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象魚從周曄手中接過袋子,走進廚房放在空著的案板上,衛伯母回頭看了她一眼小聲說道:“大老遠的回來一趟,用不著帶東西,你也不嫌麻煩。”
“我不麻煩的,這裏麵的香腸和臘肉都是周曄家自己養的豬做的,就連調料都是他自己調的,我隻給了豬肉的錢,人家把醃製的活兒都給包了。
昨天晚上陳奶奶就從灶上取了下來,硬是要我帶點過來給你嚐嚐,可惜煙熏的時間還不夠,你可以拿來掛在外麵的窗台上再吹吹風,不過,煮來吃也是可以的啦!”江象魚笑著說道。
“你們有心了,等你回去之後,代我向你外公還有陳爺爺陳奶奶他們問好!你別說,今年你們不在這邊,就連若若都鬧著說孤單。”衛伯娘手上忙個不停,卻絲毫不耽誤她和江象魚交談。
“院子裏這麽多小朋友,哪裏就能讓她孤單去了!”想著那古靈精怪的小若若,確實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也是這樣說她的,她說和小屁孩一起玩不好玩,要和你這個姑姑一起玩,你會帶他去研究室裏看魚,會跟她講那些魚的來曆和特性,你還會教她做作業和畫畫,其他人根本就做不到。”
衛伯母笑著說完,又回頭看了她一眼,忽然放低了聲音小聲問道:“在那邊可還習慣?如果覺得不習慣的話,讓老衛把你調回來,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可別把自己埋沒在了那窮鄉僻壤裏。”
“我覺得很好!那邊的山好、水也好,空氣就更好了,你和衛伯伯要是有時間,也可以過去看看,最好把若若也帶上,讓她自己去見證大好河山的美麗和壯觀。”江象魚是真的很喜歡百子溪的生活,忍不住想要讓更多的人去喜歡。
“你這傻丫頭,你根本就不明白我在說什麽,算了算了,在如今這世道裏,活得純粹的人才能開心。
你喜歡高興就好,但還是那一句話,你什麽時候想要回來,隻要跟你衛伯伯說一聲就行。”衛伯母眼睛裏麵既有寵溺又有無奈。
“好的,謝謝衛伯母,雖然現在咱們隔得遠了,但我盡量以後每年都回來一次,百子溪的風景再美,這裏才是我長大的地方。”江象魚哪裏聽不明白她的意思,可這世界上有太多東西,並不是你想要就能要到的。
外公和陳爺爺,為了一個院士的頭銜,努力競爭了大半輩子,可最後反而是並不怎麽在意的外婆給評上了。
從決定到水生物研究院上班的那一天起,江象魚就已經把這一份工作當成了興趣愛好,除去功利,剩下的就隻有喜歡。
所以不管工作環境換到哪裏,隻要工作的內容相同,對江象魚來說都沒有區別。
“洗手吃飯,吃完飯你去忙你的,晚上我多做幾個菜等你,早餐沒辦法就隻能先將就了。”
這邊湯已經煮好,加上剛剛出鍋的熱幹麵,雖然簡單卻也是用了心的。
江象魚洗幹淨雙手,端著湯去了客廳,衛院長這個時候也洗漱完畢了,正和周曄坐在沙發上說話,一向活潑愛動的若若,居然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聽得津津有味。
江象魚把湯放好,又去廚房拿碗筷,和衛伯娘一起走了出來,招呼大夥兒趕快吃早飯。
衛院長帶著周曄來到了餐桌前,口裏還不停地誇讚著:“經驗之談,這個真的是經驗之談,隻有你們這些常年在江裏討生活的人,才是最了解江裏的情況。
可惜你們這次回來時間實在是太緊了,不然我都要邀請你去我們院裏,給那些喜歡紙上談兵的家夥好好上個實踐課。”
“不敢,”周曄實話實說,讓自己一個大老粗,去給科學家們講課,比自己現在在水生物研究院院長家中吃早餐的事情還要玄幻。
“你不用緊張,我又不是說現在,等將來你們的養魚場辦好之後再來也不遲,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咱們先吃飯,吃完飯你們去忙你們的,我去上我的班,有什麽事咱們晚上聚在一起再說。”衛院長見他緊張的樣子,連忙開口招呼起大家吃早餐。
吃完早餐後江象魚給廖素雅打了一個電話,兩人約好了見麵的地址。周曄不太想去,小聲地問著江象魚:“過戶我幫不上什麽忙,要不我就留在屋裏看書?”
“到研究院裏來看書?你這是有多看不起我們研究院,實驗室現場不好看嗎?”衛院長表示受到了嫌棄。
“我還可以去實驗室?”周曄無比激動地問道,昨晚走馬觀花地看了十幾間,但因為時間比較趕的原因,根本就沒來得及仔細觀察。
“當然可以去。”衛院長開口應道。
“可我是一個外人,聽說研究機構都有很多機密……”
“你放心,機密的東西你是沒有機會接觸的,敢給你看的都是大家都能看的,隻是有些人進不了這道大門,有些人又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罷了。
走吧!趁著現在好些實驗室裏麵還沒有人工作,你可以看個清靜,一會兒我給你弄個訪客的牌子,掛在脖子上,能去的地方沒有人會攔你,不能去的地方你也靠近不了。”衛院長說完之後還拍了拍他肩膀,又小聲地補了一句:“長得還真夠結實。”
江象魚把宿舍鑰匙遞給他:“我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你把鑰匙帶上,要是逛累了就回去休息。”
“好”
三人告別了衛伯娘,在小若若的依依不舍中,一起出了院子,然後就是各自忙碌。
用了一上午的時間辦好了房產過戶,江象魚看了一眼手機裏麵剛剛收到的銀行到賬短信提醒,腦子裏麵再一次浮現出外婆那淺笑言兮的樣子。
買房的那一年,正好是自己參加高考的時候,那個一向不關心自己的母親從深圳趕了回來,強迫自己在誌願上填寫金融專業,絲毫不顧及自己從小耳濡目染的水生物研究興趣。
最終的結果則是那個名義上的母親放下狠話,說要和自己斷絕關係,便再一次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