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想到——”劉凱威銜著煙,背起手,在房間裏踱步,“原來這麽多人沒去飯館。”他頓住並打量著我,“王麗洋、陳俊生、袁依夢和那個男孩,包括中途回來的王茜,算上你一共是六個人。”

我感到有點刺耳,“但真正有嫌疑的也就前兩個人。”

他眉頭深鎖,“我搞不明白那小子為什麽會主動坦白。”

“莫非你對他的教育起到了效果?”我揶揄道。

他露出一絲竊笑,“我想他是怕了。迫於我們的壓力,他清楚繼續隱瞞對他意味著什麽——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的確透露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嗯?”

“首先他解釋了腳跛的原因,其次他在途中遇到了一個女人——”

“王麗洋嗎?”我推測。

“呃——”劉凱威捏起脖子上的皮,“從時間節點上看應該是她。王麗洋進來的時候你還在三樓,而陳俊生進來的時候你已經下來了,說明她在陳俊生之前回到旅館;考慮到王麗洋之前的證詞——她無奈之下從203的窗戶跳了出去,出現在旅館後方,並迅速從花園門口離開,因此陳俊生撞見的就是她。”

“嗯。”我點頭表示讚同,“這麽說來——他的證詞側麵印證了王麗洋的話的真實性,他自己也沒有問題。那——殺害何老頭的凶手究竟是誰?”我緊緊地盯著他。

繚繞的煙霧使他看上去神情複雜,他抿著嘴說:“先別追究第一起案子了,當務之急是第二起。陳俊生隻是提供了他的行蹤,並沒有透露重要的線索。我們不妨把第二起案件中他和謝凱的嫌疑比對一下,或許能從中發現什麽。”

我伸了個懶腰,“待會吧,警官。坐了一上午腿都麻了——”

他吸了口煙,表情鬆弛下來,“那先歇會兒吧。”走過我旁邊,要到衛生間去,卻忽然停住了,“誒——”他直直地瞅著我,“他說看到你上去了一趟……有這回事嗎?”

我心裏一驚,反問道:“有啊,我不是上去修電路了嗎?”

他搖搖頭,“你修電路是在陳俊生進來之前——你忘啦?他看見你的時候你早已下來了!”他的目光不容置疑,令我所觸之處惟有閃避。

我的耳根熱得發燙,視線早已遊離至別處……

寫到這裏,我意識到再也隱瞞不住,便決定向你們坦白:我確實如陳俊生所說,之後又上去了一趟,可我保證,我這一舉止與謀殺案無關——袁依夢可以為我作證。我之所以在此前省略這個細節,是因為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在這一點上,我跟所有客人一樣,都秉持相同的初衷。

以下是我的陳述:

警官,這確實是件小事,我真沒把它當回事。我從三樓下來後——不,是還在上麵的時候,心裏便一直有個念頭:去找袁依夢聊聊天。這話從我嘴裏說出來多少有點難堪。我承認我想跟她套近乎,自從見到她的第一天起,我便被她迷住了,她曼妙的身姿總是令我浮想聯翩。那時客人都沒回來,我便又來到三樓。

“夢姐——”我敲開了她的房間。

一張俏麗的臉龐探了出來。她隻穿著一件紫色的罩衫,豐滿的胸部高高隆起,肩膀外露,膚如凝脂,鬆軟的長發搭在肩上,真是一個十足的美人。

“怎麽了?”她一雙電眼直勾勾地瞅著我。

我仿佛被一道電流擊中,手腳麻木了,臨時編道:“你房間沒有停電吧?”

“沒啊。”她的聲音很清脆。

“噢……”我感到不知所措,隨意想了個話題,“你怎麽沒去吃飯?”

“經理他——不讓我去。”

“為什麽?”

“我們員工是不讓外出就餐的。”她垂下眼簾,似乎在躲避我的視線。

我貪婪地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心裏湧起一股將她摟在懷裏的衝動。

“你——在幹嘛呀?”我支吾著問道,刻意朝她的房間瞟了一眼。

她衝我仰起錐子般俊俏的臉,滿含笑意,隱約露出潔白的門牙,“看電視!”

“噢。一個人看啊?”

“不然咧?你又不來陪我?”她寶石般的雙眼放出誘人的光芒。

我的頭皮發麻了。

“我剛忙著呢!呃——不打擾你了,夢姐,我下去了!”我如同丟了魂一般,快速走下樓。

警官,我要說的就是這些。我現在真有點後悔,當時沒把握住機會,也不知是腦子進水還是怎麽的,竟然拒絕了她的暗示……不過話又說回來,從那以後,她對我的態度又回歸了一貫的不溫不火,這點令我很費解……哎,不說了,我不想在女人身上過多地費心思。她這麽漂亮的一個女人,估計也瞧不上我這種大老粗,你說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