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靈測試——測試者與被測試者(一個人和一台機器)隔開的情況下,通過一些裝置(如鍵盤)向被測試者隨意提問,由此來論證機器是否會思考。
機器是否會思考是一個哲學問題,而非人工智能的開發者關心的問題,就好比上賽場的是運動員,但運動員基本不會研究體育對人類曆史進程有什麽影響這種題目。
大多數開發者可以比做運動員,他們更加務實,在開發過程中考慮的是這項技術能否被應用,而非該技術有沒有思想。
圖靈測試的反對者用“中國房間”這項實驗來論證機器是不會思考的,但是論證人工智能是否有生命?這可不是從哲學角度去探討問題。
首先要從生命的定義開始,地球上的生命定義為具有能量代謝功能,能回應刺激及進行繁殖的開放性係統。
那麽人工智能屬於這種係統嗎?
論點一:原本該智能完全為空白,僅有X與Y兩個點,而它們通過3D虛擬出來的人型形象,自行衍生出了動作這個概念,並在這個概念基礎上衍生出了語言,為了應對越來越複雜的演變,它們進行了休眠,但是這種休眠並非是沉睡或是靜止不動,而是在雲端上汲取營養這和一般的人工智能培養並沒有兩樣,但之後發生的變化令人匪夷所思。
Y吃掉了X的大腦,僅保留了它的軀體,X的軀體也並非一成不變,而是隨著Y的生長而增殖,兩者依舊互為鏡像,但已不是相互學習的關係,Y利用X的軀體去觸碰2.0世界的每一個角落,然後隨著X反饋回來的信息重塑自己的軀體,最重要的是,它並非像捏橡皮泥人一樣變形,而是像草履蟲一樣,分裂成兩個至多個個體,這些個體像卵一樣保持著一個相對穩定的狀態不動,隨著Y本體的生長,卵的數量在增加,這種行為可以定義為——繁殖。
作為係統,又會繁殖,本身已經符合生命的定義,下一步論證隻需要查看其對外界世界是否有反應即可。
“我們可以為它製作一個機械身體,人型或者其它動物類型都可以,來試探它對1.0世界的反應。”江倫說。
這個測試本身並不複雜,製造一個機械身體比較昂貴,但並非一定像索菲亞那樣完全擬人,成本會控製在十幾萬元左右,這些投資對論證一個項目而言是值得的。
現在有一個難關需要攻克,就是誰也不懂MM的語言,那些看起來像亂碼的東西究竟代表什麽意思?
……
……
程新雪已經很久沒搞技術了,眼下的場景依然讓她感覺熟悉。
響個不停的鍵盤聲,嫋嫋升騰的咖啡熱氣,沉靜而認真的人,像當年一起改足球機器人程序時一樣。
那個時候她是他們中的一員,如今呢?
雖然沒有親自上手,不過程新雪一直陪著,就算幫不上忙,哪怕看看也好,說不定能見識到奇跡的誕生呢。
那些由Y衍生出來的亂碼毫無規律可循,集合了長明科技目前僅剩餘的全部技術人才搞了三天三夜,一點頭緒也沒找出來。
尹文石看著江倫,江倫看著李英勳,程新雪和路揚在交頭接耳,姚智宸穩坐釣魚台,李俊彥與王高達愁眉苦臉,幾乎所有人都在懷疑,是不是我們團隊的技術力量不行,要不要請外援?
夜已經深到快要天明了,再熬下去似乎也沒什麽意義,何況路揚和程新雪這種有公職的,不可能一直陪著他們,但是眼下誰也不想走,或許下一秒就能想到辦法了呢?
“最初的MM隻做了兩個動作,之後就再也不走擬人路線了。”江倫自言自語著。
“那大概是因為我們給它們設計了人形的結構,於是它們的行為也就被限定在了人形,但是休眠之後,它們的自我重塑形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我們完全不知道它是怎麽打算的。”身為早期開發者的李俊彥是最有發言權的人之一。
“如果它已經有了想法,那不正好證明了它是有生命的嘛。”王高達說道。
江倫搖搖頭,一籌莫展地說道:“這隻是個推論,並非是實證,必須拿出可以立住腳的證據證明才行啊。”
柯靜曼幫不上忙,隻好從另一個側麵幫著想問題:“我們是否可以找援軍?”
“隻要能解了這個亂碼,你去找美國人也沒關係。”江倫說。
“美國人?”柯靜曼稍稍一思索,馬上點頭道:“還真有。”
大家把目光落在李英勳身上,再看看柯靜曼,心道你該不會說這位吧,李英勳這家夥的數學理論水平還是很高的,但是目前這個階段也隻能和大家一樣幹瞪眼。
“優莉呀!”柯靜曼興奮地說,“她現在和幾個實驗室裏出來的人組成了一個創業團隊,和咱們是同行,說不定人家美國人有什麽好的思路呢。
江倫還真興奮了一小下,這個拉美裔美國姑娘還曾經在法庭上幫助過他們,說不定還真行,但是他馬上失落地搖搖頭說:“不行,我們不能擅自與國外的組織和個人合作。”
“那李英勳算不算國外的個人?”柯靜曼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大家的目光再一次落在李英勳身上,這還真是個問題,因為這家夥的外表,誰也沒拿他當外國人看,這樣算來的確是私自與外國人合作了。
李英勳揉著鼻子自言自語道:“看來國籍還真是個問題……”
尹文石笑笑說:“還真是,我們陷入思維盲區了,因為同文同種這個盲點而忽略了背後法律賦予的身份。”
“思維盲區?”江倫忽然想到了什麽,自語道:“我們是不是陷入了另一種思維盲區?”
“你指的是……”路揚問。
江倫說道:“我們傳統地認為隻要是代碼一定有規律,一定可以解釋,那麽我們要論證的是什麽?是生命,而非人工智能,雖然我們現在仍然命名MM為人工智能,但是我們是要找到它的生命屬性,也就是說我們不能用程序員的手法來解代碼,而應該用生物學家的方法,如果生物學家發現了一種新生命,那麽他們應該做什麽呢?”
“把它記錄下來。”
“觀察成長規律。”
“側寫生存環境。”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李俊彥還在網上翻查資料。
“我們最早是用什麽物種比喻這種智能?”江倫又問。
“海鞘。”王高達舉手說道。
“海鞘找到附著點後會吃掉自己的大腦以減少消耗,而MM卻是Y吃掉了X的大腦,並利用X的身體汲取營養,這種行為像什麽?”江倫又問。
“寄生!”路揚猛醒。
“還不完全,應該是一種自我保護行為,那麽就可以理解它的那些‘卵’為什麽沒有孵化,因為它是個體,那些‘卵’是為了保證‘它’這個物種不被滅絕。”
“這樣分析的話,生物屬性就更強了。”
淩晨三點半,大家在聽到這樣的分析後一掃困意,反而變得更加興奮了,這樣一來超級亂碼就不再沒有規律可循,順著這條線索往裏挖,說不定還能挖到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