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昕哆嗦詢問李玉，“我……我該怎麽辦？”
李玉喉嚨滾動，仿佛有什麽堵在嗓子眼，費盡力氣才擠出幾字，“你……你是我的……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顧明昕擦幹淨臉龐上的淚痕，喃嚀道：“我記得我曾經對你說過，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顧一輩子，我寧可……寧可孤獨終老，也不要拖累你。”
“昕姐兒，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得那般……”
“你不必再說了。”
顧明昕後退幾步，躲開李玉伸來的手臂，“我們之間的緣分早就結束了。”
“昕姐兒！”
“我現在隻想靜一靜，等我消化好一切，你再來同我講述緣由。”
顧明昕閉上眼睛，“我希望你記得，你欠我一句抱歉，一句謝謝，也請你珍惜我們僅剩的一絲親情。”
她不會再給李玉機會。
李玉身體晃悠兩下，跌坐在地上，低垂下眼瞼，掩藏所有的痛苦和悲涼。
此時此刻，他似乎才真正體會到當日顧衍是怎樣的絕望，是怎樣的心碎。
李玉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顧明昕，你是聰明人，我們彼此之間都很清楚，即便你我做了夫妻，也會離心離德，反倒不如徹底了斷，你還能有一些的尊嚴，我……不想逼迫你。”
他站起身，整理一番儀表，平複心緒，抬腳向門外走去。
“李玉。”
顧明昕喊道：“我不會再嫁你了，永遠都不會了，以前我年紀小不懂事，你是個好郎君，我卻不值得你托付終生，以後你也不要惦記我，我的婚約已經許下了，雖然我不是顧閣老親生，但是他也是我最敬重的父親。”
“你走吧。”
顧閣老沉默不語，李玉身影一晃，險些摔倒，咬緊牙關，“我祝願你幸福。”
他的背影蕭索落寞，顧明昕眼角滑落淚珠，李玉真得變了嗎？
顧明暖收到消息後，立刻命人送帖子到鎮國公主府，請顧瑾幫她尋訪名醫治療李玉的腿疾，並提醒李玉，顧明暖已經同陸錚議親了，她不會委屈陸錚的。
這封帖子是陸錚派人送來的，上麵寫得極為詳細。
顧明暖翻開看完帖子，歎息道：“原來我娘還活著啊。”
“娘娘，娘娘。”
王嬤嬤匆匆趕來，“奴婢剛剛聽到一件稀罕事兒，鎮國公主府有人來報喪，方才鎮國公主突然駕崩。”
“怎麽這麽巧？”
“鎮國公主去世太過蹊蹺，宮裏傳言鎮國公主病逝的時候很痛苦，甚至有人傳她是被陛下……陛下下旨賜死的。”
“陛下不至於對一個婦孺痛下狠手，況且鎮國公主畢竟沒有觸犯律法。”
顧明暖搖頭道：“不管是誰殺了她，鎮國公主死訊傳出去，京城少不了又掀起一陣風浪，不僅朝廷百官會議論，怕是連民間都會傳揚鎮國公主是被陛下厭棄，被皇貴妃毒殺的。”
“鎮國公主一直在宮中修行，從未插手政務，除了每月祭奠祖母外，她從不過問朝政，更沒同哪個宗室勳貴聯姻，她不可能得罪人，或是得罪皇貴妃娘娘。”
“我猜測皇貴妃娘娘也許隻是為討厭李氏，借機鏟除李氏的勢力，順便警告李氏一番。”
顧明暖慢吞吞說道：“我們不必參與其中，等著就好，倘若皇貴妃失敗了，李玉依靠鎮國公主的力量，或是同李家合作，李氏的處境不妙。”
“我會把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裏。”
顧明暖輕笑一聲，吩咐：“你把這封信交給李玉，讓他仔細斟酌。”
王嬤嬤領命而去，“娘娘，鎮國公主去世，是否……”
“不用。”顧明暖擺手道：“我總不能阻攔鎮國公主安排後事，李玉也應該知曉，鎮國公主是他的姑媽，他的母族不比旁人弱多少，鎮國公主一旦故去，李氏肯定會有人跳出來鬧騰，李玉能否護住李氏，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李氏一脈本就凋零，若不是李氏一族還算忠誠，又是李玉嫡支，皇貴妃根本就容不下她們。
李玉不是不孝，而是他的野心足夠大，野心越大，承擔責任就越大，也就會受到牽連。
倘若李玉隻是個紈絝子弟，皇貴妃還不屑搭理李玉，她早就料到李玉的性情，也看透他的心思。
李玉是一塊璞玉，缺乏曆練。
顧明暖隱隱覺得李玉有意同李氏撇清關係，可見他對李氏的感情淡薄得厲害。
李玉頹廢得像是霜打茄子，雙眸無神，宛若丟掉靈魂一般，“她不喜歡我，我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是我癡妄，我配不上她。”
一滴清淚砸在桌麵上，“我本就是個殘廢，又不是讀書人，不是良配，她不嫁我，我不怨她。”
“不怨她，可是我怨我自己。”
李玉喃嚀道：“我辜負了爹娘臨終囑咐。”
“爹娘不希望你辜負她，她不是一直希望你好好念書嘛，考取功名，光耀門楣。”
顧明暖勸慰，“既然決定拋開往日的恩怨，你就別糾纏李氏了，她一個女孩子帶著三個孩子，實在不易。”
她不忍李玉再傷害李玉，畢竟在古代女孩子的貞操是格外重要的。
顧明昕不是李玉心目中的女孩子，可顧明昕卻是李玉愛慕的姑娘。
顧明昕不想嫁給李玉，李玉卻偏執堅持。
“娘娘，奴婢聽說您同陸侯爺訂下親事了？”
“是，我娘同陸侯爺已經商定，我們先訂婚，等過些年，陸侯爺功成名就時，我們再大辦婚禮。”
顧明暖笑著說道：“我娘很高興呢，她盼著兒孫繞膝，享盡天倫之樂，如今陸錚有本事，我娘不敢奢求太多，隻求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我哥也快回京了，到時候他會陪伴在爹娘身邊，再不會被外麵那群人嘲諷。”
顧四郎是顧家唯一的男丁，顧家上下對他寄予厚望。
“娘娘，您……您……”王嬤嬤嘴唇顫抖，“您不會因為鎮國公主薨逝而嫌棄陸侯爺，不肯嫁進陸家了吧。”
這話問得太直白了，可是王嬤嬤實在想不通，明明是郡主的幸運，何況她也不相信李玉會放手。
顧明暖眨了眨眼睛，坦**自若，“你覺得呢？”
“奴婢不知，不過陸侯爺對郡主的確很好。”
王嬤嬤小聲說道：“奴婢瞧著陸侯爺不大舍得放棄您，畢竟您這樣優秀美貌的媳婦，哪個男人娶了您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