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就讓春棠去熬藥。

春棠服侍她喝了藥。

藥汁入腹,宋景玉又覺得嗓子火辣辣的,忍不住又咳嗽起來。

她一邊咳一邊流淚。

“春棠,我這病是怎麽回事?”她問丫鬟。

“不是大病,是風寒。”春棠答道,“姑爺最近事務繁多,又沒顧得上照料您,您染了風寒也是正常的。”

宋景玉心裏酸澀起來。

她的男人,從來就沒顧忌過她。

宋景玉的手指微縮,攥得死死的。

春棠瞧見了,連忙道:“姑奶奶,您歇著吧。”

宋景玉閉了眼睛。

她躺在**,心潮澎湃。

而此刻的沈硯霆,坐在客棧裏喝茶吃飯。

他旁邊站著一名小廝,手捧賬單。

沈硯霆隨便翻翻,就看到了五百兩銀票。

宋景城真是財迷。

“這是訂金。”小廝道,“剩下的三日,需得結清尾款。若是逾期未付,我們便會報官。”

沈硯霆點點頭。

小廝就退下了。

待房間裏安靜下來,沈硯霆才輕輕勾起了唇角,笑容陰冷森寒。

第四天晚上,宋景城又去了趙氏院子裏,陪伴宋景玥。

宋景玥已經習慣了宋景城的存在。

他是嫡子,宋景玥的父親不在家,宋景軒又不敢招惹他,他儼然是府上的大老爺,宋景玥也要敬著他。

宋景城哄孩子,向來遊刃有餘。

他很快就把宋景玥哄睡了,又叫丫鬟打熱水洗澡。

丫鬟服侍他更衣,他就吩咐丫鬟們退下去,獨自去沐浴。

他沐浴的時候,突然想到宋景玉那邊似乎也不舒坦。他就喊了大丫鬟進來,讓大丫鬟幫他打聽下,宋景玉的病情。

丫鬟應諾,轉身離開。

而宋景城則趁著大丫鬟不注意,悄悄摸到了宋景玉的房間。

宋景玉的臥房裏燈火通明。

她正在寫字,一手握毛筆,沾了墨,在宣紙上揮毫潑墨。

窗戶是敞開的。

宋景城推門進去,嚇了一跳。

宋景玉也被驚了一跳,手裏的筆掉落在桌案上。

“三哥,你這是幹啥?”宋景玉驚恐看著他,“你進來怎麽也不敲門?”

“我是怕你累壞了身子。”宋景城故作關心道,然後又皺眉,露出幾分不讚同,“你怎麽又在畫畫?你的傷口才痊愈……”

宋景玉臉色頓時蒼白起來。

她的胸腔內,湧上了陣陣的血氣,差點吐血。

宋景玉咬牙,硬生生忍住了。

“三哥,你不是說,你的計策成了嗎?怎麽不提?”她聲音虛弱。

“計策是成了,可你身體受不住。我不願你冒險,隻得等幾天。”宋景城解釋道。

宋景玉鬆了口氣。

宋景辰對她,終究還是憐惜的,他怕她傷了身子。

“那我爹呢?”宋景玉又問。

“爹爹那邊,我去說,讓他早做準備。至於其他的……”宋景城道,“我已經派人去查。”

宋景玉點點頭,道謝。

宋景城走後,宋景玉頹敗跌坐在椅子上。

“他當初說的話,不能相信!”她喃喃。

沈硯霖的婚禮定在三月初六,因為他們在南京辦事,故而延遲到了四月底才回。

回到北平,他們住進了沈硯麟在北平的別館。

沈硯麟帶了幾封信回來。

除了給沈硯鈞的,還有兩封信給宋景玉的,以及給顧瑾之的。

宋景玉的信件是很簡潔的:阿爹,阿娘。我和硯霖要回家鄉去探望祖父。

這是沈硯麟的家鄉。

他們的父親,就任南京工部尚書;母親則在廣東總督衙門任職。

而宋景玉收到了顧瑾之的信。

她打開一看——

瑾之見信:二姐身子抱恙,請恕妹妹不能遠迎。

二姐?

宋景玉愣住。

她記得顧瑾之的年紀比她還小的,怎麽叫她二姐?

莫非是哪裏弄錯了?

宋景玉將信疊好,放進信封裏,裝進了袖袋。

“怎麽?”沈硯麟湊過來,看了信封,“顧小姐的信?她還好嗎?”

宋景玉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曉。

沈硯麟笑道:“不管她好與不好,咱們今日要早些休息。我明日一早還要進宮拜見皇帝。”

宋景玉頷首。

翌日,沈硯麟果然早早就走了。

他昨晚跟宋景城稟告了,今天早晨要進宮去。

“……這位沈駙馬雖然紈絝,倒還懂得避嫌。”宋景玉心想,“不像沈硯陽那般無恥,動輒就欺辱女眷。”

顧瑾之在家裏養胎,每天都很閑。

她不愛出門,所以很少見外賓。

而她如今,也不太喜歡出門,故而她每日就在屋子裏呆著。

“……夫人,這次出使西夏,咱們的禮物,是不是太過於貴重了些?”紅鸞擔憂道,“萬一皇後娘娘不喜歡,豈不是讓皇後娘娘心裏不高興?”

顧瑾之失笑。

紅鸞是擔心她。

可惜顧瑾之壓根不用擔心。

皇帝對她寵愛,皇後娘娘就算知道了禮物貴重,也舍不得責怪她半句。

皇後娘娘的性格,和她婆婆是截然不同的,她更加寬厚仁慈。

“禮輕情義重嘛。”顧瑾之笑道,“皇帝登基不久,急需籠絡朝臣。咱們送的禮物,越是珍貴,越能彰顯咱們的誠心。

何況,皇帝是個念舊情的人,咱們送得再重,他也會記得咱們的情義。而且,他也會感激我們。

你瞧著,他對沈駙馬的態度,不是很好嗎?”

紅鸞仔細一想,好像確實如此。

“還是夫人考慮周全。”紅鸞笑道。

顧瑾之笑而不語。

沈硯霖帶著新娶的媳婦進宮,麵見了隆慶帝。

隆慶帝先問了問宋錦麟的腿,又誇他們倆夫妻恩愛。

然後問起了宋景城。

沈硯霖恭順回答,說宋景城很孝順,又說他們兄弟姐妹們感情深厚。

“既然兄友弟恭,朕也很欣慰。你們要努力,替朕守好了盛京,千萬不要丟了北直隸。”隆慶帝道。

這樣的場合,宋景城也不會說些不中聽的,故而隆慶帝和顏悅色。

說了幾句閑話,隆慶帝又問宋家的事。

沈硯霖道:“宋大人最近常往外跑,不知道去了何處,兒臣也不知。”

這就代表,宋景城沒什麽異常。

隆慶帝略微沉吟了片刻。

“那就好,繼續盯緊了吧。”隆慶帝又道。

“父皇,還有件事。”沈硯霖又道,“宋大人前些日子買通了個夥計,說要送一批貨物進京……”

隆慶帝微訝。

他的眼睛閃過抹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