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贖身
藤胚勇的視線落在緋雪身上，打量著她：“莫愁，本將軍很欣賞你的舞技，明日，本將軍的府上會有一個宴會，你隨本將軍入府幾日，可好？”
緋雪淡淡一笑，福了福身，低垂眼簾：“莫愁全憑將軍吩咐。
“藤大將軍，這是莫愁的兩個貼身婢女，不如就一同跟著入府服侍她吧。”那女子急急喊來阿陌跟阿離，眉開眼笑的貼在藤胚勇的身上，語氣帶著些許的征求。
“混賬！”藤胚勇臉色一沉，甩開貼在自己身上的女子，一身冷冽：“我堂堂魏國的大將軍，還會虧待了莫愁姑娘不成，難道本將軍不懂得如何待客嗎？”
那女子無端被訓斥，卻不敢出言反駁，臉上維持著笑意，身子馬上又貼上去，繼續說道：“哪裏，能夠得到大將軍您的青睞，是咱們莫愁的榮幸呢。”
“既然是榮幸，你還這麽多的廢話！”藤胚勇再次甩開貼著他的女子。眉頭緊皺著。
緋雪微微抑著首，淺淺一笑，淡淡說道：“大將軍，莫愁立即隨您入府，不會耽擱將軍的寶貴時間。”
既然身邊沒有那兩個丫鬟，那麽她行事便更為自由了。可以說，天助她也。
“還是莫愁姑娘有分寸。”藤胚勇冷著一張臉，丟下一句話，旋即轉身向著大門走去。
那女子越過緋雪的身子，笑著丟下一句話：“小姐，你可不要輕舉妄動。”
緋雪抬起水瞼，抑上她的雙眼，回之一笑。隨即，尾隨著藤胚勇，走出了煙雨樓。
沒想到，他今夜卻是獨身前往，並沒有帶任何的隨從。
“莫愁，你心中必定在想，我堂堂魏國的護國大將軍，也是個沉迷美色之徒吧。”他倏然停下前行的腳步，轉過身來，他的表情沉沒有膝黑的夜色之中，無法看清，隻感覺雙眼發出的兩道寒光。
緋雪淡淡一笑，語氣柔和，徐徐地說道：“世人皆可踏入煙雨樓，得一時的心情愉悅，莫愁並不覺得，大將軍是為了女色而來。”
半響之後，隻聽到他低沉的笑聲，他並不有回應她。
“上馬。”他一躍而起，坐在馬背上，向她伸出手。緋雪並沒有遲疑，抓住他的手。
坐在他的身前，緋雪身上有些許僵硬，迫切的想早點到達將軍府，那便可以早日找出藏匿李大哥的地方。
“本將軍曾經見過莫愁你，不知莫愁是否還記得？”此言一出，緋雪心陡然一緊，卻隻能小心謹慎，不敢輕易回答，絕不能露出些許的破綻。
“當時你麵紗未落，本將軍也隻能在樓下遙遙相望，無法窺探莫愁姑娘你的真實容顏。沒想到，莫愁你果然出落得猶如天仙下凡，令人無法移開眼。”他的聲音之上依舊帶著濃濃的笑意。
沒想到，這個藤大將軍已經是二度來訪煙雨煙了，那麽，他早已對真正的莫愁，抱有欣賞之情了。而她，要如何做，才不會被識破這偽裝的身份呢？
緋雪依然選擇了沉默。
“莫愁姑娘，你，果然是忘了。”他淡淡一笑，有幾分落寞之意。“那日，本將軍還未接到王命前來奇國，隻是便裝出訪，距今日已經時隔半月之久了，莫愁，你不記得也是應該的。”
為何，緋雪總覺得眼前的這個藤將軍，雖然滿身的冷意，但時，他對莫愁，卻有著別樣的情懷。上官宸不是說，藤胚勇有龍陽之好嗎，也許這隻是自己的錯覺。
“管家，廂房準備好了嗎？”藤將軍背著身子，交待好一切。
“是的，將軍！”
“好，莫愁姑娘，你今晚早些休息。”他轉過身來，臉上帶著的笑意有些許的冷淡，丟下這句話，便隨即離開了。
緋雪跟著管家，走入屬於自己的廂房，她清楚，此行在將軍府，最多隻能待上五日。她要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找出李奇雲的藏身之處，也許倉促了些。可是，即使再危險，她也勢在必行。
夜色已深，緋雪站在窗前，任由晚風吹亂了她身前的秀發。
如果藤胚勇當真用嚴刑拷打來逼問李大哥說出那半片兵符的下落，也許，他會把李大哥關押在將軍府的地牢也說不定。
還記得之前，那個女子越過她身子，笑著丟下的那句話：“小姐，你可不要輕舉妄動。”
隻是在那一刻，她的手中被暗中塞入了一張地圖，緋雪不留痕跡地將它塞進了長長的水袖之中，沒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緒。
將窗戶關上，轉過身，點亮桌上的紅燭，她開始仔細的觀察著手中的這張畫風細致的地圖。找尋著地牢的位置，並將府內的地形銘記於心。
明晚，藤胚勇將會在府內舉辦一個晚宴。但是，他宴請的到底是誰，卻沒有告知緋雪。如果她在獻舞完畢之後，暗中離開的話，侍衛和藤胚勇等人都聚集在大廳，她隻身一人前往守衛鬆懈的地牢，想必會少了很多的障礙。
但願，李大哥，不會被藤胚勇過多的折磨。藤胚勇對於她而言，是那般的陌生。但是莫愁對他而言，卻根本算不上陌生，這才是她最為擔心的地方。
緋雪緩緩低垂下眼瞼，收起了地圖，吹熄了燭火，和衣而睡。
翌日。
“莫愁姑娘，這是大將軍吩咐奴婢送來的舞衣。”
緋雪的視線，緩緩落在桌上，這一身鮮紅的羅紗舞衣，以金絲勾出如意紋，指腹輕輕劃過舞衣，淡淡一笑。
“喜歡嗎？”
身後，傳來一道渾厚的聲音，緋雪眉心微蹙，轉過身去，欲欠身行禮，卻被來人阻攔。
“大將軍，多謝你的賞賜。”
緋雪在他的眼中，似乎浮現了些許她無法讀懂的神色。“初見你的那一晚，你也是穿著一身的紅衣，站在那煙雨樓之上，回眸一笑百媚生。”
聞言，緋雪心陡然一緊，這些她完全不知情，但依舊不動聲色的繼續問道：“沒想到將軍這麽欣賞莫愁。”
他眼神一沉，唇角的笑意變得淡漠：“也許，本將軍隻是可憐你吧。”
“可憐？”緋雪淡淡一笑，直視著他寒冽的雙眼，語氣變得冷淡：“莫愁錦衣玉食，知音者何其的多，又何來的可憐之說呢？”
“當看到你站在那本不屬於你的煙雨樓之上，著一身似血的紅衣，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雖然無法窺探你的容顏，但是本將軍隱約能察覺得到，你眼中美麗的笑意之下，帶著的慘淡神色。”
他的這一席話，讓緋雪有些許的失神，他雖然身為將軍，有武夫之勇，卻亦有細膩的情感。即使說他是莫愁的知音，尚不為過。
隻可惜，那日那個眉眼帶著愁容的紅衣莫愁，真的是昨晚她見到的那個瘋癲女子嗎？如果真的是她的話，那麽，幕後的指使者，便又是那個冷酷無情的男人嗎？！
“看來，大將軍真的很懂得女子的心。”緋雪淡淡一笑，頷首垂眸的說道。
“你進入煙雨樓，畢是身不由己，而此刻淪為莫愁姑娘，想必也是一刻也沒有屈服過吧。”他一把抓住緋雪放在桌上的柔荑。
“將軍，果真是懂莫愁，憐莫愁之人麽子？”緋雪暗暗皺起眉頭，不動聲色的將手抽出，給他倒了一杯清茶，奉上。
“如果不是真心可憐你，本將軍便不會一趕到奇國，就去煙雨樓將你連夜帶回來了。”他的語氣，愈發的冷沉。
沒想到，堂堂的魏國護國大將軍，竟然會對一個出賣色藝的煙花女子，如此的緊張。為何緋雪感覺到，事情的發展，已經朝著料想之中的軌道，越走越遠。
微微蹙眉，她的目光落在他陽剛的臉上，笑道：“大將軍，你可以可憐莫愁一時，如何能可憐莫愁一世呢？”
“如果你願意，本將軍可以替你用重金贖身，讓你永遠都擺脫這煙花女子的身份。”從他的嘴裏，逸出這一句話。
贖身？
可惜，她並不是莫愁。如果是莫愁聽到此言，怕是一定會感動不已吧。
久久凝視著緋雪臉上的表情，他如墨的眼眸之中隱隱閃動著些許的動容之色。“你並不感到意外？”
收斂起臉上的笑意，緋雪輕輕歎了口氣。“意外！天下可憐之人何其多，大將軍，何必對莫愁如此寬待？”
他像是洞穿了緋雪的心思，臉色一沉，唇角有些許冷漠的笑意。“你不想？”
緋雪沉默著，如若自己在短期內無法找到李大哥的下落，那麽，也許她必須以最正當的理由，待在他的身邊。
但是，如若此刻擅自答應了他的征求，隻怕之後她便更難全身而退。
“大將軍，請您容莫愁一些考慮的時間。”淡淡一笑，她迎上他的雙眼，說道。
“好。”他沒有片刻的遲疑，轉過身就向外走，毫不拖泥帶水。
輕輕合上門，緋雪捧起這一套鮮紅欲滴的舞衣，綢緞輕輕劃過她的指尖，隻留下微涼的觸感，娘親曾經不希望自己步入自己的後塵，如今，自己卻對娘親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