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琴,又稱和音琴。
這種精致秀氣的樂器,也是通過摩擦發生,隻不過因為材料的緣故所發出來的聲音與傳統樂器有著極大的區別。一位樂器大師在體驗過玻璃琴後曾直言:“這是天國的聲音!”
以手指蘸水,摩擦玻璃杯盤邊緣,定好的音便會隨踏板悠然轉響。
隻不過……
雖然高貴的藝術品就在一邊,但無論是小先生還是女伯爵都沒有興致研究把玩。
等待是最為煎熬的事情,外麵的動靜並沒有消停。爆炸聲,槍聲,呼喊聲,此起彼伏,哪怕是隔著厚厚的牆壁林恩都能聽的一清二楚。有兩次,疑似是追擊的聲音甚至穿到了僅有一牆之隔的走廊裏。
那槍聲,讓林恩忍不住拉著艾米斯忒蹲下。
免得在極小概率下,一顆穿牆而過的子彈,把他或者女伯爵頭蓋骨給掀飛了。以阿爾比恩步槍彈的標準裝彈量,躲在牆後麵也是有生命危險的。
這個世界的某些物理參數似乎和地球有那麽一點不同。
就林恩了解到的各式槍械,都是統一的加大口徑,減小射程射速,是為了適應環境。林恩曾好奇詢問過比爾這個問題,眯眯眼先生的回答是為了適應大氣壓強,減小初速度加大口徑都是如此。
也因為這個比較無奈的原因,整個大陸的士兵鋼甲列裝未被完全淘汰,而近距離內持槍**互射的場麵極為血腥恐怖。
“我想我永遠不會忘記這個下午。”
大概是人生第一次從繁重優雅的禮儀中解脫出來,陪著心儀小先生蹲在地板上的女伯爵始終凝望著他。
艾米斯忒的眼睛異常美麗。
在晌午陽光的映照下,好似水晶一樣層次分明,剔透的晶狀體傳遞著柔美的情意。
“我也是。”林恩能感覺到自己和她之間,比之前那種不安定的曖昧更進一步了,是一種共同經曆過的踏實。兩個聰明人談感情總是會患得患失,況且是身份地位都天差地別的兩人,不過這一步邁的很堅實。
在【燃陽】的熱情光輝下,某些情愫在加倍發酵。
林恩端詳著艾米斯忒近在咫尺的絕美嫵媚容顏,兩人都能感受到對方的鼻息打在自己臉頰上的灼燒感。
本已經夠親密的距離正在慢慢的拉近著。
一切正好,這場景太適合了。
就在林恩的嘴唇即將觸碰上那【蒸汽之都】無數男人夢寐以求的豐唇時,黑聖杯白玉般纖細的手指忽然插了進來,一襲黑紗喪服的她鼓著臉似乎十分不悅,赤紅眼眸控訴出軌般盯著林恩。
篤篤篤!
忽然間房門外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是憲兵們開始清查房間了。
“抱歉,我失禮了。”林恩有些尷尬的站了起來,他剛剛有點上頭了,一向強韌的自製力不知怎麽麵對女伯爵的時候就沒那麽管用。
就像是,艾米斯忒不可救藥的契合他,在各種方麵。
“林恩,對我來說,這才是你真正的失禮。”雖然話說的有些重,但女伯爵顯然沒有真的責怪林恩臨陣退縮的事情。
這朵豔麗的薔薇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
恢複了那份特屬的高貴嫵媚,艾米斯忒風情萬種的別了林恩一眼,便是越過他朝著大門走去。憲兵敲門,意味著外麵已經得到控製,屬於兩人房間裏曖昧醉人的晌午應當結束。她依然是那位豔名遠揚,高不可攀的女伯爵。
有些悵然若失的林恩伸手摩擦了一下玻璃琴的盤口。
那略有些尖銳刺耳的音節在房間裏乍響,餘音久久沒有消散,而是潛伏在了角落中。
…………
…………
當葉芙妮身上帶著幾分煙熏的痕跡,看見林恩和艾米斯忒是一起回來時,【掌燈人】三隊領隊的表情整個都不好了。
她盯著女伯爵,就像是在盯著一個誘拐兒童的罪犯。
對此壞女人艾米斯忒僅僅是無聲輕笑了一下,然後故意親昵的抱著林恩手臂蹭了一下。便是呼喚來侍從,表示襲擊讓自己心神不安,得先回私人莊園休息,【掌燈人】的各位不用送了。另外,還特意在葉芙妮麵前誇讚了林恩一番。
什麽紳士風度,懂得照顧人,擋在女士麵前,手勁很大……
葉芙妮越聽英氣的麵容越是僵硬,高挑的身姿筆挺的像收到挑釁的騎士,利劍已經準備好隨時出鞘。
林恩這邊一句話都沒敢說。
這聰明的壞女人應該是真的生氣了,在故意撩撥葉芙妮。撩撥的差不多了,女伯爵便是壞笑的離去,她離去前給了林恩一個你活該這樣的撩人眼神。這個小性子,讓林恩忍不住咬牙,早知道剛剛在房間裏自己就把她給辦的踏踏實實的了。
“站著幹什麽?去工作。”葉芙妮踩在地板上的步伐,像是在跺腳。修長的美腿,頓足時的流線美十分誘人。
“隊長我保證好好工作。”林恩連忙跟上她。
“這還差不多。”
葉芙妮滿意的點了點頭,但是很快這位颯爽女騎士的耳根就有點發紅。她剛剛的表現,太不成熟了,外加女伯爵說了那麽多曖昧不清的話,顯得她有點爭風吃醋模樣。
都怪那個壞女人!
女騎士開始在心中將女伯爵立為了靶子,武裝的利刃一頓猛戳。
林恩這邊不知道葉芙妮為什麽生氣到開心,再從開心到生氣,他不敢說也不敢問,因為他隻是一個弱小可憐的文書。
文書就要去幹文書的活。
此時此刻,用來演講的會場可謂是一片狼藉。這種狼藉不單單是體現在各種裝潢布置,在現場有太多猙獰可疑的人體組織殘留了,從各種爆裂放射性的血跡看,不難想象甚至黏到了天花板上的碎肉血跡是從哪來了。
散落的彈殼,刺目的彈孔,以及有許多痛苦呻吟的傷者。
這場和平會議,無疑是遭到了嚴重打擊。
威利的死實在是太突然了,根本來不及任何的發言或者爭辯,就這樣被爆頭。醫師協會簡直是要吐血,做的局被人直接坑走了將近大半。
林恩將一切都看在了眼裏,他沒有半點幸災樂禍,隻是覺得很悲涼。這個時代的人們肯定想象不到,和平的開端居然是在殺戮的陰影之下開始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