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老無所依

1946年4月26日,甘肅蘭州。

一連半個月,64歲高齡的風陵去烏魯木齊詢兒子無果之後,就來到了共和國陸軍第二集團軍主駐地蘭州,幾經輾轉之下,他找到了第二軍軍部,出示了自己的證件尤其是軍屬家庭證之後,經問訊處谘詢才得知,兒子所服役的23581部隊目前並不在駐地,並不能安排老人見自己的兒子。

老人被安置在了與軍部大院不遠的一第二軍軍屬招待所裏,但一住下來卻是十多天,每天早上和晚上,老人都會來到軍部大門守望,看著那大門左右持槍警戒的哨兵,便每每想到自己的兒子,碩大的“軍事管製區”幾個字讓他不能不能逾越那根黃線,隻能日複一日的在外麵緋徊,一次又一次的去詢問兒子所在的部隊何時歸來。

一次又一次,老人越發的失望起來,而正當他結束又一天的觀望,打算放棄見兒子要返回上海的時候,老人被第二集團軍的一個警衛連連長親自請到了軍部內,詢問清楚了老人為何每天如此之後,絲毫沒有阻攔,能有的自然是盛動。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警衛連連長把老人的身份和近日的活動都上報之後,老人一家的情況很快就明晰起來,老人的大兒子風立陽,原隸屬於共和國陸軍第五集團軍第二十機械化步兵師,在爭奪元山的血戰中英勇犧牲,在整個朝鮮半島戰爭中發揮了重要作用的第五集團軍一戰成名的功績薄中,風立陽的名字毅然被鐫刻在了該集團軍在朝作戰光榮犧牲的2871烈士之列。

為了保護更多戰友而毅然撲到在一個拉開手榴彈準備自殺的日軍傷兵身上,最終和那個〖日〗本鬼子同歸於盡的風立陽如果不這麽做,那枚手榴彈至少會導致好幾名士兵負傷甚至陣亡,因而這種大無畏的犧牲精神,讓風立陽在戰後被追認為二等功臣,並授予了勇士勳章,朝鮮人民政府還特別授予了二級戰鬥英雄勳章……

朝鮮半島戰爭,無疑是共和國陸軍揚名立萬的一場大戰,在把小〖日〗本打得落花流水間,共和國也付出了較為慘重的代價,有4675名英雄光榮的倒在了那片熱土上,因戰負傷的更是不計其數,而像風立陽這樣的英雄,自然會受到相當高的禮遇,但風立陽犧牲之後,他所在的機步連上百名戰友,幾乎搜遍了整個山頭,才拚湊了部分殘骸,最後這些一塊塊的殘骸全部都經過。na比對,確認是風立陽的遺體部分後才統一火化。

也就是這麽一個英雄家庭,老人一共才有兩個兒子,一個早已經光榮犧牲在朝鮮半島,而另一個在第二軍服役,因而在老人等候孩子第七天的時候,聞訊的第二軍副軍長羅富強少將親自接見了這位英雄父親,並反複交代軍屬招待所要好好照顧已經失去老伴獨自一人的老人,而他所想要看的二兒子,羅富強少將也告訴老人,這支部隊目前在外地參加訓練,待結束返回駐地之後一定會派專人前去通知老人。

老人放心不下,後來依然每天來到軍部門口,輪崗站哨的士兵也每次換崗,隻要老人在,哨兵都會向他敬禮,沒有任何問候的話語,一切都融入在簡單的軍禮中,而周圍的人們,並不知道這些尋常時候,一向冷若冰霜的崗哨,為何會對一個花甲老人如此尊敬。

26日早上,老人再一次來到了軍部門口,因為昨晚就有一個中尉興衝衝的跑來找到他,告訴老人他的兒子風立誠少尉所在部隊,已經結束了駐外軍事訓練返回了部隊駐地,老人整晚都沒有睡著,所以一大早就按照約定,拎著簡單的行李來到了軍部門口,被提前囑咐過的哨兵當即就禮貌的接老人進了軍部,安排在休息室內還不忘噓寒問暖。

等了約莫不到五分鍾,羅寄強少將就推開了房門,和其他幾個麵帶微笑的高級軍官魚貫而入,知道這些都是兒子所在部隊長官們的老人自然惶恐不已,趕緊起身。

“老爺子,您坐好了,在您的麵前,我們都是小輩!”羅富強說完,其他幾個軍官刷的一下立正敬禮,對於英雄的父親,長篇大論都比不上敬禮。

“這,這實在讓我……”老人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了,這些天來他在軍屬招待所裏,待遇簡直快趕上國家領導人了,這讓一向平凡的老人感覺到相當的不適應。

“老爺子,您受得起,國家沒有忘記也不會忘記英雄和英雄的家庭,如果您去了朝鮮,指不定朝鮮國家領導人都會對於禮遇有佳,這沒什麽受不起的!”羅富強一本正經的說道,握著老人的手,又道:“可憐天下父母心,您關心唯一兒子的心情我們非常理解,受製於部隊的製度,我們讓您苦等了好些日子,說來還實在有些抱歉,如今23581部隊已經結束訓練回到駐地,新的任務也已經下達,正好我們幾個也要去看看,就一路過去吧!”

“這……”

老人實在是無語凝咽,羅富強少將的話讓他訝然不已,以前他和廠長同坐一輛車都還曾忐忑不安,如今要和一群高級軍官以及一個少將坐在一起,這相當於讓他突然和自己戶籍所在地的市長同行,所以未免有些不適應。

不管老人是否覺得合適,反正羅富強等人很快就和老人聊了起來。老人失去了老伴之後一個人的生活如何自然是重點關心的內容,當他們得知老人這次孤身一人前來蘭州找兒子,是因為在得知了兒子所在部隊,成為了共和國陸軍當中赴伊拉克駐軍部隊待選之一,婁人結合自己兒子所在部隊再怎麽說也是大西北,氣候和地形也估計和伊拉克差不多,因而篤定兒子所在的部隊肯定會去伊拉克。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納粹軍隊的凶橫野蠻被媒體吹噓得相當厲害生怕兒子所在部隊到了伊拉克後可能會與德軍幹上的老人,已經失去了大兒子,顯然不想再失去小兒子,尤為重要的是,二兒子至今還沒有女朋友,更別提讓這個孤獨老人抱孫子了,情急之下,老人便獨自一人先跑到了烏魯木齊,又輾轉到了蘭州為了早日見到兒子,更是每天在軍部外定時“巡邏”。

老人的想法很簡單也很單純,他並不知道自己的兒子雖然是在第二集團軍服役,但絕對不會駐紮在蘭州這座城市裏,而且第二集團軍作為共和國陸軍中數字化重裝集團軍之一數萬大軍不可能都駐紮在小小

的蘭州城裏而且就算是共和國陸軍即將安排部隊駐紮伊拉克是世人皆知的消息,但哪一支部隊前去駐紮卻還算是一個小小的機密,但羅富強卻沒那個心思去過問老人為何一猜就準,待車輛準備好之後不久,便帶著有些惶恐的老人坐著軍車前往了蘭州中11國際機場,這座名義上軍民共用,但實際上軍隊很少用的機場,已經有一架小型公務機準備就緒很快就經áng高速和機場特殊進出口進入機場的羅富強等人,便很快乘坐這架軍用飛機前往了老人兒子所在部隊的真正駐地張掖。

張掖,位於共和國甘肅省西北部,在漢武帝元鼎六年因一句“張國臂掖,以通西域”而立張掖郡而成名但真正讓張掖名聲不小的,主要是因為它位於河西走廊中部古來都是地理位置險要交通樞紐,而且張掖南靠祁連山、北依合黎山和龍首山,又有黑河貫穿全境,是荒漠中的一片綠洲,塞上江南也難以形容其美曾有“不望祁連山頂雪,錯當甘州當江南”的佳句來形容原名甘州的張掖。

內地與新疆之間溝通的重要“橋粱”蘭新鐵路、蘭新高速等都從張掖而過,在這樣一個交通便利且地理位置重要的地方駐軍,顯然是極為有利而且十分必要的而且航空交通也不錯的張掖,擁有一座規模相當之大的軍民共用的機場兩條超長的跑道從高空俯瞰下去特別顯眼,偶爾才會有支線客機降落的這座軍民共用機場,其實大多數時候都是共和國空軍在使用,因而羅富強等人乘坐的軍用飛機很快就被允許降落,在跑道上滑行開來。

老人也並不是第一次乘坐飛機,話說他也是參與過共和國首艘核動力十萬噸級超級航空母艦設計建造的技術人員之一,也曾一度因為項目而在上海北京之間飛來飛去,而且軍用飛機的飛行員飛行技術比民航客機的飛行員技術隻會更好,因而飛機非常平穩的降落,整個飛行過程也都非常平穩,讓老人覺得這幾百公裏的飛行像是坐了一個長途公交車一般。

早就知道部隊開拔至伊拉克之前,軍部會安排一批人下來督查一番的第二集團軍第七機械化步兵師師長左平少將,一大早就親自前來接機,共和國空軍安排而來的“巨無霸”戰略運輸機,都從內地飛來了好幾架,他依然沒有等到所想看到的小型噴氣式飛機,直到九點過,等待已久的小飛機終於飛抵了機場,而很快左平很是熟悉的副軍長羅富強少將一行便出現在了視野裏,不過他身旁站在一個滿頭銀發的老人,這是啥意思?

“老羅,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帶著笑意,左平迎了上去,和羅富強互敬軍禮後,他又和其他隨同羅富強少將前來的軍官握手,最後也不知道風陵的身份,還是禮貌的握了握手。

“忘了介紹了,這位是咱們共和國最偉大的英雄父親之一風陵老先生!”

說到這兒,羅富強將左平拽近了些,在耳旁小聲的說了幾句,聞言後的左平立馬收斂起了笑容,又走到而來風陵老人麵前,鄭重其事的立正敬禮,說道:“非常感謝風老先生一家為軍隊做出的貢獻!”

就算老人再怎麽不懂軍事,這時候也應該知道眼前的這位將軍是自己二兒子部隊的最高長官了,激動之情溢於言表,無語凝咽之際,左平已經吩咐自己的副官,專門為老人準備一輛車然後送老人去見他的二兒子。

看著載著老人的悍馬軍車駛離了機場,羅富強這才緩過神來,笑道:“左師長,你小子這次可是撞大運了,到了伊拉克,可別惹茬啊!”

“惹茬兒?我倒想惹惹看,可再怎麽也得等咱混熟地盤再說!”

左平說著,邀請羅富強和自己坐一輛車回師部,其他隨行而來的軍部軍官也很快上車車隊很快就離開了機場,前往了距離機場其實並不遠的第七機步師師部,車子剛剛駛出機場後不久,正談著部隊到了伊拉克如何展開布防、巡邏等等問題的羅富強,突然想起了什麽不禁問道:“對了你小子安排的先遣營是不是23581?”

“是啊,很不湊巧,剛剛好是老人二兒子所在的部隊!”左平也有些尷尬,還真沒想過自己的機步師裏,還有這麽一個極為特殊的家庭,朝鮮戰場上立功犧牲的英雄好幾百,但老大剛犧牲不久,老二就踴躍參軍進來,本來和和美美的一家四口,很快就剩下爺倆,想來都讓人感動不已。

“哎,據老人說,風立誠在你的部隊裏可是個少尉技術官,好像是來自清華大學的,難道你就一點兒都沒印象?”羅富強調侃般的問道。

這問題可把左平問住了,這共和國陸軍雖然追求高素質化不像海軍、空軍和第二炮兵那麽凶猛,但如今的兵源主要構成已經是至少是中學應屆畢業生,而大學本科畢業生也為數不少,後者還往往都是以直招士官的方式進入軍隊,充實陸軍部隊的技術兵力,而研究生、博士生等在陸軍野戰部隊服役的就相對寥寥無人了,在海空軍和第二炮兵,這類高精尖人才也是比較多的。

“清華大學,還是個少尉軍銜的技術軍官?”左平在心裏思索了一陣,第七機步師和其他陸軍部隊一樣,每年都會有老兵走、新兵來,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像第一集團軍第一師那樣建立比較早的部隊,現役的已經曾今服役過的,都至少好幾萬,而第七機步師雖然組建較晚,但同樣來來走走的人很多,照羅富強的話分析,左平知道風立誠應該是新軍事改製之後才加入到第七機步師來的,而且來自清華大學,所以很快就想起了一個人。

“這兵我知道,不錯,相當不錯!”左平回憶起來了,1q3年8月1日,新y事改製剛剛完成不久的共和國陸軍就開始在共和國國內各大普通高等院校直招收士官,尤其是理工科專業招募的人數最多,當時第七機步師因為退役的老兵比較多,為兵源犯愁的左平還特意找到軍長,非得要一批好兵,因而在8月下旬,各高等院校應屆畢業生報名結束之後不久,體檢、政審、分配等完成之後,第七機步師就是第二集團軍優先去“挑選”新兵的部隊。

左平記得,當時副師長還曾臭貧的吹噓自己拉到了一個技術能手,來自清華大學機電工程學院的應屆高材生,原本已經被學校保讀研究生的他參軍熱情相當高,尤為重要的一點是,這學生可不簡單,曾組隊參加過全國大學生機器人比賽獲得過金獎,在校期間就曾發明了兩項專利,其中一項作用雖然不大,但卻讓亞美集團對其拋出了橄欖枝,十萬元起的高薪外加配車配房的待遇都沒有讓這學生動心,卻非得要加入軍隊來。

毫無疑問,風立誠不管是應屆畢業之後,繼續讀研還是去亞美集團工作,亦或者自己創業,肯定都比現在在軍隊裏的成績更為顯赫,尤其是物質責麵,少說風立誠也成為了都市小資一族了,而現在左平終於知道了,風立誠之所以義無反顧的加入軍隊,原來是受到了他大哥風立陽的影響。

“入伍不到三年,就提幹成為少尉,別說你沒什麽特別的印象!”

羅富強打趣般的質疑道。

“誰說沒印象,當初之所以要將風立誠提幹,其實並不是因為他卒一個大哥,而且他入伍以來貌似也從未向他人說過自己大哥犧牲在朝鮮戰場的事情,全憑借他自入伍以來,咱們第七機步師後勤保障體係中,最為重要的戰車維護工作被他進行了改良,還創新的發明了步兵戰車快速診斷係統,連設計製造步戰車的北方工業集團公司都覺得這技術著實不錯,所以咱們才給風立誠提幹,轉為了少尉技術軍官!”左平不說則已,一說連羅富強也想起了什麽的,當初的確是第七機步師在1945年5月份,上報過一個軍功表彰申請,說是要給一個參軍還不到兩年的新兵蛋子爭取至少一個集團軍的二等功,如果能得到全軍的二等功則另當別論,貌似就是因為風立誠小子發明的這個診斷係統,軍部也是考慮到北方工業集團公司的積極回應,這才同意向軍委上報,不過最終還是隻給了個集團軍級的二等功,軍委卻給出了更大的獎勵,獲益的北方工業拿出了數額不少的補償費,與這個新兵共享這個特殊的軍事用途專利。

錢,風立誠沒有要,專利共享權,他也沒要,都無私的給了軍隊,當時也著實把整個集團軍都給震動了一把,財大氣粗的北方工業可是足足給了五十萬,要是擱在地方上,簡直都是個小富翁了,而左平現在才知道,原來風立誠一家人根本不差錢用,他老爹可都是個牛叉的人物,連海軍核動力航母都參與設計的人才,難道會差錢?

“這小子還真是,鬧出了再大的動靜也跟沒事兒似的,要是讓全軍都知道,這麽一個技術能手背後還有這麽一個家庭背景,在第七機步師還真是屈才了!”

“狗屁,什麽叫在老子的第七機步師是屈才?這小子指不定多熱愛這支部隊,要不是沒有這麽一個團結而又積極向上的集體,你說他能有這麽大的成績嗎?

”左平當然知道羅富強這番話是什麽意思了,風立誠是個不錯的技術軍官,為什麽還要留在第七機步師師屬偵查營裏充當技術軍官,早該調到軍部去,為了挽留住自己的寶貝人才,左平才管他娘的什麽副軍長。

兩人不再說話了,羅富強也知道,左平肯定意識到應該如何照顧照顧這個家庭很不容易的少尉,既然他這麽想在軍隊裏闖出一番成績,顯然左平就應該為他提供更加寬廣的舞台,更何況從小就被父親耳濡目染的風立誠專業知識和技術都確實不錯,是應該再好好錘煉一番,然後將他放到更廣闊的天地去〖自〗由翱翔,而不是在第七機步師“終老”。

而在另一邊,被師長特意交代的副官一點兒都不含蓄,很快就驅車來到了師屬偵察營,說來還真巧,營長耿大彪少校正和整個師的技術寶貝風立誠少尉倆商談著工作,作為第七機械化步兵師第一批開赴伊拉克的部隊,耿大彪前些日子專門奉師部的命令,整個師偵營齊裝滿員的蒙古巴丹吉林沙漠合同戰術訓練基地進行沙漠適應性訓練,雖然整個第二集團軍就是專門駐紮在共和國西北地區,荒漠、戈壁、山地等等地形都非常熟悉,但為了萬無一失,必要的適應性訓練是應該的,所以結束拉練回來就要準備赴伊拉克了,所有的裝備顯然都需要仔細保養一番。

良好的後勤保障是確保部隊戰鬥力的關鍵,耿大彪可不希望自己的部隊初到伊拉克,遇到了緊急事務要采取軍事行動,卻發現武器裝備不好使,所以有了一個技術實力強大的風立誠在,隻要風立誠說絕對沒有問題,他也就覺得這事兒肯定是萬無一失了,不過貌似風立誠很少拍胸脯打包票,搞技術的最側重的就是認真務實,因而風立誠表示今晚可能得加班熬夜,對每一輛車進行一個裝載前的最後核查。

正說著,一輛經過門衛檢查的悍馬就咆哮著衝了進來,一眼就瞧出了是師長座駕的耿大彪自然趕鼻迎了上來,不過他看到了師長的副官,卻沒有看到師長,倒是看到了一個和藹的老人,而自己一旁的風立誠和老人似乎認識。

“這,這是……”“耿少校,這位是風立誠的父親風老先生,老先生輾轉多日就是想看一看兒子,你看……”

啥也不說,耿大彪當即就推了木訥得一動不動的風立誠一把,父子相見的感人場景他可不想多看,和副官一起跑到了其他地方胡吹海侃去了,過往的士兵都被耿大彪給怒目圓盯,趕緊繞道,不去打擾好不容易見麵的風立誠父子倆。

“我說風立誠這小子平時可是能說會道的,那一套一套的東西說得咱們這些中學學曆的頭暈腦脹還不得不聽,可怎麽見到了老子,一下就慫了!”耿大彪笑嗬嗬的掏出了煙盒,散給了副官一根。

“誰知道呢,反正我也覺得全世界,我也就怕我爹,1小時候經常作業不完成便偷偷下河遊泳、上山掏鳥窩,那被皮鞭子抽得,現在屁股都覺得疼!”副官吧唧了兩口煙,看了看遠處那依然沒有開口說話跡象的文子倆,眼神裏很是羨慕,嘴上念叨:“可惜啊,現在想被抽也不行了,前些天聽說我父親犯了老毛病又住院了,也不知道啥時候能夠回去看看他老人家,要是還能讓我脫開褲子挨上幾皮鞭,說啥也願意得很!”“國家國家,沒有國,哪兒來什麽家啊?”耿大彪猛抽了兩口煙,平複了一下心情,說道:“我女兒明年就開始讀小學了,她老子卻得去伊拉克曬太陽,也不知道等咱回來的時候,這小丫頭還能認識咱不?到時候成了非洲黑人那般黝黑,可就悲劇了!”

副官也不說話,隻是羨慕的笑了笑,自己身為師長的副官,至今還都單身未娶,家是什麽滋味兒,心裏能有的隻有親情,還沒有愛情。

“趁著還沒去伊拉克,多陪陪你家人吧!”副官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嘴,看著耿大彪疑惑的眼神,又接著說道:“也不是什麽秘密,反正我聽師長說,咱們這一去,啥時候能回國可就說不一定了!”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閑聊著,而在另外一邊,風立誠已經和老人緊緊的抱在了一起,像是小孩子似的風立誠儼然已經哭成了個淚人,不停地說著對不起,大哥沒有給老爹留後,自己還意氣用事的參軍入伍,母親去世都沒能回家看上兩眼,現如今又要遠赴伊拉克,保不齊還真不小心戰死沙場,這可就讓為國家奉獻了一輩子的風陵老人孤苦終老了。

白發人送黑發人之所以痛苦不堪,就是因為“老無所依”而風立誠也知道自己這麽任性肯定讓父親非常傷心,一個幾十歲的老人從上海跑到大西北來,放著優渥的退休好日子不過,卻來找尋自己,風立誠內心如同煎炸一般苦痛。

老人沒有太多的閑言碎語,隻是看著變黑了、變強壯的兒子,眼眶裏翻滾著淚花,他不知道什麽叫做永遠,也並不知道永遠是多久,但他現在就想這麽緊緊的摟著自己唯一的親人唯一的兒子,永遠永遠。

看著這一幕,號稱比特種兵還剛強的耿大彪少校也止不住的留下淚水,而站在一旁的副官,幹咳一聲後將煙頭扔在地上,死死的碾上一腳,深呼吸一口氣後笑道:“喲嗬,堂堂師偵營營長都流淚了?”“誰說的?老子這是眼睛裏進沙子了!”耿大彪不依不饒的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