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越緩緩閉上雙眼，“是我錯了。”
不止是他，蕭老侯爺，蕭煒，蕭越的弟弟蕭恒都錯了，他們隻看到蕭陽對顧明暖的寵溺維護，忽略顧明暖背後的強悍娘家和娘家人。
顧明暖是有多受重視才會被蕭陽送去江南？
她根本沒把蕭越的警告當一回事兒。
“我不甘心啊。”
蕭越喃嚀，他已經努力了這麽久，結果依然是徒勞，“顧明暖，我絕不會輸的，你永遠鬥不過我！”
燕京城，趙皇後病愈歸宮。
此時的趙皇後已經恢複得七七八八，隻剩下一些舊傷需要調理，但她畢竟不是凡體，一旦痊愈起碼有二三十年的康健生涯。
趙皇後雖是重新掌權，但朝政仍是蕭焱做主，蕭越的黨羽也被蕭越清洗得幹幹淨淨，如今蕭焱就像是一個獨立於朝堂的藩鎮將軍，朝臣無論是支持蕭越，亦或是不讚成蕭越登基的人都被打壓下去，他們的勢力被連根拔起。
朝堂格局變幻莫測，蕭陽的威脅更是令人畏懼，而顧衍和蕭越兩人似乎都沒意識到這一點，彼此牽扯著對方，不曾徹底撕破臉皮。
“母後，聽說您病了？”蕭焱關切的問道：“您身邊伺候的奴婢怎麽沒傳信回來？我剛好回京一趟，特意請禦醫前往給您瞧病。”
“不用，不用。”趙皇後拒絕，“你回京是好事，不耽擱你辦公務，母後不喜歡有人服侍，你隻管去處置政務，我這裏……我這裏也不缺人伺候，何況還有顧閣老，你嶽父。”
她不想再見顧征，更不想再見顧衍和顧明昕，因此顧衍和顧明昕在趙皇後寢宮附近買了一處院落居住，偶爾顧衍才會來看望趙皇後。
“母後。”
蕭焱麵色嚴肅認真，“兒臣聽說父親……他被貶為庶民流放瓊州，這是誰害他？”
“你父親……”
“兒臣從沒聽說父親有罪。”
“……”
趙皇後揉了揉眉心，顧衍犯錯的消息瞞不住蕭焱，畢竟顧衍離京時，曾專門同蕭焱交代了幾句，讓蕭焱盯著點趙皇後，蕭越對趙皇後下毒手。
“是你父親自願的。”
“他是傻子嗎？”蕭焱冷笑道：“不，他不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父親不能留在京城，不能讓旁人知道父親被逐出宗室，他隻能忍痛舍棄榮華富貴，甚至連他最愛的妻子，他的寶貝女兒都舍棄了，他怎麽可能是傻子？他是故意做戲給我看的，以為把自己的名聲搞臭了，我就會拋棄他？”
“母後，父親這麽做一定另有原因。”
蕭焱懇求般看向趙皇後，“母後，兒臣知曉父親是冤枉的，他絕對不會謀逆造反，我相信父親，不管父親做了什麽，我都會堅定站在父親這邊。”
他跪伏在馬車旁，“兒臣隻求母後能網開一麵，饒恕父親一次，我知道父親有許多的不是，我會替父親教訓他的，哪怕是……我會廢了父親的爵位，斷了他的仕途。”
“倘若您不答應我的請求，兒臣寧可同父親翻臉，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我就沒臉活著了。”
“你先起來。”
趙皇後按耐住心頭的怒氣，“起來再說話。”
蕭焱倔強搖頭，目光灼灼的看向趙皇後，趙皇後歎息一聲，吩咐道：“把駙馬扶起來吧。”
“母後……”
“他不懂事，難道你也跟著胡鬧？”趙皇後板著臉龐，“我既然能把他叫進來，就能拿捏住他，你父親是你父親，他是他，你是蕭家長房嫡出的長子，蕭家所有的產業都會交給你打理。”
蕭焱咬緊嘴唇，“兒臣知曉母後的苦衷，不願意讓我沾染蕭家的財富。”
“我隻希望你平安幸福。”
趙皇後淡淡的解釋：“我隻是想把自己能留給你的都給你。”
蕭焱感動般撲倒趙皇後懷裏，哽咽道：“母後，我不是個好兒子，總是辜負您的厚望，我沒有能守住蕭家，沒能為蕭家遮風擋雨，是兒子沒用，不能繼承您的遺誌，兒子愧對您，愧對列祖列宗。”
“起來吧。”趙皇後拍了拍蕭焱肩膀，“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何況是為蕭家，你沒有對不住蕭家。”
她的兒子並非全無優點，蕭焱性情中有股韌勁，敢作敢當，行事狠辣，卻不迂腐。
“我聽說你已經幫你父親洗刷清白？”趙皇後欣慰一笑，“這樣很好，你不該同你父親一樣，你父親犯下的過錯，他一直記掛著，可他卻不能同我提一字半句，隻想讓我忘記他。”
蕭焱沉默片刻，輕聲說道：“母後別怪父親，他不是不願意幫忙，隻是他怕連累您，他是不想連累您，所以他選擇隱瞞。”
“隱瞞又能如何呢？即便沒有他做內奸，蕭越還是會找機會下手。”趙皇後苦澀一笑，“我們母子不會有安穩日子過，除非你能把蕭越弄死，讓我能夠安安靜靜的享受晚年生活。”
“我會竭盡全力幫助父親翻案的。”蕭焱鄭重說道，“不單單因為他是我父親，他為國盡忠了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對兒臣恩重如山。”
“你明白就好，他對你的期望很高，你也要努力。”趙皇後語重心長，“我不是逼迫你做任何決定，隻是讓你知道你想要什麽，以及你父親希望你能走到哪一步，你現在不必急於表態。”
“兒臣記住了。”
蕭焱深深吸了一口氣，“兒臣會仔細斟酌，不辜負父親和您的殷切期盼。”
他慢慢坐起身子，“母後，我會照顧好妹妹，保證她衣食無憂，也會勸服她放下過去，不再糾纏慕容澤。”
“你妹妹？”趙皇後眼瞼垂了垂，眸光閃爍，“你怎麽突然提起阿嬌了？”
“母後還不知道嗎？我妹妹……她嫁入燕王府了，她不再癡迷慕容澤，隻等著慕容澤迎娶她進門，我聽說她是燕王妃的親妹妹，又有太後娘娘的懿旨賜婚，她嫁進燕王府不算辱沒了慕容澤，隻是……她不知燕王妃對她的態度如何。”
蕭焱遲疑片刻，小心翼翼說道：“兒臣有件事不吐不快，您……不要責怪兒臣多嘴。”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說。”
“聽聞燕王妃有兩個孩子，都很聰慧伶俐，他們也極疼愛燕王妃，可是燕王妃的娘家人對燕王府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