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九點。

袁依夢的門禁卡的丟失引起了我的高度恐慌,我第一次感覺到房間的門形同虛設。透過那扇冰冷而陳舊的木門,我仿佛看到凶手就站在門外,一臉獰笑地攥著門禁卡,隨時準備開門進來,用早已備好的匕首結果我的性命。而我,不僅手無寸鐵,還要顧及昏迷不醒的謝凱,倘若他真的闖進來,那我惟有坐以待斃。

我提心吊膽地盯著玄關,忽然想起劉凱威臨走前給我留下的電棒,於是連忙從櫃子裏掏出來,放在枕邊,以做防身之用。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我內心的不安隨著令人難耐的孤寂遞增。我不由自主地回憶起今天發生的事情,它們就像恐怖片裏早已埋伏好的噱頭,在這一刻一齊湧上我的心頭:

上午,我從王麗洋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關於宋先生和何老頭的,這些事讓我對何老頭是否身患老年癡呆症產生了懷疑……

接著,男孩告訴我宋先生臨死前似乎跟人發生了爭執,而那人很大可能是凶手。據男孩回憶,那人的聲音不像任何一名客人……

中午,我把所有客人召集起來,推翻了白丁係凶手的結論,並拿出那台小型錄音機佐證。這引起了一片嘩然。緊接著,我便在墳地遭遇了凶手的亡命追殺,萬幸,我逃過一劫……

當我回到旅館,我去找了林老太,告訴她何老頭的屍體具備多處女性特征。她聽後,神情簡直可以用難以置信來形容……

下午,王麗洋主動找我談話。她透露了她兒子近些天魂不守舍的原因,原來男孩在午睡時目睹何老頭“複生”了,他親眼看見何老頭走進她們的房間,拿走了車鑰匙……

傍晚時分,我和袁依夢去了一趟湖畔,我將林老太對她的猜忌告知她,並趁機向她表達了愛慕之情,卻遭到她的委婉拒絕,我心灰意冷……

這時,我突然接到劉凱威發來的短信,他希望我查閱一個月前的肥東縣新聞。我按照他的指意,果真查到了一起謀殺案,可是,這與我們岱山湖發生的事情有何關係呢?乍一看,貌似八竿子打不著。

晚上,一切仍未平靜。謝凱不小心喝了有毒的茶水,當場昏死過去。由於沒有醫生,大家都手足無措。我很清楚凶手的目標是我,我再一次逃過一劫。但我很清楚,這遠遠沒有結束……

最後——也就是剛剛,我聽到隔壁202傳來聲響,走進去一看,原來是袁依夢。她的舉動令我大為不解:她為什麽要私自到裏麵去?天花板上究竟藏著什麽東西?在我的提示下,她意識到門禁卡丟了,於是四下尋找,卻沒有找到。這令我誠惶誠恐……

不知不覺回憶完了,我如釋重負,如同經曆了一個短暫而紛繁的噩夢,重新睜開眼,眼前的景象令我熟悉而陌生。

謝凱依舊昏迷不醒,我注視著他青得發黑的雙鬢,毒素正在那裏聚積——他的情況好像又惡化了。

我仿佛看見危險偽裝成另一種模樣,正悄無聲息地接近我。然而,我不僅毫無還手之力,就連謝凱這麽一個頗值得信賴的人也在此時此刻把我擱在一旁,讓我獨自麵對漫漫長夜。

我想到袁依夢。她是個女人,也是和我關係較為密切的人。可是,我怎麽能讓一個女人來保護我?即便我努力使自己相信她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然而在這種情形下,我不敢將信任全然托付給她——對於某些事情我無法猜透她的動機。

我繼續在其他客人中甄選合適的人選——一個在當下能令我信得過的人。

劉凱威?罷了,他不過是一個怯懦的、誇誇其談的“假警察”,何況早已不辭而別。

王麗洋?她似乎值得信賴。尤其是她近日表現出的熱誠以及積極向我提供線索,都使我對她漸生好感。然而,她畢竟是一個“生人”,一個尚未被完全排除嫌疑的人,我怎敢冒然相信她呢?

再就是林老太。自從何老頭遇害後,她始終對我頗有微詞,在許多場合都不願與我合作。很難寄希望於她在短時間內改變對我的看法。

王茜。一個胸無城府、膽小怕事的女孩。除非萬不得已,否則她不會對我吐露實情。

陳俊生。由於他長時間“深居簡出”,使我對他一直不夠了解。加上他和我鮮有來往,且素有嫌隙,我很難把他想象成一個值得信賴的“盟友”——何況他仍有不小的嫌疑。

這就是我麵臨的處境,在一個危機四伏的地方,孑然處理著吊詭的案件,身邊沒有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