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也因此丟了爵位。
顧家的男丁，不得入朝。
程煊這話說完，程老夫人陷入了沉默。
她也不確定，顧延韜能不能幫忙。
畢竟涉及到朝政。
程老夫人心裏也忐忑。
她不知道該不該試一試。
如今。她隻剩下顧延韜這條退路了。
程老夫人心神恍惚，一夜無眠。
翌日，她就命人備車，帶著程煊去顧家。
她準備向顧家人施壓。
顧延韜昨晚回來之後，輾轉反側睡不著，一整夜都沒合眼。
到了第二天上午，程家的馬車停在顧家門口，程大夫人和程煊過來了。
顧瑾之聽說程老夫人帶著孫兒過來，嚇了一跳。
這兩年，顧家的人不敢和程家的來往過於頻繁。
尤其是顧延韜，從不踏進程家。
今日，他竟然來了。
程家到底要幹嘛？
顧瑾之心亂如麻。
她飛快跑進了正房，去稟告了母親，然後拉住了母親的胳膊，小聲問母親：“爹爹呢？”
“你爹爹去衙門了啊。”蔡氏道。
“我去瞧瞧。”顧瑾之道，“您別擔心，我不會惹禍的。”
顧瑾之是個機靈鬼。
蔡氏點點頭，讓女兒去了。
顧瑾之一溜煙跑到了大廳，遠遠瞧見程家母子在廳堂裏坐下。
她躡手躡足上前。
“程老夫人！”她福身給程老夫人行禮。
程老夫人看了她一眼，眼光銳利。
顧瑾之被她的目光刺痛。
程老夫人收回了目光，笑容和藹可親：“你娘呢？”
“我娘在屋子裏呢。”顧瑾之道，“老夫人，你稍等。”
“好。”程老夫人點點頭，端茶慢吞吞喝著。
顧瑾之又跑了出去。
她到了母親跟前，把方才的事告訴了她娘。
宋盼兒蹙眉。
她的眉宇間，閃過幾分厲色。
“我去看看，你別出去。”宋盼兒道。
顧瑾之乖巧點頭，道：“娘，您去吧，我不會惹事的。”
宋盼兒道好。
她出了院子，就去了父親的書房。
她在書房門口，敲了門。
裏頭的丫鬟開了門，請宋盼兒進去。
程老夫人抬眸，瞥了宋盼兒一眼，嘴角浮出抹譏諷的弧度。
“……娘。”宋盼兒給程老夫人行了個禮，然後問，“您和煊郎怎麽來了？”
“我們來看看阿燁。”程老夫人道，“聽聞他腿受傷了？”
宋盼兒的臉色瞬時白了些。
她的腳步踉蹌了下，差點站不穩。
顧延韜就攙扶住了她。
“怎麽回事？”程老夫人冷冷問，“他的腿又壞了？”
“不是，是......是......”宋盼兒不知如何開口。
程老夫人道：“有話直說。”
“我娘家有位侄女，長得挺漂亮的。”宋盼兒突然說。
程老夫人一愣。
她沒有明白，宋盼兒這是什麽意思。
“娘，我侄女叫程葳蕤，她生得美貌，性格又活潑爽朗，脾氣又好。您覺得怎樣？”宋盼兒道。
程老夫人臉色漸漸鐵青。
宋盼兒見狀，心裏歎了口氣，心道：“程家人的心胸，真狹隘。”
程葳蕤是程煊的堂妹，她和程煊是同輩兄弟姊妹。
程瑄和程燁是同輩，而程葳蕤和程煊同輩。
顧延韜是程瑄的表叔，自己是程瑄的姑姑，所以程葳蕤和顧延韜算是平輩。
宋盼兒的侄女，是顧延韜的堂侄媳婦，這輩分更加複雜。
她想把程葳蕤嫁給顧延韜。
程葳蕤是個聰明伶俐的姑娘，雖然年紀小，但已經有了自己的主張。她的婚事由不得她。
程葳蕤喜歡程煊。
程煊對她不假辭色，她也並沒有放棄。
宋盼兒是不想顧煊再娶程葳蕤做妻子的，她不想耽誤顧煊的終身。
可是，當初程瑄和程燁爭奪世襲罔替的爵位，宋盼兒不希望自己的娘家失敗。所以，她想找程老夫人說一說。
她也知道，程家人肯定會借勢打擊顧家。
可是，她還是想試一試。
她是不忍心顧延韜一直被程老夫人逼迫。
如果顧延韜娶了程葳蕤，顧家就有了靠山；倘若顧延韜拒絕了程葳蕤，程老夫人就會遷怒顧家。
“不成。”程老夫人語氣淩厲，毫不掩飾對宋盼兒的排斥。
宋盼兒低垂了眉眼。
“老夫人，您是知道我家阿煊的。”宋盼兒緩和了語氣，“他不會再娶親。您為難他做什麽？況且。您還是程家的主事人，您不能為了自己的私欲，就強迫我兒子去結親。您要知道，煊哥兒和煊哥兒的妻子，必須是相愛的。”
程老夫人麵色微變。
“這件事，輪不到你插嘴！”程老夫人怒道。
“我不僅僅代表自己。還代表了整個顧家，還有我父親。”宋盼兒道。
她態度堅決。
“你——”程老夫人指著她，半晌說不出話來。
顧家和程家素來關係淡漠，程老夫人甚至恨顧家。她哪怕知曉顧家現在不比從前。她依舊看不起顧家，連帶著不待見顧瑾之這個外甥女。
可宋盼兒卻說出這番話，讓程老夫人措手不及。
“你不懂尊卑！”程老夫人氣急敗壞。
宋盼兒道：“老夫人。我是晚輩，我隻想和我丈夫、孩子們過安穩日子。您要是非要逼迫我兒子，我便離開京城！”
程老夫人臉色煞白。
她緊抿了唇。
片刻，程老夫人才道：“你們家阿煊，如今風評極差。若他真的瘸了，你舍得讓他一輩子背負罵名？”
宋盼兒心裏暗驚。
“老夫人......”
“別叫我老夫人，你不配。”程老夫人冷冷道。
她的視線落在了顧延韜身上。
顧延韜麵無表情。
程老夫人心裏頓時涼透。
她想到顧延韜最近一段時間的異常沉默，心中就像針紮般疼。
“你也勸勸你的女婿，讓他娶個賢惠的女人。否則，你這麽辛苦，值得嗎？”程老夫人盯著顧延韜的雙眼，冷冰冰道，“別忘了，你還有兩個嫡子，將來繼承家業。”
“那又怎樣？”顧延韜終於開口。
他聲音很低。帶著濃濃的倦怠和疲憊，仿佛一夜蒼老。
程老夫人一震。
“你什麽意思？”程老夫人聲音發顫，似乎被這句話戳中了軟肋。
她聲音尖銳。眼淚簌簌掉落。
顧延韜不言。
顧瑾之忙道：“娘，祖母累了，咱們先回去吧。”
她扯著顧延韜走了。
程老夫人跌坐在椅子裏。哭得渾身哆嗦。
顧瑾之回頭看了眼母親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