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晚辰sodu

姚爺坐上軍車,迎著習習夜風,奔向駐京部隊營區。

夜色蒼茫,市區裏霓虹閃爍,到了近郊,燈光逐漸減少,像從人類活動的地域進入黑暗的荒蠻。習慣於野戰的軍人,對於眼前這樣的場景更有一種熟悉和親切。姚爺不例外,每次離開城市,尤其進入到部隊野外營地時,體內一股熱血沸騰,是不由自主。

他自小並不算完全是城市裏長大,被家人送進過深山老林鍛煉,實際上,比起城市,更喜歡山野中的奔放和自由。

隻可惜,他身負家族長子的重任,不可能讓他肆無忌憚去追尋自己的夢。克製,讓他這個瀟灑的本質經常束縛住了手腳。他能做的,或許都能做,但前顧後慮,令他和君爺一樣,逐漸的,隻能是融入了社會中的洪流之中。

何時起,年少輕狂的他們,棱角被磨得隻剩光溜溜的圓滑。偶爾的一點**,誠然都要顧及到大局,不能一時忘我。

像之前,處置陶桃的時候,他本可以再狠厲一些,將陶桃所有親戚全撬了。但是,很快,姚書記知道他動作後,招他談話,告訴他,暫時不要做的太過火,要顧及到在當地工作的姚子寒。他在北京這邊若做的過火了,道不定在那邊尚未站穩腳跟的姚子寒被當地人報複。

他心想父親的話是對的。作為姚家未來的掌門人,他不僅自己的家要維護,家族裏的兄弟姐妹,都需要他支撐。

乘自己一時之快,卻將兄弟安危置之不顧,可是能稱為老大哥。

於是想到了君爺,君爺自從當了征征的爸以後,不知是不是升任為父親的緣故,又有所顧慮,想他想對陶桃出手的時候,君爺都勸他要三思而後行。君爺整個人,像是又老了好幾歲。老了,不代表沒有**了,而是手段更圓滑更城府了。從某處程度上來說,君爺是更厲害了,像他們的父親那輩爺爺那輩在急速靠攏。

這種靠腦子取勝而不是靠直接正麵取勝,總讓人感覺青春年少不再複返。

骨子裏,他終究比君爺柔情一些,感性一些,因此對這種轉變,遲遲,總有些不適應。

終究,在他麵前該來的,總是會來的。從他結婚開始,實際上他心裏也明白,自己有一天,必然會和君爺一樣當上爸,或是說,同他父親,同他爺爺一樣,子孫滿堂。到那個時候,自己也將會發生改變。

似乎,今夜的風是更大了些,像是蘊藏著暗湧的波濤,底下不知潛伏著什麽不安寧的信息。

眼皮跳了一跳。

開車的司機對他說:“姚科,風大,關上窗吧。”

“不用。”狹長的美睞眯著,眺望窗外黑夜中隔一段距離孤零零樹立的路燈,再大的風,都沒法吹滅燈的亮度,就像命運的到來,總會伴隨希望一同。

回想,君爺當年快要當上爸的時候,君爺自吐心聲:“白露說孕檢是陽性。我當時聽了沒有反應。”

白露對此曾經在內心裏抱怨過一陣。哪個男人當上爸會不高興的?除非,那男人對那女人和孩子不想負責任。

說起來,男人對於女人懷孕這個事,不像女人對於自己能當人母一樣,感覺到自己像聖母瑪利亞一樣的偉大。男人,之所以沒有聖母瑪利亞的**,是認為自己為人父的責任遠比為人母要更大。因此,有的男人認為承擔不起,就此當了逃兵。

偏偏,君爺,絕對不是一個不想負責任的男人,更不是一個想隨便負責任的男人。

綜上所述,君爺隻是比自己老婆,更早知道自己要當爸爸了。

知道這個跡象,卻不準備告訴自己老婆,君爺這人算是奇葩。私下裏,有人如此議論。但是能幹出君爺這種奇葩事的男人,絕對不是少數。追究其原因,其實這些準爸爸的心裏,是比自己老婆更忐忑,不知道,是不是孩子真要來了。

沒有什麽,能比坐過山車爬坡時的那一段漫長更驚心動魄,正因為明知眼前即將麵臨的情況,卻無能為力,這就是命運。

姚爺伸出的左手,抓了把心口的大衣,今晚不知是不是應景,盡是胡思亂想,想了一通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或是說,自己是在害怕了嗎?害怕即將到來的命運?

君爺哪裏知道兄弟在外頭奉命出差的路上,胡思亂想時拿他來比較,又將他功過是非胡亂批了一頓。不過,君爺卻是能隱約察覺到,兄弟八成今晚上會不大好過,眼見美好的情人節約會被迫無奈取消。他可以感覺得到,今晚的燭光晚宴,本身,對兄弟來說,有著一種特別的意義。

隻是,命運像陣風一樣,突然間,將姚爺刮去京外了,導致姚爺與老婆分隔兩地。

君爺是當領導的,兄弟走時要他多照顧兄弟的老婆,但君爺那性情,不會說在工作上偏私,哪怕對方是兄弟的老婆。該怎樣就怎樣,這是君閻羅向來做事鐵的原則。

一時間,找不到人手幫忙,沈佳音被臨時叫到小手術室配合當助手。

要給一個病人做抽水。

君爺一個人做,連個幫手的醫生都找不到,可見今晚人手緊張到什麽地步。還好,以君爺利索的動作,加上隻要一個配合得當的助手,不用二十分鍾,小手術即可以做完。所以君爺誰也沒叫,隻將沈佳音叫了過來。

沈佳音是兄弟的老婆沒錯,可不要忘了,當時把沈佳音招過來,可不是為了給姚爺找老婆的,是要被他們拿來當工作上的刀刃用的。沈佳音的首要本職工作應該不是給姚爺當老婆,而是怎麽給他們在工作上做出出色好看的成績來。

基於此,君爺將兄弟的老婆招來使喚,完全內心裏沒有半點心虛或顧慮。同時間,也就不會說按照姚爺指示的,特別去關照對方。

叫了沈佳音過來,沈佳音出色的配合使得小手術能以在他計劃內時限順利完成,君爺在心裏,再次對於姚爺能娶到這樣的老婆豎起個大拇指。因為,姚爺娶了這樣的人才,更可以保證,以後這樣的人才不會在他單位裏被人挖角或是流失。

馮永卓幹完手邊的事,接到通知急急忙忙趕來支援君爺時,君爺已是在收尾了,對他不客氣地說:“有沈中校一個人在這夠了,你去忙你的吧。”

馮永卓接了這話,卻是哪裏真敢撒下君爺自己一個人走。大領導在這裏值班,本是指揮大局的,結果現在被迫走下指揮塔做這些本被該他們自己做的事,說之前是因為他們太忙不能分身可以理解,可現在空下來了,哪能繼續讓領導幫他們擦屁股。

留了下來,和君爺爭執著。

馮永卓這人,姚爺有過多次評價,想拍馬屁總是拍不到位置上。

君爺以前,可以說和馮永卓因為隔了一層管理層,共事不算多,不大能了解。但經過今晚以後,他不得承認姚爺這評點的話是精辟。

你說領導這幹到熱頭上想繼續幹,懂得見風使舵的,像高大帥這類,那肯定是讓領導繼續幹,自己隻要長好一張嘴巴在旁邊阿諛奉承,加上時而輔助表表殷勤就夠了。太強勢去搶領導正在幹的活,不是反倒給領導難堪嗎?

好在君爺算了解馮永卓這人心腸不算壞,腦袋也其實不算笨,不然真以為這小子是從哪個世界出來的恐龍——精力旺盛無處發泄,與人溝通有幾千年曆史間隔的大笨蛋一枚。

爭執不過馮永卓的情況之下,君爺歇了手。讓馮永卓最後給病人的傷口蓋上敷料。

馮永卓利索地代替君爺做完收尾工作,抬起頭,正要繼續拍兩下君爺的馬屁。

君爺的臉色,在病房的燈光下,突然微微有點異樣。

“陸隊——”馮永卓稀奇地張口探問。

他身邊突然砰的一聲響。

整個過程,從他發現君爺麵色異常,到聽見響聲時,君爺忽然身影一閃從他麵前消失,不到五秒鍾。

馮永卓後知後覺地往旁邊一瞧,見到君爺伸出的手剛好接住了他身邊倒下的人。

馮永卓呼吸一個猛滯。沈佳音頭靠躺在君爺伸出的手臂裏,麵上的血色是一點點地往下掉。

君爺猛然抬頭,對傻站著的他一吼:“愣著做什麽!去叫人來幫忙!”

聽君爺這聲脾氣,都知道君爺心情有多糟糕。

君爺心頭是想:完了!兄弟千交代萬交代,臨走前特別交代的話,現在足以說明了,兄弟這不是**代。

趙文生接到消息,匆匆趕到君爺的辦公室裏。由於病房爆滿,騰不出一張床位給沈佳音躺。沈佳音隻好先躺在君爺辦公室的長沙發裏頭,手背上已是馬上打了個針孔,補充葡萄糖。

初步診斷,是丫頭以前就有過的老毛病,低血糖。

趙文生看著沈佳音閉緊的眼,心頭一乍一縮的。怎麽說呢?之前姚爺臨走時交代的人,可不止君爺一個,他在場的,算是被無辜牽連到的一枚。

徐美琳在旁邊匯報情況:“今晚我陪她一塊吃的。她的飯量向來都是那樣,一個飯盒。我和她一塊看著她吃完的,沒有飯剩下。”

沈佳音自己都絕不會做出不吃飯假積極,到最後搞到自己昏倒的局麵。

“今晚太冷了,消耗大?”趙文生摸著光溜的下巴,又扶扶眼鏡,隱隱約約覺得這些理由都好像過於牽強。

天氣冷是冷了不少,但是,室內有供暖,不見得真的是很冷。今晚忙是忙了些,但不是以前從沒有過今天這樣的繁忙。沈佳音又是個習慣高強度工作的。

君爺坐在自己辦公桌後頭,沉眉緊鎖,突然問:“方敏呢?”

“方醫生出診了。”徐美琳回答。

趙文生聽到這話,繞到君爺旁邊道:“方敏問過她的,她說她上個月經期有來。”

再說,懷孕和低血糖有關係嗎?也沒見這丫頭天天孕吐或是吃不下飯。

徐美琳聽著他們兩個居然當眾討論起沈佳音是不是懷了孕,更是驚訝。

按理說,沈佳音會不會懷孕,沈佳音自己,或是姚爺,不是最清楚嗎?

在一群人亂亂糟糟的議論聲中,沈佳音像是被驚醒了,睜了睜眼睛。

徐美琳趕緊湊過去看她,問她:“覺得怎樣,還好嗎?”

“沒——事。”沈佳音吐出口氣,自己先拿手抹過額頭的一串熱汗。剛低血糖的緣故,全身冒了些虛汗。

“真的沒事?”徐美琳連扶她起來都不大敢。身旁大領導們都沒讓她扶。

沈佳音隻能是自己慢慢坐了起來,又睜了睜眼,好像不大敢相信現在自己是在哪裏,問眼前看到的徐美琳:“我怎麽了?”

“你暈倒了,當著——陸隊的麵。”徐美琳後麵幾個字,當著君爺的麵不敢說大聲,從牙縫裏擠出來表示。

沈佳音真心被嚇了一跳。

部隊裏的兵當著上麵領導的麵暈倒,不要以為是好事,絕對是最糟糕不過的事。代表這兵身體素質不行,事後絕對要挨批!

沈佳音心口砰砰砰,從來沒有跳的這麽厲害過。這是她當兵以來,遇到的最大危機。

“我,我這是在誰的辦公室?”小聲問徐美琳。

“是,在陸隊的辦公室。”徐美琳同樣小聲回答她。

“怎,怎麽辦?”

徐美琳哪知道怎麽辦。雖然,她不覺得君爺會就此去刁難沈佳音。怎麽說都好,沈佳音是君爺兄弟的老婆。然而,這個事,總得有個結果吧。

感覺,君爺若不處理好,姚爺到時候回來,他們都也不好向姚爺交代。

咳。

君爺終於出了一聲。

徐美琳立馬躲到遠遠的。

沈佳音想站起來對領導敬禮,可手背上還連著那個輸液瓶。

“你坐著吧。單位裏沒有床位了,打完這瓶葡萄糖,沒有事再拔掉針。”

君爺的聲音慣來就是那麽冷,沈佳音現在聽著卻更心驚膽戰,張口,想說點什麽:“報告,首長,我可能是——沒吃飽。”

“吃完肚子又餓?”

“是。”

聽到她這句是字,君爺好像又想起了什麽念頭,趙文生扶了扶眼鏡。

“你今晚先不要回家。”君爺有過一次教訓,這一次準備牢記兄弟交代的話了,“在我辦公室裏呆著。直到你老公回來。”

兄弟的老婆,要兄弟回來時完璧歸趙交還給老婆。

沈佳音睜了睜眼:“報告,首長,我,我很好,工作——”

“今晚你不用工作了。”

開玩笑,她要是再暈一次,他需要提著腦袋去見兄弟了。

說完這話,君爺交代徐美琳定時來看看她,自己和趙文生一塊走出了辦公室。

徐美琳就此幫她去找點吃的,走出辦公室門,迎麵遇到來問詢的馮永卓,道:“她沒事,就是肚子給餓的。”

“餓肚子?她今晚沒吃嗎?”馮永卓驚疑。

“吃的。隻是肚子又餓了。”徐美琳和其他人一樣,也解釋不清楚這突然的情況。

其他人,似乎想給她這狀況找到合適的理由。沈佳音自己,卻覺得自己是再正常不過。反倒其他人,好像有點兒大驚小怪了。是因為她老公的關係嗎?

瞧君爺那副你不要再暈倒就謝天謝地了的臉孔。

沈佳音突然感到對君爺等人有些愧疚了。早知道,該在自己辦公室裏準備些零食。對了,老公回來後不知道會不會跟著大驚小怪。想到這些,她頭微微感到有些疼。

徐美琳給她弄來了蛋糕和牛奶,說:“本想給你找點粥喝,可是食堂都關門了。這裏附近,沒有賣粥的。叫炒麵條怕你胃口不好。”

沈佳音現在是不想吃麵條,主要是想吃甜的,蛋糕和牛奶剛好。

徐美琳見她大口喝牛奶,好像餓了好多天的樣子,和君爺他們一樣都生了疑心:“你,多久覺得肚子餓了?以前沒見過你飯量大。”

論起來,她結婚後,好像飯量一直有增長。所以,近來再次容易感到肚子餓的情況,沈佳音沒有放在心上,隻不好意思地說:“方姐姐都說我好像吃胖了不少。”

“是好像胖了些呢。”徐美琳像是自言自語,“你自己,沒有感覺嗎?”

“什麽感覺?胖了嗎?好像是胖了。”沈佳音打量下自己,道。

“我是說,陸隊都好像懷疑你是不是懷孕了。”

“懷孕?”沈佳音一笑,搖頭,“不可能。我上個月經期都來了。”

“這個月呢?”

“還沒到時間。我經期向來不是很準,有推遲。”

徐美琳見她答的那樣輕鬆自如,心想,自己果然是多想了吧。

吃完甜食,難免會有點昏昏欲睡。剛好君爺不準她出去幹活,可賴在領導的辦公室裏多不雅觀。沈佳音讓徐美琳請示了領導後,回到員工休息室打了個盹兒。

方敏回來後,聽趙文生提起了這事,笑道:“這事兒我們就別管了。人家兩公婆有兩公婆的打算。好比你和你老婆,不是準備等到豬年再生小孩嗎?”

趙文生扶著眼鏡瞅著她:“我說你怎麽和陸君一個樣?”

君爺自己有懷疑,卻一點都不勸沈佳音去做這方麵檢查,對姚爺那邊,更是一個電話都沒打。

“子業那小子自己當大夫的,他自己又不是不懂,根本不需要我們操心。丫頭嘛,是迷糊了一點,不過,這不是子業喜歡丫頭的原因之一嗎?”方敏對此有另一番見解,可能是見自己上回提醒了沈佳音見沈佳音之後的反應有所啟發。

本來,生小孩子,小孩的父母才是主角,其他人,最多是湊個熱鬧。何必喧賓奪主了。

趙文生見個個都不打算多嘴,自己自然也就不多說了。

到了淩晨四五點,姚爺處理完公務回到單位,先敲了君爺辦公室的門。

君爺昨晚通宵值班,一樣熬紅了眼睛,用咖啡提神。

“回來了?”君爺問。

“嗯。沒把人接回來。去到那,見到已經是不行了。”姚爺沉著聲,坐在君爺對麵的椅子上,說。

“什麽人?”

特意讓姚爺去接,肯定是特別的人。雖然君爺昨晚在接到命令的電話裏沒能打聽出具體,但是,可以感覺得到。

“我爺爺的一個老戰友。”

其實姚爺也是去到駐地的醫院,看到自己爺爺站在搶救室門口,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現在軍隊裏流行反聘,就是有些以前功績特別突出能打仗的老軍人,被部隊叫了回去負責幫忙鍛煉新兵和年輕幹部。姚老頭一位老戰友,報效祖國的熱情方興未艾,部隊一叫,馬上回到了部隊。從年前一直忙到年後,突然間,寒流來襲,驟然病發。病情來勢洶洶,沒能擋得住。

“哪怕當時一發病,送到城裏大醫院裏,也救不回來。當時在的軍醫和他家屬、我爺爺等人都這麽說了。我爺爺就說,不管怎樣,不讓病人自己折騰,讓個大夫再過來瞧瞧。”姚爺說著這話,能感覺當時自己家那老頭子,其實是傷心欲絕的心境,想讓自己孫子過來給自己撐一撐。畢竟是多年的老戰友,那感情真可謂情比金堅。

姚爺在那邊耽誤的時間,大多都是陪自己傷心的爺爺。

姚老頭昨晚上是一邊傷心,一邊握著孫子的手說:“哎,老的,我知道,都是要死的。所以,隻有看著你們這些年輕的上來,一代接一代,才能感覺自己老的值得,死的值得,不像是死了。”

可能姚爺自己都沒有想到,原來自己爺爺會說出這樣夕陽已是西下的話。

“所以老人家喜歡抱孫子,不是沒有理由的。”君爺忽然插入這樣一句點評。

姚爺抬了頭,望了眼兄弟。

君爺被他這直策策的目光,刺得一點心虛:“子業——”

“我知道。”

君爺悄悄歎口氣:“那你去看看她吧。她在休息室。”

姚爺不發一聲站起來。君爺瞧著他沉默的背影,都有些不知該皺眉或是該鬆眉的表情。

沈佳音躺在**,室內暖氣供應十足,熱得她在睡夢中都能流出一身汗來,感覺,肚子好像又咕咕咕叫了。是不是自己又要長胖了呢?不然怎麽總是吃不飽?

看來,自己是要被自己老公養成一頭豬了。

沈佳音嘴裏咕噥著,忽然,感到有東西在吮吸自己的嘴巴。

張開的眼,對著近在咫尺的明眸,沈佳音一驚,差點咬到對方伸進來的舌頭。

姚爺在離開她唇瓣時,伸手點了她嘴唇:“餓了嗎?”

“餓,餓——”沈佳音好像都能聽到自己肚子裏咕咕的叫,慌忙坐了起來。

“我買了豆漿和包。剛出爐的,正熱著。”姚爺想聽都沒有聽她說話,直接將剛買來的早餐端到兩人中間,給她掰著熱騰騰的肉汁包。

沈佳音想,他一定是知道昨晚上發生的事了,臉蛋能有多紅就多紅,說:“我,我昨晚沒吃飽——”

“嗯,我聽陸君說了。你差點把他嚇死。”

據說會把君爺嚇死了,沈佳音的頭冒出一層虛汗淋漓。

“你是我老婆。我是他兄弟。他怕不好交代。”

“隻,隻是低血糖。我,我等會兒給陸隊,道個歉——”

“不用了。多說的話,沒什麽事都被當成真有什麽事了。”

沈佳音聽著老公的口吻和聲音,好像很是平靜,一點都不像以前他知道她生病的時候。以前,每次她有點小感冒,他緊張到如臨大敵。

現在,他給她倒豆漿,掰包子,麵色平靜,手不抖,聲音不顫。

也是,他們夫妻都這麽久了。沈佳音想。

姚爺眼一抬,從她臉上表情都能看出她內心想法,隻能在內心裏說:這丫頭,迷糊真不是一丁點。

“我送你的鑰匙,你收好了嗎?”

“嗯。”

她當然收得好好的,像最寶貝的東西一樣。因為他說了,丟了它等於丟了他。

“你回家後慢慢找。”

嗯?

“禮物要自己找出來,才有意思,不是嗎?”

老公要和她玩情調,她接受就是。

低了頭,啃著老公給掰的肉包子,好吃,點頭。

“昨晚上——”現在不像以前了,以前他有心事,隻會和最好的兄弟說,現在,多了個知心人枕邊人,“我爺爺——”

她聽他說著說著,抬起了臉,神情肅穆地看著他,不放過他臉上每一絲想掩蓋的表情,最終,伸出手,將他一抱:“沒——事。”

簡單兩個字,突然又把他感動到,鼻子莫名其妙一酸,拍拍她的背:“我知道。”

馮永卓忙了一晚上,早上回到家,是華妙冰給他開的門。

“我做了早餐,你爸去上班了。”華妙冰道。

“爺爺奶奶呢?”馮永卓比較擔心馮四海不在家時兩個老人會刁難華妙冰。

華妙冰倒是無所謂:“他們去了公園散步。”

馮永卓先換了衣服,再坐到早餐桌邊,對著華妙冰,有些欲言又止。

華妙冰今天休息,做了湯,要端去給懷孕的大女兒喝。

不知為何,自從認了莊如玉回來後,華妙冰自己都能感覺到,與大女兒的感情是日益升溫,發展迅速,相反,與小女兒沈佳音仍停留在不知道麵對麵說什麽話的尷尬地步。

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