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剛剛還滿臉激動的賬房,臉上立馬現出難色。
“大人恕罪,小的每日隻管算賬。迎來送往和別的事情,我實不知啊!”
陳逍遙點了點頭。
“那最近的那些流言,你可知道?”
賬房下意識搖了搖頭,但看著陳逍遙的眼睛很快又點了點頭。
那些個流言他自然知道。但在這京城之中,大人物翻手為雲。若要保命,隻能裝聾作啞。螻蟻之命不足惜,他隻想活著。
因而每每發生這事,他都隻能強迫自己不去聽,不去看。久而久之,也就真的成了天聾地啞了。
“咱們這裏一向是流言聚集地。那些個嬌客喝多了,玩高興了,說什麽做什麽便都顧不得了。”
“很多時候隻是醉話,咱們也並不當真。但若是有別的客人聽到什麽,又說了什麽,咱們就不知道了……”
“大人明鑒,每一次傳出的流言,來源都不是咱們這裏。指不定是哪位大人帶來的,或者是姑娘們從哪位大人的府邸聽來的。”
“至於媽媽和下麵的人們每日忙著打點關係還忙不過,跟著附和幾句也是有的。”
“大人恕罪,咱們就靠這個安身立命……”
陳逍遙的目光未變。他自然知道這些人隻是拿錢辦事,但是從出了國師府那一刻,他便決定——
凡是參與傳流言播者,一個不留!
“老鴇在哪?”
賬房沒有開口,眼神卻若有似無地總瞟著一個方向……
陳逍遙拍了拍賬房的肩膀。
“很好,有勞你了。”
說完,直接一掌匹在了賬房的脖子上。
!!!
賬房正想著,等這尊殺神離開之後,要怎麽跟上麵的人交代。沒想到下一秒,眼前一黑——
陳逍遙似有深意的笑意掛在嘴邊。
賬房再沒有了意識。
“歲數大了,身體還挺好。倒頭就睡。也好,本來就有心髒病,本不宜勞驚嚇過度。多睡覺,多休息,有利於身體健康。”
說完,陳逍遙還貼心地拍了拍他的胸口。
“我可真善良。”
陳逍遙緩緩站起,自顧自朝著一個方向,一把將老鴇拉了出來!
這老鴇看上去年過四十,一身棕紅色的綢緞將膚色襯得發白,頭邊的大紅花朵像是積年累月形成的厚厚灰沉,死氣沉沉地堆在頭發上。老鴇舉手投足之間有著明顯訓練過的痕跡,卻身形臃腫。眉眼抬眸之間帶著勾人的眼神,直教陳逍遙差點吐出來。
陳逍遙將眸光稍稍移開,一眼便看出老鴇身上穿的,乃是去年才從外域傳過來的上好真絲綢緞。
這樣的料子,北疆三品大員家夫人都未必得能穿上。看來這老鴇的日子,過得還真是不錯。
“上好的手段都穿上了,戴的這一整套頭麵,足有三萬金竟然就這麽戴著出來招搖過市,也不怕哪個見財起意的人,要了你這條小命。”
老鴇也是自詡見過不少大世麵的人,但還是第一次見陳逍遙這般。殺氣壓在頭頂,她平素的那些俏皮話、場麵話、恭維奉承加討好,竟是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這……這位大爺……我不是……這不是……其實我……”
“看得出來,丞相給你的好處確實不少,值得你以命來相搏。”陳逍遙卻不管老鴇到底想說什麽。反正小分隊的人都查過了,這家花樓就是雪玲瓏的信息地之一。
所以,老鴇必是局中人。
“我的爺,這事兒可真不是我們幹的。這隻是個迎來送往的地方,平日間陪著那些大爺們說笑,他們說什麽,我們就應什麽,但是真的不是有心說您的流言。”
“我保證,我……我替姑娘們保證,以後絕對不再說任何有關於大人的事,如有違背必遭天譴!”
“確定嗎?”陳逍遙隻靜靜地望著老鴇,“天譴,這是你自己說的。”
???
老鴇當即愣在原地——
這話……怎麽不按照套路出牌呢?
老天啊!她就是隨口一說,沒想真的遭天譴啊!
“大……大爺……我……”
陳逍遙繼續道:“天譴吧,本來也不至於。”他將食指抵在老鴇的額頭之上。
“是讓我自己看,還是你主動交代?主動交代的話,我可以去大發慈悲饒你一命。可若讓我自己探知你都做了什麽‘好事’……”
撲通——
那老鴇立馬給陳逍遙跪下了!
“我自己說……我自己說!求大人饒我一命,饒我一命啊!”
後麵那七十多顆人頭血淋淋的血腥味兒直衝鼻,她可不想成為那些人頭中的一員!
“我……我們的確是奉命為為丞相做事。但是我們並沒有直接見到丞相本人,每一次都是由不同的大人來傳令。”
不同的大人?
陳逍遙微微凝眉。
“這一次是誰?”
老鴇仔細回憶著:“是一個身著青衣的年輕男子來傳令。他拿的是丞相府的腰牌,我們也不敢不從……”老鴇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陳逍遙的臉色,“我就隻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其中的七個姑娘,至於她們是如何跟客人說的,我就不知道了……”
“很好。”陳逍遙點頭,“帶我去見見這七個人。”
老鴇麵上的喜色一閃而過,眼中閃著的精明,自以為陳逍遙沒有看出,連忙起身,揚了揚手中的手絹。
“大爺這邊請,小心台階。”
老鴇一路將陳逍遙引到了二樓右手邊第二個房間。
“這是我們花樓的當紅的姑娘,名叫雲兒。在這麽大哥京城之中,凡是雲兒說話唱曲,沒有一個貴人不喜歡的。我們雲兒啊,那可真是……”
陳逍遙默默將手指抬了起來。
“說正經的。”
到了這種地方,還要考驗他的意誌力?
他是能經得起考驗的人嗎?
老鴇一邊瑟瑟發抖,一邊將陳逍遙請進了一個房間。
“這就是雲兒的房間了。大人,您請進。”
陳逍遙一步邁進房間,那老鴇很有眼色,沒有跟上。
房門緊閉,陳逍遙也恍作不察。
房內顯然是熏了香。
朦朧之間,隻見一個身著白衣的倩影,嫋嫋娜娜地扭著腰身,朝著陳逍遙款款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