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去留
?似乎看出眾人的疑惑，伊紮克擺擺手示意大家不必發問先安靜聽自己說。
“你們肯定覺得，我身為9年級的學長，又是在前線曆練過的戰士，怎麽會心誌不堅呢，是吧？”見眾人點頭，伊紮克的嘴唇微微顫抖了一下，難掩苦澀道：“那是因為你們不明白前線時什麽地方……”
“那是……地獄啊……”
那一瞬間，伊紮克的臉上明顯的表露出了恐懼、怨恨、悲傷、無奈等等負麵情緒，到最後卻都化成了一聲沉重的歎息，讓聖戰小隊的其餘成員的心也變得沉重起來。
位於無盡峽穀的諸族前線是凝聚了安達魯斯萬年傷痛之地，不管是平民還是戰職者一般在平時閑聊時都會有意無意的盡量避開這個話題，而現在伊紮克顯然也不想深談，隻是對眾人粗略解釋道：
“總之，由於前線嚴酷的環境和氣氛，造成了許多剛到前線的戰士極為不適應。恐懼、嗜殺，戰職者還稍好一些，有很多普通士兵甚至會有發瘋或者性格扭曲這種情況產生。”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不堪回首的事情，伊紮克的聲音愈發艱澀起來。
“在學院我或許算是9年級的學長，但是在前線，其實我也隻是一個資曆僅有一年的新人罷了，這點即使是我被晉升為副中隊長也不會改變。記得我剛到前線時，負責短期特訓的軍官就說過“在這裏每個人的心裏都會被埋下一顆失控的種子，而如何阻止種子發芽甚至根除是所有人都要學的第一課”這樣的話。雖然自以為已經調整好了心態，自以為已經擺脫了那種影響，但現在看來……事實上我還差得遠啊……”
閉上眼睛用指關節重重的揉動著太陽穴，伊紮克一邊回想著剛才的狀態一邊道：
“雖然記不起具體發生過什麽，但是剛才，我的確有過仿佛回到前線時的感覺。那種熱血沸騰、仿佛渾身都燃燒起來的感覺，想必就是那不知名的原因所激發出來的吧。”
“因為不了解而無畏，因為了解而恐懼。也就是說，在這一點上，還沒有上前線的學員反而要比踏入前線的學長們更有優勢麽？”沈雲沉思的點點頭。
“光就目前這件事來看，是這樣的。因為他們沒經曆過這一切，所以也沒有什麽好被影響的，除非是原本心性就有問題的人。”說完後似乎舒暢了許多，伊紮克的麵色又逐漸恢複了以往的穩重。
“但是，新兵總會成長為老兵，沒上前線的學員也總會上前線，因此，這一關也可以說是所有人都會遇到的，誰都逃避不了。而我也自信我很快就能成為一名合格的前線戰士！”
沈雲並不懷疑對方的決心與實力。事實上，伊紮克的心誌已經是相當堅定了，這次也是因為情況太過詭異和突然，以致沒有防備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潛移默化的影響最可怕，如今既然知道是怎麽回事了，稍加注意下就肯定不會再出現類似的情況。
這就像激將法，如果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很可能會被有心人帶動得激憤起來。但若是有人直白的告訴你“啊，那家夥就是在激你呢”，那我想大部分人都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吧。當然，也不排除有個別一根筋的情況……
雖然算不上歡樂收場，但剛才的事件總算沒讓聖戰小隊內部出現什麽芥蒂。在搞清楚緣由後，沈雲很是不好意思的向伊紮克和小貓女鄭重道了歉。他自己在無意識的情況下下手沒分寸將伊紮克心愛的大盾幾乎劈成了兩半，如今自然是要表達一下歉意。至於小貓女那裏就更不用說了，差一點就要去見貓神了。
……話說，貓神是誰？
麵對沈雲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的舉動，伊紮克漲紅了臉不肯接受，反而一個勁地向沈雲對不起。說起來，伊紮克倒是真心覺得這件事的源頭在於自己，如果不過自己心誌不過關被影響了的話，相比之後也不會引出沈雲的爆發。
小貓女維爾拉倒是不客氣的接受了沈雲的歉意，這讓沈雲心裏好受了些。但對方那不說話隻是靜靜看著他的表達方式實在讓沈雲有壓力。額頭冒著冷汗的和對方對視了許久，直到小貓女看夠了似的輕輕一點頭轉身走開，沈雲才算是鬆了口氣。
雖然矛盾消除，但之前的問題仍然還未解決，因此所有人不得不再次圍坐起來繼續剛才的討論。
“雖然剛才很抱歉，但是阿雲，我還是堅持我的看法。現在的情況已經超出我們的能力範圍，為了所有人的安全考慮，及時回去才是最正確的。”
盡管內容和之前一樣，但如今伊紮克的聲音已經心平氣和了許多，顯然在知道自己失常的原因後他已經做了調整。
麵對伊紮克的堅持，沈雲唯有無奈苦笑。
“我並不是說非要拿那些魔獸怎麽樣啊……”有些苦惱的撓撓頭，沈雲一點周圍不說話的肖恩等人道：“隻是，既然團隊中有人希望能夠繼續前進，那我也就給出我的看法罷了。”
“根據我之前的試探，這些魔獸在那不知名原因的影響下似乎出了些問題，它們好像隻對攻擊自己的生物有反應，我想如果這是真的，那或許對我們而言是個再好不過的機會。當然，這需要再多試探幾次才能確認……”
“如果真的不行，我肯定第一個讚成回去。”聳聳肩，沈雲表示自己的話已經說完，接下來就看其他人的決斷了。
伊紮克環視了一眼，發現除去奧拉夫這個好戰小矮子不說，肖恩等人也一臉期待的看著他，不覺有些猶豫。
他倒不是不能理解肖恩等人的想法，相較於安培等人，肖恩這個小團體的成員們顯然對於曆練的興趣更大，因此這現在好不容易走到第五區域的情況下，他們怎麽會甘心連9階魔獸的麵都沒照過就回去呢？
而且說句實話，如果不是在領隊這個位置上的話，從前線這個世界上最尊崇實力至上法則的地方出來的伊紮克，肯定也是支持繼續深入的，至不濟也要試探一下吧。但是現在……
往左看看，是眼鏡宅和安培一臉“你懂的”的表情，以及兩個法師女學員楚楚可憐的神態；往右看看，是奧拉夫火熱的目光以及肖恩等人期待的眼神；再往中間看，呃，是小貓女一臉事不關己地無所謂模樣，拿著一塊濕布小心的擦拭著手套上那幾個剛才被弄髒了些的毛絨小球……
老子也要去貓族！
伊紮克內心一聲咆哮，隻恨自己投胎時沒有多長兩隻貓耳一條貓尾，以至於現在不能像小貓女般沒心沒肺。
吐槽歸吐槽，事情還是要做的。雖然也可以強製下令，但伊紮克還是希望能有一個兼顧到雙方想法的解決方案。
安培他們的想法並沒有錯，畢竟如今魔獸的情況太過異常，穩妥一些總是好的；而沈雲他們的想法也沒有錯，因為到目前為止，除了剛才兩人的失態外，這次異常並沒有給大家造成任何麻煩。而且沈雲也說了，隻是先試探一下而已。
去還是留？
所有人都低頭思索，場麵一下子安靜下來，卻半響都沒有人說話，唯有小貓女擦拭絨球的“索索”聲帶起微弱的響動。
“要不，我們分批行動吧……”
“嗯？”
盡管沈雲的音量並不大，但在如此寂靜的環境中突然出聲顯然讓所有人都驚了一下。有些茫然的互相對視幾眼，才將各自的目光聚焦向沈雲。
“唔，我的想法是，既然兩邊都無法說服對方，那就不如分開執行。”沈雲也是突發奇想，此時正慢慢整理著自己腦內的思路。
“可以大部分人向往回走，然後少數人去執行試探任務。反正究竟是否如我所猜想的那樣，應該不需要多少人就能夠試探出來。如果最終結果是魔獸們的確隻會對攻擊自己的人有反應，那大部隊再回來。如果試探人員發現自己的動作會引來大批魔獸的話，那就直接回去吧。”
“唔……這倒是可以。”
仔細斟酌了一番沈雲的建議，伊紮克覺得可以一試，便讚同的點點頭。不過他還有一個疑問。
“那麽，阿雲你覺得讓多少人去試探合適呢？還是，如果發現試探失敗的話，那些追擊的魔獸該怎麽辦？”
這兩個問題沈雲也想過，此時不慌不忙的答道：“如果失敗，那些魔獸肯定要甩開，不能帶到大部隊哪裏去。因此試探的人數兩個就夠了，一方麵這種試探不需要太多人，另一方麵人少也利於失敗後的逃脫。”
“這樣的話，對他們的速度就比較有要求了……”伊紮克左右看看，似乎在挑選人選。
這個兼顧了兩方麵想法的計劃眾人還都比較能接受，因此接下去聖戰小隊便就計劃的細節開始討論。
最終的結果是：由大部隊先遠遠退開大約一天的路程，以便在出現意外時有足夠的時間退至分界河，而試探人員則在大部隊離開一天後開始試探，並且在兩天內向大部隊匯報消息（也就是說，真正試探的時間大約是一天）。然後大部隊再根據試探情況決定去留。
這其中，試探的人選就顯得十分重要。既要具備不俗的武力，同時也要擁有過人的速度。畢竟即使真如沈雲所猜測那般，那些被試探的魔獸也是會攻擊試探人員的。並且，萬一猜想時錯誤的，那時速度快也能盡早將魔獸們給甩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