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罵道：“柳絮有個好妹妹，柳家的產業將來是她妹妹的嫁妝，柳家的銀錢不僅能幫襯她妹妹，還能幫襯她的夫婿，李玉想要出仕為官，靠自身的力量，他很清楚這條路艱險重重。”
“我也是男子，我深深明白一個道理，越是艱難困苦，越有挑戰性，李玉既然敢走，就說明他已經做好準備。”
“王爺的意思是？”
“本王相信李玉！”
顧衍冷哼道：“倘若他連這點困難都克服不了，枉費本王一番栽培。”
“王爺……”
“李家的人若是再敢打柳絮的主意，本王會立刻弄死他們。”
京郊外的莊子內，顧衍背負雙手站在院落裏，目光悠遠，“本王已經讓李玉入仕了，李家人不敢再鬧騰了吧。”
“……柳姑娘不適合當正室夫人，不過柳姑娘是個好的，李公子不該辜負了她，他們兩個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胡扯什麽？”顧衍怒斥：“本王早已說過不管柳絮是何種出身，本王都不反對他們在一起，你少在旁邊攪風攪雨，李玉是本王欽定的侄孫婿，豈容你置喙？！”
“王爺，李玉已經拜托給柳姑娘，屬下隻是提醒您一句。”
“他是本王選擇的侄孫婿，你少摻合他的婚姻。”
顧衍擺手道：“柳絮的性情……唉，不說她了，你去找幾塊布料給她裁剪衣服，讓她每日換上新裙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王爺，您還是關心關心柳絮吧。”
顧衍一臉嫌棄，“本王的閨女還需要別人操心？”
“您不關心柳姑娘，誰關心她啊，王妃……王妃最近忙於照顧小郡王，恐怕無暇分心，柳姑娘又病著，您就不擔心柳姑娘的安危？萬一……”
顧衍瞪圓銅鈴般的眼睛，怒火衝衝，“柳絮是你能編排的嗎？”
“屬下錯了，屬下再也不敢胡亂議論王妃了。”楚隨嚇得縮了縮脖子，他不敢惹惱顧衍。
“趕快滾蛋，本王看到你就腦仁疼。”
顧衍甩袖而去，楚隨摸了摸額頭上的汗珠，低喃一句，“王爺真是越來越暴躁，脾氣越發古怪了。”
“你嘀咕什麽呢？”楚隨的母親從屋中走出，“快給我梳洗打扮，今日是你祖父的壽辰，我可不想失禮給老爺子看。”
楚隨扶住母親，“祖父壽宴？！”
“是啊。”楚母慈祥的笑道：“我已經吩咐廚房熬藥膳了，我記得上一次老爺子的壽宴還是在六七十歲的時候，今日他肯定會很開心的。”
“祖父最是疼你，你隻消露個麵就足夠了。”楚隨拽著楚母的胳膊搖晃幾下，撒嬌道：“娘不是常教導兒子要孝順祖父？”
“好吧，我帶你去看看祖父。”
楚母寵溺的捏了捏兒子的鼻子，“你這孩子太會賣乖了，祖父一定很高興。”
楚隨嘿嘿傻笑，“兒子就知道娘對兒子最好了。”
“柳姑娘，這裏有些吃食，你拿過去給柳大叔嚐一嚐。”柳絮送來了許多的補品，全部裝在木匣之中，柳絮笑盈盈說道：“爹爹總念叨您，特意囑咐我給您多帶一份過來。”
柳絮把一包東西放在桌上，解釋道：“都是爹爹親手釀製的酒，爹爹很惦記您，我特意偷偷拿了一瓶給你。”
柳絮的語調輕鬆愉悅，顯示她極是幸福。
柳絮把補品推給柳絮，“爹說，我的身體不大好，補品喝多了傷身。”
柳絮看了看滿滿的一盒補品，“你們都不用？”
柳老爺子是有心把補品分給眾人享用，畢竟柳老爺子的年紀漸漸大了，不可能像年輕時候，可惜柳絮不領情，柳老爺子也不好強迫女兒。
“柳姑娘，請收下。”
柳絮猶豫了一瞬，把錦盒蓋上，遞給了柳絮，“這樣……我也就能安心了。”
柳絮心中暖洋洋的，“多謝柳大叔了。”
“以前是我糊塗，被那群小丫鬟哄騙了，柳絮，往後我保證不聽那群賤蹄子的話，也不會虧待你。”
“……柳絮，你原諒我吧，我真心悔改，再也不會納妾了。”
柳絮微怔，抬眸望著淚流滿麵的婦人，“你……你是……我娘？”
“……對。”
婦人哽咽，擦拭眼角的淚水，“你爹臨終前說過，讓我好好彌補你，照顧你，我……你是個命苦的孩子，從小到大受盡了委屈，我對你有愧疚之心，你若是不願意認我，也行。”
她跪在柳絮麵前，哀求道：“我知曉你恨我，我不逼你，你隻要給我留口飯吃，我就心滿意足了。”
“娘，快起來。”
柳絮慌忙把柳氏攙扶起來，紅腫的眼眶浮現幾抹水汽，“您是我娘，我怎會恨您呢。”
“你是不是怨恨我？”
“不怨不怨。”
柳絮連連否認，“我爹臨終前告訴我，您不是故意害我爹，是我爹不爭氣，偏偏看中了一門窮酸書生，他們成婚後，我爹對柳家也算是仁至義盡了，沒占據過柳家一點的利益，他們夫妻恩愛，生活富裕，我羨慕他們。”
柳氏感動不已，緊緊握著柳絮冰涼的手指，“我的兒啊，你長大了，比我更善良，更通透，柳家有你，才能更興旺。”
柳絮抿嘴淺笑，並沒把柳氏說的話放在心上，柳家興旺與否，同她沒什麽關係，她不在乎。
顧衍剛剛進屋便見王妃坐在軟榻上翻看賬冊，她眉宇間略帶愁緒，似遇見煩心事一般，顧衍心底湧上幾分不忍，緩步上前，輕聲道：“瑤瑤，你別看賬冊了，先去睡一覺。”
王妃抬眼望向顧衍，輕聲問道：“您今日又去哪裏瘋了？”
“我能去哪？”
顧衍坐在床榻邊，握住蕭陽媳婦纖細的手腕，低頭吻去她睫毛處沾染上的淚痕，溫柔的撫平她皺著的眉頭，“柳絮和柳大叔都好，你不必為此憂心忡忡。”
“你怎麽還叫他們柳大叔柳大嬸？”
“他們比你大不了多少。”
顧衍一本正經的說道：“柳大叔是你的長輩，他們不曾虧待你半分，如今我不在，他們照看你和柳絮，縱使我在朝廷中有權勢依然無法護住你，所以我隻能盡量讓他們過得舒坦一些。”
蕭陽在一旁暗暗翻白眼，明明自己很享受嶽父嶽母對妻子的疼愛，卻表現得非常理智。
“柳大叔和柳姨娘雖然對我頗為冷淡，但他們對你確實真心實意，我不希望因為你和我，影響到他們彼此之間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