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晚辰 239 婚戒
與汪芸芸一起坐的,有兩個人,一男一女。蔓蔓認出男的是上回在餃子館裏介紹過的吳祈然。女的,與吳祈然長的有些像,同是嬌小玲瓏,紮著個馬尾燙了點發尾,是既時髦又規矩。一身素淨的衣服,料子看起來很好。一個皮料上層的公務包,款式新穎大方,擱在女子的身旁。
現在人家看女人的身份價位,都是不看衣服,要看鞋子和包。無疑,眼前這個女人,不僅富有且看出來有些地位。
蔓蔓眨著眼,從女子那雙有點像丹鳳眼的單眼皮眼睛裏,讀到一抹很深很銳利的東西,可見是個十分厲害精明的女子。
蔣衍環顧他們三個,定睛到汪芸芸以外的那名女子時,感到一絲熟悉,卻一時想不起會在哪裏見過。
其實,這個女人就是吳祈然的姐姐吳嫣然,並且是蔣永正的兒媳婦。可惜,蔣衍自始至終,都沒能想起來。
“有事嗎,這位先生?”站在餐桌邊上的經理,看到蔣衍他們氣勢衝衝過來時,並不顯得驚慌,麵戴的微笑仿佛石頭做的麵具似的,挑不出半點毛病和人情,從裏麵能讀到的反而是戒備的敵意。
與經理相得映彰的,是吳家姐弟倆一模一樣的木刻臉孔。他們自顧喝著茶,仿佛不知道有人就站在他們附近。這副姿態既是可以叫做漠然,實際理應叫做大牌。他們悠然自得,適得其中,不需要親自出馬,全權交給其他人處理,儼然一副領導的架勢。
如果沒有背景,沒有後台,哪裏有這樣的底氣在。何況,這兩人那種習以為常的態勢,明顯是養成了許久的習性。蔣衍一想就通,稍稍眯眯眼。
與吳家姐弟倆相反,汪芸芸被蔣大少那目光一掃,直在心底裏打起了陣哆嗦。可她沒有表現出來,是想,這吳家姐弟是不知道蔣大少的身份,才如此肆無忌憚,還是吳家姐弟並不畏懼蔣大少。歸之是,吳家的種種似乎超出了她的預料。
之前,她隻不過是想這個吳祈然,不就是個有固定工作的,收入比較穩定的,能比得上公務員的男人。到了天津後,在見吳家父母之前,吳祈然說讓她先見見他自己的姐姐。所以,她和吳祈然是昨天到天津在酒店下榻,到了今早上方是約了吳嫣然見麵。
等吳嫣然開著輛保時捷出現在他們麵前時,汪芸芸開始感覺到不一樣了。比起斯文且矮不溜秋因此很容易顯得低人一等的吳祈然,女人的高度在社會上並沒有受到多大的歧視,相反,嬌小精致的吳嫣然,應是在社會上混得如魚得水。汪芸芸再傻,都不會看不出來,吳嫣然全身上上下下裝飾,加上那輛名牌車的價格。
吳嫣然是有錢,而且吳嫣然不僅僅是有錢。
蔓蔓私底下拽了拽老公的袖子,感覺這些人像是這裏的地頭蛇,而他們自己不過是剛來乍到的過客,硬碰硬八成要吃虧。
可蔣大少那種正氣,絕不會如此一句話都不說選擇灰溜溜地走了,他朝經理勾出似漠笑,說:“你剛不是說這個桌子必須至少坐四個人嗎?怎麽現在隻坐了三個?”
那經理倒也夠厚臉皮的,立馬反口了,道:“這位先生,三個人要坐的桌子,當然與四個人的席位是一樣的。你看我們店裏都是這樣並排的方桌,隻能允許客人麵對麵坐,不能在另一邊加椅子的。”
蔣衍聽她如此狡辯,儼然完全不把人看在眼裏,冷齒間毫不客氣迸出一句事實:“你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他們這是插隊。”
“插隊?”那經理不畏懼地冷著臉,甚至用有點好笑的鄙夷的目光打量蔣衍他們兩口子,“先生,你這是在哪裏聽說的插隊?如果你是說這位客人是不是占了你們的桌子引起你的不滿,我替我店裏那位魯莽把你們帶錯路的服務生向你們道歉,對此我也向你解釋過了原因。至於這幾位客人,當然不可能是插隊。他們早已在我們飯館裏預訂好了桌子。”
看來對方不止不認賬,還要賴賬。可怕的是四周已經在就餐的客人,對他們這裏發生的一幕表現出來的漠視。蔓蔓明白,哪怕她和老公在這裏伸張正義,不見得有多少人會支持。現在的人,無不都是喜歡明哲保身,少管閑事的。
正是這樣的環境,插隊的人和那經理,才能這樣無所顧忌。
“阿衍,我們不是非得在這裏吃早餐。”蔓蔓道,如果他們真在這裏屈就坐下來點早餐了,恐怕吃著多美味的東西也不知道香。
那經理聽到蔓蔓的話,臉上依舊沒有半點表情的,但是眼底裏透露出來的不屑,早已清楚明白。
她不怕他們走,流失兩個客人算不了什麽,外麵一大排等著湧進來的客人。
蔓蔓再次拽老公袖口。蔣衍自然不會傻到在這裏當場鬧事。拉了媳婦的手,從樓梯走了下去。他們邊走,能聽見後麵邊是傳來一陣竊笑。
汪芸芸見到吳嫣然和經理兩張臉上心照不宣的笑,心裏暗暗吃驚。
“芸芸怕是被嚇到了吧。”吳嫣然像是早把她的擔驚受怕看在眼裏,是認為弟弟挑的這女朋友夠單純的,笑嘻嘻地說。
吳祈然捧起茶杯,啜一口,對姐姐這話有幾分讚同的意思。
“芸芸,他們站不住理,有什麽好怕的。”吳嫣然輕描淡寫地說,接著向那經理遞了個高深莫測的眼色,道,“改天,我和你們老板見麵,會在你們老板麵前解釋這件事的。”
“像吳小姐說的,這事我們並沒有錯。是他們自己要走的。”那經理一點都不懷疑吳嫣然在自己家老板麵前的影響力,道。
汪芸芸等那經理走了,才敢輕聲問一句:“嫣然姐是和這裏的老板認識?”
豈知這話逗得吳家姐弟都笑了起來。吳嫣然朝弟弟擺著頭:“你沒有告訴過她我們家裏情況嗎?”
“我和她說過一些的。但是她好像聽不明白。”吳祈然說。
“即使聽不明白,你在北京買的房子沒有帶她去看過嗎?”吳嫣然問。
“帶是帶她去看過了,可她好像不滿意。”
汪芸芸對吳祈然沒有感覺,吳祈然帶她去看過什麽樣的房子,她心裏自然是沒有印象,隻想著這個男人八成是按揭的,不然怎麽會買得起北京的房子。北京的房價現在是搭在了宇宙飛船上,隻高不低,一般老百姓隻能望天仰歎。所以,想到要和這男人一輩子做房奴,她這心情也不好。
“芸芸不喜歡的話,那就換一套。”
吳嫣然這幅沒啥了的大話,讓汪芸芸張大的口可以吞下隻蒼蠅。
吳祈然稍微低下頭,儼然對吳嫣然這話,並不怎麽讚成。
汪芸芸心裏一跳,依舊摸不清他們家的情況。
吳嫣然繼續說:“祈然,我知道你不喜歡拿爸媽的錢,但是,你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喜歡的,想娶媳婦了,爸媽怎麽不可能給你掏這筆錢。爸媽掏不出來,姐也會給你掏的。”
汪芸芸心頭又蚱蜢似的一跳:什麽意思?這個矮個子不是找不到女人,而是沒有找到喜歡的。說明,他是真心喜歡她的?
吳祈然確實是打心眼裏喜歡她的。這點,她早也有感覺到。隻是,吳祈然有太多比不上姚爺的地方了。讓她在姚爺的光輝下很難發現這個男人有一點優點讓她側目。其實像她媽說的,如果不和姚爺比,以吳祈然的條件,在現下的男人裏麵,比起來是綽綽有餘的。現在的女人結婚,又不是非得找上白馬王子。更重要的是過日子,是生活,是對方能給以最基本的生活保障。
不管怎麽說,汪芸芸覺得,在見了吳嫣然後,似乎吳祈然沾了吳嫣然的光,在她麵前能露出一點金色發光的跡象了。她期待吳祈然這個金光能發下去,因為在看到蔓蔓和蔣大少被吳嫣然和那經理麵無表情地驅走後,她的內心裏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滿足。原來,自己在蔓蔓麵前不是低人一等了的,相反,她能壓著蔓蔓。
她嫁的男人比蔓蔓更厲害。隻要想到這點,汪芸芸再也不認為吳祈然是個不值得自己嫁的男人了。於是吳祈然驚訝地發現,平常對他不冷不熱的她,竟然現在是無論眼神動作語言,都對他是溫柔了起來。
蔓蔓在離開館子的街道上,被老公拉著手,是急匆匆走了一段路,到了路口,蔣大少是方才記起要坐車子,往後轉,朝小媳婦歉然地說:“對不起,讓你看到這樣的事。”
在蔣衍心裏,讓媳婦看到自己老家的人是有這樣恬不知恥的,那種感覺不止是自己丟臉,是天津人將祖宗十八代的臉都丟盡了。
蔓蔓卻是很通情達理的,道:“沒事。慎原早和我說過,做生意的,阿諛奉承見風使舵是常事。隻是有人願意有人不願意而已。”
蔓蔓這話並無誇張。在小地方,比如她大姑丈廖明在地方上開大排檔,若遇上檢查隊伍,經常私下塞紅包什麽的都有,更別說這種區區的插隊而已了。隻是,畫餅充饑開張以來,秉持的都是正氣的風氣,並不怕那些檢查部門來檢查,不鼓勵腐敗的手段。所以,即使她自己本人帶人到自己館子裏吃飯,也需提前許久預訂桌子,不然,就是進普通老百姓不願意進去的高消費包廂,因為隻剩那裏有位子,然後她自個兒掏錢買單。
什麽樣的經營理念決定了什麽樣的老板,店裏員工什麽樣的風氣。在這點上,蔓蔓覺得羊毛出在羊身上,終究是社會風氣的問題。敢不隨大流的人極少。
蔣衍聽著媳婦這一針見血的話,挑著眉,摸著媳婦的手,說:“走吧,我帶你去其它地方,不是這一家館子才有好吃的包子。”
蔓蔓看著老公,可不以為老公會就此對這事善罷甘休,眨了會兒眼睛,終於選擇了先沉默。
接下來,他們在另個地方吃到了天津的招牌包子,過程雖有曲折,結果仍舊是讓人滿意的。吃完早餐,小兩口在天津市區裏閑逛起來。然後,在一家小飾品店裏,蔣衍終於圓滿了自己的一個心願,給老婆買了個心水的發卡。
拿著這個發卡,蔣大少有些激動地,輕輕地將它卡在了老婆的馬尾上。把老婆扳過身子一瞧,美滋滋地勾起了唇角。
蔓蔓被老公都瞧得不好意思起來,向老板要了麵鏡子看了看,手指摸著腦勺上的紫色發卡,像是隻漂亮的紫蝴蝶停歇在自己頭上,特別的綺麗,壯觀。她心裏不禁也美滋滋了起來,老公送的東西自己戴起來,比起其它自己買的東西就是不一樣。
“好看嗎?”她偏過頭,問他。
“好看。”他說,望著她的目光像是有幾個世紀長久。
蔓蔓害羞地將鏡子歸還給老板,低頭快步走過老公身邊。
蔣衍把她的手一握,緊緊地握住。
這時,手機響了。蔓蔓打開包袋拿出來,見是自己哥的催命符,嘴唇籲出一聲果然如此。
中午,小兩口奉大哥命令回到了酒店。君爺眼尖,妹妹一回來,就發現了妹妹頭頂上新戴的發卡,想都知道是誰送的,為此他心頭鬱悶的很,恨道這小兩口子真行,把他們丟在這裏晾空氣自己則玩的不亦樂乎。
蔓蔓看著自己哥一張臭臉,與老公麵麵相覷,莫非他們走後,君爺和白露沒有抓緊機會進展。白露在一旁不敢說話,因為心裏藏著和黃濟儒見麵的秘密,害怕泄露了出去。
“吃完飯,你不去見你家裏人嗎?”君爺擺下手,對妹婿說。
蔣衍被大舅子催了這麽幾趟後,想躲也躲不掉了,隻好籌謀著先將正事辦完了,再好好玩。
白露因此把自己在超市裏幫他們買的糖果拎出來,是盒裝的瑞士水果糖。
蔓蔓見著挺好的,瑞士水果糖向來是送禮的佳品,價格中等,送禮不重不輕,連聲對未來大嫂說謝謝。
白露卻說:“你先別急著謝我,行不行,你最好再問問長輩的意見。”
在白露的建議下,蔣衍撥了電話求問蔣父的意見。結果,蔣母在旁邊插嘴了。
“不行。他家裏哪看得起瑞士水果糖這樣的東西?怕是吃都不吃直接扔了。”蔣母說著這否決蔣永正一家的話,是振振有詞有根有據,“阿衍,你是不知道你堂嬸是什麽樣的人。我和你爸住在這屋子裏,糖果盒裏,放的都是純進口的堅果。他們不吃糖的,怕得糖尿病。”
有錢了,要追求生活質量,自然是什麽都要講究。可蔣衍記得,自己堂叔蔣永正,固然做生意有錢,但不見得是個在生活末節都斤斤計較的人。
“你堂叔不是,但你堂嬸現在變得不大好說了。”蔣父沒有完全反對蔣母的意見,憑他這兩天來在蔣永正這邊的所見所聞,的確覺得蔣永正的家變了不少。
蔣永正夫婦,現在是兒子兒媳一塊住的。
“你堂叔堂嬸文化或許不高,不過,你堂叔的兒媳婦,是個高文化水平的人。”蔣母是這次真正到了蔣永正這裏住,方知道蔣永正這個兒媳婦的厲害,“聽說她家裏,一家都是高素質水平的,文化高,不是博士就是研究生。”
是不是女人對女人,總是容易懷上猜忌。蔓蔓和白露聽蔣母這麽一說,頓覺這個蔣永正的兒媳婦好像不是很好相處。
“看來,上門拜訪之前,最好是去趟正宗的百貨商場的專櫃,在那裏買一些進口食品比較好。”白露終歸是搞人事的,對公關的禮俗不像蔓蔓他們小兩口那般生疏和不計較,正正經經地說。
君爺在旁點頭讚成,同時警告妹妹:“這筆錢,你可不能省。”生怕妹妹省錢,到了老公家裏會讓老公家裏人笑話。
蔓蔓哪敢,心裏想著幸好帶了最大的那張銀行卡過來了。
一行人,在驅車前往百貨大廈買進口堅果時,蔣衍一邊打電話聯絡上蔣永正,征詢上門拜訪的時間。
蔣永正接到蔣衍親自打來的電話,高興得不得了,說:“我現在正在外頭和別人洽談公務,這樣,你下午先到我家裏去,我家裏,你堂嬸肯定是在的,我會交代你嬸子在家等你們。我會盡快趕回來與你們吃晚飯的。對了,我讓楚越下午請個假回來。你們兄弟倆,應該很久沒有見過麵了。”
聽到堂叔這般盛情,蔣衍自然不好推拒。掛了電話後,他和媳婦以及大舅子等,先是介紹下自己堂叔家裏有哪些人:蔣永正的老婆姓楚,叫楚玲,所以他們兩人生下的兒子取名時各自拿了夫婦倆的姓氏合在一起,叫做蔣楚越。蔣楚越取的媳婦姓吳,叫吳嫣然。兩人剛滿月的女兒小名為妞妞。
對於堂叔一家人的印象,蔣衍似乎對蔣永正的印象比較深,畢竟是小時候見過多次的長輩,至於其他人長什麽模樣,尤其是自己堂哥和堂哥媳婦的樣子,都模糊到不記得了。論起來,自己好像隻在堂哥當年娶媳婦辦喜酒的時候見過這對年輕的夫婦。說明蔣大少進了部隊後,和蔣父一樣,一直在部隊裏忙活,極少能抽出時間到親戚家裏串門。過年,因為老家基本都沒有人了,也沒有回天津怎麽看過。
聽蔣大少這番話說完,蔓蔓和其他人一樣的感覺:論親,似乎不是很親,因為平日裏都沒有見麵,但是,若論一點都不親,對方卻是一頭的親熱勁兒。
這樣不親不冷的親戚關係,在這社會上現在多的是。中國人終究是比較傳統的,固守家族和血統的理念。再怎麽疏遠都好,隻要血液裏流著同一條血脈,見了麵都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在這個傳統下,有了錢的蔣永正,缺的就是親情。對於不需要靠他扶持,在部隊裏當上幹部有點門麵的蔣父以及蔣衍,見麵沒有壞處隻有好處,當然是要盛情招待。所以,他和蔣衍通完電話後,馬上打了電話通知自己老婆。
楚玲在得知蔣大少要來的消息後,又立馬通知了自己兒子和兒媳。這時候的吳嫣然,正和弟弟以及未來的弟媳,走在百貨商場的金店裏,幫弟弟和弟媳挑選結婚戒指。
“到時候她進門時要佩戴的那套首飾,黃金三件,爸媽都會準備好送過去,當做媳婦進門的見麵禮。你要做的,隻是給她和你自己挑對結婚戒指。”吳嫣然教導對婚俗這事一無所知的弟弟。
汪芸芸在聽見吳家會在她進門前送給她全套的金銀首飾,雙目忍不住發出貪婪的光色。低頭再看吳嫣然帶他們來看的金飾展示櫃裏,一排排,全是價格昂貴的真金白銀,鑲了瑪瑙翡翠等極品。
她再怎麽嫌棄他矮都好,但是,免不了一個事實,他家有錢給她這些東西。
吳祈然看向那一排子價格牌上昂貴的數字,低聲與姐姐說:“這是不是貴了些?”
“傻孩子。”吳嫣然戳戳弟弟的手,再看了眼那癡迷迷盯著展示櫃裏金飾的汪芸芸,道“我一看,就知道這孩子是喜歡錢的。你不是喜歡她嗎?想把她抓到手,我們家裏又不缺錢,你不想拿錢套住她,難道想讓她投進其他男人裏的懷抱。”
他確實喜歡汪芸芸,很喜歡。
“你究竟喜歡她什麽?”吳嫣然在汪芸芸那張臉上又瞟了兩眼,說實話,汪芸芸長得真不算是很漂亮,她往常介紹給弟弟認識的女孩子比汪芸芸漂亮的不是沒有,而且,這女孩家境大概一般吧,不然不會聽見金銀首飾露出一副饞相。非要究根到底,總覺得這女孩像是長得有點像誰。
吳祈然被姐姐這個究根到底的一問,默然,等於是露餡。汪芸芸是長得像他以前認識的一個女孩子,或是說,他單戀許久的一個女孩子。幾年前,這女孩子是嫁到國外去了,遠走他鄉,隻留給他一個夢。能見到與那女孩長相很相似的汪芸芸出現時,他這顆心立馬重新燃起了希望。
“你別看她好像出身不大好,但是,她在醫院裏,對病人很好的,技術又好,其實性子很溫柔的。”吳祈然說。
“我聽你說她是護士,護士這個職業倒不是會被人看不起的,和你在一個單位裏工作的話,不怕她紅杏出牆。”吳嫣然幫弟弟盤算著。
吳祈然聽姐姐說的那麽實際,不是很喜歡,皺皺眉。
“傻孩子。”吳嫣然見到他這個樣子,不禁又念了他一句,“現在外麵**那麽多,搞婚外戀的女人多著呢。你不想你娶的媳婦給你戴綠帽子吧。她家境不好更好,能方便讓我們製約住她和她家人。”
吳嫣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當然是顧忌到自己弟弟外貌一般這個條件上,現在許多女人貪心著,不僅要老公有錢,還要老公滿足自己的欲望。但是,如果這個女人自身條件比他們吳家差,那就不怕了。
在吳祈然耳朵裏,卻能聽出了姐姐都不大能肯定汪芸芸是喜歡他。他心裏為此一絲黯然,卻也明白姐姐說的話都沒有錯。他已經失去過一次機會了,後悔不已,現在,他沒有理由失去眼下已經唾手可得的人。
走近在看一隻鑽石戒指的汪芸芸身邊,他對站在櫃台前的服務生說:“麻煩,把戒指拿出來給我們看看。”
汪芸芸聽到他這話,對他詫異地看眼,她看的這個戒指,明碼標價是將近十萬。記憶裏,他曾經帶她在北京吃飯,至多也就去一下西餐廳,不見這般出手闊綽的。或許,她真是小看他了。
吳嫣然站在他們後麵,笑眯眯地看著他們兩個挑著戒指一下子感情似乎好了不少,回頭,按下家裏打來的電話。
“嫣然,你現在就得回來。家裏要來客人了,我既要照顧妞妞,又要張羅東西,一個人忙不過來。”婆婆楚玲在電話裏火燎火急地催她。
聽楚玲口氣急成這樣,吳嫣然自然不敢怠慢,一邊應好,一邊問婆婆來的客人是誰,自己好在心裏先有個底。
“是你老公的堂弟,叫做蔣衍,要帶他去年剛娶的媳婦上門拜訪你堂叔。”楚玲說。
公公家的親戚,老公的堂兄弟,吳嫣然真沒有什麽印象。想她那時候結婚時,或許蔣浩平帶了蔣衍有來參加婚禮。但那時候五六年前,蔣大少大概隻是個部隊基層人員,哪能進入吳嫣然的眼裏。吳嫣然因此想著,可能公公婆婆是看在了蔣父蔣浩平的麵上,才如此緊張蔣大少的到來。畢竟這蔣浩平,好歹在部隊裏當過個部長級別的官。
於是在掛了婆婆的電話後,吳嫣然對弟弟和汪芸芸交代:“我老公家裏有事,要我回去。這樣,祈然,你帶芸芸好好挑,不急,慢慢逛著,看到好的,芸芸喜歡,你也不用猶豫,盡管買下。到時候我和爸媽說你們已經買了婚戒就可以了。”說著,又對汪芸芸鼓勵地說:“你不用擔心我們爸媽,我們爸媽都是通情達理的人,主要是你和祈然自己互相喜歡。”
吳嫣然這樣熱情的對待,遠遠超出了汪芸芸的意料。讓汪芸芸感覺,嫁進吳家不是當任勞任怨的媳婦,是要被眾人捧在手心裏的千金。汪芸芸一直在家裏,因有個弟弟,被自己父母壓著看不起,在窮人家裏的女兒家特別廉價,所以,早就想哪一天至少能像溫浩雪那樣,是被長輩捧在心頭上的,最少是珍視的。現在,不是自己家人,卻是吳家,能這樣對待她,讓她心裏一時間好不感動。
吳嫣然見她一臉要垂淚的模樣,就知道是把這個女孩抓在掌心裏了,朝弟弟吳祈然示意地點下頭後,信心十足地出發,趕回夫家。
剛進家門口,看到老公楚越在她前頭換鞋,問:“你怎麽回來了?”
“我堂弟要過來,我爸讓我先回來。”楚越說,口氣裏頗有些無奈,“他結婚時都沒有說一聲,我和爸都不知道他娶的是哪裏的媳婦。現在他突然帶他媳婦來拜訪,不知道是為什麽事。”
吳嫣然聽到這話,和老公一樣是認為蔣衍帶媳婦上門是另有所圖了,齒間冷笑道:“也不要這麽說,他爸是當部隊官的,他自己不可能混的不怎樣。”
“可我這個堂伯父,在去年退休了。不知道能不能幫自己兒子在部隊裏撈個一官半職的。”楚越對蔣大少一點都不看好。心想,如果蔣大少真混出名堂來了,消息早該傳到他們天津這裏了。他們至今沒有收到一點風聲,隻能說明蔣大少混的不好,娶的媳婦更是不怎樣,這樣沒頭沒臉的事,蔣父蔣母才不會和家裏其他人說。
吳嫣然跟在老公進了屋裏,不得埋怨了:“那你爸你媽為接這麽個不關緊要的人緊張做什麽?”
“你不是不知道,我爸愛在家族裏的人麵前擺麵子。”楚越對於蔣永正那種傳統的家族觀念並不喜歡,在他看來,接濟那些窮親戚,花錢很不實際。雖然,他本身並不貪錢,但是,與那些沒有門臉的親戚接觸,他認為會降低他自身的格調。
這種想法,吳嫣然與他是同盟。
“如果我堂伯父在部隊裏繼續任職還好。”楚越越想越是覺得這蔣大少沒能繼續借助父親的力量再往上爬,實在可惜,不然,他對蔣大少可能會更客氣一些。
“你堂伯父就他一個兒子嗎?我怎麽記得好像不是。”吳嫣然想了很久,想起那時候在婚禮上,似乎比蔣大少出名的有另一個軍人,同是蔣浩平的兒子。
“你說他大哥蔣飛啊。”蔣飛吃官司進監獄的事情,楚越是後來有聽其他親戚說起過的,被媳婦這一提起,越覺蔣大少這家是扶不起的阿鬥了,道,“可能他爸,就是因為兒子這個事,被迫提早退休了都說不定。”
聽到蔣大少家裏是這個情況,吳嫣然臉黑了大半:“這,人都鬧到進監獄裏的事了,隻希望,不會拖累到我們。真不知道爸怎麽想的,都把人招呼進家裏了。”
楚越不予置否。
客廳裏,楚玲見兒子兒媳慢吞吞走進來,很不高興,道:“你們做什麽呢?人家可能過半個小時後就到了。”
蔣衍和蔓蔓他們,肯定是沒有那麽快到蔣永正家裏。因為臨近中午,不好過去打擾人家吃中午飯和中午飯後一般人家都要休息的。他們在百貨大廈先吃了飯盒,再開始尋找蔣永正家裏親睞的外國進口食品。
這一路走去百貨大廈裏的超市區,是要經過一排壯觀的金銀首飾店。看到金店裏麵有情侶在挑戒指,蔓蔓想到了自己老公送的那隻銀戒。這次出來旅行,她是故意帶出來了。為附和老公顯得小兩口恩愛。
白露看到她無意有意地將左手的無名指舉起來,上麵赫赫是一枚銀戒,想都知道肯定是婚戒,咧齒而笑:“囡囡,你這是故意在我們麵前炫耀嗎?”
“我這哪是炫耀,是想提醒你們,是不是該去買婚戒了。”蔓蔓說,目光有意無意地瞟過自己的哥,提醒提醒。
君爺倒是挺坦然的,道:“那就進金店裏看看。”
走到鑽戒的呈列櫃,女人對珠光寶石難免流露出天生的喜愛。白露瞧著其中一顆偌大的鑽戒,一時是眼光裏顯出了愛不釋手。
服務生走近來,似讚非讚地笑著說道:“小姐是好眼光,這是我們店裏的鎮店之寶,是特製的限量款,而且價格也比較實惠。”
說到價格,蔓蔓他們先看到了鑽戒標牌上麵的明碼標價:99999。五個九,這商家真能做生意。
“太貴了。”白露說。
君爺走上前,仔細看了下那枚鑽戒,再看了眼未婚妻節骨分明玲瓏剔透的手指,眸裏掠過一抹光,道:“配著你的手,倒是挺好的。”
意思是他哥覺得好,要給白露買下?蔓蔓和蔣大少都大驚。未想君爺一出手,竟是這般闊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