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 父子
找了將近一天一夜,找不到人,陸征終於明白:這妞是鐵了心誰都不聯係。
晏子一樣沒有史慕青的消息,比他更著急,使勁兒追著他問:究竟他以前和史慕青是什麽關係?為什麽有人要對史慕青使壞?
陸征當然是一句話都不可能告訴她。
氣到在對麵跺腳的晏子橫起來,說:“算了,我去找吳正淳。那混蛋,什麽都不肯說,是不是,等死。”
陸征腦子裏隻能蹦出一個詞:女人絕不能看外貌,以貌取人。
像晏子這樣外表斯文秀氣的姑娘,原來是如此強勢的女子,明明外貌很像個我見猶憐的弱女子。
“喂——”晏子在掛他電話以前,說,“有什麽消息,記得通知我。”
“哦。”陸征沒有應好,也沒有應不好。
晏子皺褶的秀眉,針對他這句死魚一樣的口氣:“怎麽,你不找了嗎?”
陸征比較想知道的是史慕青現在是什麽想法。要是她躲起來就是誰都不想見,找到她以後,兩個人都不說話,有用嗎?
好像摸到他的想法,晏子氣呼呼地說:“我發現你們研究腦子的全是怪胎。吳正淳是,你也是。也隻有你那個弟弟洛洛好一些,比較像正常人。”
聽到這話,陸征不由正色,道:“我比洛洛正常。”
洛洛那要是能叫做正常,這個世界天下太平了。
晏子哢,甩了他電話,毫不客氣。晏子大姑娘的脾氣挺大的。
陸征緩緩地吸氣,想著接下來該怎麽辦。
不接任何人電話的史慕青,讓他突然手足無措。他原先一直以為,他在她心裏是有地位的,他是她可靠的包子哥。有什麽事兒,重大的事兒,她應該最低底線,該和他商量。結果與他的想法截然相反。
信任,原來不是那樣的可靠。或許她信任他,她也不會打算告訴他。
陸征心情像過山車一樣,隻覺得女人的心思太難摸了,女人心海底針一點都沒有錯。不知道他爸爸怎麽辦到的,怎麽能抓住他媽媽的心。
思緒飄遠了,摸著電話,陸征無意識地打回了家裏。家裏滴滴幾聲電話聲響,陸征想著家裏沒有人,所以,任其響著。忽然有人接起電話,陸征一愣,對麵的聲音是君爺的。
“誰?”君爺問。
陸征緊張,從小麵對爸爸都不會撒嬌的他緊張,掌心有些出汗,喉嚨裏哽了哽:“爸——”
“怎麽了?”君爺說,好像早知道他會打電話來,聲音冷酷冷靜,“有什麽事?”
好無情的聲音。要不是陸征了解自己的爸爸,都能被君爺的聲音給嚇呆。
“爸。”陸征找回自己的呼吸,說,“沒有什麽事。”
“沒有什麽事打電話回來是因為想念你媽媽嗎?”
陸征悲哀地發現,爸爸的冷笑話真的是天下一絕,無論何時何刻聽起來都讓人很無奈。
“爸,沒——”
“沒有,那是想我?”
陸征額頭上落下好多條黑線,希望不會被對麵的君爺發現。
君爺看起來和姚爺一樣,對於捉弄自己的兒子很感興趣。當然,他比姚爺仁慈多了,表情稍稍一斂,和兒子說:“說吧,怎麽回事?是不是因為女孩子走掉了,你找不到人家,不知道該怎麽辦?”
陸征精神再次緊了緊,父親君爺都知道了這事兒,是不是代表了什麽。
“爸,你怎麽知道的?”
“你是我兒子,我怎麽不知道。”
陸征無語了,雖然自小都知道自己爸其實是個很逗的人,不止會說讓人全身寒戰的冷笑話,而且經常冒出經典語錄。
君爺不和兒子說笑話了:“其實我知道的不多,但是,我知道一件事,讓你的女人明白你會信任她。”
陸征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喉嚨裏發出的聲音這刻真的哽在了那裏。
說完這話的君爺也沒有再說其他的話,掛上了電話。
對方的長鳴聲,讓陸征很久都沒有能回過神來。等回過神來時,他久久看著家裏的電話,忽然想起姚爺的話,他爸是對他最好的那個人,姚爺說的沒錯,他可以辜負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辜負父親。
早上窗外的鳥兒在屋簷上跳來跳去,由於睡的那張床靠著窗口,史慕青從窗口裏眺望出去時,見到是幾隻喜鵲。
很久沒有見到喜鵲了,對喜鵲的記憶殘留在燕京。那會兒,包子哥家的大院裏,多的是喜鵲喜歡站在牆角上或是陽台上跳來跳去。偶爾,他們幾個小孩子穿過大院時,齊齊張大嘴巴,看著電線上像是芭蕾舞演員站著的喜鵲,仿佛在眺望這個世界上最令人驚訝的奇跡。
史慕青輕輕舒出一口氣,坐起來,伸了伸懶腰,跳下床。同宿舍的人,很多人都在睡覺,她一個人走過去,走進洗漱間裏,對著鏡子,看到了眼皮底下的青眼圈。
不是熬出來的,可能昨晚聽著歌做夢時被水浸濕的結果。
史慕青為此做了個鬼臉,開始刷牙洗臉。
隔壁,白露和高大帥在研究路線圖。高大帥小聲問白露姐姐:“嫂子,你和君爺真的不打算去找征征嗎?”
“找征征做什麽?”白露感覺他奇怪。
“不是,我是說,你讓君爺打電話給征征,會不會征征到時候聽說了消息跑這兒來。”
“我嘴頭上說說,陸君能當真嗎?”白露聽這話都認為高大帥這回是傻的,“陸君不會當真給征征打電話的。”
“為什麽?”高大帥不懂他們夫妻倆了。
“因為有其父必有其子。”白露說,“陸君什麽樣的性子,肯定是遺傳給他兒子。”
想到包子小時候都十足像他爸爸,白露姐姐其實很想歎氣。
愛上她老公那樣的人,像她,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運。彤彤小時候那樣可愛的小女孩,白露是很不想這個孩子受半點苦頭的。
史慕青收拾完行李,辦了旅館退房手續之後,隨便在附近的豆漿店買了豆漿麵包吃,再按時登上大巴。
她沒有去留意坐在後麵好像一路跟蹤她的那兩個人怎麽樣,她隻知道一件事,第一次這樣期盼能見到一個人。
史爺爺史奶奶對她很好,她知道,但是,爺爺奶奶畢竟年紀大了,她有麻煩也不可能去讓兩個老人家擔心。她希望有個強有力的長輩可以幫助自己。
不想,再不想像小時候那樣被動了。她要和他是公平的,而不是受他爸擺布的。
大巴抵達目的地車站的時候,是下午四點了。史慕青隨手攔了輛出租車,直奔她要找的人所在的醫院。
到了醫院服務台,她詢問:“請問陳孝義大夫今天上班嗎?”
“你問陳教授?”
“是的。”
“你等等。”
回答的護士查看出診表,回答她:“陳教授出診的時間是周一周五的上午,今天是周五下午,這樣,你周一上午再來吧。”
要隔兩天之多?
“請問有陳教授的聯係方式嗎?”
“這個屬於私人問題,我們院方不可能代替陳教授給你。這樣,你還是周一上午再來吧。”
史慕青幾乎是無力地趴在了服務台上。
隔兩天,她上哪兒去找人,難道在這裏閑逛浪費兩天時間。早知道,她要在網上查詢好資料。不,她是調查好了,但是也別無選擇。因為旅途時間差的緣故,而且她不能呆在原來的地方了。
為今之計,隻能是先找家便宜的旅館住了熬過這兩天。錢包裏的現金,應該能熬過這兩天。史慕青其實不太想去取銀行卡裏的錢,因為生怕被爺爺奶奶察覺她在哪裏。早知道在原來的地方從櫃員機裏取出更多的現金,隻是現金太多帶在個人身上並不安全。
有點疲倦,背著背包漫無目的在這個城市裏走著。斜陽一寸寸,慢慢地街頭上落了下來。這個城市對史慕青來說是第一次來,幾乎是完全陌生的一個地方。
在一家小咖啡廳麵前停住了腳,史慕青抬頭看著咖啡廳上懸掛的木牌,寫著:天使之翼。
咖啡廳落地窗裏,放著好幾把小提琴,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小提琴,有可能是不能拉的假模型。店裏麵貌似沒有什麽客人。坐在咖啡廳裏的吧台邊上擦酒杯的老板,從玻璃窗望進去,有一張十分酷的側顏,是個留著些胡須的中年男人,身穿黑色馬甲,裏麵是銀絲襯衫,係了條廚師的白色圍裙。整個人看起來幹淨、整潔、冷酷、高貴。
或許是注意到了窗外的動靜,老板轉過了身來,看見了佇立在咖啡廳外麵的史慕青。男人粗濃的眉毛揚了起來,好像揚起的一筆濃墨,性感的嘴唇微展,像是對史慕青說:進來嗎?
沒想到一個上了年紀的男性,都有如此吸引人的魅力。史慕青伸出手推開了玻璃門。
街對麵,跟蹤而來的白露和高大帥找到了一家童裝店,站在童裝店裏麵邊佯作客人,邊觀察對麵的情況。見到史慕青居然走進了一間陌生的咖啡廳,高大帥不禁有些著急。白露則一眼望到了咖啡廳陳列窗裏的幾把小提琴,一下子想起當年苗莘拉琴的事兒了。
聖母瑪利亞,那首曲子,不知道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不止苗莘,還有她老公的外甥女南南。
走進咖啡廳裏的史慕青,選擇了一張邊角的玻璃台坐下,拿起玻璃台上擺放的菜單時,翻開一看,那顯眼的價格讓她嚇了一跳。
太貴了!
一杯藍山咖啡,三百塊。
這哪裏是普通人喝的起的。
難怪都沒有客人來。而這樣昂貴的標注價格,這家咖啡廳竟然能經營下去,真不可思議。史慕青敲敲價格表,眺望咖啡廳裏的環境,看到了一麵牆上懸掛的照片,才恍然大悟,這家咖啡廳是開給會員的,那些有錢有勢的會員們。
進錯地方了,隻因為被那個具有魅力的老男人望了一眼。史慕青擦擦汗,想著能不能點一瓶冰水,在這裏歇會兒腿,順道問問看好心的老板知不知道這裏哪裏有便宜的青年旅館。
老板擦完那個幹淨高貴的酒杯之後,走了過來,到了她麵前,問:“小姐想喝點什麽?”
這聲音,真是讓人醉了,太迷人的低調。史慕青是忽然想起了小時候媽媽有時候會給她在樂器店裏拉一下大提琴的琴聲,這個男人的嗓音像極了大提琴,直讓人打顫到心底深處去了。
史慕青深吸口氣,說:“有沒有便宜點的礦泉水?我最多隻能喝十塊錢的礦泉水。”
男老板聽到她這話似乎被她逗樂了,說:“這樣吧,我送一杯咖啡給小姐喝。”
這麽好?
一杯咖啡三百呢!
史慕青擺擺手:“不,我承受不起。你到時候叫我洗碗,我怕打破你的碗。”
老板像是越聽越樂,笑的時候那雙眼睛在天花板裏懸掛的燈泡下麵閃爍著,仔細看能看清楚眼瞳裏像是帶了點神秘的綠色。
史慕青感覺被他的眼睛差點閃花了眼,問:“你知道奧爾菲斯和尤麗迪茜嗎?”
老板冷酷的臉龐仿佛怔了一下,之後說:“奧爾菲斯?”
“是,我看你那招牌下麵的英文名字,好像是這兩個名字。”
“嗯。”老板穩重低沉的嗓子說,“這是個神話。”
眼看在對麵咖啡廳裏的兩個人交談了起來,而且交流了很久的樣子,高大帥等得有些不耐煩。
白露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打開來看,見竟然是陳孝義的號碼,看來,昨晚上,她老公和陳孝義是透過了氣。陳孝義可能是等不及了,打來問她。
當她按下電話鍵時,陳孝義的聲音從對麵傳了過來說:“嫂子,你們在哪裏?我昨晚才接到陸隊的電話,本想先打電話給嫂子你了解情況。可我剛好在外地,現在剛到機場。”
原來陳孝義之前因公出差了。
“嫂子,你確定她是來找我的嗎?”
“應該是的。她剛才都到過你的醫院去看你在不在。我不知道她怎麽會想到到這裏來找你。”
陳孝義的心不由一陣激動:“我現在從機場打車過去,嫂子,你告訴我你們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