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 其實你不明白
劉欣哈哈笑道:“劉某是個開明的人,你有什麽想法就說出來嘛,隻要說得有理,劉某自會為你作主。”
也許是受了劉欣的鼓勵,陳老漢不知道從哪裏來了勇氣,忽然就站了起來,一指蒯秀,厲聲說道:“我孫女的名聲被他壞了,現在已經嫁不出去了,而他還繼續做他的縣令,太便宜他了,小老兒不服!”
對於一個未嫁的少女來說,名聲比什麽都重要。現在,陳玉娘被人退了親事,就算將來再嫁給別的男人,也會被夫家瞧不起,這一輩子都難以抬頭,今後的日子可想而知。
劉欣玩味地看了蒯秀一眼,說道:“蒯秀,你都聽見了?這事情是你惹出來的,你打算如何補償人家姑娘?”
想到剛才劉欣賜了五十兩銀子給陳老漢,陳老漢那股感激涕零的樣子,蒯秀心裏有了計較,拱手說道:“此事實因下官而起,下官願意出白銀百兩,以表歉意。”
敗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就隻拿出一百兩銀子,也太顯得寒酸了一點。別看蒯家是襄陽有名的世家,蒯秀又是蒯良的兒子,其實他還真沒有多少錢財。蒯家是有錢,但蒯家的錢財並不等於是蒯秀的錢財。蒯良有好幾個兒子,而蒯秀並非長子。世家大族為了讓家族長盛不衰,一個重要的措施就是在分配財產的時候,盡可能地向長房傾斜。
蒯良死全,蒯秀分到的財產極其有限,而他又隻是個小小的縣令,俸祿雖然不少,但要養活那麽一大家子人就不太寬裕了。他的妻子費氏也是出身大家族,從小嬌生慣養,花錢大手大腳,又不善持家理財。這樣的日子雖然還過得下去,落在普通的百姓眼裏也算得上榮華富貴,隻是在費氏看來,簡直是太艱難了。這也是費氏多次吵著要回娘家,直至最後離家出走的主要原因,她吃不了這個苦。
這一百兩銀子對蒯秀來說,已經是下了極大的決心,盡了最大的努力,他還不知道等會費氏回來,要如何向她交代呢。卻聽劉欣淡淡地說道:“蒯秀,你倒打的好算盤,人家姑娘的名聲,一輩子的幸福,區區一百兩銀子就想打發了?”
蒯秀臉色一苦,連聲說道:“回主公,下官實在沒錢了。”
“錢!你就知道談錢!有錢能買到一切嗎?有錢能買到幸福嗎?”劉欣沒好氣地說道,“你有沒有動動腦子,想一想人家姑娘到底需要什麽?”
蒯秀脫口說道:“陳姑娘,都是在下不對,你需要什麽盡管開口,在下砸鍋賣鐵,也想辦法幫你買回來。”
陳玉娘羞紅了臉,捏弄著衣甲一聲不吭。要說陳玉娘心中一點不恨蒯秀是不可能的。自己好端端的地街上買東西,就被他強行押回縣衙,還把打小定的親事給攪黃了。可是,現在又能說什麽呢?且不說蒯秀並非貪圖自己的美貌強搶民女,就算他不願意賠這一百兩銀子,自古民不與官鬥,自己還能說什麽?要怪也隻能怪自己運氣不好了。難道還要求他下令,把已經退了的親事再追回來?就算因為官府的壓力,親事挽回了,自己以後嫁入婆家,恐怕也難以做人了。
劉欣卻已經按捺不住,一拍桌子,說道:“蒯秀,你毀了人家姑娘一生的幸福,就應該將幸福還給人家!”
蒯秀一臉茫然地說道:“這幸福怎麽還啊?”
劉欣恨鐵不成鋼地瞪了蒯秀一眼,說道:“你娶她啊!”
蒯秀吃驚道:“主公的意思是讓我納她為妾?”
那邊陳老漢已經生氣地吼道:“我家玉娘不給人做妾!”
雖然妾的地位隻比婢女高上那麽一丁點,但如果在過去,窮人家吃了上頓愁下頓,如果女兒生得美貌,能夠有機會嫁入豪門為妾,除了可以為家裏掙一大筆聘金,運氣好的話還能時常貼補一下娘家,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但現在的情況不同了,在劉欣的治下,普通百姓也是衣食無憂。陳老漢一家人口雖多,卻早就解決了溫飽問題,又怎麽稀罕讓自己的孫女去給人做妾呢?
“誰讓你納她做妾的?”劉欣對蒯秀的態度也有些不悅,忍了忍還是耐心地說道,“強扭的瓜不甜,費氏離家出走你就給她一紙休書由她去吧。我看這位陳姑娘生得不錯,你就娶她為妻,也算彌補一下你的過錯,有何不可?”
蒯秀愣了一下,小聲說道:“隻怕費家那邊不好交代。”
劉欣冷笑道:“費家又怎麽了,他們難道還比得過你們蒯家?你爹雖然不在了,但你二叔還在。再說了,這件事有劉某親自做主,他們敢說個‘不’字?”
費家是江夏有名的望族,但真正發達卻是在益州。因為與劉焉的親戚關係,費伯仁、費觀都在益州官居顯要,而費觀的妹妹費雙更是嫁給了劉焉的第三子劉璋。劉欣攻占成都以後,為了維持益州的穩定,劉焉的大多數部屬都得以留任,費觀還得到了重用。因此,費家不僅沒有消亡,地位反而日漸升高。但不管怎麽說,他們還是難以進入劉欣集團的核心。
蒯秀支吾道:“可,可是還不,不知道陳家的意思。”
其實,這根本就是蒯秀的托詞。他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縣令,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本事,但出身士族世家的優越感卻總是揮之不去,不屑於和一個普通的庶民通婚。
那邊陳老漢已經說道:“小老兒沒有意見,隻是還要問過我那孫女兒,另外,財禮可不能少了。”
讓孫女給蒯秀做妾,陳老漢是不願意的,但是嫁給蒯秀做妻子,那就完全不同,在陳老漢看來已經是高攀了,他自然滿心願意,故意要問孫女的意思,也隻是一個借口。
陳玉娘偷偷瞄了蒯秀一眼,趕緊低下頭去。說實話,蒯秀除了性格有些軟弱,長得還是蠻英俊的。雖然他剛才說最多隻拿得出一百兩銀子,但這一百兩銀子對於剛剛實現溫飽的陳老漢一家來說,也已經是個天文數字了。而且陳玉娘在縣衙住了這六天,吃的是珍饈美味,穿的是綾羅綢緞,身邊還有四五個婢女伺候著。蒯秀對她來說,那就是高富帥的存在,陳玉娘又如何不肯呢?隻是姑娘家總要矜持一些,陳玉娘自己說不出口罷了。
劉欣見到陳玉娘不吭聲,不由笑了起來,故作沉吟道:“你不說話,那就是不同意了?這樣的話,隻有另想辦法補償你了……”
陳玉娘忽然抬起頭來,說道:“民女,民女答應便是。”
劉欣叫一聲“好”,隨手解下腰間的一枚白玉佩,笑著說道:“劉某就將這隻玉佩送給你們做個定情之物,另賜白銀五百兩以為賀禮。公與、仲康,你們是不是也意思一下?”
沮授會意,笑著說道:“沮某與子柔也是多年的好友,這份賀禮自然是省不了的,我就出三百兩吧。”
徐晃、典韋、許褚等人也是慷慨解囊,有出三百兩的,有出二百兩的,總之這錢不能出得太少,卻也不能超過劉欣。因為這次眾人都是舉家遷往長安,家財都攜帶在身邊,沒多大功夫,一張張銀票便交到了蒯秀的手上,全是百兩的大票。蒯秀一下收獲了兩千兩白銀,雖然對於劉欣亂點的這則鴛鴦譜心中不然,嘴上卻也不敢再說什麽。
在劉欣看來,陳玉娘和蒯秀的“前妻”長得一模一樣,又是個黃花閨女,這樣安排,也不算虧待他了。但是劉欣還不放心,又叮嚀道:“蒯秀,成親以後對人家姑娘好一點,否則,劉某定不饒你!”
蒯秀對於娶個民女為妻心中多少還有些不樂意,本來還想著實在不行就當家裏多了一張嘴吃飯算了,現在連最後一條路也被劉欣堵死了,隻得唯唯諾諾。
娶妻畢竟和納妾不同,有許多程序要走,劉欣自然不可能參加他們的婚禮了。即使這樣,陳老漢也是異常興奮,不僅是因為他的孫女將要成為縣令夫人,更因為這樁親事是劉欣一手促成的。其它地方可能還不算什麽,但在荊州,百姓們都將劉欣當作天神一樣頂禮膜拜。能和劉欣說上幾句話,有些人回去以後就能吹噓上大半年,何況是這件事。
陳老漢匆匆告辭,他要去那戶退親的人家中顯擺一下,掙回這個麵子。蒯秀也起身告退,他不僅要操勞他的婚事,還要動動腦筋如何破了這件案子,否則他將永遠背負著待罪之人的身份。徐晃等人也先後告辭,畢竟眾人都帶著家眷,也要好好安頓一下。劉欣也站起身來,美美地伸了個懶腰,準備去見見自己的妻兒。
卻見沮授走到他近前,拱手說道:“主公,屬下明白了。”
劉欣詫異道:“你明白什麽?”
沮授笑道:“主公不給蒯秀設定期限,就是不相信他有能力偵破這個案子。請主公放心,屬下一定竭盡所能,將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劉欣卻說道:“其實你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