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看這樣行不行？先不要逼迫明暖嫁給李玉。”秦氏溫柔的勸道，“您不是說過嗎？明暖是個有福的孩子，她會遇見良人的，您別擔心，明菲嫁妝足夠她風風光光嫁出去了。”
顧老夫人沉吟半晌，輕聲說道：“我也盼著明暖有個好歸宿，她能有個好姻緣，可我總是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仿佛明暖嫁過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秦氏眼睛一亮，“這話怎麽說？”
“李玉……”顧老夫人喃嚀著，“他是不是隱藏了什麽？”
秦氏眉頭皺起，“不該吧，娘，他是不是在算計什麽？”
“算計什麽？”顧老夫人突然問道：“你仔細想想，今日我見到他，他是否與往常不同？他不是一直在書房？我聽下人說，他把書房翻得亂七八糟，不僅如此，每天早晨他總要打一架，不，他應該是在練武功，一個月前，他還不是習文的料子。”
“他是從何處學得武藝的？”
顧老夫人眯起眼睛，“我聽說李家有位武將是從戰場上退下來的，據說武藝很高，莫非是他傳授給李玉？李玉一定不是普通人。”
“娘，他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孩子，您怎麽就認定他身份不凡？”秦氏有點糊塗了，李玉是她親手教養大的，除非他父母雙亡，不然李玉的身份怎麽可能超過李尚書？
“娘，我不知道，隻是心頭隱隱泛起一絲寒意，李玉……”
顧老夫人抬手揉了揉胸口，“或許我年歲大了，精神不濟了。”
秦氏扶著顧老夫人躺下，拿過靠枕墊在她背後，端起湯碗，喂顧老夫人喝藥，顧老夫人順勢拉著秦氏的手臂，低聲道：“我總覺得明暖會有危險，你仔細看看李玉，我不想讓明菲嫁過去。”
秦氏點點頭，顧老夫人閉上眼睛休憩，不放心的叮囑一番，秦氏一一應承下來，等到顧老夫人睡熟，輕聲叫醒丫鬟，吩咐道：“送一碗粥給明暖送去，她最近瘦了不少。”
“娘娘吩咐奴婢給二小姐燉了滋補品，您看……”
“按照娘娘交代的準備，不必驚動二小姐了。”
顧老夫人揮了揮手，秦氏目送丫鬟離開屋子，坐在床榻邊靜靜思索起來，李玉真得隻是一個鄉紳之子？
顧明暖正同顧四郎說起顧老夫人提議給李玉下聘禮一事，“娘娘說了，她會給李玉添箱，李玉不是要求三百六十台聘禮嗎，她準備五百台，至於聘金嘛，娘娘說讓爹給李玉湊齊。”
顧四郎麵色變幻莫測，“李玉真敢要？”
顧明暖微微頷首，顧四郎猶豫片刻，慢吞吞的說道：“我……我怕明薇不樂意。”
“明薇不樂意又怎麽辦？”顧明暖似笑非笑瞥了顧四郎一眼，“娘娘給明薇挑選的駙馬也是京裏的世家子弟呢。”
“我是說……我怕明薇誤會，以為是我故意刁難李玉，明薇的脾性我清楚，她絕不會讓李玉占便宜，她會把所有聘禮都搶走。”
“我相信明薇的本事。”顧明暖輕聲說道：“李玉若是有本事能讓明薇乖乖聽話，那也是他的本事，娘娘說過，強扭的瓜不甜，李玉喜歡上明薇未嚐不是一樁美談，李玉的性情……”
她搖搖頭，“娘娘不喜歡李玉，我也不喜歡他的品性，不過娘娘對他的評價頗高，認為李玉比尋常讀書人都有韌勁，隻要他稍加努力，科舉考試上，他未必不會名列前茅。”
顧四郎摸著下顎，緩步走進臥室，“你這麽看好他？”
“李玉和明薇很相配。”
“……明薇可是要嫁給趙秀兒的，李玉再怎麽出色，也比不上趙秀兒，她畢竟是皇後娘娘的侄孫女，娘娘對她疼愛有嘉，她嫁給李玉就是當嫡妻，李玉不可能不敬重她。”
秦氏緊跟著邁步進來，含笑道：“娘娘是希望明薇嫁給明暖的妹妹，而非趙秀兒，娘娘也說趙秀兒性情綿軟，容易受委屈，李玉娶妻後，定會保護趙秀兒。”
“明嵐的婚事不會耽擱太久的，明嵐的才幹和品貌遠勝李玉，即便她成了王妃，也不會委屈李玉。”
秦氏輕聲安慰，“咱們不能讓李玉把明薇拐跑了，不論如何，咱們不能再委屈明薇，明嵐和明昕，咱們都是一視同仁的，哪怕明嵐將來不如明昕，我也不能讓明昕受了委屈，她可是我們唯一的骨肉。”
顧四郎點點頭，他也舍不得顧明昕，“明嵐的事……我會盡快辦妥當的，不會讓明瀾受委屈，不管明嵐的親事成不成，我都會給她找一戶好人家。”
秦氏抿嘴一笑，“我們明薇有個孝順懂事，又肯上進的姑父真是再好不過了，我記得明嵐的婚期在九月吧。”
“嗯，九月初九，是一個黃道吉日。”
“……”
顧四郎尷尬的咳嗽兩聲，“嶽父也是這麽說的，他還說明嵐這次定能嫁得如意夫君。”
秦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也是聽你們提了兩句，具體時間我並不清楚，明嵐的婚期我就全權交給你了，不過你不可偏幫明嵐，萬一有人在中間使絆子，你不必忍讓，該硬碰硬時，也不能客氣。”
顧四郎鄭重的點頭。
顧明暖吃飽後，懶洋洋的倚著迎枕歪在炕上，屋內燃燒炭火，暖烘烘的，她沒事就喜歡躺著歇息，顧明暖已經習慣自己睡覺了。
顧衍在外院聽到女兒慵懶舒適的呼吸聲音，臉龐閃過濃鬱的憂愁，顧明暖被顧誠傷透了心，如今又攤上了顧誠，他這個做爹的不好插手啊。
顧瑾的腿還沒痊愈，根本幫不上忙。
顧衍歎了一口氣，轉身對隨侍的小廝，“你留下，其餘人都下去罷，我同少爺單獨說幾句話。”
“是，少爺。”
小廝躬身退出門去。
顧瑾淡漠地掃過顧衍略帶愧疚的眸子，平靜的說道：“爹有話盡管說。”
“瑾哥兒。”顧衍語重心長的拍了顧瑾肩膀一巴掌，“你也是男兒，該知曉什麽叫做男兒誌向，你雖是我唯一的兒子，但你也要繼續科舉，爭取為國朝建功立業，讓顧家光耀門楣。”
顧瑾垂下眼瞼，“您放心，科舉是兒子一輩子的追求。”
顧衍滿意的頷首，“我也知道你心裏有怨恨，可是你祖父去逝多年，顧家就剩下你一根獨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