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出走[一千分加更求粉紅票]
“皇後娘娘,皇後娘娘。”
荼蘼跌跌撞撞的欲衝進椒房正殿,卻被殿中綠衣侍女攔住,“你這丫頭怎麽這麽不曉事,”永巷令張澤不悅步出中殿斥道,“這是什麽地方,容得你一個小丫頭放肆。”
若是宮中人,他早就按衝撞皇後罪罰了,看在魯元長公主份上,卻隻好饒過這一回。
“大人,”荼蘼麵色慘白,連連頓首道,“荼蘼知道自己莽撞,隻是有關我家翁主的事情,即刻要向皇後娘娘稟告。求大人通融。”
趙王都沒有了,哪裏還有什麽翁主?張澤在心中嗤笑,然而這位宣平侯家的娘子,卻實實是呂皇後心中的寶貝,不能輕易開罪的。“張娘子的事你自去稟告宣平侯夫人就好,有必要驚動皇後麽?”
荼蘼麵上為難,“可是我家翁主說要麵呈皇後娘娘。”
“好了,”張澤不耐煩道,“張娘子能有什麽要緊事,你跟我說說,我掂量掂量再瞧瞧是否替你通傳。”
“這——”
“你到底說不說?”張澤不耐煩斥道。
“是大人,”荼蘼驚得一驚,脫口道,“我家翁主不見了。”
“什麽,”張澤也被嚇了一跳,麵上神情變換,很快道,“你在這等著。”自行進去了。
不一會兒,一個綠衣梳髻宮女掌簾道,“太後喚你進去。”
荼蘼心驚膽戰的走進椒房殿,極目所見,隻有自己眼前一塊鋪地織毯,她將右手壓著左手,俱攏在袖中,跪下雙手齊額,一拜,再將手放在額間,聲音細弱猶如蚊鳴,“奴婢荼蘼參見皇後娘娘。”
上座之上,呂雉玄色廣袖垂下,麵容雍肅,聲音倒還平靜,“趙國翁主是怎麽回事,你給本宮說個清楚。”杯子重重落在案上的聲音,“若有個不盡不實處,你就去宮中永巷嚐嚐罪奴刑法滋味吧。”
“諾,娘娘。”荼蘼被一嚇,口齒反而清楚了很多,“今天早上,翁主說要去找呂娘子玩耍,讓我別要跟著。到了快午膳光景,翁主還沒有回來,才去找呂娘子問,這才被人告知,呂娘子已經被接回家了,不在宮中。婢子驚慌交集的回去,這才在翁主帳內發現翁主留信,讓婢子來稟報皇後娘娘,婢子這才冒死來擾皇後娘娘。”
“你識字麽?”
“不識”荼蘼搖頭,她是張府奴婢出生,哪裏有機會識得一個大字。
“那你怎麽知道你家翁主是要你來稟本宮而不是長公主?”
按道理,出了這等事情,就算最終要稟報皇後,荼蘼身為侯府家生奴婢,按理也該先稟主母才對。
“婢子不敢欺瞞皇後娘娘,”荼蘼叩了一個頭,“隻因翁主本不是寫字告知,而是畫了幅畫。婢子看著畫中地方,不是西次殿,而是皇後娘娘這兒。翁主還留下幾幅畫,婢子一並稟呈娘娘。”
蘇摩步下去,從荼蘼舉過頭頂的手中接過絹帛,送到呂雉手中,呂雉展開看,首先就看到圖中所畫穿玄色紺緣皇後服飾坐在殿中的自己,不覺便帶了點微笑。這第一張畫大約便是畫給荼蘼的。
第二張是一個戴遠遊冠的少年,乘車從長樂宮中出去。
第三張是大房子門外停了一輛車,女孩子偷偷的爬上去。
第四張是方才的少年坐車走了。
第五張卻不是圖,而是淺淺的字跡,“阿婆我出去玩了,替我安撫我娘親。還有,阿婆饒過荼蘼吧,她不過是被我給騙了,已經很可憐了。”
呂雉繃不住笑了,“瞧瞧,瞧瞧,”她彈了彈絹帛,“這丫頭就是如此鬼靈精。”
她將絹帛放在案上,淡淡道,“下去吧。翁主的下落本宮知道了,本宮自會和長公主交代,你回去後不準亂說話。”她頓了一頓,續道,“本來你伺候翁主不周,出了這種事,便是打死也是輕的。不過既然小翁主替你求了情,便罰你到蠶室做苦役,直到你家翁主回來。若以後再出了這種事情,”她言語一肅,“你便自己領死,不用再見人了。”
“諾。”荼蘼渾身顫抖,強再行了一個禮,隨著宮人退出殿。
“皇後,”蘇摩憂慮喚道,“小翁主這樣行事,會不會給太子殿下惹出麻煩。”
“能出什麽麻煩,不過是請四個老頭兒,還要齋熏沐浴不成?”呂雉嗤笑,“阿嫣鬼靈精,行事還算地道,盈兒性子又穩重,若是她真的溜到盈兒手上,我倒不怕,怕隻怕中間出了事,鬧出動靜。”
“你派人向宮外傳句話,”呂雉招她過來道,“讓六郎遣個人沿路追去,問問太子有沒有確實看到嫣兒。”
“諾。”蘇摩應了,轉身出殿去辦了。
“籲——”禦手勒住前行的車子,於此同時,車外十二騎奔馬同時勒韁。黑衣侍衛驅馬上前問道,“公子,怎麽麽?”
軒車廂內,劉盈死死的瞪著夾壁裏蜷縮成一團的小小身子,她一身泯然於眾人矣的青衣,一頭頭發胡亂結了個發髻,又將全身上下所有的珠寶首飾全都擼了個光光,除去了平常的珠光寶氣,看上去就像是普通市井人家的平凡女兒,唯有一張漂亮非凡的臉蛋兒,和瞪的又圓又倔像貓兒一樣的眼睛。
“張嫣。”他喚出她的名字,冷冷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張嫣將身子再縮了縮,抱緊了雙肘,“我就是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溜上來的啊。本來想著等離長安城遠遠的再跳出來嚇一嚇你,沒想到剛出長安城你就發現了。舅舅,”她討好的伸手拉了拉劉盈的衣袖,“反正已經這樣了,你就帶我一起去吧。”
“你這回實在太過分了。”劉盈驀然斥道,“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這一次再不教訓你一下,你還真上房揭瓦了。”
“哇,你還真打啊。”張嫣嚇到,一溜煙從他身邊溜出來,跳下車。
“嚇。”車外的從人已是聽到些許動靜,此時冷不丁的見車廂中跳出一個五六歲的素麵女孩,還是被嚇了一跳。護衛們將按在刀柄上的手訕訕的收回來,總不能對一個小女孩擺這麽大動靜,何況怎麽看這女孩都是與主子有些關係的。
“你知不知道你一個人溜出來,你娘她們要多擔心?”劉盈掀了簾子,站在車廂弦板之上板臉訓道。
“不怕,”張嫣搖搖頭道,“我留了信的。舅舅也放心,我讓荼蘼直接去找阿婆,不會有閑人知道你的事。”
“你昨個兒答應我的事呢?你明明說一個字也不說的。”
“我是沒說一個字啊。”張嫣無辜道,“我隻是畫了幾幅畫。”
“你這是跟我在玩文字遊戲了?”劉盈氣的反笑了,“最要緊的是,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莽撞?”
“你一個人溜出來,如果遇到什麽歹人,將你抓去賣了,你哭都沒場子哭去。”劉盈忍不住怒氣,抓著她的手,黑著臉訓道。
張嫣此時想想,倒也有些後怕,勉強笑道,“不會這麽湊巧吧?長安城不是天子腳下麽……”她的聲音漸漸小下去,最後委委屈屈道,“最多我下次不敢了。不過現在我已經在這兒了,舅舅就饒了我這回吧?”
“饒了你?”劉盈微微哼了一聲,“我回來再教訓你。青鬆,”他喚那位黑衣侍衛道,“吩咐個人將這位娘子送到宣平侯下榻的地方去。”
“哇——”張嫣急起來,連忙抱住他死命不肯撒手,開什麽玩笑,都已經到這裏了還被送回去,不僅白費了這麽多功夫,麵子也丟大發了。而且,這時候被抓包的話,肯定免不了父母阿婆三堂會省,最後被罰的很慘。倒是自己跟著舅舅去商山轉一趟,回來後他們氣消了,自己的日子才會好過一些。
“舅舅,”她討好求情道,“我不會礙到你的事的,我會很乖很聽話,不會喊苦喊累喊東西難吃,無論你幹什麽事情,我都乖乖在一邊不搗亂,沒準兒我還能幫上你什麽忙呢?要是你把我現在送到爹爹麵前,他會把我罰的很慘的。”說到最後她負氣的哼了一聲,“他現在心裏隻有偃兒,哪還剩我這個過氣女兒半分。”
這最後一句本隻是她隨心附帶出的小抱怨,聽到劉盈耳裏卻怔了一怔,想到從前的自己,不由的心存憐惜,歎了口氣,心想若她還是打不開心結的話,離開父母一陣子反而會好一些。歎了口氣,彎腰抱起她,“哪,你說的啊,要聽舅舅的話,不然舅舅把你給丟回去。”
“咦,”劉盈答應了張嫣反而意外了一刹,不過她很快以為是自己的求情打動了劉盈,大聲應道,“是,舅舅。”附又蹭了蹭,“舅舅對我最好了。”笑靨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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