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安慰她
姚夫人微微眨了眨眼。她這都沒有透露姚家的家底呢,沈奶奶怎麽知道的。小佳音知道,所以和沈奶奶說過了?不大可能吧。沒聽兒子和老公說過沈佳音知道她老公是書記同誌。再說了,一般人家,哪個不指望自家女兒能攀上高幹能麻雀變鳳凰。
沈奶奶這答案,徹底讓她懵了。
退回姚爺照片的沈奶奶,一刻都在姚夫人麵前坐不住了。她有許多話要親口問沈佳音。她站了起來。老人家向姚夫人歉意地鞠了個躬後,疾步離開。
姚夫人轉過身去要叫老人家止步,伸出去的手老半天停在半空,最終卻是收了回來。眉頭蹙緊,是想不明白究竟這中間發生了什麽事。是她說錯話了?還是她兒子在老人家麵前得罪過老人家了?
在家的姚子寶見著母親垂頭喪氣地回來,心知八成事情搞砸了,不敢做聲。
姚夫人一路忍的很辛苦,正巴不得有人幫她分析,拉住要逃的小兒子說:“你說,你哥這婚姻,怎麽一波三折,沒有個順利的呢?”
“媽,你歇口氣。”姚子寶幫姚夫人拍著背順氣。
“哎——我都想不明白了!”姚夫人今天本是躊躇滿誌,勢在必得,結果在沈奶奶麵前吃的這個閉門羹,太令她意外了。想她姚家要錢不會缺,要勢有架勢,哪想到,這太好的家底都會被人嫌棄。她兒子究竟生在姚家是幸,或是不幸呢?
“媽。”姚子寶鼓起勇氣和母親說,“我以為,這事應該讓哥和小佳音自己解決。你別插手。你看你,每次插手下來,都沒有好事。”
行啊,這小兒子都把責任歸到她頭上了。姚夫人氣得牙癢癢的:“好,以後你們哥倆的事我一概不管,找不到老婆了,也不要來找我!”
見母親氣衝衝回自己房間甩上門,姚子寶“呼”出口氣。豈知這姚夫人把自己關不到一會兒,從房間裏重新伸出腦袋,衝小兒子喊:“寶兒,你說你哥這是怎回事?是不是我們該去哪裏給你哥的婚事問個卦。”
“媽!”
沈奶奶和姚夫人說完話,回去的路上益發堅定了,要趕緊買火車票回去。這事兒,若是被許秀琴發現,保準怕是要生出些什麽麻煩事來。隻有她回去了,許秀琴沒有借口,不得不跟著她走,才能保證她的佳音平安無事。
小區的居委倒是很熱情。聽說她是外地來的並且年紀大了,聽了老人家簡單的訴求後,立馬爽快地答應,幫她在電話裏頭訂了火車票並讓人送來。沈奶奶一口氣,把所有人的車票都買下來了。她早就不指望許秀琴願意自掏腰包出這筆錢,雖然許秀琴口口聲聲說過回程車票自己包。
車票訂在後天一大早。
老人家精明,回去依舊半聲不吭的,硬是把所有人都蒙在鼓裏。隻等晚上孫女佳音回來,夜深繼續教著佳音縫製護腿套時,說:“佳音,你這護腿是要送給姚首長嗎?”
這奶奶不是早猜出來嗎?沈佳音點點頭。
“為什麽送他這個?”老人家問。
“他,他腿受過傷。”
這傻孩子真是一顆心都係在姚爺身上了。
沈奶奶歇住手裏的活計,眉愁著。
“奶奶?”
“傻丫頭來著。我都不知道說你了。”沈奶奶道,“他叫做姚子業,對不對?”
沈佳音稍微踟躕:“是——”
“佳音,你別以為你奶奶老糊塗了,就能把以前的事情全部忘掉。奶奶什麽能忘,但孫女差點命懸一線的事奶奶說什麽都不可能忘記。”沈奶奶拿指頭指著自己腦袋說。
沈佳音抬頭,看見老人家白發蒼蒼的鬢發,垂下了眼簾。
“傻孩子,我本以為你要讀軍校是因為你爺爺——”
“是,是,是因為爺爺——”沈佳音吃力地說。
“好吧,可能一半是因為你爺爺,另一半是因為他吧!”
能感受到沈奶奶激動的情緒,沈佳音不敢當麵駁斥老人家的話。
“佳音,你真的要想清楚了。如果這事被他知道的話,他會怎麽想你?你這麽巴著他,感激他救命之恩。他不覺得怪異嗎?他會把你想成一個正常的女人嗎?”
沈佳音咬了咬嘴巴:“奶,奶奶,我,我沒有別的心思。”
“我不和你辯了。”老人家揮下手,“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看著辦。”
沈佳音沒說話。
沈奶奶見她居然沒有出聲,心想這孩子真是和他爸他爺爺一樣傻得像頭牛,一直往前不會拐頭的。老人家一氣之下,幹脆抓起被子準備睡覺。
沈佳音默默地低下頭,繼續在暈黃的台燈下一針針落力地縫製護腿套。
沈奶奶悄悄地回過頭,看著她認真執拗的模樣兒,於是把要走的消息收回到口裏,預備明天再和她說了。
因為近秋了,要趕上給姚爺在今年用上這雙護腿,沈佳音是加班加點地做著這東西。許秀琴覺得她是走火入魔了,你看連早餐晚飯時間,沈佳音都是邊做邊吃。沈佳慧看到笑話她:“佳音姐姐,你這送領導的東西,做的再好,哪有商場那些賣的好。你不怕你領導收了後反倒難堪嗎?”
沈佳音不會和這對母女說話,所以管她們說什麽風涼話,壓根不聽。
沈佳慧見動不了她,心頭悶。
沈奶奶在大家吃完晚飯後,正式發話了:“明天早晨七點的火車票,我已經幫大家都買好了。明天早上一早出發回老家。大家今晚都把行李收拾了。”
老人家這招狠,夠狠,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
許秀琴和沈佳慧兩個人嘴巴張大到能吞隻鴨蛋。
沈曉貴為首的一幫孩子嚷嚷道:“奶奶,我們在北京沒有玩夠呢。”
“玩什麽玩?你們當初非要說跟我出來時,有說過要玩嗎?個個說的都好聽,說跟著我都是為了來看佳音,現在,卻說一個個都是要來玩的了?”老人家不客氣地拿指頭點著訓著一個個貪玩的孩子們,“你們有本事,想留下,可以。等你們和佳音一樣,考上這裏的大學,在這裏工作,你們想在這裏留多久有誰能攔你們?”
孩子們被訓的一個個低下頭。
許秀琴快速地轉著腦筋,說:“媽,可是,明早就走,是不是太快了?我們這東西一晚上能準備好嗎?”
沈佳慧跟上母親:“奶奶,你真是買好票了嗎?不會是被什麽人騙了吧?這北京裏騙子多。”
沈奶奶聽著沈佳慧的話就來氣:“你以為我是你和你媽嗎?我即使老了都沒有你們傻。人家居委會政府人員幫我買的票,你們敢說政府騙人?”
沈佳慧哪想到沈奶奶會來這招,嚇的噤了聲。
許秀琴在心裏罵自己婆婆是個人精。沈奶奶一步步棋都是走的十分慎密,不給她們母女機會。
生怕這兒媳婦又要動什麽歪腦筋,沈奶奶衝許秀琴道:“如果今晚睡覺前收拾不完行李,你就收拾通宵吧。反正我訂的是臥鋪票。你上火車後再睡也不遲。”
耳聽老人家連這話都放出來了,許秀琴衝著老人家的背影將眼睛瞪得如牛鈴一般大,氣急敗壞。
沈奶奶下定決心要走,倒不是哪個都不顧其意願,至少,她的佳音,是她最心疼的。她也知道,如果她要走,她的佳音,是最心疼的。
“佳音。”向那個在角落裏聽了她要走的話默不作聲的孩子招手,“今晚和奶奶一塊睡吧。”
沈奶奶臨行前,沈佳音得以和沈奶奶窩在同一個被窩裏。像小時候和老人家一塊睡的時候,她把腦袋靠在老人家的肩膀上,手指頭牽著老人家皮膚已如老樹皮似的皺巴巴的手背手心。老人家的手對她來說,像避風港一樣,可令她安心了。
沈奶奶在枕頭上轉過頭,低頭瞧著她躺在自己身邊的睡姿,自小到大如出一轍,蜷縮著全身活像條蟲,心裏歎:這丫頭,怎麽長不大呢?明明個子都比她長的高了。
在沈奶奶麵前,沈佳音知道永遠自己隻是奶奶身邊的一個孩子。
第二天大早,沈佳音陪著沈奶奶等一大群人,打車上火車站。一路上,沈奶奶怕許秀琴一個人磨蹭,害趕不上火車,親自在許秀琴身後像趕鴨子上陣一樣一路督促。沈佳音安排一群孩子分批上車,又吩咐幾個出租車司機在路上幫她們著照看孩子。人太多,分成四五輛出租車走。
許秀琴和沈佳慧被塞進同輛車後,見沈奶奶居然親自壓陣,坐在她們坐的出租車副駕座。
這老不死的,是打算把她們盯到死了。許秀琴用力地把女兒的手一抓。
沈佳慧吃著痛,邊和母親對著眼睛。
“上了火車再找時機。”許秀琴低聲說。
沈佳慧聽著母親的話,一邊看著前方不敢動,以免被沈奶奶察覺。
到了火車站,進到站台,真要分別了。
沈佳音牽起一個孩子的手,幫他將行李拎到登車的台階。
那孩子在接過她手裏的行李時,突然叫:“佳音姐姐。”
沈佳音聞聲回過頭:“嗯?”
隻見那孩子站到高處伸長脖子,忽的把嘴巴湊到她臉頰上親了一口,說:“謝謝。”
沈佳音呆了,手心摸著剛剛被孩子親的地方。記憶裏,老家的這幾個孩子,因為在他們大多出生時她已經是為了讀書遠走他鄉了,導致她和他們並不怎麽親近。
有了第一個孩子做榜樣,其他孩子都來效仿。
沈奶奶看著一樣詫異,拉住一個要親佳音的孩子說:“我告訴你們,這都要走了,你們再對佳音做惡作劇的話,我照樣回去不饒你們的。”
“奶奶,你錯了。我們真是為了感謝佳音姐姐。我們沒有錢,隻能用親來感謝佳音姐姐。”
“你們感謝佳音什麽?”
“她給我們做好吃的。”
孩子們嘻嘻笑著說。
“佳音姐姐做的菜,比媽媽做的還好吃。”
沈奶奶聽了他們的話都覺臉紅:“你們這群小豬仔,隻知道吃,沒有別的嗎?”
“有。”豈知幾個孩子真能說,“像奶奶說的,因為佳音姐姐在北京,我們才能來北京玩。”
孩子說話都這樣,無厘頭的。
沈佳音衝這些小蘿卜頭笑著。沒想短短幾天內,不說話,都能和這群孩子的距離拉近不少。不過,可不要就此以為這群孩子會都變乖了。上了火車的小蘿卜頭,火車沒開前,一個個爭著趴在火車窗上,衝沈佳音拉鬼臉。沈奶奶在後頭一個個按住他們腦袋,罵“沒大沒小”的。
火車這是要開了。
沈奶奶站在車窗前,和孫女以目光道別。
沈佳音緊緊地抿著唇角,目光一動不動地跟著沈奶奶的身影,直到火車輪子嘎吱嘎吱開始轉動,到綠色的火車皮逐漸遠去消失在地平線。
走了,這回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上麵。老人家用手抹抹眼角。轉回身,見一群孩子無憂無慮的年紀,不懂什麽分離的痛苦,已經在玩了。
幾個孩子問沈曉貴:“我們親佳音姐姐的時候,你怎麽不親?”
沈曉貴癟著嘴巴:“我為什麽要親她?”
“你忘恩負義。你肚子疼的時候,是佳音姐姐救了你。”
沈曉貴委屈地背過身,不和他們說話。剛看著他們親佳音時,他心裏眼裏可都妒忌了。但他不能這麽做,因為他知道自己媽媽和姐姐絕對不喜歡他這麽做。
沈奶奶這時在另一張臥鋪那裏找到了許秀琴在,心裏安了一半。
“媽,有事嗎?”許秀琴故意衝老人家反問。
“你在,佳慧呢?”老人家四處望不到沈佳慧。
“佳慧去衛生間了。”
沈奶奶對此沒有懷疑下去。是想,許秀琴在這裏的話,沈佳慧是不可能離開許秀琴一個人去做什麽的。因為沈佳慧沒錢。許秀琴,應該也沒有錢能給女兒。
看著老人家沒有疑問走了回去,許秀琴唇角勾起一絲冷酷的謔笑:老不死的,想和我鬥?
沈佳慧拎著自己的行李袋,躲在站台的一根柱子後麵,遠遠地望著,望著幾百米遠的沈佳音在火車走後終於也離開時,從柱子後麵走了出來。她繞過沈佳音,快速從火車站另一個出口走了出去,兜裏揣著母親給的僅有的幾百塊錢。
好不容易來一趟北京,許秀琴本就打算讓她在北京呆下去的,怎麽可能依從老人家的意思把她帶回去。沒錢是嗎?不要緊。除了沈佳音,她們還有個董雲雅。別看她們上回被董雲雅騙了一回,可是,算起賬來,她們不算虧。不止董雲雅要付一半的錢,她們在董雲雅的父母麵前有話說了。
沈佳慧再次來到了董雲雅工作的幼兒園。
董雲雅不知道是她來找,接到保安的通知不情不願出來時,看到是她,冷笑:這女人不知死活,被算計了一次還敢找上門來。
“董姐姐,你好。”沈佳慧笑嘻嘻的,好像和對方壓根不曾發生過不愉快的事,“伯母讓我來投靠董姐姐。在董姐姐你這裏住一段時間。”
什麽?!這女人真夠厚臉皮的。
“你以為你是什麽人?你又不是我親妹妹,我為什麽要收留你?”
“董姐姐可以打電話問伯母。這是伯母親口答應的。不要忘了,董姐姐上回對我媽做出的事情,如果董姐姐敢對伯母答應的事出爾反爾,我媽會把我們遭遇的事全部說出去。包括,董姐姐,你其實在北京混的不好吧?”
聽見對方這最後一句,董雲雅麵色一沉。在見到周圍似有人在留意聽她們說話前,沉著臉衝她甩一句:“跟我來。”
沈佳慧連忙跟在她後麵走進了幼兒園。
姚爺今天在家裏,一大早感到母親的低氣壓。昨晚他回來晚,所以並不知道母親的低氣壓其實自昨天已是存在。
他眯眯眼,也不問。拿起碟子裏的肉包啃到一半時,接到方敏的電話。
“哎呀,小兔子突然發條短信說她奶奶回家去了,要退房子。”方敏在電話裏火燎火急的,明顯是剛剛才從佳音那裏收到消息。
姚爺口裏咬的另外半口包子落到碗裏,道:“你說什麽?”
“我是問你知道不?怎麽突然間說她奶奶要回去了呢?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方敏擔心的當然不是房子,是想,這個回去的事一般人都是會提前安排行程的。這樣說走就走的,很難讓人不猜疑是不是出了不高興的事情。比如她提供的這房子讓老人家住的不習慣了?
別說方敏擔心,姚爺感覺心頭被吊了起來。他拉開椅子說不吃了,拿起外套和車鑰匙立馬往外走,在電話裏繼續問方敏:“什麽時候的事?”
“我怎麽知道是什麽時候的事,如果知道我會來問你?”方敏氣急。
姚爺才要氣急,衝著她大聲吼了一句:“我是問你,她短信發來是什麽時候?”
方敏提到這,可後悔了:“她發來是五六點鍾,我還在睡覺呢,沒聽見。”
“豬!”罵完,姚爺掛了電話。
馬不停蹄打開剛修好回來的車,姚爺上車後,是一踩油門飛馳出大院。在路上,撥了她兩次電話她都沒接,他不假思索把車開往火車站。
送了沈奶奶走,沈佳音突然是覺得失去了方向,坐在了火車站出口處的小花壇邊,看著火車站進進出出的人群,發著呆。
姚爺去到那,本是想人海茫茫隻要她不接電話都不知道怎麽找起,剛是焦急地拿起手機要再撥打她電話時,她坐在花壇邊發呆的影子突然映入他眼簾。
似乎,是件令他自己都沒法解釋的事。
為什麽,能在這麽多人中間,一眼,能看到她的存在。
回想之前在桑虹家裏初次看到她時,已是在心裏有種牽絆的感覺。
究竟是為什麽呢?
懷著這樣的心情,他走到她麵前。
感覺頭頂上的陽光被遮住了,沈佳音仰起頭,見到煦煦日光下他飛揚的眉毛,她驚的跳起來,緊接慌張失措地望向手腕上的表。她這是遲到了嗎?不,手背上的指針隻是七點二十分。
“首,首長。”她兢戰地說,“我,我馬上回單位。”
伸出的長臂攔住她的去路,他斜低下的眼睛,落到她濕潤未幹的眼角,眉頭微緊,聲音微低:“傷心嗎?”
奶奶走了,最親近的人走了,肯定很傷心吧,這傻丫頭。
她,磕巴著:“我,我是,是個軍人。”
一個軍人,在加入部隊的時候,必須有覺悟,有國才有家。一切,以服從祖國安排和命令為第一。
他這一刻,倒是被她簡單的話感動到了。這個傻丫頭,傻的無可救藥,卻依然能讓他動心到一塌糊塗。
“傻丫頭,我是問你傷心不傷心。和親人分開肯定很傷心。現在又不是讓你去上前線執行任務的時候。”
她低下頭,嘴笨。
望著她低頭的腦袋瓜,他幾乎想都沒想,伸出去的手臂環住她的肩頭,緊接,手掌心往她頭頂上一按,將她的頭按在自己胸膛上。
“想哭就哭吧。”他說。
他的手好溫暖,像奶奶一樣,好像避風港,讓她安心。
“不,不哭。”
“行,不哭就不哭。但是,沈佳音,你記住了,世上不是隻有你奶奶。如果你想哭的時候,我這裏隨時你可以撲來哭。”
他這話是說,他可以像她奶奶一樣嗎?
鼻子裏酸的,都快不像她了。
擤了擤鼻子,她把頭靠在他衣服上,想象那是奶奶昨晚的懷抱,閉了閉眼睛。
聽見她抽鼻子的聲音時,他一刻甚至在想:如果這一幕看在別人眼裏,不會被誤會成他欺負她吧?
隻要想想,這種感覺真夠曖昧的。
可是,很快,這個充滿粉色的念頭從他腦海裏擦去了,隻因她居然在他臂間發出的聲音是:奶奶。
他是那麽說,可她也不該這樣跟著說。他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人,是個正值年輕力壯並且有女性剛需的男人。
無語望青天了。
“沈佳音。”和她一塊走回他的車前,他抽出的紙巾遞到她眼皮底下,在她要伸手接之前,又是以極快的速度擦拭她眼角,說,“叫你哭你還真哭呢。”
“首,首長。”她被嚇的一乍一乍的。
他笑了,任誰看到她這幅樣子都得笑,誰讓她可愛成這樣,方敏叫她小兔子真是一點都不假。於是,他手裏的紙巾不止幫她擦眼角,幫她把臉頰都擦一擦,順著擦下來擦到她嘴唇。
隔著層單薄的紙巾,完全擋不住她飽滿誘人的嘴唇抵著他指腹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是她的三角區突然抵到他下麵的褲襠。下腹驀地升起團小火。
“首,首長?”她的下嘴唇被他的指尖按著,隻能艱難地打開半邊唇,同時,在她仰起視線往上看時,是看到他的眼睛,突然像是變成了另一個人似的,那麽深,那麽沉,好像是一團漩渦要把她吞進去。
他是想吞她,是想吃了她。如果不是後麵突然響起一道喇叭。
那喇叭聲沒有把她嚇到,是把他驚醒了。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的刹那,他急速往後退了一小步,猛然縮回了手。
“首長,你沒事吧?”她急著問,剛才擦身而過的那輛車難道挨到他了?
“沒事!”他急忙吸口氣,壓住小腹的蠢蠢欲動。
他這肯定是瘋了,太久沒有碰女人的結果。
匆忙打開一邊車門:“沈佳音,上車。”
聽他語氣不好,她愣著:她剛是做錯了什麽嗎?
這傻丫頭,一臉愧疚的表情,隻會令他更臊。
把她的傻腦袋按進車廂內,他是再也不敢隨便碰她了,繞回駕駛座急急把車開回單位。
中午,嚴雅靜看到她時,大呼想死你了,衝過來雙手環住她。
沈佳音以外,其他人都吃驚地看著嚴雅靜誇張的動作:這不天天有在單位見到麵嗎?
沈佳音清楚嚴雅靜是想死她可以為嚴雅靜做飯,道:“嚴,嚴姐姐,今晚想,想吃什麽?”
“聰明的孩子!”嚴魔女捏著她可愛的臉蛋,笑眯眯地說,“你今晚剛回來,不用辛苦了,就做炒麵吧。”
眾人聽出是怎麽回事後,方敏鄙視嚴魔女:“有你這樣欺負小兔子的嗎?”
“我哪裏欺負她了?菜我去菜市場買,吃完飯的碗都是我洗。小兔子要洗衣服的話,我提供洗衣機。小兔子的房間,我拿吸塵器幫著清掃。”嚴魔女振振有詞,咱當姐的,一直都是很愛護小妹妹的。
“洗衣機,吸塵器?你怎麽不說用你兩隻手幫小兔子幹才能顯現出誠意!”
“那是因為我洗不幹淨啊。”
噗!
眾人循聲望過去,發現“噗”聲來自李俊濤一口茶水噴回杯子裏。
嚴雅靜好歹掛著他頂頭主任的頭銜,李俊濤連忙裝作不知道,想衝出門口躲起來。到門口時,迎麵進來的馮永卓見是他,立馬把他拉住,說:“正好找你們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