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不是親生的

“熊貓血是很稀罕的血型。”張秋燕道起有趣的話題唾沫橫飛,“比如說,如果有熊貓血的人失血過多,因為同血型的人少,或許會有生命危險。”

“你意思是說蔓蔓如果失血過多,會有生命危險?”許玉娥皺著眉頭問。雖然不喜歡大女兒,但終究是自己的女兒。

“不止。”張秋燕向許玉娥擠擠眼,“你呢?大哥呢?或許媛媛呢?如果和蔓蔓一樣是熊貓血,一樣是高危分子。”

許玉娥怔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血型。話說,你怎麽知道蔓蔓是熊貓血?”

問到重點了,張秋燕很樂意把自己收到的小道消息說與許玉娥:“蔓蔓被人誣陷去醫院做流產,後來證明是有人假冒蔓蔓的身份不是蔓蔓本人,靠的即是兩人的血型不同。”

喔——許玉娥眉頭未展:“蔓蔓到現在都沒有小孩嗎?”

張秋燕聽到她這話,一笑,甚是稀奇:“你不是不喜歡蔓蔓嗎?居然擔心她這個。”

“她再怎樣,是我女兒!”許玉娥鼻孔翹起,哼,端的一副愛女的慈母姿態。

哪會不知道,許玉娥大概是想,如果蔓蔓生了兒子,在蔣家的地位上升了,親家對婆家肯定另眼相看。許玉娥相信自己是蔓蔓的媽,不信終有一天自己不能享這個福氣。

張秋燕也想蹭蔓蔓這個福氣,不然不會急著來和許玉娥說這個事,歎:“如果是生了個兒子,還好。如果是生了個女兒,有人說北方人不像我們那邊重男輕女的意識重,但是,都難說的,具體要看蔓蔓的婆家怎樣。照我打聽到的,蔓蔓這個婆婆,因為是軍人家庭,是挺重視男女的問題。”

“是嗎?”許玉娥沒有親眼見過蔣母,一聽張秋燕這話,可以把蔣母想象成溫奶奶這樣的老巫婆,不喜歡道,“不是說知識分子家庭嗎?怎麽和鄉下老太婆一樣?”

張秋燕一方麵同情蔓蔓,是由於覺得現在都是當人家媳婦的,同病相憐,一方麵卻是也能體會蔣母的心情,說:“不過如果我想,如果我有個兒子,他娶的媳婦生不出個蛋,是挺失望的。”

如張秋燕所想,許玉娥是那種人雲亦雲的,一聽這麽說,想法馬上發生一百八十度的改變:“這樣,蔓蔓更得生兒子了,我要和她爸說,女兒生兒子是母憑子貴。如果不想蔓蔓走我們這樣的路,一定要生兒子!給我們溫家爭氣。”

心底發笑的張秋燕,眨巴眨巴眼,不答:這兒子想生就能生啊。如果都生的是兒子,這世上有這麽多女兒嗎?況且,蔓蔓現在連肚子裏都沒有消息。

“哎,你說生不了孩子?不怕。”許玉娥倒是不知道從哪裏聽來了一些消息,說,“現在不是說有什麽試管嬰兒,代孕母親嗎?讓她老公出點錢,想生兒或是生女都沒有問題。她老公不是很有錢嗎?所以,嫁個有錢老公是好事,有錢,沒有什麽解決不了的問題。”

聽著許玉娥這段似是真理的歪理,老半天卻是想不到反駁的話,張秋燕啞巴了。

兩妯娌,坐在老人家的病床旁邊毫無顧忌地聊天,隻當躺在病**的溫奶奶是個死人了。

話說到半截,張秋燕口渴,提醒許玉娥:“大嫂,有水嗎?”

沒來幫忙照顧老人,還想要水?許玉娥眯著眼說:“不好意思,我這裏沒有水杯,隻有我一個水杯。因為我老公說了,即使隻有我一個人,都得在這裏守著。”

張秋燕氣悶,許玉娥是在這裏守著,等於是在這裏坐著而已。

她自己不願意來幫忙照顧老人,最後二房為了向溫世軒和許玉娥交代,主要是為了維持自己老公溫世榮在市政府裏麵的人麵,二房掏錢請了個專職護理人員24小時看護老人家,許玉娥什麽活兒都不用做了。

若不是老公溫世榮算是個孝子,像那兩個極品姑子,既不出錢又不出力,隻會長一張嘴說自己不是不孝順,她奶奶的,等兩個姑子來北京,一個先刮上一巴掌。

話說,當時蔓蔓刮溫少涵那巴掌,實在大快人心。

蔓蔓偶爾,挺合她心意的,不若廖舒雅、汪芸芸那般不順眼,就是溫媛,心眼兒太多,看著要計較都心煩。

隻可惜自己之前做錯了事,蔓蔓現在與她們有意疏遠,後悔不已!

許玉娥始終不肯幫她找杯子,護理員見她們在這,趁機跑出去買點東西。張秋燕悻悻的,走去護士站找一次性杯。

終借到一個杯子回來,聽說這種塑料杯子是給病人們留尿用的,張秋燕喝口水都鬱悶。走到病人床頭拿起個水壺往杯裏倒水的時候,突然感到有道像毒蛇般的目光盯在自己臉上,渾身一冷,往四周看,一個人都不見。

奇了。

許玉娥這時從衛生間裏出來,看到她在,脫口:“你還沒走?”

“大嫂,有我和你聊天不好嗎?”張秋燕一氣,水壺放地上都重聲。

“好,怎麽不好?”許玉娥懶洋洋道,“可你有空和我在這裏聊天,怎麽會和我老公說你周身繁忙沒有辦法來陪老人?”

“嗬嗬嗬。”張秋燕假笑,“我是剛好今天浩雪和朋友出去玩了,才有空過來。”

“浩雪不是要考研究生嗎?有眉目沒有?我家媛媛現在,已經是北京本地高中生了。”許玉娥抓到機會就炫耀小女兒的成績。

可在張秋燕聽來,這許玉娥是個傻的,女人再成績好,不如嫁的好。蔓蔓嫁的就好。不見得溫媛將來能混得比蔓蔓好。

反正隻要一天許玉娥和蔓蔓關係差,是栽的了。

“我家媛媛,將來要嫁大官,不是隻嫁官員的兒子。”許玉娥看得出張秋燕肚子裏的幸災樂禍,怒。

“大嫂,不是我不提醒你。這大官,真能混到大官的年紀的男人,都是四五十歲了。你確定,要媛媛嫁一個四五十歲的老男人?沒錯,你是願意,就像讓蔓蔓嫁給金若文一樣。但你能保證,媛媛會聽你的話?”

許玉娥吃了個啞巴虧,瞪著張秋燕,但肯定沒有想到,門外走廊裏,小女兒是一五一十把她們的話都聽進去了。

拎著書包靠在牆壁上的溫媛,閉上眼睛,胸口起伏,一呼一吸,深感艱難:蔓蔓,自從蔓蔓嫁了個好人家後,家裏的黴運似乎都轉移到她頭上了。

蔓蔓,對她來說,這個不是親姐姐的姐姐,總是給她巨大的壓力。

可笑的是,蔓蔓似乎一直很滿意自己是雜貨鋪老板女兒這個身份。

要是她,如果有更好的親生家人,早就甩了溫家。

蔓蔓是誰家的孩子?

若蔓蔓的親生家人比溫家更差呢,說不定,是因為這個原因讓蔓蔓不想拋棄溫家。

眸光旋轉,怔疑不定。

沒有人是傻子,蔓蔓一樣,所以,蔓蔓的親家人隻能是比溫家差,不可能比溫家好。

如果是這樣,把自己的親姐姐找出來,讓蔓蔓離開溫家。

再也不會有人比較她和蔓蔓,即使拿她來比蔓蔓,蔓蔓的娘家比她還差,真不知蔓蔓那個和溫家人一樣唯利是圖的蔣母,更會以什麽樣的目光看蔓蔓呢?

想想,都令血液裏沸騰。

她答應小姑丈林文才不說,不當這個壞人,但是,她可以找出自己的親姐姐,這總是沒有錯的吧。

可老人家隻透露了平安扣一個信息,怎麽找?

自己的媽定是什麽都不知道的,但難保,愛財的張秋燕,沒有從老人家故居裏翻到過什麽。

“媽,二嬸。”沉定地走進門裏,麵露小女兒的姿態。

“媛媛,你放學了?”許玉娥趕緊幫小女兒搬椅子。

“媽,我想喝水。”一句話,先打發走母親。

許玉娥匆匆忙忙跑外麵,幫小女兒找好喝的水,隻是白開水,她擔心小女兒營養不夠。

餘下張秋燕,對溫媛,向來警惕心重,坐一邊,並不說話。

“二嬸,我聽浩雪姐要上中國傳媒大學的研究生了。”輕而易舉的拿張秋燕沒有不開口的話題來撬口。

“是。”有成績的女兒,哪個媽不會想炫耀,張秋燕嘰嘰喳喳,笑個不停,“找到傳媒大學的研究生老師了,說是很喜歡我家浩雪,說她能說會道是個當主持人的料。”

溫浩雪那副豬樣能當主持人?

若能當,現在電視頻道裏的美女主持人,一個個都要整回豬型了。

溫媛但笑,接著有意無意切入自己想知道的話題:“二嬸,你來北京前,我聽我媽說你上過奶奶的老家。”

那是,生怕蔓蔓和蔣大少上老人老家時兜走他們不知道的貴重東西,必須親自上門左右鄰舍都問明白。當然,老人家那地方,她早些年,已經借口私下翻找過多少遍了,什麽都不可能有。

“是,去了老家。怎麽突然問起這個?”張秋燕打起警惕打量溫媛,莫非這小侄女,一樣是想貪圖老人家的遺產。

“沒有,隻是上回,我媽不是讓我問起奶奶有關我們長房那塊玉佩的事嗎?我沒有,蔓蔓姐也沒有。我媽一口咬定一定是在奶奶手裏。後來,我記起了有一次,奶奶和我提過一件事。”溫媛說的煞有其事的。

張秋燕想不信都難。

“什麽事?”被吊起了胃口,忘了這狡猾的小侄女怎會親口和她提起這麽隱秘的事,急問。

“奶奶說,她娘家裏,給剛出生的小孩子,都是係平安扣的,我爸以前,也有一塊。”當然,這些話,都是溫媛自己想的杜撰的,古怪脾氣的溫奶奶以及口風緊密的溫世軒,怎麽會和她說這些事。

可張秋燕卻聽了進去,感覺有理:“你二叔是說過,自己小時候在家裏看過的玉佩隻是平安扣。後來,大家都說祖上那塊玉佩不止是平安扣,才改成浩雪現在有的那塊玉佩。”

銳利的眼一眯,成條微縫:照這麽說,她親姐姐真是沒有死了,是老人家給戴了平安扣送人了,都說不定。

至於現在大家看到的仙桃玉佩,是誰帶來的?蔓蔓的可能性很低,不說她,就是許玉娥,都從來沒有見蔓蔓戴過。

如果是交易呢?老人家送了親生女兒給他人,對方將這樣一塊玉佩送回給老人,作為信物。

有可能。

“二叔有沒有說過,我們溫家的平安扣是什麽樣的?或許你們其它房戴的都是仙桃,但我們長房不同,還是戴平安扣呢。”

“這個,我要問問你二叔。”張秋燕在關頭上賣了個關子是想獨吞。

溫媛冷笑:“二嬸,你不說清楚,我怎麽在我們家裏找?”

確實,首先也得長房自己看有沒有找到,才能知道是否還在老人家手裏。

“你二叔說過,說那塊平安扣,照在太陽底下,在玉裏麵有條紅色的光。”張秋燕透露完消息,仔細叮囑她,“你在家裏好好找找。”

溫媛點頭:這算是一條可貴的線索了,她一定會好好找出她親姐姐的。

眼睛眯緊。

病**的老人不動聲色的眼角微微夾了條縫。

門口,給小女兒買了瓶營養快線回來的許玉娥,聽到這會兒,拿手捂住詫異的嘴巴:原來是塊平安扣,不是仙桃!

……

昨晚上被蔣母一鬧,一家人沒時間吃上頓好飯。

到了今天中午,蔣大少和蔓蔓邀請大家重新過來,把昨晚上的菜重新熱了,不然會浪費。

蔣父過來後,叫了蔓蔓到書房裏。

“蔓蔓。”邊走,邊望著地磚,蔣父雙手背腰。

“爸,有什麽事你說吧。”蔓蔓往自己腰上係的小圍裙抹著手,道。

“昨晚上你婆婆回家,我把她又罵了一頓。所以——”

“爸,這個事和你無關。我不是個是非不分的,您放心。”

頓住腳的蔣父,望向她,老成穩重的長輩眼中放出一絲探究的眼神兒。

之前有關她和陸家的傳言,他不是沒有聽見。隻是一直信任這個媳婦的為人,因而與蔣母他們不同,並不當回事。然而,昨晚上親眼所見兩個上校的行動方向之後,他看出了點端倪來,這小兒媳婦與陸家是有瓜葛的,而且絕對是不淺的瓜葛。

即使不是為兒子,就算隻是為小兒媳婦,他這個長輩都得問清楚的。

“我問你,你有沒有想過?”

長輩望到自己身上的眼神,帶著一種考究的壓力,月兒眉小鎖,道:“爸,你指的是我和阿姨的關係嗎?”

“不是,你和你婆婆的關係我理解。我也一開始和你說過,你婆婆做錯事不改變態度,你不用叫她一聲媽,不需向她做任何低頭的妥協。爸我同樣是個是非分明的。”蔣父說道。

“爸,那您意思是?”月兒眉鎖成了個小疙瘩。

“昨晚上——”蔣父背起手,在她麵前來回走動,一麵回憶一麵似是自言自語,“陸上校不僅親自過問此事,而且為了此事不惜動用自己的人脈關係,讓此事得以順利解決。我昨晚上即刻要阿衍向他道以十二分的謝意和歉意,隻待哪天陸司令有空,親自上門拜訪。”

“爸要上陸司令的家?”問聲裏,稍微帶出一點焦急。

“你不同意?”蔣父微眯眼,如果說昨晚上他看到了陸家人對蔓蔓的熱忱,那昨晚上蔓蔓對陸家人保持距離的態度,在他眼中同見得分明。

“不是。隻是,我覺得爸如果這樣做會不會有點小題大做,陸司令反而會不喜歡。據我所知,他是個清官,不會為這樣的事要求別人一定登門道謝的。”蔓蔓微低下的頭,放到牆角上的視線,都顯出一種複雜的心境來。

“我認為,不管陸司令怎麽想,這個禮節禮數我們是不能失禮的。”蔣父看出她的心境,是將話收一收,“你有什麽不同的想法盡管可以提。”

“爸說的都有理,如果是爸決定了的事情,我認為我沒有什麽意見可以說的。”扶眼鏡的手,穩定地一拉一推,好像剛剛心情上的小晃動毫不存在。

挑眉,經過今天這一試探,確定昨晚自己所見無誤,蔣父坐了下來,嘴噙寬厚的微笑:“蔓蔓,可不可以向我說一說至今你是怎麽和陸上校他們認識的?”

月牙兒眉小蹙沒有平展,心裏稍微歎氣,並不打算推辭蔣父的問題,既是老公的父親,但說無妨:“爸,他們是阿衍的戰友,我才和他們有交集的。之前,根本與他們不認識。”

“僅是如此?”

“是的。”兩個字鐵一般的鐵實。

“蔓蔓,我知道你為人不僅誠懇老實,而且忠於原則,是個堅強獨立的孩子。但是,偶爾,你現在是我兒媳了,我希望你能不需要這麽堅強,你有家,不止你娘家,我們這裏,也是你的家。你能把我們當你的倚靠。”蔣父話語之中,顯出了語重心長的長輩厚愛,溫柔的眼神一直望著小兒媳,“所以,我問你說陸家與你是否有什麽關係,並不是像外麵的人那樣去猜忌你懷疑你,隻是想表明一點,無論怎樣,我們家都是你強有力的後盾。你絕不會是孤軍奮戰的,從你嫁給阿衍那一刻開始,你已經是這個家中的一員。”

從蔣父口中收到這樣一段突如其來的表白,心裏頭無不有震撼的。

家,她的家,溫家裏麵,除了父親小姑丈,已經不算是家了。

嫁給老公,和老公組成一個新家,然兩個年輕人,要以一種家庭的麵目來麵對錯綜複雜的社會圈子,未免不是忐忑和不安。僅兩個人,戰鬥力未免不強,尤其她的媽排斥老公,老公的媽排斥她這樣一種錯雜的情形之下。

她是老公的老婆,但是,是否真能算是蔣家的一份子了,心裏一向懷有不安和懷疑。畢竟蔣母不接受她,好像老公的大哥一家都也不打算接受她。

如今,蔣父的話給了她一個確定的答複,告訴她一個真實真厚的親人感情。

“爸——”輕輕磨蹭著唇間,湧在胸中的熱流難以言語,“我——我想說,我把您當成我爸一樣的可敬的長輩。”

“好孩子。”蔣父三個字代表了千言萬語。

麵對如此真摯的蔣父,所以,有些話,她是該吐出口的,與蔣父一樣表明意誌,月兒眼眼神堅定:“就像爸說的,蔣家會成為我的後盾,我作為蔣家一份子,絕對不會拖蔣家的後腿。有什麽事即使降臨到我頭上,我都不會讓它危害蔣家一分。”

義正言辭的蔓蔓小媳婦,好像一個隨時應戰的戰士。

好像此事有點與自己想象中的出入。

莫非,陸家人不是對他的小兒媳婦百分之百的好?

蔣父一絲愣,接著瞧見了門縫裏兒子的身影,心裏思轉間,打住了話題。

蔓蔓小媳婦走了出去。

蔣大少的身影閃了進來,麵對父親。

搖下手的蔣父,示意兒子先把門關緊了,放低音量:“你不需瞞著我,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蔣大少卻是不敢表明事情來龍去脈的,因著陸家不想太多人知道這事,哪怕是蔣父。

“爸,我隻能對你說,蔓蔓她很好,絕對不會給你惹麻煩的。”蔣衍對著父親,與媳婦一樣堅決的態度。

遲疑的目光,在兒子英俊且嚴峻的五官審視,最終,眼光放低,歎出:“實際上,我的心髒問題,上次我那個主治醫生和我提過了,說最好做手術,趁現在體力還行。但是,要找個優秀的外科醫生。”

聽聞父親自己爆出的這個完全意外的消息,英眉一緊,竟是久久無法放開。

在昨晚上,他剛從兩個爺口裏聽到自家媳婦的血液金貴,今日,便是再聽說蔣父的身體問題。

“我告訴我那個醫生說,說,最好是等我看見了孫子孫女出生,再開刀。”蔣父道。

“爸!”

“我不想給你和蔓蔓壓力。哪怕是給蔣飛壓力都不想給你們這對小的壓力。所以,我的問題不是問題。我主動和阿衍你說,隻是為了避免其他人先我一步向你們小兩口胡亂說話,讓你們小兩口瞎操心,拿我做話題對你們小兩口做出一些過分的事來。就如,那個神秘人已經為此陷害蔓蔓一樣。”

蔣父這一說,隱露出了已經大約猜到這事的幕後黑手。

“爸——這事我會和大哥談。”英眉挺聳,英氣迸發,言語之中不乏沉穩大氣。

耳聽小兒子都成長到這個地步了,不會像以前那樣隨意發脾氣,不高興就揍人,看來結了婚的男人果然改變了許多。蔣父微笑,然而不讚成小兒子出馬,堅持:“這事,該由我這個一家之主來發話。雖然證據暫時沒有,對方會矢口否認,但給個下馬威是需要的。”

即是,蔣父猜的,與他以及兩個爺一樣,藥流風波此事的幕後黑手,正是將可能已經懷孕上的蔓蔓視為眼中釘的蔣家大兒媳婦金美辰。

當著父親的麵不好口吐髒言,然蔣衍同誌在心裏頭是恨不得這個狗養敢欺負他媳婦的女人,最好一輩子都生不出孩子!

……

沒能扳倒蔓蔓的金美辰,急於收拾善後,先是再三勸說了張美美離京躲避風波,然後是把自己身上有可能留下的證據通通消滅光。

盯張美美上了離京的飛機後,金美辰下午回到家,見客廳裏老公在,公公蔣父也在。

說來他們這蔣家大房,討蔣母的喜,卻未能討到蔣父真正的歡心。蔣父極少上他們這裏來,與他們的關係一直維持不親不離的中立態度,原因不清。

金美辰對此是十分鬱悶的,自己對這對公公婆婆一點都不差。你看過年送禮送錢,她包給蔣父的錢一分都不會少,送的燕窩人參,可蔣父一分都不收,啥都不要,隻收了她每年進貢的兩個大橘,並且言語婉轉教育她不要亂花錢要學會持家。

她每次聽了就來氣。沒錯,她是不僅花自己的錢,同時花老公的錢。但是,她是蔣家的媳婦,老公養家她持家,花老公的錢不應該嗎?

不僅如此,就像上回,一聽說公公病了,第一個跑到醫院問候老人家不是她嗎?結果,熱臉貼上冷屁股了。沒能討到一句嘉獎不說,倒是在蔓蔓和蔣梅麵前被公公訓了一頓丟盡了臉。

今蔣父到她這裏,絕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心情一點都不見好,甚至微帶忐忑。要知道,蔣父昨晚上現場經曆了風波,與蔣母再次感情裂痕。

據聞,蔣母在家裏被老公罵得很慘,今天一天都沒有出門,連太太聚會都請假了。

抬頭,一對上公公那雙威嚴的眼睛,心口微跳,勉強笑:“爸,你來了,我給你去衝杯清熱解渴的**茶。”

對媳婦好像逃路似的動作,蔣飛心裏從昨晚起的疑問再度浮現心頭,眉緊,眼縮,問父親:“爸怎麽有空過來?”

蔣父故意反問:“怎麽?我到你這很奇怪嗎?”

聽到父親這話,蔣飛心裏嘿嘿笑,對蔣父的怨言,和媳婦一樣,都認定了蔣父偏心,一直隻愛小兒子蔣衍同誌,不喜歡他這個大兒子。

“爸,你今天中午不是阿衍那裏剛吃過飯嗎?所以今晚到我們這裏來蹭飯了?”蔣飛語中帶足了諷刺。

“我是想到你們這裏吃飯,隻要美辰做的和蔓蔓一樣好吃。”

不知蔣父此話是試探的金美辰,從廚房裏衝了出來:“爸,我哪裏比不上蔓蔓了?你為什麽非要拿我和蔓蔓比?”

“蔓蔓不止廚藝比你好,在為人處事各方麵都做的比你好。”

蔣飛聽到蔣父這些話,眉頭再一皺:平日裏蔣父說話算是很謹慎的,即使不喜歡他們長房,都絕不會開口點名道姓地直接批評。

金美辰崩了,將水杯嘭擱在蔣父麵前,指著門口:“爸如果喜歡蔓蔓,去阿衍家裏好了,到我們這裏做什麽?”

“你真不知道我來這裏做什麽?”蔣父霍的起來,充滿威嚴的聲音和麵孔對向大兒媳婦。

對蔣父這張包青天臉,金美辰睜著不安的眼珠,不知覺往後退了退,嘴上硬著:“我怎麽知道爸來這裏做什麽?”

嘭!蔣父一聲喝,對的是兒子蔣飛:“你媳婦做的好事,找人冒充蔓蔓到醫院做藥流,用蔓蔓的名。”

蔣飛猛愣。

金美辰周身頓是瑟成了一隻蝦:怎麽知道的?她明明做的天衣無縫了?

回頭見媳婦好像隨時認罪了的模樣,蔣飛倒是醒悟的快,向老父板起臉:“爸,你說這事是美辰做的?是阿衍的媳婦說的嗎?有證據嗎!”

證據是沒有的,不過看金美辰這樣都知道自己沒有錯了,最可惡的卻是自己兒子,在這時候居然是非不明地掩護起媳婦來。

蔣父瞬間感到無比的失望,對兒子多於對媳婦。媳婦再怎樣是外家教育的,兒子是自己家裏教導出來的。

“好,我是沒有證據。這事也不是蔓蔓向我告的狀,是我自己猜的。”蔣父慢吞吞說完這話,隻等兒子如何做最終的表態。

蔣飛兩道濃眉飛聳,毫不猶豫:“沒有證據的事爸怎能胡說八道誣陷我媳婦呢?我看,這事,阿衍和他小媳婦沒有攙和一腳誤導爸是不可能的,爸你不用維護阿衍和他媳婦。”

“我都說是我一個人做的,你不信,非要扯上你弟弟和他媳婦?”蔣父打量大兒子的眼珠子力度再深了重了三分。

“我怎麽信!”蔣飛脖子一橫。

小兒子顧慮的是真的,兄弟之間的罅隙已生,蔣飛完全被利益蒙蔽了眼睛。

“蔣飛,為父走之前,奉告你一句話。”事到如今,蔣父背著手,對著大兒子大兒媳婦,“如果你枉為軍人枉為蔣家子孫,做出一些與你媽與你媳婦一樣的蠢事來,不要怪為父,到時候大義滅親,把你和你媳婦一塊端了。”

說罷,蔣父甩袖而去,不會多費一句口齒。

等蔣父一走,蔣飛嘭一腳踢上門,轉身,向金美辰咆哮:“你怎麽做事的!真有心想弄倒她,為什麽不做的好一些,還讓人這麽快懷疑到你頭上!有你這麽笨的嗎?”

金美辰眼睛一紅,掃落桌上的杯子,怒嘯回老公:“行,你們家厲害!都行!我走,我回娘家去,你不要再來找我,不要再指意我爸會幫你。”

衝回房間,隨便拎了個手提包,就走。

出了門口走下樓梯,等了會兒,不見老公來追,一怒之下,打了車直奔娘家。

金家裏

金母做完晚餐,和金父一塊在小食廳裏享用。

兩夫妻邊吃邊談。

“美辰一直懷不上孩子,她婆婆急,她自己也急,蔣飛更急,壓力很大。”金母夾了兩條菜放進金父的碗裏,愁眉苦臉的,“你說這事該怎麽辦?”

“不是去醫院看了嗎?大夫怎麽說?”金父倒是有些不以為意的,埋頭扒著飯,“現在的醫學不像我們那時候,說沒孩子是天生注定沒有,沒有任何辦法。不是說可以做試管嬰兒嗎?”

“哎——”金母長歎,“檢查了,在好幾家醫院都做了檢查,都說身體方麵沒有任何問題。奇怪的是,不知道怎麽會懷不上?”

“身體方麵沒有問題就好了。放心吧,美辰不像你和我,不會遺傳我們身體裏任何因子,她的父母都能把她生下來,說明她懷孕生子是不會有問題的。”金父安慰著老婆,給老婆碗裏夾塊肉。

“可我這心口裏跳,總覺得她懷不上孩子與我們有什麽關係似的?是不是我們家造什麽孽了?讓好好的美辰都沒能懷上孩子。”金母歎聲息。

“你不用胡思亂想,更不要胡說八道,隨口張揚。我看這段日子美辰都時不時回家,你如果不小心說漏了話被她聽見了怎麽辦?”金父小聲謹慎地叮囑金母。

“說回來,有件事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金母想起了這幾天聽到的新聞,急著與金父商議,“我媽打電話來說,前兩天,有好幾個人到我媽以前住的石家莊老家,拿著十塊錢的紙幣到處向人打聽是不是有人買過孩子?據說,這些人,好像是要把石家莊整個城都翻一遍的樣子,非要找出一些線索來。這把我媽嚇到了,急急忙忙打電話給我。因為那張十塊錢,上麵寫了一串號碼,是石家莊的區號。我這眼皮子直跳,該不會是你給那個老太婆那幾張紙幣中其中一張吧?”

金父一愣眼,同是有些緊張了:“不可能吧?若美辰的親生父母反悔了,真是想來找我們要回孩子,早就打我電話來找了。”

“你隨部隊走,我隨軍,你的電話號碼早改了,他們能找得著嗎?”金母說到這,都沒有心情吃飯了,擱了筷子,捂著胸口。

可以說,他們夫婦當年其實留那麽一個不切實際的號碼,存了心思是不想孩子父母反悔來要回孩子。

金父哀聲長歎:“人算不如天算。”

“你倒是想點辦法。會不會他們家現在發跡了,所以後悔了,才想來找回孩子。我媽說那些人,好像有點氣勢的,不像是一般人。”金母拉著金父的袖口催。

“沒有關係。我相信過陣子,他們會自己銷聲匿跡的。”金父仔細地想了會兒,沉穩地說,“你想,若真是找到我們這條線索,還會家家敲門去找嗎?況且,這些人沒有通過政府部門的幫助,恐怕心裏頭是懷了不安,不敢明目張膽來找。他們不敢真向我們要孩子的。他們心裏有愧疚的。而且,我們對美辰是真的好,美辰到了今天,肯定認為我們才是她真正的父母。”

對金美辰從小到大的撫養,金母與金父一樣,自認傾盡了全力,正因為自己沒有了生孩子的機會,所以,都是把金美辰當成親生的愛護。從小,給美辰的東西,都是在同齡孩子中最好的,一手包辦到美辰的婚姻問題。

女婿蔣飛是沒有問題,被金父完全掌控在手。難辦的是,其他蔣家人。

“她婆婆是個見風使舵的,當初談親事的時候,我怎麽沒有看出來呢?還以為她婆婆和她兒子一樣,都是好控製的。”金母開始念叨起蔣母了,有點後悔看錯了眼。

知道蔣父是塊難啃的硬骨頭後,金家的政策是全力以赴拉攏蔣母這個婆婆,相信有蔣母護著,金美辰在夫家肯定不會受欺負。之前這麽多年,是沒有錯。蔣母因有金家的壓力,對這個大兒媳是捧在手心上,一句話都不敢放。但是,這樣的情況,到了蔣家老三蔣衍娶了小媳婦蔓蔓後,一切風向驟然發生了改變。

金父惱火的是:這個小媳婦蔓蔓,說是雜貨鋪老板的女兒而已,卻不是怎麽搞的,居然與陸家姚家的關係那麽好。

說蔓蔓與陸家姚家關係好是蔣大少的功勞,別人或許信,金父不信。不說其它,那次畫廊發生的事,他第一時間有所聽說。據可靠消息透露,他以前的上司陸司令,確實是搭車親自前往事發現場指揮壓陣。

在這樣一層複雜的背景之下,想端掉蔓蔓,哪是容易的事。

門前,叮咚,叮咚,門鈴被人使勁地摁。

金父和金母都急忙收住口。

敢這樣按金家門鈴的,除了被他們捧在手心裏的養女金美辰,無其他人選。

“美辰。”金母走過去拉開門。

金美辰氣衝衝衝進屋裏,把包子一甩沙發上,直噴:“爸,媽,我要離婚!”

離婚?

金父金母互相緊張地交互眼神。

這軍婚,說離就能離嗎?

而且,哪怕金美辰真是鬧著性子打離婚官司,金父身為部隊的軍官在部隊裏的聲譽都會因此受到嚴重影響。

女兒再鬧性子縱容,都不能慣壞到這個地步。

摟著女兒的肩膀,金母柔聲說:“美辰,是不是阿飛又惹惱你了?別緊張,讓你爸回頭說他一頓。”

“不止是他,他家裏人都看我不順眼!媽你是不知道,他爸今天專門跑到我們家把我大罵了一頓!”說著,金美辰雙手捂住臉,委屈到要哭的模樣。

金父聽到此,不得不插口了,要知道,蔣父的為人他素有聽說,是個正直的,絕不會無中生有地刁難他人,才敢讓女兒嫁過去,問:“你是不是做錯了什麽事,讓你公公發覺了?”

金父一句命中,可金美辰怎會輕易認罪,撅起口:“我能做錯什麽事?不就和以前一樣,給他送好吃的好用的,被他嫌棄說我不是孝順,是花他家的錢,我都是用這個月的工資買的,不花他們家一分錢!爸,他們家就隻會用這種有色眼光看我,我沒法呆了!如果他們不來向我親自道歉!”

金父金母同是麵色一變。

讓蔣父來向女兒道歉?

這——

金父惱時打下桌子:“不要胡鬧!馬上回你自己家裏去!”

“爸,你不疼我!”金美辰跳起來,對金父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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