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隻是旁聽,都可以窺視到林恩思維中那千回百轉的思維宮殿,究竟是什麽樣的交錯複雜。那份信手拈來的從容,綻放著年輕人的神采飛揚,臉龐上露出專注得意時才有的笑容,真誠的讓人有些難以招架。
林恩自己都不知道。
在自己認為有意義並全力以赴的時候,他笑的有多開心。像是這樣的笑容,往往隻有那些教育良好的學生,第一次進入工作崗位時,盲目的相信自己的工作是有意義的,沒有被壓榨剝削才會露出來。
為自己而工作,在事務分析上一次次證明自己,這就是小先生目前壓倒性優先的事業心。
如果沒有剝削,是能夠確定自己在建設,為自己,為社會,乃至為國家去建設時。
在良好的引導下是能爆發出極為可觀的力量。
像是穿越前地球上數一數二的兩個紅色大國,都有過一窮二白,和資本主義國家相比起來有著令人絕望代差的時期。但就是發揮了人民的主人翁精神,開足馬力追趕這種差距,但在宣傳和認知上出了問題,以至於在曆史殘渣泛起的時候出現了隻空談奉獻的怪相。還鬧出了,某老爺大會上問工人要麵包還是理想,然後怒斥泥腿子們居然隻想著麵包,第二天就被逮進去吃牢飯的荒唐喜劇,而喜劇的內核都是悲劇。
其實對於林恩來說。
雖然不願意承認,這個時代是很多方麵都糟糕,但也相當於一張白紙,一張可以供他肆意用腦內知識去塗寫的白紙,他當然容易入迷興奮了。
因為有著思維上的鴻溝,葉芙妮是注定不能理解小先生為什麽會這麽專注興奮了。
“……那個變態在被爆頭後不久,【大陸醫師協會】就對外界做出了一份很有趣的聲明,這份聲明考慮到時間尺度。嗯,是要比局裏去挖墳找到證據還要早,大概率是提前準備好的。醫師協會,找的現場記者還是很敬業的。”
“這是之前你推測過的吧。”葉芙妮記得,林恩最早就推測過,醫師協會找記者製造輿論,他們對此早有策劃並且試圖拉【鎮壓局】進來。
然後就被林恩抓到報紙的痕跡,巧妙切入,避開了一些困難。
比較無奈的是,一個突如其來的槍殺打亂了所有人的計劃,事後【鎮壓局】順利脫身,但也隻是證明了醫生威力就是那個虐殺的變態。
“對,不過重點不是這個。”
林恩對著葉芙妮搖了搖手指,他的笑容裏摻雜著玩味和得意,一雙翠碧瞳眸仿佛帶著洞悉全局的俯瞰之意。
“重要的是醫師協會的通告力度軟綿綿,一點都不像是獲得勝利後,應該拿出來的稿子。哪怕那個勝利很狼狽,到現在還有人懷疑威利是被醫師協會內部給緊急滅口。”
“難道不是嗎?”葉芙妮好奇一問,她也覺得醫師協會是做賊心虛。
‘很可能是【織命局】幹的,但我沒有證據。’
沒有證據的話是不能亂講,不然就是不負責任,林恩還是要比某些單純追求流量的無良媒體有良心的。
“我也不清楚這個,總之這份通告在開頭和中間力度都軟綿綿,但是在最後卻又一轉風格,對於凶手緝拿展現出了矛盾一樣的激烈態度。”
“唔,說簡單點。”
葉芙妮已經開始有點轉不過來了,她覺得自己想要跟上林恩的思路,可能需要更加詳細的說明。
“額……在沒有任何風險的情況下,盡可能的高調。在有利可圖的情況下,盡可能強調自己一方的因素,這就是政治的原則。這裏醫師協會高調又強調了自己的作用,其實是在所有牌桌上的玩家:夠了,不要再來煩我。而且,有點沒底氣的心虛。”
“你的意思是,他們在害怕?”葉芙妮難得開竅。
“沒錯!他們在害怕!”
林恩搖晃手指的頻率明顯增加,眼睛裏明亮光澤似乎就要溢出眼眶。被他感染的葉芙妮,視線不由自主粘在了林恩那年輕俊美的臉龐上,他的光彩總是在自信的時候閃耀,有著驚心動魄的美。
“通過對醫師協會組織結構的了解,我認為它目前是一個不能隨便動的矛盾體,其內部就存在上次事件存遭受意外打擊後而造成的利益分配不均。如果我們想去徹查,包括但不限於找到那個凶手,就得從這裏麵掌握好度。”
身手握拳,林恩像是抓住了什麽東西。
做戰前,當然是要劃定作戰範圍了,知曉紅線在哪裏了。
【鎮壓局】在上一次的事件裏已經抽身而出,並且嚐到了甜頭,目前處於觀望狀態,隻要不直接觸及和平這個敏感點,就不會有什麽大不了。況且在林恩看來,條約一條條敲定了下來,雙恩同盟和霍普士聯邦正在達成大路戰爭後新秩序的,套在醫師協會上的那層和平保護光環正在褪色。
林恩上一次事件中遺留的意猶未盡又被激發出來了。
這一次,他想贏個漂亮。
在這複雜的局麵中,不管怎麽樣,在內閣已經接納了和平會議成員提案的情況下,肯定是不能夠亂查爆出大醜聞,不然【掌燈人】打不著狐狸反惹一身騷。想到資料裏看到的和平之下種種齷蹉,小先生不由得憂愁了起來,這群需要和平但卻以集體之名拿和平當婊子的家夥們遲早玩脫。
但這和他一個體製內小小的非凡者有什麽關係呢?他不是這個王國的掌舵人,這片土地也不是他魂牽夢繞的黃土高原。
“聽起來不是一般的讓人頭疼,唔……或許我給了你一個過分的任務。而且,我們想要完成目標,困難重重啊,但你還是很自信能辦好這一切。”
同坐在沙發上,葉芙妮瞅著林恩那帶著笑容的臉蛋,有些微微的愧疚和感慨。
“還行吧,我已經有了想法,不過考慮到目前【蒸汽之都】的複雜情況,還是有一定的風險。而且,我們這一查,可能會撕開一些遮羞布,露出真實而肮髒的一麵。”
大腦在興奮的餘韻中,林恩這裏不加思考說了些直白的低情商話。
一般上司在聽你工作報告的時候,是不想聽你講困難的,給你工作你就得把事辦好了,辦不好就是你無能!
葉芙妮這邊的心思似乎並不在工作上。
紅唇輕啟的女騎士,美目望著小先生,似乎是有些羞於啟齒的艱難,語氣難得的有一種小女兒家的軟弱。
“林恩,你好像從來都不畏懼困難。不管什麽,你都能這樣自信的去麵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