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我指著她喝道,“你要想動手可以,得看看我們有多少人!在我印象中,你習慣搞偷襲,而不是正大光明地跟人搏鬥。陳先生,她要是敢動手,咱倆就一起上,好嗎?!”

年輕人出乎意料地點頭答應。

老太婆怔了怔,用女聲說道:“我沒必要動手,要是動手就證明我被你說中了,實際上我根本沒有殺人,一切都是你在造謠。等警察來了,我希望各位能為我作證!”說著,她大言不慚地環顧四周。

“你還不承認嗎?”我盯著那張麵無表情的臉,過了片刻說道:“那我隻好再舉一些例子。我記得先前對大家說過,凶手是一位身材矮小、嗓音嘶啞、力氣十足的男性,這個說法並不完全正確。首先他不是男性,而是雙性人——”

“放你媽的屁!”老太婆又用雌雄難辨的嗓音罵開。

“除開這點,其餘特征都被我說對了。大家可以看看,他的身材算是比較矮小的了——”

“你——”

“我是如何推測出來的呢?”我提高音量蓋過她,“其實就在我和他的幾次貼身搏鬥中,使我發現了他的特點。他的力氣很大,且聲音粗啞,讓我毫不懷疑他是男性。幾次近距離接觸,雖然因黑暗難以看清他的長相,但他的矮小身材卻暴露無疑。我根據他的身材特點,逐一分析所在的男客人,發現隻有白丁與其相似,於是我把目標鎖定了白丁。可是白丁淹死後,凶手再次出來作案,這讓我確信另有其人。然而,最不可思議的問題來了,既然凶手是一名男性,其特征卻與任何一位男客人不符,那麽,他來自外麵嗎?這是我一早就提出來的問題,我也對其做了論斷——凶手不可能來自旅館外,一來岱山湖周邊沒有居民,二來就算有,他對我們之間發生的事根本不了解。基於這兩點,我隻能把目光重新轉向身邊的客人。我有一個大膽的假設,凶手會不會是男扮女裝呢?他混跡於女客人當中,白天偽裝成女人,到了晚上卸掉妝,則變回男人……這個設想令我毛骨悚然。我開始考慮所有女客人的可能性:王茜小姐不可能,若這樣陳先生會發覺;袁小姐也不可能,她的個子較高,而且分明是女性;王麗洋小姐更不可能,她有丈夫和孩子;剩下的就隻有你了,‘林女士’。”

老太婆打了個哆嗦,用古怪而猙獰的眼神望著我。

“我發現無論是你的身高還是體重都與凶手十分吻合,加上你不時發出的嘶啞的嗓音,讓我漸漸對你產生了懷疑。何老頭死後,你不止一次搜查客人們的房間,你表現出的狠勁,表明你體質上是一名男性,它在你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了。”

老太婆的指節骨因緊攥著座椅而顯得格外粗大。

“即便我對你產生了懷疑,我也沒有立刻聯想到你是一個擁有雙重性別的人。是什麽讓我突發此想呢?答案是這樣的——何老頭在他遇害之前已經引起了懷疑,而林女士在何老頭遇害之後也引起了懷疑,這說明了一點:他們兩個人都有問題。我把‘有問題’理解為他們是假的,何老頭是假的,說明他的扮演者是一名男性;林女士是假的,說明她的扮演者是一名女性。這個扮演者隻能是同一個人,且就是凶手。這是所有條件的前提,也是顯而易見的。基於此,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凶手先是扮演了何老頭,殺死了真正的林女士,後又扮演了林女士,一直到現在。這兩個角色他都扮演的得心應手,說明他是一個擁有雙重性別的人,否則一切都無法解釋。”我一口氣說完,猛吸了一口煙,沉浸在尼古丁帶來的短暫的寧靜之中。

一片靜默。

我抬眼看了看表,時針指向一點,“‘林女士’,我的推理到此結束。無論你讚不讚成我的觀點,我都希望你答應我一個請求。”

她保持雙手撐著桌麵的姿勢,片刻,緩緩抬起頭,冷冷道:“什麽?”

“把你的麵具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