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役,洛陽禁軍再次受創,已經再無壓製各鎮的軍力,他這個新的執政者對此最明白不過,不但不能得罪其他軍鎮,甚至有些事情還要仰仗他人鼻息。

司馬乂不甘可又能怎麽樣,司州以西的土地全部聽從司馬穎的調遣,山東地區司馬顒獨掌三州之地,為了防止兩人再次發難,司馬乂現在隻能拉攏一個提防一個。如果非要選擇一個人和睦,他當然會選擇有兄弟關係的司馬穎。

司馬顒傳檄天下對司馬冏發難,司馬乂自然也能看出來,檄文當中明顯是把自己當做犧牲品,說不定就打著自己身亡之後,以他身亡的名義發難。

現在當務之急的是,必須要重新樹立朝廷的權威,司馬乂知道自己必須要低頭,同時要撫平幾次內亂對禁軍的危害,可鄴城方向虎視眈眈,他一定要讓司馬顒無暇顧及自己。

第二道以司馬季為太宰的聖旨隨即上路,除了發出的人不同之外,其他沒有一點不同。隨後便是收殮陣亡將士,安撫朝臣。至於封賞,司馬乂幾乎已經拿不出來什麽封賞了,不過經過了熟悉政變的朝臣此時顯得高風亮節。

這種封賞在他們眼中已經不是什麽好事,經過了楊駿、司馬亮、賈後、司馬倫和司馬冏之後,動輒伴隨夷三族的封賞,在朝臣們眼中已經一錢不值。活命比什麽榮華富貴都重要,他們要是早有這種覺悟,根本不會麵對如此困境。

至於在城中火並當中死難的朝臣,司馬乂一個個都親自上門拜訪,同時嚴令禁軍軍士不得騷擾百姓,帶著心腹來到戰事波及的地方,清理屍首,安撫傷員。

“殿下,司馬倫為相國,司馬冏為大司馬,殿下不知道以什麽身份掌朝。”宋洪跟著司馬乂跑了一天,心中敬佩的同時也不免感歎,自己的主公大為不同。

“以什麽身份?我不已經是驃騎將軍了麽,還需要什麽身份,那不過是一個虛名而已。現在地方隱隱有割據之態,還想著什麽榮華富貴麽?”司馬乂倒是沒有怪罪身邊的愛將,而是長長歎了一口氣道,“如果先帝還活著,不知道會作何感想。為今之計,就是讓天下安定,不至於兵戈再起,相信這也是朝臣們的願望,光是討伐司馬倫加上此戰,我大晉便已經陣亡了十數萬大軍。”

比起整個天下的兵力這個數字並不多,可對洛陽禁軍來說,這個數字已經很多了。因為這個數字當中洛陽禁軍已經占了將近一半。

明眼人一望便知,司馬冏雖死但禍亂未已,司馬顒勞而無功,肯定不會就此罷休。以現在洛陽禁軍的疲軟,一旦鄴城大軍來攻,司馬乂都懷疑沒有足夠的實力抵禦司馬顒,即使他歪打正著取得執政地位,終究還是會旁落他人之手。

“請王戎擬定中書省和尚書台的新官人選,注意一下,關中和鄴城的從官也可以進入中書省和尚書台,希望本王後退一步能夠讓天下安定。”司馬乂頓了一下繼續道,“朝政之事,多請示一下東海王。”

“希望其他藩王能夠明白殿下的苦心。”宋洪楞了一下心悅誠服的道,“殿下以怨報德,末將立刻就去通知。”

“去吧!”司馬乂微微搖頭,洛陽已經敗壞城這樣了,現在隻能這樣了。司馬穎坐鎮關中實力一直未損,這是根本原因,想要補充洛陽的兵力,東邊和西邊分貝是司馬顒和司馬穎,這是不要想了,但南邊的話還是可以想想辦法的。

南邊坐鎮的新野王司馬歆,倒不是因為司馬歆很好欺負,而是荊襄曾經是他的兄長楚王坐鎮的地方,荊襄還是司馬煒和司馬乂的封國,兩兄弟在荊襄還是有些舊部的,荊襄是最為現實的選擇,司馬乂一旦得到荊襄的補充,不管是任何方麵的考慮,都會得心應手。

“什麽,齊王造反已經被長沙王誅殺,附逆者全部夷三族?”領兵的張方,已經準備進入司州境內,就等著雙方火並的消息傳來便揮師西進,傳來的消息似乎不太一樣。

狠狠地瞪了李含一眼,似乎在怪罪對方判斷錯誤,取勝的司馬乂是司馬穎的兄弟。河間王司馬顒發難的對象主要是齊王,現在齊王以死,借口就不存在了。

最關鍵的是,河間王對這對兄弟的離間沒怎麽上心過,一直認為司馬乂就是一個被碾壓的過客。這就導致了司馬顒還不知道兩兄弟的感情怎麽樣,一動手不知道是什麽後果。

“給主公傳信,是司馬冏戰敗。”權衡之後張方惡狠狠的下令撤軍,他隻是一個將領,無權代替司馬顒做出這麽大的決定。

因為司馬乂的勝利,這場戰事重新涉及的站隊還需要相關人適應。可在遙遠的北方,緊挨著草原的幽並二州,深刻的詮釋了什麽叫天高皇帝遠。

王浚到了並州之後,為了拉攏劉淵,直接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了劉淵的兒子,兩人結為姻親,以劉淵控製的匈奴人為強援。燕王都能娶胡人首領的女兒為妻,司馬季能做他王浚就不能做麽?

聯姻之後,王浚幫助劉淵取得了整個五部匈奴的權威,劉淵則表示盡心盡力的幫助王浚。自從東漢末年以來,以胡人為雇傭軍已經不是什麽新鮮事。

幽並之地更是習以為常,幽州就有這種人的後代,司馬季的封國就有一支烏桓人的聚集區,隻不過這支烏桓人的人數已經不多,使勁刮地皮征不出來一萬人,這些烏桓人的祖先,屬於當時站在袁紹一邊對抗曹操的後裔,後來成了曹操手中的三郡烏桓騎兵。

從烏桓衰敗到現在都快過去百年,這些烏桓人的後裔不出意外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消失,司馬季也不把這些烏桓人當成外人,和一般的百姓已經沒有區別。

但匈奴人並非如此,五部匈奴加起來不惜血本的征兵,那是能拿出來十萬壯年投軍的。王浚和劉淵的聯姻,也和太原王氏的身份有關係,太原王氏和琅琊王氏是一個祖先的兩個支係,現在都顯赫的高門,王浚的出身也讓劉淵高看一眼。

太原王氏的王渾做司徒的時候就對劉淵多有照顧,有這層關係,兩人的交流十分默契。

“大都督,為何要跟隨王浚和燕王對抗,燕王非同一般,我部有勇士當初和燕王南征,燕王的幾個夫人當中,可有鮮卑首領的小妹、女兒,鐵騎之猛不在我部之下。”

“不怕大都督責怪,小人已經接到了燕王的信。”出聲阻止的將領當著劉淵的麵拆開,遞給了劉淵,上麵就寫了短短幾句話,“勝者王侯敗者賊,大都督如果願意賭上五部匈奴的性命,大可東進來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