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響起腳步聲,我趕緊將信箋放回公文包裏,把它塞進被褥中。

“——王茜情況有點糟糕。”劉凱威沙啞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我裝作若無其事地望著他,“怎麽回事?”

“那姑娘本來就有心髒病,被嚇了一下,怕是複發了。”他沉著臉。

“心髒病?怪不得看她的臉色老覺得有些不對勁!”我想起那張蒼白的麵孔。

“希望別再出事了,”劉凱威走到房子中央,抬頭看著時鍾,“我已經叮囑陳俊生將她看好——喲,不知不覺都九點了!”

“今晚還有打算麽?”我暗示他可以結束了。

他壓低聲道:“有,要讓客人們做好防範。”

“唯一的防範便是鎖好門,警官。”

“總比不采取措施要好。”

從他的神情中我能感受到氣氛的緊迫。

“我發現兩名受害者都是獨處一室時被人殺害的,考慮到這一點……咦——”他猛地一怔,“林老太呢?”

“林老太?她一個人住啊。”

“她怎麽會一個人住?”劉凱威臉上寫著困惑。

“袁小姐搬出來了——”

“噢,我想起來了,”他頓悟道,隨即變得嚴肅,“不行,這樣可不安全。”

“那怎麽辦?你讓她跟誰住?”

劉凱威被我難倒了,使勁蹙著眉。末地,他喃喃道:“你說一個老人家,單獨住一個房間,還是在三樓,挨著雜物房,萬一那個怪物……”

他促使我展開恐怖的遐想,“我上去找她吧,勸她下來住。”

“這——”

沒等他說完,我便出了房間,踩著嘎吱作響的木製樓梯來到三樓。三樓空空****,昏黃的廊燈如水銀從頭頂瀉落,使樓道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空氣又濕又冷,讓人產生置身於湖畔的錯覺。

我摁下302的門鈴,沒人應,又摁了兩遍,還是沒人應。

“林女士!”我邊敲門邊喊。

“林女士!”

“林女士,我是管理員!”一連喊了三遍仍沒人應。

風吹得樓道盡頭的窗“嘎嘎”響,我走過去,往外眺望,一輪冷月高懸在天上,再往下能看見遠山黑色的輪廓,收回視線,便是花園的樹籬,像圍牆一樣把整座花園包圍著。

我又回到門邊,摁下門鈴,等了一分鍾,還是沒人。

這麽晚了會去哪裏?我內心生疑。

“林女士,麻煩開一下門!”我使勁敲了敲門,手轉動門把鎖,“林——”

有人突然拍了下我的肩膀。我猛地一驚,轉過身,見到她後,心仿佛被剜了一刀,才逐漸恢複鎮靜。

“你到哪去了,林女士?”我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怎麽了,有事麽?”她的小眼睛眯成一條縫。

“是這樣的,”我四處張望一番,“嗯——要不進去說吧?”我怕在樓道裏被人聽見。

她的眼球登時變亮,“關於那顆鑽石嗎?”

“不是。”我如實回答。

她的眼球瞬間變暗,“那就在這兒說吧。”

“好吧,”我壓低聲音,“我和劉警官覺得你單獨住不安全,想讓你搬到——”

“搬到哪去?哪還有房?”她迫不及待地打斷我。

“隻是一個建議,前提得看你有無這個意願——”

“你們怎麽突然想到讓我住下去呢?”她沒有刻意壓低聲音。

“你也看到了,今天一連發生了兩起……”

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知道,那東西就在雜物房裏。齊先生,這究竟是不是真的?真有蛇首人身的怪物嗎?”說著,她一臉焦慮地望向雜物房那扇緊閉的門。

“還不清楚,但可以肯定,它已經威脅到客人們的安全了。我建議你搬到別的地方——”

“我無所謂的,齊先生。我活到這把年紀,丈夫也被人謀害了,還有什麽值得我去牽掛呢?我這條命嗎?如果誰要,就讓他拿去,讓我死在這裏好了!你們不用操心我,我一個人住的好好的,我不怕什麽怪物!”說著,她抽出房卡打開門。

“一個人住著很危險。不是嚇唬你,林女士。”我仍不死心,勸道。

她麵無表情,“為啥?”

我瞄了一眼雜物房,仿佛覺得裏邊有人在偷看,“你發現沒有?你的丈夫和宋先生都是獨自一人的時候被——”我頓住。

她整個肩膀都在發顫,“沒——沒事的。”一隻腳跨進了房間。

“你得好好想想。要不我讓袁小姐重新搬回來?”

她站在黑暗中,發出一聲冷笑,竟帶著一絲絕望的意味,“袁小姐?我看她是怕了,才迫不及待搬下去的!你真以為她是為了照顧王麗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