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哭。”

顧明珠張望著四周,快速地一把又捂住了他的嘴巴。

不讓他哭嚎出聲。

一旁的王媽站在那兒都嚇壞了,“小姐。”

她甚至都聲音都喊劈叉了。

顧明珠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會對一個小孩子動手。

可能是她剛才仰起頭來的時候,讓自己莫名其妙地想起顧時衿。

所以都是他咎由自取。

她隻是沒有忍住而已。

“怎麽了?不過就是一個小孩兒,你怕什麽?”王媽也不敢吱聲,忙推著她的輪椅就拐彎,到樓梯口。

顧明珠滿不在乎道,“都說了你不用怕,我還沒有問我他媽是誰呢。”

她絲毫不畏懼。

這是她老公的公司,自己又是顧家唯一的小姐。

打個孩子怎麽了。

而樓層裏傳來了小孩子嚎啕大哭的聲音。

簡直就是震天響。

顧時衿聽到哭聲,立馬辨認出是她的兒子。

洗了手就往外麵趕,高跟鞋與地麵之間差點劃出一道痕跡來。

“安安。”

她連忙撲到孩子的身邊。

還離得遠,就見臉上有一道痕跡正在流血。

“媽媽。”他既委屈又無助地往她懷裏撲。

小孩子哭唧的模樣,讓人看了心都在滴血。

“不哭不哭。”

她拚命地安撫著孩子的後背,好不容易穩住了他的情緒,又去著急地用紙巾擦去他臉上的一點點血。

“怎麽了?”

顧安收了一下眼淚,指著顧明珠離去的方向,“剛剛有一個坐著輪椅的阿姨打了我一巴掌。”

“坐著輪椅的阿姨?”

她總覺得對於輪椅這兩個字有莫名的抵觸感,但是一時又說不上來是什麽樣的感覺。

接待顧時衿的女秘書也來到了當場。

她半蹲著身體看著顧安,“不好意思,小朋友,怎麽了呀?”

“你們公司裏的員工把我兒子給打了,無緣無故打了我兒子一巴掌,這是什麽原因啊,我一定會追究到底的,還有現在就是我要送他去醫院。”

那半邊指甲還掉落在地上。

顧安的臉上已經不流血了,但是泛著微微的紫色。

令人擔心不已。

“對不起,對不起。”

女秘書隻能不停地道歉,然後又問,“小朋友,你記得打你的人長什麽樣嗎?”

他可憐巴巴地說:“她坐在輪椅上指甲很長得好嚇人。”

一提到輪椅一眾人立馬反應過來是顧明珠。

但是他們又不能直接說出來。

以什麽樣的身份呢?

總裁的白月光。

那麽他們總裁的事情不就是被攪黃了嗎?

女秘書還是不停地道歉,“我們總裁樓上有私人醫生,他正好也在。讓他先處理一下吧。”

顧時衿見他們問出女人的信息,各自的眼睛裏好像都有了特定的人選,所以他們都避諱著去看她。

隻是熟讀了三年心理學的顧時衿,怎麽能不明白?

她先是蹲下抱起顧安。

顧安騰空被抱起還羞答答的,不好意思的靠在她的肩上,“媽媽,我不要你抱,我現在是一個小大人了。”

“走吧,去你們總裁的辦公室。”

那邊。

“王媽,推我去找裕琛吧,真是的,現在上班還能帶孩子過來,傅氏的員工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王媽好心勸到小姐,“我們還是走吧,依我看看最近少爺也不是很開心,我們還是不要打擾的為好,兩個人之間還是要保持一定的距離才……”

沒等她說完,顧明珠衝著她笑了笑,“王媽你過來。”

王媽一臉的莫名,心裏卻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但是秉承著她是大小姐最忠實的仆人,還是走了過去。

顧明珠招著手,讓她往下蹲了蹲,王媽順著她的手蹲下。

“啪!”

又是一巴掌。

如果就是這一巴掌,王媽並不會有什麽意外的。

隻不過意外的就是,自從顧時衿死後,他們家大小姐就再也沒有發過這麽大的脾氣,也沒有打過她,今天卻是破了例外。

下一秒,頭發被狠狠地拽了起來。

顧時衿開動著輪椅,從老胳膊老腿上碾壓過去。

即使,她皮糙肉厚的,還是能感覺到鑽心的痛。

並且,顧敏明珠是用盡了力氣的,直直的往她身上撞過去,如果不是輪椅的力量有限,毫不誇張的講,她能直接從她身上碾壓過去。

“誰允許你這麽和我講話的,到底你是主人還是我是主人?一個狗連自己的主人都不知道伺候,還要這條狗幹什麽?”

“對不起,對不起大小姐,我以後再也不敢。”“你現在覺得你能拿捏我了是嗎?我和裕琛的感情還輪得輪不到你來嘰嘰歪歪的,你以為你自己很懂嗎?”

“也不照照鏡子,要不是我把你撿回來,誰要你這把老骨頭當成灰揚了,也沒人在意。”

“是是是。”

她直接選擇跪下來,不停地向她磕頭。

隻有這樣,顧明珠心中的憤怒才能緩下去很多。

“行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顧明珠讓她起來,“沒有人會看見你可憐兮兮的模樣。”

王媽非常順從她的話從地上一咕嚕爬起來,“那我推著您去找傅少爺。”

傅裕琛在屋裏就聽到了小孩哭哭啼啼的聲音,放下手裏的筆,撚眉,揉著眉心。

“給我滾進來,誰把孩子帶過來了?”

助理跌跌撞撞地跑進來,像是遇見了鬼。

頭上都是汗,甚至能看到大顆大顆的冷汗,從臉頰滑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去洗了把臉。

“少少少少爺。”

他結巴了好幾遍才完完整整地叫上人的稱呼。

看他冒冒失失的樣子,傅裕琛抬起手裏的文件,就想往他身上砸上去。

這時門開了一個穿著西裝的女人挽著低垂的頭發,懷裏還抱著一個哭泣的孩子進來。

因為孩子擋住了她半邊臉,所以傅裕琛隻能看見孩子的臉。

那孩子居然像極了顧時衿。

手裏的文件啪嗒一下掉在桌上,心裏一咯噔。

“這就是你們的總裁吧?”

女人的聲音,即使是在生氣時,也是輕柔的。

女秘書還不知道狀況,不停地道歉,然後求助地看向助理。

助理這會兒哪顧得上她,自己已經被嚇得魂歸故裏了。

“我是。”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吐出的兩個字,居然沙啞不堪。

胸腔裏的那一塊砰砰砰跳個不停。

機器裏發出劇烈的聲響,提示心跳過快。

他害怕她轉過臉來是那個人,又害怕,不是那個人。

這麽多年的情緒,好像全部都用在了關於顧時衿那個人的身上。

這個辦公室的氣氛格外的低迷,透著一股詭異,所有人好像都屏住呼吸一般。

等著顧時衿再度的開口。

她抱著顧安轉了一下頭,對上男人的目光,刹那間,為止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你好,您就是這裏的老板嗎?”

眾人皆見著他們家原本冷酷的總裁,眼裏泛著的冷意,像是冰水消融一般化開。

“我是。”

就連那簡簡單的兩個字,仿佛都帶上了漣漪。

“阿衿。”

再然後,戲劇化的就是傅裕琛情不自禁地喊出了那兩個字。

而她還沒開始介紹。

“不是。”顧時衿將孩子放下來。

“傅先生,你能先聽我把話講完嗎?”她以為他叫的是別人。

傅裕琛狠狠地愣在當地,原本準備向她走過去的腳也像被釘子一樣釘在了座位上。

助理緩過神來。

“顧二小姐,您沒死啊”

他一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語出驚人。

接待的一眾人,花容失色的上上下下打量顧二小姐,他們隻是一直聽說她的故事,但是一直沒有見到本人,今天卻被告知她就是孤二小姐。

那個已經死了三年的人,怎麽可能又活了過來?

他們可是在網上都看見了她的骨灰呢。

“什麽顧二小姐?你們公司的人都那麽沒有禮貌嗎?都沒有那麽沒有耐心地聽別人把話說完嗎?”

她長得像,說話也像,隻是行為方式,卻不像。

“對不起,您講。”

那對不起,不是從助理的口中說出來的,而是從殺伐果斷的傅裕琛嘴裏說出來的。

今天吃驚的事情已經不止一件了,他們都懷疑自家的總裁被鬼上身了。

紛紛驚恐地互相張望著。

顧時衿得到了尊重,把伸手把安安推到自己的麵前,蹲下身來,指著他的半張臉。

原本白白淨淨的小臉上,此刻猙獰的仿佛開了一條口子。

那口子裏還泛著紅紅紫紫,要流血不流血的模樣,好像像是中了毒一般。

“你看看我兒子就好端端地站在廁所的外麵,被你們公司的人打了一巴掌,這麽大的公司怎麽會有如此素質之差的人呢?”

憤憤不平地說著。

好像越說越氣憤,小臉漲得通紅。

兒子。

這兩個字在上方炸開。

助理卻偷偷瞄自家總裁的表情。

傅裕琛握著筆的手,骨節泛白,“很抱歉,給你帶來了不好的體驗,我會去查監控的。”

口吻一下子疏離開來。

但是這樣的口吻卻讓顧時衿莫名地覺得安心。

“不用了,不用去調監控了。”

她阻止了助理進一步的步伐,然後麵對著那群還在置身事外的秘書們,“他們知道。”

這下不是對總裁驚恐了,連帶著對顧時衿染上了惶恐,“她怎麽會知道?”

這個女人是神了嗎?

傅裕琛把剛才準備交給助理的文件一下子扔到他們麵前,紛紛揚揚撒了一地,“說吧,怎麽回事?”

個個鵪鶉一樣縮的腦袋。

“你凶他們幹什麽?”麵對甲方的為難,作為資深乙方的顧時衿,打抱不”平的。

“媽媽,這個叔叔好凶。

顧安擦幹了眼淚也不哭了,幹巴巴地朝著媽媽說道。

一下子被一大一小吐槽的傅裕琛站在桌子旁食指扣在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

不說話,氣氛就更加的壓抑。

還是顧時衿來了一句,“那個人坐著輪椅。”

助理抬頭看了看天,覺得天被捅了一個窟窿。

他還是決定問一句,“顧二小姐,你不認識我了嗎?”

二小姐嗎?

我?

這一聽就是一個富家的大小姐,她怎麽可能是什麽顧二小姐呢?

“你叫我呀。”

顧時衿指了指自己。

助理十分肯定地點點頭。

顧安從她後麵探出個腦袋,“我媽怎麽可能是大小姐?她做夢都想要發財,她要是大小姐豈不是在做夢了?”

顧時衿捏起的拳頭,放在顧安的頭上又鬆下來了。

算了,話糙理不糙。

今天就不和這個小子計較。

“你真不記得我了嗎?我是。”

助理千絞盡腦汁,想介紹自己的身份,卻發現除了傅裕琛的助理,他好像沒什麽身份。

“對了,還有你剛才說的坐著輪椅的女人好像是你的姐姐。”

他隻能這樣補充道。

顧時衿覺得一下子被刷新了記憶腦容量有點不夠用了。

她淺笑著笑著對助理說,“你們是不是在玩劇本殺騙我,到這裏給你們當NPC來了?”

“我活了這麽多年,怎麽可能還有一個姐姐,而且還打了我的兒子。”

“閉嘴。”

傅裕琛打斷助理,那旺盛的傾訴欲。

“你說她是我的姐姐,就趕緊把她請過來吧,我倒要是問問她為什麽打了我的兒子,無緣無故的我兒子站在那礙她什麽事了,到底是什麽教養。”

助理垂下腦袋,不敢言語,確實是沒什麽教養的女人。

隻是他不敢說。

轟動。

門一下子被一具身體撞開。

穿著白大褂的男子焦急地跑了進來,嘴裏還嘟嘟嚷嚷著,“裕琛,裕琛,你心跳怎麽那麽快?你是不是身體出哪裏出問題了?趕緊讓我看看。”

本來一鍋粥的辦公室裏,此刻又進來了一顆炸彈。

還是很吵很吵的炸彈。

“哎呀,怎麽這麽多人啊?裕琛,你是被誰氣著了?你說說你們真是的,傅氏給你們開這麽高的公司,是為了讓你們來氣總裁的嗎。”

“哎呦,這是誰家的兒子?長得好好看啊。”

“哎呦,還有一個美女,hello美女,你芳齡幾許啊?有無婚配?”

他眼神一下子被眼前的顧時衿給勾住,直勾勾地看美女。

顧時衿淡淡地將兒子的手牽在手裏展示在他麵前,“這是我的兒子。”

那語氣涼薄的和傅裕琛如出一轍。

顧安也從他露出大大的微笑。

“你好,我是我媽的兒子。”

“好家夥,其實我還是挺愛少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