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晚辰 149 玉佩的來曆 天天書吧
蔓蔓白了死黨一眼,付了錢,讓營業員用布包好物品,再回到大殿。初夏跟在她後麵,知道她此行是誠心誠意,不敢再亂開玩笑。
敬完佛,再敬觀音,這是規矩。
在觀音像前,雙手合掌捧著祈願的物品,虔誠仰望觀音立像。
菩薩麵相莊嚴,神態慈威。
蔓蔓跪了許久。
初夏就站在她近旁,卻不知道她與菩薩交流了什麽。殿內夏日悶熱,隻見銅像淡淡的反光似乎是落在蔓蔓的額前,上麵凝了幾顆晶瑩的汗珠。蔓蔓鼻梁上那雙黑框大眼鏡,鏡片若是蒙了層霧,被殿中無數的檀香縈繞,更是如雲如霧,猶如隔了層屏障不可透視。蔓蔓抿緊的薄唇,或許,隻有菩薩能聽見她無聲的心聲。
最終,蔓蔓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起來後,是一直把物品收到了貼身的衣服內。
出了雍和宮大殿,初夏說話了,一絲感慨:“想不到你對佛還挺誠心?”
蔓蔓是新新人類,沒有宗教信仰,但是,道:“以前,我爸求過佛。”
這個爸,自然不是無神主義者陸司令。
“我不知道溫叔居然是佛教徒。”初夏宛如發出遲鈍的一聲驚訝歎詞。
“我爸他不是佛教徒,但是,人在沒有辦法的時候,也隻能嚐試去請求神明了。”蔓蔓挺實際的,既然現實她都無能為力的事,寄托於神明把死馬當活馬醫未嚐不可。像她爸,當年無可奈何之中,隻能抱著生病的她去求佛,去求草藥,讓她得以活到今天。
初夏自認一樣是普通人平凡人,對神明這種東西,既是不搞迷信但會敬畏,與蔓蔓的想法大同小異。可是想到蔓蔓另一家人,說:“求神拜佛這種東西,你溫爸信,你陸爸你哥,肯定要批評你的。”
所以,蔓蔓請求神明的這東西,若給溫爸尚好,若是給了陸家人,那就決不能說出來路。
初夏為其擔心,是因為蔓蔓為其求的正是陸家人。
“你不說,誰知道。”蔓蔓向死黨眯眯眼,恫嚇加威脅。
“我怎麽可能說?”初夏擺出一副你臭美的臉色,“你我是什麽人,一條船上的,你的事即是我的事。”
走出雍和宮大門,兩人並沒有急著攔車,因為杜宇打電話給老婆說擔心老婆,而且有話和蔓蔓說,現在開車過來接她們。
雍和宮外的街上,賣香算命的最多。她們已經敬了香,對買香沒有興趣,對算命倒是有一些,何況,初夏一直對算命這種事情有獨鍾。
被一個裝神弄鬼的老大叔拉到一邊上,這位自命不凡的算命先生,對著初夏的五官玄機開始了評頭論足:“你額高,是智慧,富有智慧相,你定是在公司擔任領導工作,俗稱白領。”
初夏以前在公司工作時是小領導了,若不是跟老公出來幹,升職前景問題不大,然聽算命先生這一說,她要了蔓蔓的化妝鏡摸了下額頭:“我額高嗎?人家不是都說額高的女人像猴子,很醜嗎?”
蔓蔓差點失笑。
算命先生紅著臉,裝得一本正經繼續闡述:“誰說的?曆史上武則天女王,額頭很高,被稱為美女。”
這話,絕對是踢到兩個學中國國畫美術女人的鐵板了。
“武則天是美女,曆史稱美容止,但女王是方額廣頤,不叫額頭高。”蔓蔓噙的聲,不高不低,持的卻是絕對的專業威信,“如果你不懂,可以去龍門石窟看看,那裏有一尊佛像據聞是遵照武則天的麵容鑿刻。”
幾句話把算命先生駁得悻悻的,知道自己今天麵對的是兩個富有知識文化的女人,不好糊弄,就此一分錢都沒收灰溜溜的走了。
初夏感覺忒沒趣,切聲:“我本來還想當一次糊塗人,被人騙騙,或許被騙後心情大好,好運接踵而來。”
“本來就是鬧著玩的,何必當真。”蔓蔓把她一拉,找了個有樹木乘涼的地方坐,順道等杜宇。
兩人坐下來,一邊喝水一邊聊。
初夏說,真正能算命的高人,都不是自己搞推銷,要客人自己上門求訪的。
蔓蔓一麵搖頭,不知她是中了什麽魔道,大概是來之前聽說了許多人說雍和宮很靈,發生幻想了吧。
坐在她們倆旁邊的,有一個老年僧人,剃了個光頭,須眉半白,和尚灰袍,腳邊放了個鬥笠,像模像樣。
蔓蔓想抽出條紙巾擦臉時,掉了東西,轉身去撿,與那和尚照了個麵。
和尚,一眼,即看中她彎腰時內衣裏頭不小心露出半截的仙桃玉佩,說:“施主,可否把玉佩借我瞧瞧?”
初夏聽見,忙把死黨拉住,悄聲道:“小心被騙。”
蔓蔓倒覺得無所謂,因為這塊玉佩不是真的那塊,反問那和尚:“大師,你認得這玉佩?”
“曾經老僧似有見過。”
“你在哪裏看過?”初夏插上話,始終擔心死黨遭騙。
“老僧來自五台山,文殊菩薩道場。一些父母,為了祈求兒孫智慧,會到文殊菩薩麵前求開光器物。”老和尚笑的時候,線條柔和,盡帶慈威,很似佛麵。
蔓蔓和初夏,都是略帶了吃驚的神色看著他。
“那你到京城來做什麽?”初夏問。
“依照佛祖指示,到京城化緣,認知有緣人。”老和尚說。
“化緣不在你道場附近,到京城來,是因為京城的人比較有錢吧。”初夏認為是抓住了對方騙人的把柄,借此大說特說。
蔓蔓這時,拍了下死黨的手,對老和尚深感歉意:“我朋友剛被一個算命的騙過,所以很生氣,誤解了大師,請大師體諒。”
“沒事。”老和尚極是寬和,“但請兩位施主明白,算命這種東西,不屬於佛家。”
“可是,人都不是上寺廟裏向菩薩請願求簽嗎?”初夏對和尚的話始終持一種激烈的反駁態度,感覺對方就是在狡辯。
“錯。”老和尚沒有爭吵,態度依然和藹可親,“求簽不屬佛家,求簽上寫的言語都不是佛家經典,這毋庸置疑。然,請願此事,要看是請何願。若是自私自利行為,有違佛家宗旨,定不是佛家育人的範圍。佛家弟子求佛,是頌佛,而非求佛為自己辦事。”
僅聽老和尚這番話,都能深感此人不會是招搖撞騙的騙子之徒,蔓蔓就此將玉佩從脖子上解下,交予對方,道:“大師您看,這塊玉佩是不是您見過的東西?”
老和尚並未接過玉佩,僅是在陽光底下,仔細端詳一番蔓蔓掌心上的玉,最後說了聲哦米拖佛菩薩善哉:“樣式很像,但應該不是同一物。”
蔓蔓一聽,更深信老和尚應是知道當年那塊真仙桃玉佩的事,追問詳細:“大師,實不相瞞,我知道有一塊和這東西一模一樣的玉佩,不知道大師可不可以把大師當年遇到的事告訴我?”
聞此言,老和尚上下打量蔓蔓,輕輕地咦:“有點像。”
“什麽有點像?”初夏在旁聽得可焦急了,眼見死黨像是很相信這個“騙子”。
“麵容有點像當初來求此物的那位女施主。”老和尚說。
按照從雲姐那裏聽到的話,這東西是姚家姚奶奶送的。
她長得像姚家奶奶?
蔓蔓整個糊塗了,細問:“大師是否記得那位女施主的來曆?”
“記得,因是個闊綽的施主,在當時,曾捐助道場修建一筆款項,十分豐厚,隻可惜不願留名。”老和尚倍感感慨,又是念經誦佛,道,“好人做好事不留姓名,定能被佛祖召喚,去世後進入極樂世界。”
即是說,這人已經是死了?
杜宇的車開到街對麵,因中間有護欄,要調頭得開得老遠。初夏拽著蔓蔓起來,蔓蔓都來不及和大師說聲道謝,被死黨急著拉走。
“別傻了,我都被騙過一回,你還信他說的話?小心他這是個套,把你套進去,然後騙你筆大的。”初夏一路教育著蔓蔓。
蔓蔓心裏裝著事,沒有和她爭論。到了路對麵,上車前,回頭一看,卻見那老和尚已不在乘涼的樹下,四周望,全不見人影。
初夏更得意了:“你看,我就說是個騙子吧。騙不到人,隻好趕緊收攤,逃之夭夭。”
蔓蔓握緊了手中的玉佩,低頭上車。
路上,初夏已是迫不及待向老公說起今天兩人連遇招搖撞騙的事,說到最尾又提起蔓蔓:“蔓蔓她之前叫我何必認真,自己見那老和尚七魂六魄都被勾走了,明明那和尚的半邊眉毛是用白粉畫上去的。”
開車的杜宇向來對老婆那些**慷慨的憤青詞句不放在心上,從車前鏡望到後座上的蔓蔓稍是不悅,生怕老婆說下去難免和蔓蔓生氣,繞開話題說:“蔓蔓,你知道我前天在京城裏遇上誰了嗎?”
“師哥遇到了熟人?”蔓蔓問。
“那是,遇到了你同校師哥王學斌。”杜宇抖出名字。
王學斌這個人,蔓蔓印象挺深的,但不是一直有印象,是上次和初夏說起那年頭出外遇大水的事時記起這個人。記憶中,這個師哥擅長白描,畫的丹青美女和國花牡丹都曾在學校裏辦過的畫展裏作為頭品展出,頗得師生們的賞識。這師哥也怪,平日裏除了畫畫,就喜歡養狗養貓。大概喜歡養小動物的人心腸都特別慈悲,王學斌踴躍參加義工組織,自己組織過多次義捐等多種公益活動,在學校裏,算是個小有名氣的活躍分子,讓人感到驚奇,因為明明是不愛說話看起來挺默的一個。到後來,王學斌畢業時,要帶一群師弟師妹完成離校前最後一項偉大的任務,就此牽上了蔓蔓和初夏。
杜宇在學校已是個交際廣泛的人,王學斌此等名氣,不得不有一些交往,然基本是泛泛之交。再加上,畢業後的王學斌,不知去向何處,在學校裏都是個謎。
“師哥你怎麽在京城裏遇到他的?”蔓蔓和初夏都挺好奇的。
一個一直沒有聯係的老同學,能在某地方遇上,還真是個緣分。
杜宇卻是對這問題看得很輕鬆:“京城是什麽地方?人龍傑地,什麽人都有。在這裏遇上朋友一點都不奇怪。不過說回來,能遇到王學斌,有點兒意思。”
“什麽意思?”
“我是在我們要開張的飯館門前遇到他的。”
王學斌知道他們要開飯館來找他們?太神了吧?
“當然不可能事先知道飯館是我們開的吧。”杜宇捉摸琢磨著說,“他是和朋友一塊在找工作。按照他自己的說法說起來,他是海龜派了。之前,畢業後,一直都是在國外混著,因為他覺得他本人出國不是什麽光鮮的事,他不是留學深造,是作為海外務工人員派遣出去的。做的是設計工作,而且與我們正要開始的飲食業有莫大的關係。”
“他做設計,幹的是廚師?”初夏眉毛一挑一挑的,這年頭畫家改行真是多,她和蔓蔓不算落伍了。
“不是。”杜宇笑“他哪有蔓蔓的廚藝。不過一樣是多才多藝,再說藝術這行與其它行業都息息相關,他主要是給飯館做門麵設計,擴展業務起來,與我一樣,做起了營銷推廣,廣告策劃,活動策劃。你們都知道他在學校已是學生會幹部,足智多謀,富有領導才幹,很快被一老板賞識提拔,學起了餐館的經營管理。”
“既然做得這麽好,為什麽回國呢?”初夏皺了下眉頭,怎麽感覺每個人都混得比他們好。
“海外現在發達國家都經濟蕭條你們不是不知道,而我們國內連續多年形勢大好,國家刺激經濟。”杜宇說,“他說他是賺了一桶金吧,想趁著年輕,回來找找市場投資。國內投資總比國外投資資本便宜。換句話說,在中國當暴發戶比在國外容易多了,沒有那麽多規章法令限製。”
蔓蔓聽到這會兒,微微揚著眉兒:如師哥杜宇說的,現在遇上這王學斌是挺有意思。因為飯館要上軌道,前期投資不知道還要投入多大,若能再拉個可靠的人入股,豈不很好。就不知道這王學斌這麽多年沒有見,還可靠不?
“我看他西裝領帶,談吐比較以前在學校時,更加視野寬闊,性子卻沒有怎麽變,一樣不愛說話,讓我感覺他骨子裏沒有變,而且據他自己說,他回國後,又養了條狗。當然,我沒有急著和他說融資的事情,得蔓蔓你自己決定。”杜宇人好,就好在做事分明,無論何時何地都知道自己該占的位置,絕不越軌半分,然絕不是借口怕承擔責任,相反總是盡心盡力為人出謀劃策。
蔓蔓對杜宇的建言,向來是信八九分以上,即使不信的地方,也絕不是不信杜宇的為人,而是擔心有疏忽。而杜宇做事向來周密,絕不是輕易建言。想,杜宇和她說這話之前,提的前天遇到的王學斌,可見這兩天已是私下先對王學斌做過了一番調查,確定了情況屬實才敢和她說。
“師哥,你看行的話,我這兩天還抽不出空,你代我和他談吧。談得成,譚阿姨也覺得可以,訂下合約。”
……
君爺要出國,本不是什麽大事,以君爺經常出國的頻率來看。
預計下午三點整搭乘的飛機,中午一點鍾出發。
中午陸家吃完飯,各自回房歇了會兒,之後陸歡陪陸夫人在廚房洗碗,陸司令在單位沒有回來。君爺依照往例,自己提著一袋行李,對母親道了聲:“媽,我走了。”
陸夫人隻追到門口,囑咐大兒子:“陸君,一路小心。”
“知道了,媽。”君爺的語氣淡淡,對此行出行全然不擱在心上。
在哥要走之前,陸歡從廚房裏伸出個腦袋,提醒哥:“哥,你和姐要禮物清單了嗎?”
出了國再打電話問,就顯得沒有誠意了。
於是君爺在下樓梯之前,敲打幾聲對麵的屋門。
沒人在?
妹妹睡了?
心存疑惑,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我在樓下。”蔓蔓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來。
君爺幾步迅速下到樓梯口,見妹妹站在門口前麵一棵老槐樹下,近期懷孕後多次調養今是略顯豐腴的身影,終於沒有了初次見麵的羸弱,心口當是一個欣慰。
聽到腳步聲靠近,蔓蔓轉過身,看隻有他一個人拎著行李出來,問:“媽和歡兒呢?”
當爸的陸司令忙抽不開身她能想象,但是按理陸夫人和陸歡要陪他下樓吧。
“他們在洗碗。”君爺答。
隻是洗碗,蔓蔓疑問:“他們不下樓嗎?”
君爺總算聽出她為什麽問這話並且她為什麽會站在這裏,又是好笑又是無奈,以他不喜愛解釋的性子來說,和妹妹卻必須多說這些廢話:“我這是出差,是工作,不是離家,不需要送行。”
即使他這樣解釋,蔓蔓還是沒法理解的。照她想法,出國這般大的事,縱使是出差,是工作,家人也得送。最少,如果在溫家,她出差,她爸必是要送到她出國登機飛機起飛,才能安心走。
剛好姚爺按照越好的碰麵時間,拎著行李也下來了。看到他們兄妹倆站在樹底下說話,難得沒有吵架,欣喜地笑著走過來說:“離開前,對你哥還依依不舍的?”
蔓蔓頓是一個汗顏,忙做解釋:“不是,我以為大家都是要來送你們的。”
結果是她自作多情了,而且變成了另類。眼看姚爺也是一個人都沒來送。
耳聽君爺問起姚爺:“寶兒呢?他每次倒是積極,如果在家,定是要幫你把行李拎下樓的。”
姚爺說:“喔,他被我媽派去醫院了,拎了個雞湯給住院的阿芳。”
姚子寶,這段時間被迫受姚夫人支使,天天都要跑去醫院一趟看望阿芳,有時拎的是湯,有時帶的是水果,甚至怕彭芳在醫院裏寂寞,姚夫人要求兒子在醫院裏陪阿芳說足兩個鍾頭的話,才可以回家。
蔓蔓他們沒想到的是,姚子寶遵照姚夫人的命令做了,雖然他對彭芳依舊不冷不熱的。
“本來說是住三天院,現在看來,是要住一個星期了吧。”冷峻的眉宇,輕輕勾起一角冰峰。
她哥這話話裏盡是帶玄機,蔓蔓不會傻到去問彭芳是不是因為病情加重才拖延出院,有阿芳做表哥的趙文生這個大醫生在壓根就是不可能。
姚爺望到她輕輕地蹙著月眉,俊逸的俊顏高深莫測,模糊地帶過說:“囡囡,我和你哥都是正常出差,不需要有人來送。”
那她怎麽辦,都下樓來了,就此灰溜溜地爬回去。不帶這麽囧的。蔓蔓咬著小嘴唇:“我看你們坐車走。”
“看吧,我都說她是對你依依不舍。”微笑愉悅地展開,姚爺又是抓住了話頭。
蔓蔓當做沒聽見,要是真較勁,那是上了套,回身一轉,背對起他們倆,隻留一小小的側顏,如含羞的花瓣露出一點緋紅的顏色,嬌羞襲人。
冷眸舍不得她半點為難似地收了回來,望下表:“高大帥說什麽時候開車到?”
“應該是到了的。”姚爺含糊地應道。
不會兒,高大帥開的吉普軍車,穿過大院的門哨,停在了他們三人麵前,跳下車,看到還有蔓蔓在,吹聲口哨:“嫂子,怎麽隻有你一個人來送君爺?”
蔓蔓突覺自己錯了,早該灰溜溜爬回樓上,不然更囧。
姚爺今兒的風趣發揮到淋漓盡致,道:“這說明他們全家人隻有她舍不得她哥。”
最囧的不止是這個,等在同一個大院裏,臨時決定了要和爺一塊出發的趙文生也拎著行李過來,結果蔓蔓發現,二姐蔣梅和東子一樣都沒有來送。
高大帥侃人是絕對不會落伍的,一手搭趙文生肩膀上,可能還在怨著他上回擺喜酒沒有邀自己出席,手指撥著趙文生的衣領子說:“你孤家寡人一人前來,新婚的嫂子不來送你?看,人家做妹妹的都送哥送到這兒來,你該多慚愧。”
趙文生聽到前半句不以為意,為新婚老婆辯解:“阿梅都是部隊裏的,怎會不知道例行出差這回事,來送多怪異。”聽到後半句那是大吃一驚:“蔓蔓,你來送你哥?不是要送到軍用機場吧?”
蔓蔓終於明白自己是徹底地落伍了。你看,來栽他們走的是軍車,可見他們是出公務,去的是軍用機場不是民用機場,普通老百姓過不了部隊的門檻,沒人送也就是這緣故。
“哎呀。我都說她是和她哥感情深,隻是送到這,也非得送。對照下,你和你新婚老婆的感情都沒有她和她哥感情深,是不是?”
高大帥這話頗像是為她的窘境解脫,問題是一句又一句說她和她哥感情有多深,極像是諷刺他們兄妹倆平常的水火不容,蔓蔓聽到渾身流汗,慚愧不已。
趙文生隻得接著高大帥的話說:“那是,我和我老婆得向他們兄妹學習。”
蔓蔓此刻巴不得他們趕緊上車走人。因為再有路人走過看見,她真是成院子裏最大的笑話了。
“上車吧。”看時間差不多了,君爺發話。
幾人都先把行李扔上車。姚爺轉身前,記起,對向蔓蔓:“囡囡,你想好要我和你哥給你帶什麽手信了嗎?”
這是個大事。蔓蔓急忙把手伸進口袋裏,取出一個小盒子,說:“到車上再打開。”
君爺接過盒子,在妹妹肅然的小臉上掠過一眼,眉宇即是有些微皺。
什麽東西搞得神神秘秘?
手指尖剛要撬開一點盒子的縫隙,隻聽她尖銳的嗓子叫:“哎,別打開啊,都說好了到車上再打開。”
姚爺的手拂過去,按住他手臂:“聽一回囡囡的吧。”
也是,第一次她提要買東西。做哥的這點寬容度還是有的。嗯咳。收起盒子,登上車。
蔓蔓退了兩步,是退到大樹底下,看著吉普車在院子裏寬敞的地方掉了個頭,徐徐出了院門,便加速而去。一瞬間,心裏真是有些空落。
坐在副駕座上的君爺,望著她居然真是站在大樹底下一動不動,到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裏,心裏麵,便是有一塊位置若被暖烘烘的太陽一照融化了。
開車的高大帥,又是吹了聲口哨:“君爺,看不出來,你妹妹對你這個哥挺好的嘛。”
君爺自己也是沒有想到,接著對他一喝:“好好開你的車。”
戲侃君爺需要運氣,君爺不買賬時,天皇老子都不給麵子。高大帥這點自知之明是有的,但是,眼角,和其他兩個人一樣,都挺好奇蔓蔓送的這盒子裏裝的是什麽。
冰涼的指尖撥開首飾盒的蓋子。這個紙板做成的首飾盒,一看,就是她臨時不知從哪裏找來的廉價物,隻為了裝東西,毫不起眼,因此讓人無從推測裏麵的物品。後座的姚爺和趙文生都伸長了脖子。
蓋子掀開,裏麵是兩包紙,白色紙包上麵各用鋼筆寫了標簽。
蔓蔓的字是標準的小楷,與她人一樣清新雋秀,然上麵寫的字的內容,卻是有點像小孩子的口吻。
隻見一包紙上寫著:裏麵寫有手信的名字,請在出國期間完成工作後再打開購買,不然領導會說我擾亂公務,本人承擔不起罪責。
噗嗤。
身後身邊都傳來笑聲。
冷顏掉下三條黑線,說得他好像經常不務正業似的,指尖剛要不顧一切打開,姚爺在後麵叫:“哎,別這樣,就順她一回意思嘛。”
因這東西裏麵還有姚爺的份,不能他一個人做主,隻好先作罷,然牙齒仍咬得緊緊的。
僅看另一包紙上寫的是:請在車上打開,隨行佩戴,若是不帶,本人不負相關責任。
這句話更匪夷所思了。
眾人盯緊那紙包。
指尖三兩下拆了包裝,先是外麵包一層紙,裏麵再包一層布,看起來裏麵是挺珍貴的東西似的。待真正展開,露出的是一塊鋼製的牌,表麵光滑如鏡,大小不大,有點像鑰匙牌的形狀。
她送他鑰匙牌做什麽?
驚、疑,都寫在冰冷的眸子底部。
“是平安符嗎?”還是高大帥眼尖,從那塊裏層包裹鋼牌的布料瞧出點端倪。
包裹的那塊布為金黃布料,一看,即知道不是隨便找來包的一塊布,而且,聞得到上麵未完全除去的檀香。
刹那之間,他腦子裏頓時浮現她三番兩次從夢中驚醒的模樣,冷眉皺成了個大疙瘩,甚至有些陰有些狠,齒唇狠狠地切:“迷信!”
這種類似神明神鬼的東西,陸家人是絕不信奉的,陸家身邊的朋友,也沒有一個會搞這種東西。
眼看他這趨勢有可能把鑰匙牌從車窗口扔出去,車上其他三個人,都著急地開始遊說他。
“君爺,不一定是護身符。”高大帥先為自己的口誤連連道歉,“您看,若是護身符,總得雕上幾個字眼出入平安之類,可這上麵什麽都沒有寫。”
應說蔓蔓挺細心的,仔細地挑了塊即使他要從雞蛋裏挑骨頭都挑不到的東西。
指尖將鋼牌上下左右反複地翻,上麵的確是什麽都沒有寫,像麵雙麵的小鏡子。
姚爺和趙文生同在後麵說:“她送你件禮物,你不高興,還嫌棄,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
說回來,是有點說不過去。這是她第一次送他禮物吧,雖然偷偷摸摸,搞得神神秘秘,好像很害怕他不收。
他是不是對她連在這點上都過分了些了?
深深地呼出口鬱悶的肺氣,把鑰匙牌兜進了口袋裏。
眾人跟著他鬆口氣,然而,在心裏對蔓蔓突然送這東西一樣感到蹊蹺。按理說,君爺這是出國出公差,並不是怎樣,送個禮物是說不過去的,說送的是保佑君爺在旅途中一切平安的平安符,倒是合情合理。所以,就是高大帥等人為蔓蔓說的辯解之詞,自己都不信。隻是君爺不迷信,他們總不能看著蔓蔓的一片心意被君爺扔了。
君爺是經常出差,根本不需要平安符這類東西,蔓蔓應該不是不知道這點,卻非要送。他們隻能想象為蔓蔓是知道自己哥第一次出國,心裏不安使然。
“我以為,她對她哥感情抱有成見的。”趙文生回憶起上次在醫院裏和蔓蔓爭執的情景,斯文的眉宇拉開一絲迷惘,悄悄聲對姚爺說。
姚爺不知道怎麽說,狹長的俊眉同是揪著。
蔓蔓是個伶俐的捉摸不透的人。
但是,蔓蔓對她哥君爺的感情,在現在,足以可見一斑。
車通過檢查,進入機場,人員陸續上機,搭的是專班。同行人員,有許多他們認識的,也有部分新人,或是麵目全新,或是見過幾麵但不知其底細。
高大帥習慣性地上機後在機艙裏尋找同行人員中的美女,找了一遍,發覺這次隊伍裏麵,女同胞隻有一個,大呼惋惜,趴在兩爺的前座上,感慨:“一株牽牛花,插在了一片草坪上。”
這位唯一的女同胞,高大帥戲稱為牽牛花的女同誌,長得倒不是真的醜,五官正常,隻是未如今下的美女標準那般瓜子臉小嘴唇,是大眼大嘴,眉毛有點粗,作為一名女軍人符合了軍人該有的硬氣,加上個子高甚是有點英氣。唯一的缺陷,皮膚黝黑。
“是黑芝麻扭條。”高大帥在對對方進行再次掃描後,對女同誌的評價再加上了一句。
說明對方的身材雖顯豐腴,但玲瓏有致,算不上差。
“油嘴滑舌,這是出差,不是看美女。再說想看美女,出國後,金發碧眼一大把。”姚爺自從在說蔓蔓那句醜女吃了次大虧後,再也不會輕易說某女某女醜不拉幾了。
“我認得她。”可高大帥停不住話,因為你想,全機除了空姐,隻有這個女同誌同機要陪他們全程,不侃她,豈不悶死,所以四處攀談,尋找此人資料回來和爺們爆料,“牽牛花有個可愛的名字叫做範淑霞,蔣大少部隊軍部機關院子裏的衛生員。”
“我知道。”
君爺冷冷插進來的一句話,讓高大帥直呼:“爺,你怎麽知道?!”
他費勁艱辛,方是找到這麽一點資料,結果人家說早知道了,豈不氣死他。
說起和範淑霞怎麽認識,君爺倒不是真的認識。記得這名字,是由於上次妹妹去部隊探親,遇到範淑霞直問其名字,使得君爺給留了心。
這點小插曲,君爺沒必要向他人解釋,隻是指尖抽打著發到眼前的資料說:“說是精通多國語言,被暫調來當隨行翻譯。”
“看不出來!”高大帥挺是訝異的,眼瞧這株牽牛花長得真是一般,與電視裏那些美麗的翻譯完全兩樣,“她精通什麽語言?”
“德語、俄語。”君爺也是在資料上看見這兩個答案時,在眼底快速掠過一抹深思及小小的意外。
一個普通部隊衛生員,居然懂多國語言?而且都是小語種。
翻譯分兩種,一種是普通翻譯,一種是專業翻譯。部隊基於這種考慮,如果是專業技術人員出訪,當然最好是帶專業領域的翻譯。不過這種小語種的專業翻譯人員,可謂是鳳毛菱角。隻要一個出現,哪裏都能當成是寶。
姚爺也轉過了頭,狹長美睞,在對排範淑霞那張像是要把自己埋到胸前的臉鎖住,輕輕一眯。
隨著消息的傳開,集中在範淑霞身上的視線愈來愈多,若是強烈的迷惑的聚光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