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曦回去找展小憐，展小憐看了她一眼，奇怪：“傻妞，你怎麽去了趟廁所回來，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你不會在你變態哥哥那吃多了東西，拉肚子了吧？”

穆曦搖搖頭沒說話，和展小憐把剩下的紙燒完，兩個人一起離開公墓園。

往車站走到一路的時候，展小憐的手機響了，她看了眼按了，結果那手機鍥而不舍地響。

展小憐跑一邊接電話去了，穆曦就聽到她一會“嗷嗷”叫，一會又壓低聲音嘀嘀咕咕地吵。

最後，展小憐在咆哮中掛了電話，她回來以後就跟穆曦說：“傻妞，你自己回擺宴吧，我媽跟我老姑說我來青城，結果我老姑她老人家非得讓我去住兩天，家命難為啊，姐姐我不陪你了，唉——”

穆曦其實覺得展小憐挺幸福，什麽人都有，她笑嘻嘻地推推她：“多好的事啊，去吧。有吃有喝還有玩的，我想碰這樣的好事都沒有呢。”

展小憐難得尷尬地看了穆曦一眼，然後伸手抱抱她：“放心，你有一個帥哥叔叔頂我全家的，我也想碰那樣的好事都碰不到呢。”

朋友其實就是碰到好事時彼此分享，碰到壞事時相互安慰，穆曦和展小憐分開後，穆曦就給燕回打了個電話說不過去了，她要直接回擺宴。

燕回要讓人送她，她沒讓。

穆曦心裏還是知道燕回不是真哥哥，他為她多做一件事，她就多欠一份人情，穆曦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欠李晉揚多少份人情，不能再多了。

回來的車上，她旁邊坐著的是個中年婦女，兩人路上聊天，那婦女知道她是去掃墓的，就感慨現在這世道的殘酷，都說現在的人，連死都死不起，死人花的錢比活人還要多。

穆曦也明白了，原來什麽都要錢，穆香香從生病到死亡，到最後的安葬，不是那五十萬錢能搞定，也不是李晉揚動動嘴就什麽都能辦成的。

中間的每一個環節都要錢去打點，如果光憑她自己，連穆香香的後事都辦不了。

穆曦呆呆靠在中巴車的車窗上，窗外的景色一閃而過。

穆曦也說不上來什麽心情，她鼻子有點酸，想哭。

可是她又不知道為什麽要哭，自己都找不到理由，就憋在心裏，李晉揚手機還是關機，之前打的那個電話再打竟然也關機了。

穆曦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很難受，喉嚨口好像堵了什麽東西，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車一直到了擺宴，她都憋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一下車，穆曦蹲在南站的大門後麵，眼淚一滴一滴往下落。

周圍有人看過來，她站起來擦了擦眼淚，頭也不回地往葉家走。

走到半路，她又開始哭，最後坐在路邊的一個花園裏放聲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嚇得花園裏傍晚出來納涼的幾個老年人一跳，紛紛過來勸慰她。

大家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反正看她一小姑娘哭得那麽傷心，肯定碰到了什麽不好的事，就說些寬心話，看著她年紀不大，人家還擔心她想會不開。

穆曦哭累了，小聲跟周圍關心她的老頭老太太們說沒事，說她就是考試沒考好才哭的，然後對他們鞠了躬就走了。

一邊走一邊給商之打電話，商之很快接了，穆曦什麽話也沒說，隻是抱著電話哭。

商之問她在哪，穆曦說是在離南站不遠的地方，商之跟她說他很快就到擺宴，讓她等在車站附近，他過去找她。

可能是地形不熟，商之繞了將近四十分鍾才找到穆曦的位置，找到她的時候，她都已經哭完了，兩眼通紅的坐在路邊等他。

穆曦抬頭看到他從車上下來，什麽話也沒說，站起來走過去抱著他，又開始哭。

商之站在原地任她抱著哭，老半天才敢問：“小呆，發生了什麽事？怎麽哭成這樣？快告訴我好不好？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穆曦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她就是想哭，哭出來就舒服了點，也不說話，就是抱著商之哭。

商之不知道穆曦住哪，問了穆曦也不說。

最後商之隻好把她帶回家了，總不能讓她一直站在街頭那樣哭吧。

穆曦無精打采地靠在副駕駛座上抽噎，商之心裏有點急，車開得也比以往快。

他拉著穆曦下車，進了門就把她扶坐在沙發上。

穆曦的表情還是呆呆的，時不時抽噎一下，商之趕緊給她倒了杯溫水讓她喝下去，穆曦抹了把眼淚，一口氣喝了下去，這才好一點。

商之坐在她旁邊，伸手給她擦眼淚，“小呆，現在能不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

穆曦低著頭，無意識地搓著手指，好半晌才說：“沒事，我就是想你了……”

說著，穆曦對著商之靠過去，埋進他懷裏，重複地說：“我想你了……對，我肯定是想你了才哭的……商之，這都是你的錯！”

商之愣了下，伸手順著她的後背，低聲說：“想我了就給我打電話，自己哭什麽啊？小呆都是成年人了，哪還能像小朋友一樣哭呢？你說是不是？”

穆曦把頭往他懷裏鑽了鑽，聲音悶悶地說：“我也不想哭，可我就是難受，我都兩天沒看到你了，我想你就哭了……”

說著，那聲音又帶了哭腔，“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就是難受……”

商之歎口氣，“那現在不許哭了，我都在這了是不是？”

穆曦“嗯”了，可眼淚還是流了出來，隻是快速地被商之的衣服給吸了。

商之低頭，親了親她的頭發，“你有什麽不高興的事，你就跟我說，你有什麽不滿，不高興的事，可以通通對我發泄，就是不能隨便哭，男朋友本來就是用來撒氣的，要不然要男人幹什麽？”

穆曦再次愣了下，然後抬頭抹了把眼淚，看著商之問了句：“真的？”

商之笑著點頭：“真的。你想啊，你沒有男朋友的時候，你什麽事都要憋在心裏，自己躲在背地裏哭，有些事你還不想讓家長知道是不是？所以，男朋友是你最好的出氣筒，等哪天男朋友升級成了老公，那就是說你多了個終身使用的出氣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