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 矛盾

葉醫生辦事真是幹淨利落,開了藥,給病人留了個電話,直接叫來護士帶病人先去抽血。等抽完血檢查結果出來,再確定處方。但是基本上應該沒有錯的了,扁桃體發炎引起的高燒。

看這個人看病老辣的樣子,吳正淳甚至產生一種錯覺,這個人年紀,應該比外貌的年齡大上一輪吧。

實際上,這位葉醫生,從小跟著君爺學醫,實際從醫年齡,當然是其他普通同齡醫學生不能比的。

史慕青陪杜玉心到檢驗室抽血,然後,直接去了治療室,等配藥打吊針。這樣一來,看病的事兒很快解決了。

杜玉心對她說:“你回去吧。我這個吊針一打,在這裏找張床睡,要到天亮。有護士看著,不怕。”

史慕青怕扭不過她,跑回去搬救兵,對另外兩個人說:“她倔脾氣又上來了,讓我們回去。”

哪知道另外兩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個年輕的葉醫生一邊頭也不抬開處方,一邊說:“你們是可以回去。沒有關係,我今晚會留在這裏,等她打完吊針。”

吳正淳的腦子裏冒出一個詞:慘!

他欠君爺的人情豈不是越來愈大了。

君爺真是老謀深算!

“淳哥。”周司晨望了望手腕的時鍾,“快十二點了,明天還有會議要開。”

吳正淳隻得歎口氣說:“好吧。回去。”

算了,人情欠都欠下了,不怕這麽大還是小,總歸得還的。

兩個人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周帥哥對史姑娘說:“我們先送你回去。”

史慕青跺腳,冒急:“我有可能回去嗎?她家裏人問起我怎麽回答?”

誰也沒有想到的是,杜家人有人在半個小時前回到家門口的時候,聽見鄰居家說了自己家人生病到醫院掛急診去了。這個人,正是杜玉心的老爸杜宇。杜宇這個焦急,得知女兒生病還得了,趕緊騎著摩托車一路找人找到了這裏來。

在掛號台問清楚了自己女兒在這裏以後,杜宇一口氣先跑到了女兒看病的診室,一眼沒有看到女兒,怕自己跑錯,問診室裏的人:“請問你們有沒有看見一個叫杜玉心的?”

“你是誰?”周司晨伸手護住史姑娘,問。

“我是她爸,她在這嗎?”

聽見是房東,史慕青一把推開周帥哥,站在杜宇麵前自我介紹:“我姓史。”

杜宇一下子就聽懂了,說:“我知道你,是你送玉心來醫院看病的嗎?謝謝你了,史姑娘。”

“不謝,不客氣。”史慕青不由心口一鬆,看得出這位杜叔叔,像杜家兄妹說的,是極好的人。

杜宇接著知道了自己女兒在觀察室裏準備打吊針,應該沒有大礙,於是對史慕青更是感激不盡,說:“我給儒霖打個電話,讓他先接你回去休息。”

“沒事的,杜叔叔,我可以在這裏陪玉心,反正,我還沒有工作。”

隻見這兩個人自顧說話,把其他人都當成空氣。吳正淳一拉周司晨的胳膊:“走吧,她有人送了。”

周司晨那眼睛,在她背影上留了一眼,見她一直沒有回頭,隻好轉身跟吳正淳走了。

史慕青倒不是真的遺忘了他們兩個,等和杜宇說完話,回頭找他們兩個不見人,才知道他們走了,心裏莫名浮現一股失落感。說起來,今晚幫最大忙的,算是他們兩個了。以後見著麵,都得說聲感謝。

杜宇的脾氣像女兒,執拗地打了電話讓兒子開車來接房客回去。

沒過多久,杜儒霖在接到父親電話以後,嘟嘟嘟,立即開著小車過來了。

在急診室門口,杜儒霖見到了杜宇,張口就問:“玉心呢?”

“剛打上吊針,又是扁桃體發炎,打了退燒針,找了張床睡。”杜宇一邊安慰兒子,一邊吩咐兒子,“把史姑娘先送回家吧。你看,都快一點鍾了,麻煩人家這麽晚都沒有能睡覺,多不好意思。”

杜儒霖聽到妹妹的病情不重,安心下來以後,對父親點頭:“我這就送史姑娘回去,再回來替爸。”

“不用了,我一個人在這裏好了。你回去,你身體又不像我,早點回去睡,別扛著。”杜宇惦記兒子之前患過的那場大病,根本不放心讓兒子在這裏熬夜。

杜宇回到掛液室,把史慕青換了出來。史慕青坐了杜儒霖的小貨車回杜家。杜宇坐到女兒床邊,坐了會兒,看見女兒沒有什麽事,去找這裏的人看能不能提供一張陪護床,準備夜晚在這裏睡了。

與此同時,葉思泉打電話給君爺交代:“給她看了,應該隻是扁桃體發炎。我今晚會留在這裏,等她打完吊針再走。”

君爺那邊沒有回音。

漫長的一夜過去了。杜玉心到了早上,量完體溫隻剩下三十七度三,因此回家去了。這樣一來,酒店那邊是暫時沒有辦法回去上班了。為此和劉明明先通了電話溝通。

劉明明一聽說她病了,跳了起來問:“嚴重嗎?有沒有住院?要不我現在去看你?”

“大小姐,你以為我是你那樣的金枝玉葉嗎?能有什麽大病?不過是扁桃體發炎。”杜玉心讓她稍安勿躁,“但是,家裏人為了安全起見,暫時不讓我回去上班了,你幫我和酒店那邊說說,我是怕了那個王經理嘮嘮叨叨的。”

“知道了。你放心。那個姓王的敢對此放句屁,我直接閹了他。”劉明明火氣挺衝地說。

杜玉心能感覺到她和昨晚打電話時好像有點不一樣,好像心情不是很好。

“我好像是記得,你說你昨晚去你男朋友家了,怎麽樣?見家長順利嗎?”

劉明明似乎對於君爺家的那場經曆有些不堪回首,一句唉聲歎氣:“別提了。蔣西叫我不用費心買禮物,我就順手從家裏帶了兩瓶人頭馬過去。這下好了,反而被人嫌棄了。人家嫌人頭馬太貴,早知道我拎兩袋橙子過去。”

“太貴都嫌棄?”

“是啊,家風嚴厲的像是——怎麽說好呢?一毛不拔?”劉明明用力撓著腦袋,“對了,你認識的。”

“我認識?”

“對,你認識的。你昨天不是幫過一個朋友支招菜譜招待他們家的貴客嗎?”

君爺家?!

杜玉心真的是一愣。說起來,她其實不知道劉明明的男朋友是誰。因為劉明明很少在她麵前提起她男朋友。

“你男朋友是——”

“蔣西。”劉明明口氣裏浸透了不好意思說,“我知道你們家好像和他認識,可是之前,我們那關係啊,不知道怎麽說,一直好像好,又好像不像平常的男女關係,所以,關係沒有正式確定下來以前,我們兩個都是誰都沒有對外說的,以防人家以為我們兩個是炫耀。不過你媽好像知道,聽他媽說的。”

杜玉心這時仿佛才想起自己媽媽的那些嘮叨。說句實話,家裏老媽嘮叨多了,都是雞毛蒜皮的事兒,他們家裏人,直接把老媽日常的嘮叨都當耳邊風。

現在知道是蔣西,一切變成理所當然了。

杜玉心不知道該用什麽口氣來回複朋友才好。

恭喜嗎?那是肯定的。不管怎麽樣,劉家和蔣家,算是門當戶對。劉明明和蔣西,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是很順利的。

“你們什麽時候結婚?”想清楚了以後,杜玉心冷靜的聲音問。

“不知道。還得等他那邊消息吧。你知道的,我爸肯定對他沒有意見。我爸老喜歡他了,見他一次麵就喜歡上。整天叮囑我留點心,不要讓他跑了,或是被別的女人勾走了。我家裏,隻要我爸說好,沒人敢說不好的。誰讓我爸握著大權。”劉明明說到這裏口氣酸溜溜的,“是不是,覺得我的家世比不上他?”

“我知道的蔣家,絕對沒有劉家富有。”杜玉心說。

“我原先也這麽想的。可是,昨晚一去到他大舅家裏,發現全然不是這一回事。說實話,他大舅讓人覺得老恐怖!”劉明明驚悚無比地形容君爺,“我看,我爸要是麵對他大舅都得全身打抖。”

君爺嘛,哪個對著君爺不打抖的。

“他姓蔣,不是姓陸,那隻是他大舅。”杜玉心再拿話安慰朋友。

劉明明搖搖頭:“昨晚他說了,說他的婚事,不是自己爸媽都能做主的,總得過了他大舅那一關,那還有點兒保障。你說我劉家家財萬億有屁用?被他大舅那樣一個眼神都可以瞪死。據說他大舅年薪,不過也才三十萬。但是,怎麽老讓人覺得恐怖和心驚膽寒的?”

杜玉心被她那些老老老的方言給逗到咳嗽了好幾聲。

劉明明大小姐,儼然是被君爺嚇的夠嗆,語無倫次,連老家方言都用力冒出來了。

“喂——”劉明明擔心她,“你究竟怎麽樣了?我怎麽聽你老咳嗽?”

“沒事,打完抗生素,會好起來的。”杜玉心淡定地說。

“我還是上你家找你玩吧。昨晚被嚇到一身冷汗,夜裏都冒噩夢了。上班沒有精神,剛好去你家溜達一下。”劉明明計劃著,“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帶水果過去。”

也行。

女兒病了,因為杜宇出門前的交代,初夏留在了家裏給女兒做好吃的,照顧病人,以防萬一。對此,初夏頗有微詞。因為店裏的財務都是她一個人在做,這段時間剛好趕上要上報稅務的問題,所以,做那個報表,資料全在店裏了。她這一走開,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去,不知道能不能趕上時間。但是,這些話,初夏不敢對著任何人說。那畢竟是自己女兒病了,不是嗎?

結果,女兒突然說,劉明明要來。

對於這位劉大小姐,初夏不是一丁點的反感。

不知道女兒怎麽交的朋友,怎麽不交個門當戶對的,偏偏交個富家大小姐。女兒這個心態難道不會看著劉明明心裏頭妒忌?

初夏一直覺得女兒應該對劉明明早存了妒忌的,隻是沒有表露出來。

做人何必自欺欺人,這麽辛苦。

初夏對女兒這點看不慣。是和自己好朋友蔓蔓一樣,不知怎麽回事,對自己一對兒女總是看不慣,兒子女兒做什麽,在她們當媽的眼裏,總覺得這兒不對那兒也不對。

是恨鐵不成鋼吧。

像她兒子女兒,本來都是上的好大學,結果,飛來橫禍下,全毀了。

“她來看你?”初夏問。

“嗯。”杜玉心答。

“她不知道你剛病嗎?現在你正好要休息的時候,她來不是打擾你休息嗎?她會不會挑時間?”初夏口氣裏不禁流露出了不滿。

杜玉心抬頭看自己媽一眼,說:“媽,你回店裏忙吧。明明來了以後,剛好可以照顧我。”

“玉心,你在想什麽呢?”初夏忍不住對起女兒發難了,“她是大小姐,能照顧你?你照顧她還差不多!她能做飯嗎?”

劉明明是不會做飯。

“看吧。她不會做飯,你中午吃什麽?你病了,能在外麵隨便吃嗎?”

史慕青本來在杜家的小雜貨間裏趕著做自己的事,忽然聽見客廳裏傳來吵架聲,出於擔心,打開門縫聽了會兒。

杜家人,從昨晚接觸下來以後,史慕青發現,貌似這家的人個個好,除了女主人。初夏不是人品不好,隻是這個性格,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阿姨。”史慕青打開門走了出來,說,“我會做飯,我今天剛好不出門,我來照顧病人吧。阿姨你盡管放心。”

初夏聽見房客這話,隻差冷笑一聲。

剛認識的人,怎麽放心?

“媽,昨晚她都送我去醫院——”杜玉心看不慣自己媽戴有色眼鏡看人。

在初夏眼裏,反正,這個新來的房客滿身都是疑點。說是剛畢業上北來找工作,怎麽之前一點準備工作都沒有的。更奇怪的是,她家裏人能放心讓她一個人出來?

要是真是家裏人同意的話,隻能說這家人都是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