,曾經能在中日東海海戰一舉將號稱世界第三的〖日〗本海軍聯合艦隊打得半殘的共和國海軍,這次算是丟臉丟大了,而同樣作為〖中〗國軍人,更是整件事情的見證者和參與者,曲炳良當即就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眾所周知,我們公司在7月份接到了一個大單,印尼〖中〗央行政院下屬的工業部,出台了一個扶持其鋼鐵產業發展的政策,共和國東北鋼鐵集團與寶山鋼鐵公司,打算在這利好政策的作用下,趁機進入印尼國內的鋼鐵市場,以中印合資的方式,直接在印尼開礦設廠生產鋼鐵!”袁安兵的說辭讓曲炳良想到過以前看過的一份資料,是軍情局讓他收集的有關印尼鋼鐵工業實力的資料,或許當時也是因為國內鋼鐵乓頭企業們的空前動作,讓有監控國際經濟運行狀況的軍情局某個部門產生了警惕,反正曲炳良經過那一次的資料收集,也是比較了解印尼這個國家的鋼鐵工業狀況。

1940年年底才簽署獨立協議的印尼,在次年才與共和國之間達成了一攬子的經濟合作協議,也是自那時候起,印尼才初步具備了一定的工業基礎,而印尼的鋼鐵工業卻是所有工業產業中的另類,因為當時的共和國鋼鐵工業雄踮世界第一的寶座,而且國土資源部也並未下發各種嚴厲的資源保護性政策,國內鋼鐵企業都在依托本土資源和部分海外進口資源生產。

然後後來的一係列政策上的變動,讓共和國所有資源型企業都被迫進行戰略調整,中冶集團跑去〖日〗本考察並尋求合作,其實就是當時政府高壓政策作用結果高能耗、高汙染企業自然而然也包括眾多的鋼鐵企業,寶鋼、鞍鋼、攀鋼等等企業都在海外尋覓更大的發展空間,印尼的鋼鐵產業自那時候起才稍有進步,不過稀少的鋼鐵企業也都是民間個人投資的結果,印尼長期依靠從共和國進口鋼鐵的局麵依然沒有改變。

事實證明,共和固大量資源能耗型企業將生產轉移到〖日〗本已經是“養虎為患”在〖日〗本已經成為第二次世界大戰參戰國且作為太平洋戰爭主角的情況下,〖日〗本對其國內的中日合資資源型企業施加了前所未有的壓力,這種壓力已經影響到了企業的獨立性所以包括中冶集團在內,都已經萌發將在〖日〗本的生產基地直接打包賣給日方的打算,辛辛苦苦建設出來的一座座鋼鐵廠、冶煉廠等賣給〖日〗本雖然能賺上不少錢,但企業自身還需要發展,尤其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已經愈演愈烈對有色金屬的消耗也是空前巨大和平的東南亞自身就有大量的資源儲備並且市場需求量也不少,頓時就讓眾多企業的趨之如鶩。

“目前印尼的鋼鐵年產能不足一百萬噸,主要是因為鋼鐵企業數量多、規模小技術落後、設備不夠先進,所能夠生產的鋼鐵也主要用於建築,不能滿足時下鋼鐵需求量巨大的車輛、船舶等,因而共和國眾多企業想要擺脫〖日〗本,尋求從東南亞獲得鋼鐵輸入,滿足國內不斷增加的鋼鐵需求就隻能在當地直接開辦全新的工廠,以更為先進的設備和生產管理,來讓規模更大的鋼鐵工廠向國內供應源源不斷的各類鋼鐵產品。

“印尼國內自然資源豐富,銅、鐵、煤、木材等等資源都是共和國需求旺盛的,是完全有可能成為東南亞最強鋼鐵生產國家的可惜的是他們的官員往往關心的不是經濟如何蓬〖勃〗發展,而是自身要從中得到多少好處,因而我們代表國內兩大鋼鐵企業與他們談判,雙方談論的不是在哪裏設廠、如何改善基礎設施、如何在政策上給予企業優惠等等,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討論稅收多少、回扣多少,今天上午的最後一輪談判最終以失敗告終所以我也就趕著返回國內了!”袁安兵說到這裏,語氣中透露著很大的不甘心,曲炳良雖然微醉,但卻聽得出來印度尼西亞可是一個資源富足的國家,但為什麽不能依托資源像如今的伊拉克和伊朗一樣婁為富裕的國家,這一點也曾讓曲炳良深思過,後來才發現,印尼政府中派係眾多利益關係複雜,如果涉及過多的經濟利益,而且還很巨大,保不齊印尼內部就直接分崩離析了。

“所以這算是博雅公關公司第一項失敗的業務?”曲炳良問道。

“算是吧,公司對於這個單子非常重視,我都是第四次跑雅加達,可最終還是失敗了,能怪誰呢?要怪隻能怪印尼人太過於保守,他們出土地、員工、資源等,共和國相關企業出技術、裝備和資金等完成合資生產,在他們看來好像會毒害他們一樣,真不知道這些猴子是怎麽想的!”袁安兵長出了一口氣,向曲炳良說了一通,心情稍微好了一點兒,這才問道:“還沒說說你,我坐飛機已經不是一次,也不是一次遇見過軍人,但你還是第一個坐飛機回國還醉醺醺的,這其中有什麽故事嗎?”“故事?談不上什麽故事,如果你有到過共和國駐雅加達總領事館,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你,你不會是領事館的武官吧?”袁安兵也不是孤陋寡聞,當即就推測出了曲炳良的身份,後者也是微微一笑,淡淡的點了點頭,說道:“兩個小時前還是,不過現在不是了!”“那這麽說,下飛機後,咱們可以去喝一杯?”袁安兵笑著邀請道,絲毫不管曲炳良那尷尬的神情是多麽的尷尬。

“算了,我要是再喝,都快找不到國防部的大門朝哪兒開了!”曲炳良擺了擺手拒絕了袁安兵的好意,心卻已經飛到了北京的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