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溫馨一章
終於接到從初夏那裏打來的電話,說老婆和東子平安。在車站找人的蔣衍等蔣家人終於鬆口氣,鳴金收兵,趕著回家與蔓蔓以及孩子見麵。
路上,蔣父說女兒的脾氣了:“你別和他吵。他終究是孩子的爸,你們這樣吵對孩子影響不好。孩子不一定理解,說不定到時怨回你頭上。”
蔣梅吸著鼻子,少有地對父親表現出強硬的一麵:“這事沒有的商量,我反正這事和他們母子沒完!”
開車的蔣衍,握著方向盤,俊容肅穆,遂長的眸光裏,透出了自信與嚴酷,在姐姐說完這話後,終於開口:“爸,這事不管怎麽說,程家是有錯的。我們不可能忍讓。但是,二姐,你在電話裏和他吵是沒有用的。總之,我們現在必須先和孩子見上麵再說。”
“阿衍說的對。”讚成小兒子的話,蔣父同時是感到,小兒子有些變了,可能是兒子要做爸了,對孩子這事也特別敏感。
甲殼蟲剛開進部隊大院,見大舅子的車停在中間,似乎是剛回來又要出去,察覺到異樣,蔣衍降下車窗,麵向對方。
陸君的車停了下來,坐在後座的陸歡朝他喊:“姐夫,去醫院。趙大哥剛讓人打電話過來,說孩子在他那。”
聽到說孩子在醫院,坐在車裏的三個蔣家人全部嚇了一跳。蔣梅的臉忽的白了,幾乎是歇斯底裏地叫道:“東子他怎麽了?!”
“阿梅!”蔣父慌慌張張拽住要往外衝的女兒,“你別衝動,東子怎樣,要到醫院再說。”
打個方向盤,甲殼蟲尾隨大舅子的車,直奔出院門。
尋到醫院急診的時候,蔣梅兩條腿一直在抖。她寶貝兒子向來被她照顧的很好,上醫院的次數屈指可數。
他們這剛到,後麵殺來部出租車,程思全從上麵跳下來。不知道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竟然第一時間同樣奔到這裏來了。
“東子呢?”追上在門口的前妻,程思全憂愁的臉在醫院白燈的照射下是蠟白的。
哆著身子的蔣梅,猛地頓腳之後,一轉身,啪,響亮的巴掌打在他臉上。
周圍一片被驚到後的肅靜。
五指紅印,清楚地印在男人的臉上,可見打人的人用足了全身的氣力。
程思全低下頭,感覺有一口血液從喉嚨裏流到了嘴角,可他不敢吭一聲,四周好幾雙冷冰冰的目光都是伺機待發,隻要他再敢狡辯一句,迎接他的,不是一巴掌這麽簡單了。
蔣父終究是不想在公共場所鬧大了,拽了下女兒,安撫道:“先去看東子再說。”
旋身,蔣梅直衝進裏麵。
一行人奔到檢查室門口,先是看見了坐在外麵長板凳上的蔓蔓和羅大偉。
“姐,你把我們嚇死了!”陸歡第一個對準姐姐暴跳。
相比自己哥那張一如往常的酷臉,蔓蔓眼下更怕的是老公的虎視眈眈。
“手機呢?”
老公的手直接伸到她麵前要那個“罪魁禍首”的山寨機。蔓蔓的月兒眉蹙著想為國產山寨機爭辯幾句:“它隻是剛好沒電了,之前都好好的,我去店裏換塊電池,還能用。”
“我數一二三,馬上給我!”
老公厲吼,發的是軍令。
軍令如山。
她再省錢都不行了~
老公要爆了。
蔓蔓慢吞吞地將手機從包裏拿出來。
看媳婦磨磨蹭蹭的模樣兒,蔣衍又氣又怒又是哭笑不得,但是,要板著臉:這事兒不能再玩!
手機交給老公後,蔓蔓急忙加上兩句:“如果你不讓我買手機,你買低端機可以了。太高端的,蘋果什麽的,我怕丟,丟了會心疼的。你不想我心疼吧?”
因為怕丟情願不買好手機,不愧是省錢專家蔓蔓的理財之道。
哥們爺們弟們,都沒眼看了。
老公英眸熠熠,直接對她宣告:“我就給你買最好的,讓你戒掉這個毛病!”
蔓蔓惱得咬唇。
處理完山寨機問題後,蔣衍開始盤問老婆是怎麽一回事了。
蔓蔓斷斷續續地講到整個事情的經過,程母與她搶孩子那段她有意省略了,隻是說程母本意想帶孩子回老家玩幾天後來改變了主意。
可是,不需她細講,沒有人相信程母會是如此簡單的心思。就是後來救了他們的羅大偉,在得知原來有這麽個緣故時,都劍眉一揚,很是不悅,望向了默默不說話的程思全:“你就是東子的爸?”
程思全不知他是誰,回頭對他似是有些挑釁的語氣皺起眉頭,問:“你是誰?”
翹起一條腿的羅大偉,對他的問話,扯扯嘴角,仿佛他的問題是件極其可笑的事情:“你說我是誰?你和我老婆上床你問我是誰?”
他的話猶如顆炸彈,除了之前知情的蔣梅和蔓蔓,炸得在場的人都一驚。
“你怎麽會在這?!”最駭的要屬程思全了,麵對羅大偉,一張道貌盎然的臉像是被撕了層皮,露出底下的張皇失措。
“說真的,我早就想找你了。因為我老婆不願意和我離婚,而你對這種紅杏出牆的女人卻情有獨鍾。我巴不得你趕緊把那女人接回你自己家裏。當然,前提是你老婆先把你這種人給甩了。”
羅大偉翹著二郎腿,口裏向程思全噴出的一句句話,可謂是毒辣俱全,說得程思全的臉當眾掃地了不說,一陣青一陣白活像唱戲的,夠精彩的。
“你,你——”程思全有被眾人周圍的人取笑的感覺,怒,“你們不懂,我和我老婆之間的矛盾,你和你老婆之間的矛盾,你都不懂!”
知道前夫接下來要指責她作為一個事業女性不懂女人風情的話了,蔣梅的手摸到胸前的衣物一揪,望著檢查室緊閉的門,隻是想著兒子。
目光,不經意落到了她的側顏,在捉到她底下暗藏的一絲憂傷時,羅大偉抓緊拳頭喊靠,這樣的老婆都不要,這程思全不是腦袋傻b,是他媽的裝b!他今天非得撕了這家夥的嘴臉,嘴角一扯,如鷹一般的黑眸射向程思全。
程思全甚至可以在他眼裏找尋到憤怒的殺機,心頭不由一凜:這男人怎麽回事?
羅大偉,噠,一隻鞋狠狠跺在地上,指向他鼻子:“你以為你和她是什麽?演苦情戲嗎?以為你們是莎士比亞的羅密歐與茱莉亞,我和你老婆則是阻礙你們結合的惡人?笑話!你們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像你這種男人和她那種女人,就你們自己敢要,你問問周圍,其他人還誰敢要!”
紅杏出牆的男女?
說真話,誰敢要這種對婚姻不守信用的男人女人!
周圍一陣竊笑,程思全惱羞成怒,說委屈,他始終覺得自己是最委屈的那個,道:“你和她怎樣我不清楚!但我和她,我們之間的問題,絕不是你們這些外人能理解的。你自己可以問她,她算得上是個好老婆嗎?做飯不會做,老公回家隻會對老公發牢騷,哪有一點做老婆的樣子。”
羅大偉是與蔣梅才見過一次麵,說對他們夫妻了解到什麽程度,當然無以為證,即使他羅大偉信能照顧好小孩的女人絕對會是個好老婆。
終是說到這一點上,蔣梅閉上眼,五指攥緊成個拳頭,捏死。蔣父拍打大腿,搖晃頭。蔣衍站了起來,他姐或許在之前的婚姻裏麵沒有做好的事情,但是不可能讓程思全當麵這樣抹黑蔣梅的全部。
這時候,一個出乎意料的聲音,在認為自己正義凜然的程思全麵前響起。
“在你指責她是不是好老婆之前,你有沒有先問問你自己,是不是有盡到一個好老公的責任?事實上,連你兒子都了解她,你卻從來都沒有真正去了解過她……”
儒雅的聲線,是從檢查室裏傳出來的?
程思全一怔。
蔣梅打開眼皮,眼睫毛唰地抖動,不敢閉一下,隻擔心遺漏每一點。滑動門啪是一開,立在門口的白衣男子,一如她多少年前的記憶,溫謙的俊顏,一雙黑眸若是能一眼洞穿他人心思的犀利,含蓄的是一種在籃球場上能壓倒對手取得勝利,不,是在哪裏都能壓倒一切的強大魅力。
“阿梅。”他望著她,嘴角微微勾起的淺笑。
她太熟悉了,這是他每一次上籃球場之前回眸對她的那一笑,然後他會對她說:不會有事,有我在,一定會勝利的。
膝蓋忽然發軟,不是疲乏無力,是全身驟然的放鬆。
他伸來的手用力一握,牢牢地撐住她半滑下去的身體。她抬起頭,望進他眼睛裏。
程思全看著他們,忽然間,是被一種強烈的震動抓住了心頭。他前妻望著這個男人的眼神,就好像當初他們兩人剛談戀愛的時候。
“你是什麽人?”沒有多想,一句質問脫口而出。
“不管怎樣,你和她現在是離婚了,輪不到你來問這句話。”
趙文生噙著微勾嘴角,簡簡單單拋出來的這句話,比剛才羅大偉那些話還要毒辣上三分。
程思全臉上的表情不止是精彩,是墜入了懸崖的驚恐,瀕死的前景。
你死定了!
明星籃球隊長上場打仗時,從來帶的都是戰要全勝的驕傲與自信。
程思全退了半步,想到什麽方是站穩,抬頭:“我是孩子的爸爸,現在孩子怎樣了?”
“孩子的爸爸不等於是孩子的監護人。我現在隻和孩子的監護人談。”
簡單,扼要,扼住對方的咽喉絕不放手。
程思全瞪著他。
然趙文生是瀟瀟灑灑地把他前妻一拉,拽進了門裏,當著他的麵,關上了滑動門。
門哢鎖上的一聲微響,程思全臉上已無半點血色。
他現在什麽都不是了~
羅大偉雖然不知道趙文生是什麽人,但真心感覺到這醫生給人出了口惡氣,拍手大叫好。
程思全轉頭瞪向羅大偉,後者爽快地雙腿跳起來,朝向他嘲諷地大笑:“別以為你老婆沒人要。你老婆多的是有人要!是你自己是瞎子!”
整個身體沒能站穩,一個巨大的搖動差點猝倒,程思全愣是沒想明白:自己不要的女人哪點好了,居然被這麽多男人看上。相比之下,蔣玥還在監獄裏頭。
一個人,如果他發現丟掉的不是垃圾,而是被人捧做是寶,可想而知心頭這種可怕的震撼是什麽模樣。
現在,程思全,已經感覺自己整個世界都要顛覆了。
檢查室門裏
蔣梅渾身發熱,這熱,是從他握著她的手臂傳達到了她的心髒,血液流速加快,沸騰的血液湧到了臉,讓她低下頭,不敢看人。
然而,她現在不是心怦亂跳的少女了,她是一個孩子的媽了。勉強地找回自己的聲音,道:“東子他——”
“噓——”他一隻指頭先貼到她唇邊,“他在睡,剛服了藥,不要吵醒他。”
唇上一丁點他指頭的溫熱,都足以令她血液裏麵的火山噴發,她的頭往後縮,佯作惱:“既然都不要吵醒他,你把我帶進來做什麽?”
聽到她這話,他隻是笑著,像個好好脾氣的教書先生,笑望著她,一雙漂亮的黑眸,笑起來,不知道擊碎多少女人的芳心。
“你,你笑什麽?”感覺他這笑,好像是笑自己沒有長大一樣,她的臉赧紅一層。
“你——我的籃球隊經理人,從來沒有變的老毛病。”點教的指頭,揮點在她像是執拗地想爭辯的鼻子上,讓她一再往回縮。
她的頭,是無處可躲了,輕微的嘭,後腦勺抵在了門板上,透過眼鏡的一雙眼睛,瞪大著看著他。羞澀,害怕,盡顯在眼底:“什麽老毛病?”
修長美好的指尖,落在她飛眨著閃躲的眼睫毛,微勾的嘴角拉出一絲感慨的長歎,吐出四個字:“心、口、不、一。”
蔣梅從這個成語,可以聯想菲菲,一瞬間,臉皮上飛升的溫度,到達了火山噴發,熔漿四濺。
躺在潔白床單上的小家夥,這會兒輕微翻了個身,嘴裏咕噥:“媽媽——”
也不知道這個小鬼精靈是不是察覺了什麽?
他點在她臉前的手指,立馬收了回去。
她局促地扯下衣擺,咳咳兩聲,走到兒子躺的床頭。
伸手探到兒子的額頭,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高熱,長長是呼出口氣。背後,一把椅子落到了她背後。
他溫柔沉穩的聲音說:“坐吧。”
“謝謝。”怎麽想,怎麽做,在他麵前都是丟人的樣子。蔣梅紅著臉,坐下來時腦子裏都在繞著這個。
是想起了多年前她自告奮勇跑到籃球隊,主動請纓當經理人的時候。大致上,全校最厚臉皮的女生當屬是她了。好多女生都想借口用各種法子接近籃球隊,但是,也都知道籃球隊訓練嚴格,尤其是籃球隊長趙文生,不許讓女生靠近影響隊伍練習。就她不怕死,三番兩次纏著他,拍起胸脯發死誓:如果我會喜歡上籃球隊裏麵誰,我蔣梅被天打雷劈……
後麵四個字“不得好死”,被他一隻手果斷地捂住了。
不然,之後,她喜歡上他而不得好死,也是她自找的。
好像看出她是在想什麽,他忍俊不禁,輕笑出聲。
現在,她不會傻到去反問他笑什麽,反正她是孫悟空被他這個如來佛握在掌心裏頭,困窘地扭了下,道:“你可不可以笑小聲一些,我兒子在這。”
“是啊,我都快忘了,你有個兒子。”他若有若無地拉長語氣,道,眼睛,是同望向**的小家夥。然後,以他照顧過不下於上千上萬個孩子的銳利,從小家夥眼睫毛上的輕輕一刷,就知道小鬼精靈是在裝蒜了。
笑意,不禁又是在他嘴角上淺淺地展開:“你坐吧。我還有其他病人要看。”
聽到他要走,心頭驀地一股強大的失落,讓她幾乎是猝不及防地站了起來。
然他的大掌,似乎是早有預料地,先拍在了她肩頭上:“別擔心,我就在隔壁。東子有什麽事,你叫一聲,我都能聽見。”
明顯,她這就是又在他麵前丟人了。眼瞧,有一兩雙好奇的眼睛,透過被風撩起能翻開一角的隔開的簾布,看著他們,露出驚奇。
她慌忙重新坐下來背過身,聽他腳步聲離去,是穿過了那道隔開的白簾,有人詢問的聲音穿過了單薄的簾布。
“趙老師,這個是你女朋友了吧?”
“你們有完沒完!”他喝,夾雜威信與笑罵。
語氣與她當年在籃球隊時,被他的隊友們笑話說她是不是倒追他們隊長時,他聽見後走過來的喝聲一模一樣。
回憶與現實,時不時重疊在一起,讓她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腦子裏糊裏糊塗,犯著暈,然而,有一點肯定的是,許久以來,被程思全給傷害徹底了的心如死灰,現在正被一種暖暖的東西包裹著。
不說他,她都沒想到,連那個羅大偉都會為她挺身而出說話。
就如蔓蔓之前說的,她不是一個人,絕不是一個人。
摸著兒子的小手,眼眶裏忽的一熱,低下頭,吻著兒子的手指:媽媽愛你。
躺在**裝睡的小家夥,別提裝的有多累了。要裝著沒有看見媽媽和喜歡的男人獨處,要裝著沒聽見媽媽對他的深情告白,小眼眶裏其實一樣滿滿溢著對媽媽的疼惜。但是,男子漢,就得裝!裝得無比堅強!
接下來,隻聽媽媽輕輕的呼吸聲,頭耷拉下來,壓住他一隻小手。
小眉頭到了這會兒不得不一皺:媽媽居然睡了!
媽媽,這下,又得在那個男人麵前丟臉了。
小臉蛋都為在那個男人麵前會變成沒有半點防範的媽媽汗顏。
說曹操曹操就到。
掀開白簾走過來的男人,手臂上掛了件軍衣外套,躡手躡腳到了她身後,輕輕把軍衣披到她隻穿短袖露出大半胳膊會著涼的肩膀。
小家夥猛地睜開眼睛,與他對上眼。
小臉蛋鼓起兩個雞蛋大的鼓包,趙文生看到微微眯著。
切!烏黑的小眼睛朝著他發出強烈的示意:對我媽媽沒有意思的話,不要隨便對我媽媽好。
現在的小孩子,真是愈來愈,比大人更精靈了,成精了。
伸出的修長白皙的指尖,在小臉蛋的鼓包上一捏:大人的事不要多管。
被扯歪的小嘴角瞪著他:為什麽不能管?
眼前的男人噙的笑意始終像隻狐狸,是接下來,把他被壓住的小手,輕輕地從壓的手臂下抽了出來,再擱進了被單裏。
小臉蛋依舊鼓鼓的:不要想著賄賂我!
男人的指尖,隻是鎮定自若地在他小額頭上一彈:想保護你媽媽,先把身體養好吧。
這男人,是隻狐狸,可怕的狐狸,能把他和他媽媽都抓在掌心裏操縱。小臉瞪著,但是必須先閉上眼睛,趕緊把身體養好,才能全力以赴對付這隻狐狸。
看到他們母子倆,都合上眼,修長儒雅的身影,是靜靜地立在原地,仿佛時間再也不會轉動似的。直到那邊有人叫一聲“趙老師”,方是帶了絲凝重地轉了身,但一抹精神,始終是停留在了這裏。
檢查室門外
既然母親都被醫生叫進去談話了,而且從醫生的表情上來看,明顯孩子沒有什麽事。各人,便是都想著是不是該收兵了。主要是怕壞了裏麵人的好事。
蔣父對這個突發狀況,是既點頭又搖頭地笑:趙文生,他自然是認得的。那個中學時候,已經給他們家留下深刻印象的男孩,現在如他所料,成為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可是程思全這種人能比得上的。
羅大偉,是目送程思全走了,方是站起來,準備告別。
聽媳婦說了是這人在路上救了他老婆和侄子,蔣衍自是感激萬分:“謝謝,羅中校。”
“感謝的話,不用多說了。”羅大偉直來直去地揮著手,“我也不過是盡人本分。”剛抬腳要走,是忽然發現了躲在暗影裏的兩個爺。
兩爺因為是蔣家人自己的事,躲在一邊,隻是默做觀察,沒有插手。
羅大偉徑直朝兩爺走過去,道:“陸上校,姚上校。”
聽到,好像是認識他們倆。兩爺都浮起了絲困惑。沒錯,他們知道他是蔣玥的前夫,但是,照理說,他們都沒有接觸過他。
羅大偉也看出他們眼裏的疑問,當機立斷,是將胸前的衣服扣子一扯,露出了胸前一道疤痕,說:“多年前,抗洪的時候了,若不是陸上校你救了我一命,我羅大偉,現在也沒有在這世上了。多年前就想感謝了。可是陸上校那次後被調離了隊伍,而且,陸上校都不愛這些上門的感謝詞。現在遇上,剛好能表達下我被救的心情。”
姚子業聽他這麽一說,狹長的美睞一眯,似也是記起,對君爺說:“我那時候送醫療器械到你在的衛生隊,你同事說剛好要人幫忙把我拽了進去。那次你做的緊急開胸手術隻有這一例吧。”
君爺救人太多,基本是自己都記不清有些誰了,因為都是職責所在。但是,這一回,姚爺這樣一提,他卻是十分清晰地記憶了起來。而且,揉進各種複雜的眸光,是放到了妹妹那裏。
因著君爺的視線,羅大偉回頭一望,望到蔓蔓,腦子裏忽是靈光一頓,驟然明白之前對蔓蔓那雙眼鏡的熟悉感是怎麽回事了,因而指頭指向了蔓蔓頓頓挫挫地說:“是,是見過,我發燒時,你給我擦過汗,你說你緊張時眼睛看不清,隻好把眼鏡戴上。”
被羅大偉指住,還說以前給人家擦過汗,蔓蔓挺汗的:自己對這事,沒能記起半分。
會不會是羅大偉認錯了。
感覺到媳婦的緊張,蔣衍摟住媳婦的肩頭,向羅大偉示意地搖了搖頭。
接到這個信號,羅大偉果斷地閉上了口。
然,這事兒,對蔓蔓來說,不免是一個強烈的衝擊。
晚上,與老公回到家,蔓蔓腦子裏,混混沌沌的,開始閃過一些奇怪的幻覺。
今晚夫妻兩人都挺累的,決定衝個涼後,都準備早點睡。蔣衍剛是要走進衝涼房,突然間是猛地衝回房間和老婆說:“你妹子不在家?”
他們回來時,已是晚上九點過後了,是自己用鑰匙開的門,以為林佳靜是把自己關在房內自己睡了。現在想起來完全不對。林佳靜很敏感,一點動靜都很驚醒,不可能不知道他們回來。
蔓蔓忙和老公跑到隔壁客房查看。客房裏空空的,被褥疊放整齊,林佳靜的行李也不在,隻有桌上留了張紙條說:蔓蔓姐,知道你平安我很高興,現在,我該回去努力學習了。
雖然從林佳靜這張客氣的紙條看不出什麽,但蔓蔓一下還是能感覺到不對勁,回頭問老公:“我回來之前,出什麽事了嗎?”
蔣衍也覺得,不管怎麽說,林佳靜這個不告而別,本身肯定出什麽問題了。
“我回來的時候,剛好見她和大舅子在門口說話,得知你和東子都失蹤了,當然顧不上其他人了。”蔣衍說。
她哥把她妹子氣走了?
蔓蔓愣,急忙找到對麵,找到一樣剛回來沒來得及換衣服的大哥:“哥,你和佳靜說了什麽嗎?”
聽到妹妹這話,冷眸極是危險地一冷:“她和你說了什麽嗎?”
蔓蔓可不傻,忙說:“當然,我知道你不可能和她說些什麽壞話。”
“既然知道你哥的為人,還需要來問我嗎?”君爺毫不客氣。
如果溫家人敢在他們兄妹之間挑撥是非,他第一個就將那個人的舌頭割了。
她哥眼底的殺氣,蔓蔓全部收到了,於是主動選擇了退兵。
當務之急,先打電話過去問林佳靜到家了沒有。林佳靜沒有接她打的電話,蔓蔓隻好選擇打了養父的電話。
溫世軒接聽了,聽到她問,也挺是訝異地說:“我都好奇她怎麽是晚上從你那裏回來呢?當然,她自己說了,說是你們夫妻忙,她不想再打擾你和阿衍,而且想靜心學習,明早要去上課,所以選擇今晚回來。”
“爸,麻煩你這幾天多留意佳靜,有時間,我會過去再看看她。”蔓蔓說。
這事兒,問當事人,怕也是問不出來。眼瞧林佳靜是對她都決定三緘其口了。眼下最主要的是觀察林佳靜接下來有沒有異樣。
看老婆打這個電話打那個電話忙乎了老半天,蔣衍對林佳靜的意見突然大了,琢磨著說:“我看,得和她學校的輔導員說一說,她這心裏有點問題。”
“你胡說什麽?她不過是不愛說話,和我以前一樣。”蔓蔓對老公這意見可不讚成。
“你以前,最少有你師哥和初夏吧。我看你對他們兩個,無話不談。她不是,她現在身邊好像沒有固定的朋友。”
別說,當老師的老公,真說到了點子上。林佳靜來到這京城以後,以前的朋友,當然是全沒了。現在,要馬上交到合適的朋友,因是外地來的學生,總有些難。讓學校裏的輔導員開導下林佳靜,倒也不失是個主意。
林佳靜是挺寂寞的,在好不容易從姚子寶的主動關心裏麵感受到一股同齡人的溫暖之後,卻被姚夫人討厭了。她甚至討厭起了自己。就今晚自己的表現,她都覺得挺差勁的。自憐自艾,什麽時候她變成了這個德行了。蔓蔓說的對,她不能再和姚子寶在一塊了。她會失去自我的。她從蔓蔓那裏逃,倒不如說是從姚子寶那裏逃。
蔓蔓隻希望這個妹子能重新振作起來,因為林佳靜,比她當年,不知道好多少倍,有優秀的潛質,不該這樣毀了。
聽著媳婦長短歎氣,蔣衍把老婆腰間一抱,說:“一塊洗澡吧。”
蔓蔓的臉頓然一紅,瞪向老公:“你想幹嘛?”
“時間晚了啊。兩個人輪流洗多不方便,一塊洗節省時間。”
老公很能說會道,什麽瞎話都能掰出來。蔓蔓哼哼:“行,你這個建議,先去和我哥說吧。他同意,就行。”
蔣衍本是勢在必得的臉,唰的一白,僵成了化石:他這話敢去和大舅子麵前說,是要讓大舅子一拳先砸到他鼻梁上嗎?
蔓蔓瀟灑的指頭,敲打在老公皺巴著的額紋上:少花言巧語了,騙不了我的。
蔣大少無比鬱悶地往**一躺,裝死算了。
夜晚,熄了燈,蔣衍同誌心裏癢癢的,時不時偷偷瞧枕在自己身邊的老婆。媳婦知道有大哥扛著,老公不敢搞偷襲,枕在老公身邊,睡得香甜。
哎~
歎息著,側個身,背對老婆,想自己先安撫下蠢蠢欲動的小腹。背後,老婆的腦袋瓜,忽然貼了過來,是緊貼在了他背上。他渾身便是一僵,苦澀地一扯嘴角:蔓蔓?
蔓蔓小媳婦沒有吱聲,或是說,有吱聲,但不是在和他說話。
於是,軍人的警惕性,讓他立馬一翻,回過來麵對老婆。
媳婦像是在說夢話,嘴唇一張一合的,甚至發著抖。他英眉一蹙,掌心在黑暗裏摸上媳婦的額頭,結果黏上的全是冷汗。
“蔓蔓?蔓蔓?”搖一搖,要把她喚醒。
蔓蔓沒醒,蔓蔓是整個人都沉浸在了一片黑暗裏。裏麵伸手不見五指,她兩隻手用力地撥著阻擋在麵前黑雲。最終,看到了一圈亮光,她走過去,眯著眼,看到了她哥,站在那裏,側對著她,卻好像完全沒有發現她。
她張開口,欲喊:哥——
這時,烏雲變成了一隻黑手,向她哥的背影伸了過去。
心髒,猛然是被什麽抓住了,一滯。
“蔓蔓?!”
陸家
陸夫人半夜起來上洗手間,見是書房裏的燈亮著。知道裏麵是誰,她走進廚房,衝了杯牛奶,親自端進了書房。
聽到門咿呀一聲,抬頭看是母親,君爺舉手揉了下眉間,有些歉意:“打擾到你們休息了嗎?”
“沒有。我是剛上廁所。”陸夫人將熱騰騰的牛奶,送到兒子的桌上,一片慈母心腸說,“陸君,這幾天我天天見你熬夜,你即使是忙於工作,也不應該這樣累了自己,不好。”
“就這幾天而已。”君爺接過母親遞來的杯子,慎重地握在手心裏,對母親的問題,自然是很盡心地回答,“文生從美國那邊帶回來的資料,因為是要還回去的,所以,就這幾天的功夫比較忙。”
“可這些工作,你可以在單位找人幫忙。”陸夫人嚐試提議兒子減輕點負擔。
對母親這話,君爺隻是搖頭笑笑。有些事,別人幫不上忙,而且,這是私事,不是公事,隻能在家裏做。
陸夫人在兒子的搖頭之中似乎意識到什麽,再看兒子桌上擺放的,都不是什麽政府機關的文件。倒是在其中,好像能看見她女兒名字和律師所的字眼。
眼見著母親像是要瞧出點什麽了,迅速地把掌心往文件上一蓋,道:“媽,你先回屋休息吧。我收拾收拾也得睡了。”
“喔。”陸夫人被兒子這麽說,隻好站了起來。
看著母親走出去後,是把最重要的文件迅速放進抽屜裏鎖起來,接著拾掇一下,望表是快深夜兩點鍾了。忽然,擱在桌頭的手機嗡嗡嗡地振動。
見是妹婿的來電,冷眉一皺,什麽都沒想,直接起身,若陣風飆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