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8 老同學的聚會
兩個人坐在出租車上,要去老懷家裏的路上。晏子告訴出租車司機在路上到一家臘味店停一下,她要在那裏買點東西。
聽說老懷喜歡吃臘味。
回頭,看到吳正淳的臉上戴著一副從剛才出酒店之後都很隱怒的表情,晏子拿手推了他一把:“你認為我在誹謗她?因為我都從來沒有見過她,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怎麽會,這樣去說一個——”吳正淳像是氣到無話可說了,拿手扶著金絲眼鏡的手指頭打顫著,“說這樣一個,那麽好,有愛心——”
“她器官捐贈了是不是?可你知道她器官捐贈的結果嗎?”
“你說什麽?”
看來他真是什麽都不知道。
晏子的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弧度:“你可以自己去調查。但是,我認為,你那些朋友不可能不知道。是你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裏頭,不去查,導致到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是怎麽回事,隻有你一個人,還糊裏糊塗的,被所有人糊弄地團團轉。”
吳正淳猛然把臉對著她:“我現在就問你,我不用去調查。”
“我說的話,你不是不信嗎?你認為我居心不良,誹謗中傷你心裏那位美好的女性。”
吳正淳又扶了扶眼鏡。
“對。”晏子道,“世界上,許多人,捐贈器官,是出於好心,無私的,是充滿愛心和值得尊敬的行為。但是你這位,我個人不覺得是。感覺她是一個複仇女神。”
“你知道你究竟在說什麽?她捐器官還能是複仇女神?”
“接受她器官移植的病人,要不是很短時間內死了,要不是瘋了,要不隻能是再次接受移植手術。隻有一個人,到現在還活著,你知道那個人是誰。”
吳正淳好像一時都沒有能聽明白她的話,傻了好久。
晏子幾乎是嫌棄地瞥了下他這個臉神,同時,心裏卻也知道這正是這個男人可愛的地方,因為單純。
要不然,她晏子不會喜歡上這個傻單純的科學大叔了。
“你說她捐了器官,但是,沒有能幫到人,是不是這個意思?”吳正淳回過神來了,嚼完她的話以後更加氣怒地說,“你懂什麽?醫學上,移植本來就是有風險的事情,怎麽可能是算到她的錯上?”
“那我更直接地一句話說,如果,不是她本人,給簽的器官移植同意書呢?”
“這——”吳正淳震驚無比,喃了一下,“不可能——”
“她,是有愛心,我相信。但是,如果,那個時候,不是她想死,結果,她必須死了,然後才能做捐贈呢?”
吳正淳的腦袋裏轟的,好像被顆炸彈扔了下來。
晏子抓住他臉上這個表情:“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不不不。”吳正淳接連否認,“我隻是單純聯想起另一件事。”
“什麽事?”
“以前,小學的時候,我有另一個同學,品學兼優的好學生。有一次出了意外,被電死了。後來警察調查發現,電死他的那根電線,剛好是他家裏人,他家裏樓上住的那家親戚,說是不知道的情況下給落下來搭在了他家的鐵門上。”
“然後呢,他也捐贈器官了?”
“倒是沒有。”
“你為什麽會想起他?”晏子問完這句話後發現,他臉上躲閃的表情更嚴重了,不由一愣,“別告訴我,那是女的,那小學女同學,才是你真正的初戀。”
媽呀。吳正淳一張像吃了鴨蛋的驚愕表情,吐槽了:“這怎麽可能!那個是男同學。”
“那麽,你剛才那個表情是什麽意思?”
“我隻是剛好想到,當初,在章雪策沒有認識我們之前,悠然和他感情挺好的。”
晏子的臉,和他一塊兒露出了古怪。
怎麽,李悠然是倒黴神嗎?自己出事不說,以前認識的男孩子,也出意外死了。
“我以前都沒有把這兩件事聯係起來過。”吳正淳開始說起她了,“都是你,害我胡思亂想的。搞什麽福爾摩斯,人家明明是一片愛心!”
晏子抱著手,對他這話不予置評。
出租車開到臘味店,買了臘肉臘腸。再把他們送到老懷所住的小區樓下。
姚爺和高大帥搭的車同時到了,看見了他們坐著的車在前麵駛進了小區。對此,姚爺並沒有阻攔他們進去。
高大帥下車先在小區周圍瞄了圈環境,再看怎麽打算。
接到吳正淳的電話,老懷親自下樓來迎接他們。
晏子看到了那個傳說中叫做老懷的男人,說真的,長得很一般。大眾臉,大眾身材,而且,家產也很大眾。晏子反正看不出這個男人,有什麽值得吳正淳留戀的地方。
隻能說,同學情,不是彼此的同學,不懂。
吳正淳和老懷握上手。老懷扶著吳正淳,低頭查看吳正淳的傷腿,說:“看了大夫沒有?”
“看了。”
“對。我都忘了,你自己是大夫。”
“大夫不能給自己看病。”
“說的也米有錯。所以,你這個要好好治病。”
這個老懷也夠意思的,看完老同學了,才想起老同學帶來的人。要是一般男人,恐怕在看見美若天仙的晏子姑娘時,早把老同學忘一邊去了。
“這是你的——”老懷回頭,用平常的目光看了下晏子,問。
“是我說的,那個女朋友,叫做晏子。”
“哦,你說過的那位,姓宋,是不是?”
“是,宋晏。”
“長得挺漂亮的。讓人妒忌啊,兄弟。”老懷拍拍吳正淳的肩膀。
吳正淳聽見這話,當然是暗自高興和得意。
晏子分明隻感覺到,老懷說的這些話都是客氣話。很顯然,老懷並不覺得她有多麽的漂亮或是吸引人。老懷心裏麵,必定有個更美的女人存在著。
走進老懷的屋子。
老懷讓他們坐客廳裏,往自己腰上係了條做飯的圍裙,說:“桌上有茶具,有茶葉,你們自己衝茶。等會兒,章雪策就過來了,他說了,買了些飯前點心。”
晏子聽這話,馬上把自己買的臘味拿出來。
老懷一看,笑著擺手:“來我這裏吃飯,還買這個東西,浪費錢。我知道你們是知道我喜歡吃這個東西,可是,我一個人住,根本吃不完這麽多。”
“沒事。”吳正淳道,“這東西可以放一年,一年你都吃不完?”
“實不相瞞,我胖。不能再吃這種東西下去了。”
老懷這樣一說,反倒顯得他吳正淳連做個大夫都不像話。
吳正淳略顯尷尬。
晏子這時候開口了,說:“這個臘味,吃了不一定胖。在西北,內蒙古,人家專門吃這個東西,尤其在冬天,很減肥。因為吃了這個,那些更油脂的東西他們就吃不進去了。”
老懷當場舌頭打了結,大概也沒有想到晏子姑娘居然能說會道。
“人家當記者的。”吳正淳略顯得意地露出自己女朋友的底牌。
“難怪,難怪——”老懷隻好接過他們送來的臘味,衝晏子一笑,道:“謝謝你了。”
“不用謝,花的又不是我的錢。”
晏子這話出來,兩個男人都一陣傻。
接著,知道了晏子話裏的含義以後,老懷一邊大笑,一邊走進了廚房裏。
吳正淳搔搔腦瓜。
晏子坐下來,拿出老懷說的茶具,撕開一包茶袋,倒出茶葉放進茶壺裏。
吳正淳看著她熟練的動作,細聲說:“你是不是對他有意見?”
“你沒有聽出他的口氣嗎?”
“什麽口氣?”
“想著你那位初戀女同學。”
吳正淳硬是沒有聽出她怎麽得出的這個結論。
“他覺得我漂亮嗎?”晏子拷問他了。
“他誇了你漂亮。”吳正淳答。
“客套話。”晏子完全不需要費力地指出破綻來,“要是真覺得我漂亮,不會用那幅鄙夷的眼神看著我了。”
“他哪裏——”
“知道我幫你買的臘味吧?人家就是不收,我要是不說這錢不是我出的,說是我出的話,你看他收不收?”
吳正淳嘴唇抖了下:“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沒有想太多。我終於明白你們這幾個為什麽都在一塊兒了,因為維係你們之間感情的東西,隻有那個人,別無其他。”
“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我聽說你和那個章雪策也算是個死對頭了,他居然忍得了你。我不說你怎麽忍得了他,因為你這個腦筋單純一條筋的。他要是真如你所說的,是個有心計的,那麽,在你身上,他可以如願地回想到以前的一切,隻要你的反應,還是像以前那樣。”
吳正淳發現在她話裏他找不到錯兒,不由煩惱:“你究竟是想說什麽?”
“想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等會兒他們說話的時候,你自己再琢磨。你千萬別再犯傻了。我告訴你。”說著,晏子把手指都指到了他鼻尖上,“吳、教、授,知道了嗎?”
吳正淳無語著。
說曹操曹操就到。沒過多久,章雪策到了。
帶了一鍋的小籠包子,這就是所謂的飯前點心。
由於不是第一次見到晏子,章雪策的反應,比起老懷更為鎮定,對著吳正淳說:“看看,你找的這位不是挺好的嗎?年輕,漂亮,有才華,家世又好,要是我是她爸,都舍不得把女兒給你這種大叔。”
吳正淳死不承認自己是大叔:“你自己不是沒有交女朋友?”
“我不覺得我年輕了。”章雪策一句話拆了他的台。
吳正淳鬱悶。
廚房裏,老懷的炒菜聲此起彼伏。章雪策偷偷和他們兩個透料:“老懷說是今早上四五點出的門,去海鮮市場了,你們大有口福。”
吳正淳愣了下:“我早上才和他說要來。”
“他覺得,你們這幾天可能會來,因此提前做準備。他也忙的,要不是今天周末——”
吳正淳聽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到了中午時分,老懷把菜端上桌。章雪策親自扶著吳正淳坐到飯桌邊上。
老懷的這個屋子屬於舊房,沒有分開的食廳,飯桌隻能擺在客廳裏。
幾個人圍在飯桌邊,一邊吃飯,一邊打開電視機,電視機裏播放著午間新聞。
章雪策開了一瓶自帶的紅酒,給幾個人酒杯裏倒著**。
吳正淳算是沒話找話說,道:“那些資料他們都給了你沒有?”
“給了。”章雪策說,“你放心吧。那個病人本身這個手術不難做的,你很清楚。”
“隻是覺得有些對不起。”吳正淳是個好醫生,負責任的,所以有些愧疚感。
老懷拿起酒杯,自己先啜了一口,道:“味道不錯。”
章雪策給晏子倒完酒,說:“沒有加雪碧,你慢點喝。”
“謝謝,章教授。”晏子道。
“吃菜吧。”老懷率先舉起筷子,生怕他們客氣,往他們三個的碗裏夾蝦夾蟹。
吳正淳連忙推拒:“我們自己來,老懷你不用客氣。”
章雪策也說:“在你這裏,我們不會客氣的。”
晏子已經靜悄悄地拆了一隻蝦的蝦皮在吃。
老懷的眼睛,這時候好像才有了焦距,在她的頭發上看了下,說:“好像年紀也不小了吧。”
晏子姑娘本來就不是初中生,隻是長相比較清純。
“二十多了。”吳正淳說。
“吳同學,你做得對,是該找一個。”老懷的酒杯在吳正淳的杯子上碰了下,接著,不管吳正淳喝不喝,自己先喝了。
章雪策偷偷又和吳正淳說:“借酒消愁。”
老懷幹嘛借酒消愁?吳正淳不懂。問:“他失戀了嗎?我怎麽沒聽說?”
“之前找的那個,分了。”章雪策說著他不知道的事兒。
“為什麽分了?”
“人家說他,不像喜歡他,和你一樣。”
晏子好像對他們的話充耳不聞,對吳正淳的表情也視而不見。
吳正淳是很驚訝,以前都沒有聽說過老懷喜歡李悠然。
“悠然是校花,哪個不喜歡?”章雪策說到自己去世的女朋友人人愛,好像一點妒嫉心都沒有。
吳正淳的心頭倏然間,劃過了一道寒風。
晏子說的對,那樣明顯的事情,為什麽,他一直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