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夏忙把事情告訴了大家。
她還添油加醋，說宋嘉蕊可憐，希望大家去勸勸楊業，別讓他一個人在外頭受苦雲雲。
“……他既然是我未來的姑丈，我怎麽能不管？”林湘夏又道，“我去接阿蕊。”
顧延臻道：“這是小事。”
眾人就各自上了轎子，往楊家行去。
林湘夏也沒有告訴顧延臻楊業的具體位置，直奔那處莊園。
莊園門口有護院，他們認識顧家的轎子。見林湘夏等人來了，連忙放行。
林湘夏和顧延臻以及三個孩子下了轎子。
楊業正好在家。
他身邊圍滿了人。
看到顧延臻的轎子，大概猜到是誰來了，連忙迎上去，恭敬跪下磕頭。
“快起來。”顧延臻扶起了楊業，低聲問他，“你母親身子骨還硬朗吧？”
楊業點點頭：“勞大哥掛念了。”
“怎麽發脾氣呢？”顧延臻問。
楊業搖搖頭，道：“我不願再娶。我不想耽誤別人。”
說罷，又朝林湘夏行禮：“表姑奶奶。”
林湘夏也客氣回禮。
顧延臻則對楊業的父親和母親介紹。
他的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都跟著過來了。
楊業父母很驚訝。
楊家隻剩下一個孤寡老太婆，其實早已經分家出來，單獨生活。
現如今，老太婆病倒了，楊父和楊母才知道原本應該跟他們住在同一屋簷下的楊業居然跑得無影無蹤。
而且他們聽說，楊業從前在鄉下娶了個媳婦，生了幾個娃，卻因為他的原因丟棄在農村，不知所蹤。
他們當年是反對楊業離婚的。
哪怕楊業是被迫。
可後來，老太婆去世，他的兒女們長大成人，他又杳無音訊，他們漸漸鬆動了。
現在，顧延臻又提醒他們——他要結束單身了。
楊父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冷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楊母欲言又止。
最終也什麽話也沒說，歎息著跟著楊父進了屋子。
楊業看了眼林湘夏。
林湘夏微笑著點點頭。
楊業感激衝她頷首。
林湘夏心中明白，楊業肯定會找機會給他母親看病。
他雖然性格偏執，但是孝順。
林湘夏帶著大家，浩浩****往裏麵走。
一路上，有人打招呼，楊業全部一一點頭，算作是回應。
顧家的宅子比較大。
楊業住的院落更大些。
大廳裏，楊業的弟弟妹妹、叔伯嬸娘們都在。
看到顧家的陣仗，他們都嚇了一跳。
顧延臻是做官的，又是名副其實的富豪，他們並不畏懼。可是林湘夏帶著三個孩子，又穿金戴銀，一身貴氣逼人。
他們就有點忐忑了。
這個家族裏，除了楊業，其他的人根本不敢得罪任何人。
林湘夏先叫大家坐下，然後問楊業：“阿蕊呢？”
楊業的眉宇間，閃過抹焦慮：“她剛走不久，應該在半途中。”
說著，他又吩咐人趕緊派人出去追。
顧延臻就拍了拍楊業的肩膀：“不急，不急。我們慢慢等。”
楊業就請顧延臻入座。
顧延臻和林湘夏坐在主座上。
顧延臻的兒女和侄兒侄女，分列左右。
林湘夏一眼掃過去，發現這些人都有了變化。
他們的目光，或者輕蔑鄙夷，或者惶恐不安，甚至是害怕，都藏匿在眸子深處。
他們不像從前那樣囂張跋扈了。
林湘夏微微蹙眉。
果然是物是人非。
從前林湘夏是他們欺負慣的對象，突然換了身份，他們難免惴惴。
不過，林湘夏也不計較。
她和楊業聊了起來。
顧延臻也陪坐著。
楊業的態度依舊很冷淡。
林湘夏覺得，楊業似乎有意疏遠顧家，他不想再沾惹顧家的關係。
顧延臻也看出來了，所以對楊業也沒有什麽熱情。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媽媽是個很溫柔賢淑的女孩子，她嫁給你爸爸，肯定是因為愛他。”林湘夏試探問楊業。
楊業愣了下。
林湘夏繼續說：“阿蕊是個好姑娘。她從小跟著你，吃了多少苦？她是個很好的妻子，她會包容你的一切缺點。
如今你們倆鬧別扭，她又是什麽立場呢？你要是真的不喜歡她了，就不要拖累她，讓她重新尋找幸福，也不要再耽誤她。
你總這樣，她的青春和年華都浪費了……”
她絮絮叨叨，一副長輩教訓晚輩的姿態。
楊業就忍不住抬起手，按住了額角。
顧延臻就幫他解釋：“瑾之，楊業和瑾蕊的確有過夫妻緣。可他們倆都不適合彼此。”
楊業沒有否認顧延臻的話。
他隻是看了林湘夏一眼。
那一眼裏，含義複雜。
楊業和林湘夏都讀懂了他的目光。
楊業想起從前。
林湘夏的父母去世以後，顧家的資產，都歸屬於林湘夏，是林湘夏一個人支撐了整個顧家。
楊業也曾經羨慕過她。
林湘夏的生活環境，讓她擁有普通人難以企及的財富、地位和尊嚴。
他們倆是一類人，可是他沒辦法和林湘夏共渡餘生。
顧家的權勢，是用血淚和努力換來的；林湘夏的背景，也需要付出鮮血的代價。
顧家，注定要靠林湘夏一個女孩子支撐。
楊業的妻子，卻不必承擔這種責任。
他們是不一樣的。
楊業對她，是一種愧疚。
這種虧欠，會伴隨他們一生一世。
他不願意辜負她，可又不想耽誤她。
楊業的內心，非常矛盾。
“阿慧，這件事交給我吧。我會處理的。”顧延臻對林湘夏道，“你不要插手了，你的身份太敏感，容易引起流言蜚語。”
林湘夏點點頭，答應了。
楊業就對顧延臻拱手致謝：“多謝大舅。”
顧延臻笑笑，擺擺手。
林湘夏處理過這些事情之後，就去了皇宮，靜妃娘娘也正在等著她，要跟她談點事情。
靜妃娘娘是個很溫婉的女子，她見到林湘夏，露出欣慰而慈祥的笑容：“瑾之，你回來啦！”
“嗯，娘娘您還好嗎？”林湘夏也笑著說。
“好極了。”靜妃娘娘道，“你外祖父去世以後，我一直不能安睡。我夢到他來找我索命。我日夜擔憂，唯恐失去了你們兄妹倆。如今好了，你回來了，娘娘心中寬敞許多……”
靜妃娘娘握住了林湘夏的手，拉近了她，將她抱在懷裏。
這是一個母親的天性。
即使再強悍的女人，也希望自己的女兒在外漂泊受委屈的時候，有人替她遮風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