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如何?”

待得魏人朝不休離開了驛館之後,趙奢的那幾個親衛便是進入了房間。

趙奢搖了搖頭。

“這個家夥,是執意沒有打算與我等透底,也就是說,他所說的那些,很有可能都是假的,我道也是,南離錦衣衛的目光,怎會如此狹隘,隻是區區的新野樊城兩地的封底權,想要玩弄狸貓換太子的手段,現在的可能性也是低的可憐,嗬,現在看起來,倒也不是南離錦衣衛的傻,而是我等,被這個魏人給玩弄的團團轉,至今還都蒙在鼓裏。”

趙奢冷笑了一聲。

“朝不休這個家夥,想來應該是想要借著南離錦衣衛的這個大旗,想要空手套白狼的將我趙國拖下水,以此來分擔日後韓國方麵的壓力,嗯,還好大王那裏也是心裏早就有所準備,還好,如此看來的話,這裏應該是不會出現什麽岔子的了。”

說著,趙奢伸出手來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這幾日的勾心鬥角,實在是讓我自感有些心累,這些官權鬥爭,向來都不是我所喜的,而朝不休看起來,本應也不是那般的人,可是如今,卻也是被那位魏王給活生生的逼上了這條道路,實在是悲哀啊。”

聽著自家將軍的話,這些親衛們,臉色都是有些陰沉了下來。

其中的一人,長歎了一口氣後,道

“將軍,若是依照我所見的話,咱們對於這些人,就應該秉承著殺一儆百的氣勢,什麽爭權鬥爭,咱們隻需要管好自己就行了。”

可是這人的話剛一說出口,便是遭到了身旁親衛的反駁。

“哎你個韓**,你怎麽跟個傻子似的,這種話你都能說得出口?你還真是跟大王說的沒錯,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莽夫,你腦子裏麵整天裝的除了打打殺殺以外,這還有其他東西嗎?韓**,你可知道,現在的局勢,從哪裏搞出來什麽殺一儆百的氣勢?你當是操練軍隊呢?”

被稱為韓**的親衛臉色一下子就黑了下來。

“王叁,你這話說的是什麽意思?怎麽著?我說的話哪裏有錯?咱們現在麵對的,不就是迫切的需要一抹撼動人心的氣勢嗎?讓新鄭城的這些韓人,讓朝不休那個魏人都是清楚的看到,咱們趙人壓根就不慫他們,他們都算個屁啊,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們給放翻了。”

王叁譏諷的笑了笑。

“你還真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咱們現在在哪呢?咱們現在可不是在趙國,咱現在可是在人韓國的都城新鄭,這城裏城外的到處都是韓人,你在韓人的眼皮子底下想要弄出來什麽大事?你是嫌咱們這段時間過的太安穩了不成?整天盡是這些餿主意,我可跟你說,要是將軍日後出了什麽麻煩的話,那肯定就是你韓**這家夥的豬腦子造成的。”

王叁雙手抱拳,對著趙奢恭敬的開口說道

“將軍,您可千萬莫要聽了韓**這個莽夫說的那些屁話,他說話向來都是不過腦子的,您自己且好好想想,這些年的時間裏麵,韓**這個豬腦子給咱們帶來了多少次的危險?每次要不是有將軍您及時出手,咱們兄弟這些人,早就不知道被韓**這個豬腦子給弄得死哪裏去了。”

王叁說完這話,還冷冷的白了韓**一眼,眼神中的不悅,看的韓**臉頰直抽抽。

“不是,王叁,你跟我把話說明白,什麽叫我這個豬腦子給你們帶來了危險?你說我豬腦子我認,啊,我韓**是比其他人笨了一點,這一點我承認,但是我哪次給兄弟們帶來過危險了?王叁我可跟你說,今個你要是不把這話說明白的話,嗬嗬,咱倆今個就沒完。”

韓**氣勢洶洶的就這麽站在了王叁的跟前,二人對峙的氣勢,使得整間屋子的氣氛在這一刹那都是變了個味。

“嗬,嗬嗬,韓**,這話,可是你說的。”

王叁冷笑了兩聲,而後便是有些不悅的繼續說了下去。

“三年前的時候,將軍曾奉命去往邊境清剿一夥流竄入境的蠻族,這件事,你還記得吧?”

韓**在聽到這話的時候,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不過他最後也還是點了點頭,表示承認這件事。

“嗯,記得就好。”

王叁隨手伸出一隻手,掰著手指頭繼續道

“那一次,若不是因為你帶隊孤軍深入,導致你等被那夥蠻族給來了一個重重包圍的話,將軍他何必犯得著帶隊主動出擊迎擊蠻族?韓**,你知道那一戰你麾下的三千將士,最後有多少人還活著嗎?”

在聽到王叁提到這件事的時候,韓**便是默不吭聲了起來。

“三千將士,三千將士啊,就因為你韓**的孤軍冒進,最後隻有不到寥寥百餘人活著回來了,嗬,那可是兩萬蠻軍啊,那不是小數量啊,將軍他當時正是飽受國內諸人猜疑的時候,當時將軍麾下攏共不過也就是七千人,你可倒好,那一戰直接就快要敗掉了近乎一半,七千人主動迎擊兩萬蠻軍,韓**,當時有將軍為你遮羞,咱們兄弟也就沒有說些什麽了,可是現在既然你提起來了,那我可就要好好問問你了,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你是覺得自己是天人謫世?敢帶著三千人正麵衝擊兩萬人的蠻軍?你腦子,究竟有沒有被驢給踢過?”

王叁的這一段話說出口後,韓**則是徹底的沒了音。

他垂著頭,摳著手指,也不說話,眾人也是看不清他的臉上究竟是何般的表情,但是可以確定的一點就是,韓**現在,心中定然是有些不好受的。

然而不好受就行了嗎?

王叁搖了搖頭。

“咱也就不跟你韓**扯遠的了,就說前些日子與南離的那一戰,本來前線局勢已經是有些要控製不住了,那數萬北艮鐵騎已經馬踏連營了,將軍都下令堅守陣地伺機後撤了,可是你韓**當時在做什麽?你他媽的竟然帶著一營的人,還慫恿了上萬聯軍對北艮鐵騎發起了衝鋒?韓**,你當時到底在想著些什麽?就算是那一場已經敗了,但是你犯得著將那些將士都賠進去嗎?你的心,難道裏麵什麽東西都沒有裝嗎?你的腦子裏麵,到底都在想著一些什麽東西啊?韓**,我求求你,我求求你,能不能跟我老老實實的說說,啊?”

王叁後麵的這一段話,已經是有些低吼的意味了,不過好在,身旁的幾個親衛連忙控製住了局麵,拉開了他們二人。

而韓**這個時候,也是緩緩的抬起了頭,看向王叁。

“對不起。”

韓**這時候嘴唇發白,可是他抬起頭來,卻也隻能是吐出這三個字了。

“對不起?哈哈哈,對不起?韓**,不,你不應該跟我說對不起,你應該去跟那些因為你的魯莽而死去的將士們,你應該去對著將軍對不起,不,對不起也不夠,你就應該跪在地上祈求那些人的原諒,若不是因為你,當初的那一戰,怎麽可能會敗的那麽慘?若不是因為你這幾年的豬腦子,將軍他,又怎麽會落到如今的境地?韓**,若不是,若不是我等是兄弟,我等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早就拿著刀將你給砍了不可。”

王叁一根手指狠狠的指著韓**,言語中的怒火,已然是是有些無法控製。

“夠了。”

突然的,趙奢一拍桌案,很快的,房間內便是安靜了下來。

“王叁,你沒必要這麽說的。”

趙奢皺著眉頭,有些不滿的看向王叁。

“可是,將軍,韓**他。”

“一切,最後都由我擔著,韓**他當時,也是有著一些苦衷在其中的,那些事,也是怪不得他的。”

趙奢微微的搖了搖頭。

而後他起身,來到了韓**的跟前,一隻手拍在了韓**的肩膀上,對其道

“以後,收斂一些自己內心的複雜情感就是了,有些事情,你我都是無能為力的,這麽多年過去了,你也,早就應該知道這件事。”

拍了拍韓**的肩膀,趙奢緩緩的長呼出了一口氣,繼續道

“並且眼下我等要麵臨的,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啊,朝不休這個家夥,我可從來都沒有將他想的太過於簡單,並且,想來如今,花辭樹那裏,應該也是知道了驛館人員名單的事情了,有些事情,我等也可以開始著手做起來準備了。”

趙奢苦笑了一聲。

“相比較於朝不休這個家夥,其實,你我到現在為之的共同目標,還是那個執掌著血滴子的花辭樹,畢竟,若是除不掉這個家夥的話,有些事情,在日後也是會麵臨到無與倫比的困難的,這件事,我希望你們都在心中提前做好一些準備,我,也沒有什麽別的意思。”

聽到趙奢如此說了之後,韓**和王叁,以及這些親衛們,都是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

“將軍吩咐如此,我等自當遵從。”

趙奢點點頭。

“時間雖然還長,但是,留給我們的時間,卻是不多了。”

南離使團即將入宮拜見韓王。

而這幾日,從魏國,從趙國,以及從中原諸國而來的一些大小官員們,也都將紛紛的抵達新鄭城。

到了大朝議結束之後,便是要開始中原諸國與南離的談判協議了。

到了那個時候,差不多,趙奢等人也是要離開新鄭城了。

畢竟,身為趙國將領,並且現在還將麾下的軍隊屯紮在新鄭城外,這對於韓國而言,能夠忍耐到各國使者到來,已經是最大的忍耐限度了。

趙奢不會挑戰韓國的忍耐限度。

一旦到了那個時候,他,以及他身旁的這些親衛和城外的南陽軍,都將會在韓國軍隊的看守下,離開韓國境內。

中原三國,怎麽可能會和睦到能夠讓他國的軍隊如此隨意的停留在國內都城呢?

這段時日,也是趙奢厚著臉皮下來,韓國才會不計較的。

可若是過了這段時間,趙奢等人還是對南離錦衣衛的事情毫無任何線索頭緒的話。

那麽事情,就將會變得有些難辦了起來啊。

“將軍,其實,我們還是可以在新鄭這裏,多留一段時間的。”

突然這個時候,王叁開口了。

“多留一段時間?談何容易啊,最多不過兩天,我國的使者便是要抵達新鄭了,而到了那時候,差不多也就是我們必須要離開新鄭的時候了,想要繼續留在這裏,多留一段時間?韓國不是傻子,他們不會坐視這種情況發生的。”

趙奢搖了搖頭,瞥了一眼王叁。

這個家夥,還真是將這件事情想的太過於輕巧簡單了,多留下來一段時間,談何容易啊。

然而王叁卻是微微的搖了搖頭。

“將軍,我是說,若是我等自行將軍隊遣出韓國境內,隻是單單的我等幾人留在新鄭城,這樣的話,韓國還會驅趕我等嗎?”

找奢皺起了眉頭。

韓國還會驅趕他們嗎?

廢話,若真的是這種情況的話,韓國犯那門子的毛病會驅趕他們離開韓國。

隻要城外的那支南陽軍離開,不在韓國境內,光是趙奢和他的幾個親衛而已,韓國還是能夠放下心來的。

“將南陽軍遣出韓國嗎?這倒是一個法子。”

趙奢眉頭緊鎖,不得不說,王叁提出的這個點子,倒還真是有些用處。

“將軍,照我看的話,這件事是完全可以處理下來的,反正南陽軍對於將軍您而言,也並不是您麾下的親軍,吩咐知會他們一聲,再從我等幾人中挑選出來一人帶著南陽軍離開韓國就是了。”

王叁如是說道。

而趙奢,則是被王叁說的這番話,給勾起了一些興趣。

說的沒錯啊,也挺有道理的。

“這件事情,是可以這樣做的,隻是,需要好生的安排一二才行。”

趙奢還是有些擔心。

南陽軍,他若是派遣副手帶領其離開韓國境內的話,這確確實實的是會讓韓國對他們的警惕性放鬆下來,並且也是會默許他們繼續留在新鄭城,留在驛館。

“將軍,這件事情,我覺得耽誤不得,最好,是要趕在韓國大朝議之前便是將南陽軍撤離新鄭城,否則的話,韓人估計還是會對我等頗有微詞。”

王叁則是皺起了眉頭,不過他說的這話也沒錯。

若是等到大朝議的時候他們再選擇撤離南陽軍的話,就算是事後他們這些人繼續留在了新鄭城,那麽韓國的這些人又不是傻子。

就算是怎麽想都是能夠看得出來,他們這些趙人就是想要以此來拖延時間,繼續留在新鄭城,而到了那個時候。

就算是他們能夠繼續留下來,但是韓國對於他們的警惕,也不會有絲毫的鬆懈。

趙奢微微點了點頭。

“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這件事,我確實還是需要先思慮一番的,這樣吧,你們先回到各自的房間裏,我自己先好生的思慮一番。”

讓這些親衛離開之後,趙奢獨自一人呆在房間裏,站在窗戶旁的他,皺著眉頭看著窗外,心中,則是在思慮著這件事情的後果會演變成如何。

而就在驛館附近的血滴子發現了朝不休離開的蹤跡後,便也是很快的匯報到了花辭樹那裏。

花辭樹皺著眉頭擺了擺手,喝退了血滴子後,便是有些疑惑。

這個朝不休,怎麽今日又去拜訪了一次趙奢?

難不成他們魏國和趙國,在私下裏還真的就是達成了什麽交易不成?

這不對啊,現在朝不休能夠對趙奢拿出來的籌碼,想來想去,也隻有有關於南離錦衣衛的事情才對。

可是朝不休會心甘情願的將有關於南離錦衣衛的事情盡數告知給趙奢嗎?

他不會的,這可是他們魏國好不容易花費了那位魏王不知道多少代價才得到的消息,怎麽可能如此的便共享給了趙國?

可是,若是朝不休沒有以這個為由頭拉攏趙奢的話,那他今日又為何要再次前往驛館拜訪趙奢呢?

而且這一呆,就是約莫一個時辰的時間。

這個時間可不短啊。

花辭樹思來想去,也著實是有些想不通。

不行啊,這,自己實在是有些猜不透這個朝不休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

看來還是要等別水回來之後,與他好生的商量一番這件事情了。

朝不休,是絕對不能跟趙奢結下交易的,魏國和趙國,也是絕對不能在這個情況之下,站在同一戰線的,這對於韓國,尤其是對於血滴子來講,若是真的發生了這種事情的話,那可真的就是滅頂之災。

花辭樹搖了搖頭,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趙奢也不是那般好欺騙過去的家夥,按理來說,若是朝不休想要給他玩弄一些把戲的話,趙奢也是不會入套的。

第二次了。

第二次去拜訪趙奢。

這個朝不休,怎麽盡是會讓自己時不時的感到心神不寧呢?

先是去莫名其妙的拜見了南離使團,後麵便是轉頭去不知道哪裏跟南離錦衣衛搭上了線,緊接著便是先後兩次去驛館拜訪趙奢。

這個朝不休,就像是,他就像是在給自己布下一盤大旗一樣。

可是自己就像是那身在棋局之中,卻絲毫沒有任何應對方法,隻能坐以待斃的蠢貨似的。

花辭樹伸出手來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怎麽,咱們的統領大人,怎麽開始犯愁了?”

這時候,別水進來了,因為房門沒有關閉的原因,所以花辭樹也是在別水開口之後,這才發現了別水的到來。

“別水,你來了,快快快,你快看看這件事是不是有什麽岔子。”

花辭樹一愣,不過緊接著的,他便是將趙奢和朝不休的事情與別水原話複述了一遍。

待得別水聽到了這番話之後,他這也是皺起了眉頭。

“這件事,是今日剛發生的?”

花辭樹點了點頭。

“那這就有些不對勁了,朝不休這家夥一介魏人,就算是如今代表著的是魏王的意誌,可是他這按照常理來講,也是並不適合跟趙奢走的太近啊,魏國和趙國,去年的時候不還因為一塊飛地的原因而產生過摩擦嗎?”

別水搖了搖頭,很顯然的,他也是跟花辭樹有著同樣的想法。

這個朝不休,無論從哪一方麵上麵來看,他都並不是一個能夠適合在現在這種局麵去連續的與趙奢接觸的身份。

畢竟魏人與趙人這些年,可並不是多麽和睦。

花辭樹微微的點了點頭。

“別水你說的沒錯,去年的時候因為那塊飛地,魏趙兩國險些都是拉出來了邊軍出來對壘,這剛剛才發生的摩擦,現在的話,兩國的局勢應該也是很緊張的才對,就連前些日子的大戰中,魏趙兩國在私下裏,那也是有著不少的手段層出不盡。”

花辭樹手握血滴子,對於這方麵的情報,知道的也定然是會比別水要多得多的。

“有些,讓人難搞。”

別水苦笑了一聲。

“不過這件事,我覺得還是不要阻攔的好,畢竟無論怎麽看,魏國都是不會與趙國輕易結盟的,雙方兩國,都不會做出來這種事情的,所以現在看來,應該是魏國的那個朝不休,接到了魏王的一些命令,想要拉趙國進入一個坑才對。”

別水現在對於這件事,雖然是有些好奇且感到疑惑,但是他卻並沒有怎麽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因為就對於他們而言,是完全不用考慮到任何有關於趙魏兩國重修於好的這種可能的,因為這壓根就不可能。

“你說的雖然是對的,可是,我覺得還是需要嚴查一下這件事。”

花辭樹與別水考慮的角度立場自然是不一樣的,所以在他說出這話後,別水這也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不過別水,有關於南離使團的事情,想必我派去的人也已經跟你說了一些,說說吧,你現在是什麽看法?”

別水沉思了一陣子後,緩緩回答道

“南離使團,不能鬆懈,我這裏,最多隻能讓離火跟在你這幫忙,南離使團那裏,現在我是斷然不能抽開身的。”

“這樣也行,那便如你說的這般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