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你意識到必須把一些可疑的物品扔掉,否則將招致麻煩。你首先想到的是煙盒。由於你不小心當我的麵把抽煙的事實說漏嘴,你預感到我遲早會找上門來,於是趕緊把剩下那盒煙扔到走廊裏,結果被小朋友撿到。煙的牌子正是‘泰山’,與我那天撿到的煙蒂一致。‘林女士’,倘若沒有這一發現,我或許不會將你和縣醫院凶殺案聯係起來,然而,恰恰因為這個倏然出現的煙盒,讓我看出了端倪——‘泰山’產自山東,說明凶手有可能來自那邊;而縣醫院凶殺案的嫌犯也是山東人,因此我猜想兩者有沒有可能是同一個人呢?再考慮到此前你告訴我鑽石是林女士的父親在山東勘察時發現的,我便自然而然聯想到那夥不斷騷擾他們的匪徒,匪徒應該同樣來自那邊。在多種因素的促合下,我開始建立一個連我自己都感到荒唐的構想:兩起凶案皆由同一人所為,一個月前在幾十公裏外作案的凶手如今再次在岱山湖作案!”
客人們惶遽不安的目光讓我誤以為他們準備逃離這個危險之地。我的手悄悄伸進褲兜,握緊電棒。
“簡直是荒唐!”老太婆顫抖的音調夾雜著強忍的憤怒,讓人感覺置身於即將噴發的火山口旁。
我深吸一口煙,盡量不與她對視,“你還不承認的話我可以再舉例子——”
王麗洋朝我投來驚懼的一瞥。
“——謝經理,你是否在樓梯口看到過何老頭呢?”我直直地瞅著謝凱。
“啥……啥?”他的聲音有些虛弱。
“就是那次,”我用兩指比劃著,“你看見他在走路的那次。”
“沒——錯。”他鼓起勇氣承認。
我轉向男孩,“你呢,小朋友?”
“我——我也看見了。我看見他進了我們的房間……然後——然後拿走了車鑰匙……”
“好。各位,為什麽他們能看見死去的何老頭?會不會是他們看錯了?還是何老頭複活了?”我環顧眾人,自答道:“都不是。他們既沒看錯,何老頭也沒複活,真正原因是凶手假扮了何老頭,以圖在我們當中製造恐慌!”
謝凱臉上有一種豁然開朗的神情。
我轉向老太婆,“‘林女士’,我說的沒錯吧?你那次去墳地就把何老頭的人皮麵具帶了回來,之後剛好用到了。謝經理看見你的那次,你可能忘了自己正戴著何老頭的麵具,於是朝他微微頷首致意,表示你們之間認識。據此我推測‘何老頭’是人假扮的,他一時粗心,沒有將‘何老頭’演到底。隨後,我親自向你詢問此事,你卻裝出一臉茫然……誠然,這無可厚非,對於一個心虛的人來說,這是再好不過的掩飾方法。然而,你騙的了我一次、兩次,卻騙不了第三次。
“至於溜進王麗洋小姐的房間拿車鑰匙,這是你一早就謀劃好的。你不可能戴林女士的麵具,因為她還‘活著’;你也不可能不戴麵具,這樣會被人目睹真容。因此,你惟有戴何老頭的麵具了。你找準時機,趁他們午睡時進了他們的房間——這裏大家可能會問,她是如何進去的呢?答案就在袁小姐的門禁卡上。”
袁依夢微微一怔。
“此前袁小姐和她一起住在302房,後來為了照顧王麗洋小姐,袁小姐又搬到204房。她走的時候不小心落了門禁卡,由於王小姐能提供204的門禁卡,所以袁小姐一時並未察覺自己的門禁卡丟失,直到那天我提醒了她,她才想起門禁卡落在了302。於是我去找‘林女士’,她故技重施,聲稱房間什麽也沒有,還讓我親自去找,實際上她早已把它揣在身上了。今天早上,當我發現門禁卡居然出現在王茜小姐的手裏時,我意識到凶手又在‘銷毀罪證’了。
“在得知袁小姐的門禁卡丟失的伊始,我便預感到有危險的事要發生,而我腦子一熱,便不假思索地把這一消息告知各位,結果不經意地提醒了凶手,使凶手那天夜裏溜進我的房間,把謝經理刺傷,而後與我發生了搏鬥。‘林女士’,你的演技真可謂爐火純青,當我那晚建議你最好和別人一塊兒住的時候,你表現得無所畏懼、視死如歸,讓我為你的安全深感擔憂。如今回想起來,你那時想必已經謀劃好了,隻待夜深人靜,然後溜進房間把我殺死。可惜你未能如願。
“除了煙盒、門禁卡,你丟棄的第三件罪證是車鑰匙——這次‘受害者’成了陳先生。他在房間的玄關處撿到了你扔進來的車鑰匙,意識到它有可能招致懷疑,於是他在天黑之後來到花園,想把鑰匙埋掉,卻剛好被我撞見。在我的追問下,他說出了事實——”我停下來打量年輕人,他的臉上浮現出不加掩飾的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