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在救她時，選擇了我死。
這句話，段景樓說的輕描淡寫，季明曼卻無法控製的腦補了‘以愛為名，奉為犧牲’的名場麵。
雖然她不知道段景樓跟柏水芙之間都經曆過什麽，可那短短一句話，就足以證明，他們倆經曆過生死事件。
難怪，柏水芙那麽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會為了一個小區保安放下身段，從帝京跑來，賴在別人家裏洗手作羹湯。
原來，是欠了別人一條命。
“你跟柏水芙之間，到底都經曆了什麽事？你又為什麽要為了救她犧牲自己？你是不是，也喜歡柏水芙？”
季明曼此刻極想知道，他跟柏水芙之間的那些經曆。
她向來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能在此刻，如此關心別人的事。無疑說明一點——她已經，開始在乎段景樓。
因為在乎，所以她想了解段景樓。
不敢再用以前那膚淺的眼光來看待眼前這個男人，甚至隱約覺得，這個男人是個寶藏，越挖掘越覺得他有魅力。
“你的三個問題，已經問完。接下來的問題，我沒有義務回答。”段景樓拒絕了她的幾連問。
季明曼眉頭一抽，“我什麽時候問了三個問題？沒有的事！”
段景樓提醒她，“下午問了一個。剛才問了兩個，問她為什麽看上我？又質疑她看上我的理由。我都答了，所以，你的三個問題機會，用完了。”
“什麽？”
季明曼聽著有幾分好笑，“我現在是在跟你聊天好不好？我可沒準備把我的問題花在這種無聊事情上！最後兩個問題不算！”
段景樓淡淡瞥了她一眼，“我沒想跟季小姐聊天。我以為，你是來問問題的。”
季明曼矢口否認，“我可不會把僅有的兩個問題花在你的私人感情上！我對你的私人感情一點興趣都沒有！剛才純粹是當作與你聊天，才問的。總之，剛才那兩個問題都不算！你還欠我兩個問題！”
計較著這點無足輕重的條件的季明曼，顯得有幾分幼稚。
段景樓不由轉頭，視線定在身側女人的臉上，“季小姐，我以為，像你這樣的女人，不會耍賴。”
“我這樣是什麽樣的女人？我是女人，我就有耍賴的資格。更何況，我還不算耍賴！”
季明曼轉頭，避開段景樓那雙黑亮深邃的眸眼，陽台燈偏暗，由此遮掩了她雙頰上微微浮起的緋色。
可她自己卻又十分清楚，方才，與他僅僅隻是一個對視，僅僅隻是直視了他的雙眼……
她的心髒便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頻率，即便現在轉過頭，也還是在狂速跳動。
“我想到了，我要問你的第二個問題。”
季明曼穩住自己紛亂的心緒，故作鎮定，“你對柏水芙，有沒有感情？你愛她嗎？”
段景樓不禁挑眉，“季小姐，前一秒你才說過，對我的感情沒有興趣。不會浪費機會在我的感情上。”
季明曼強行解釋：“確實沒有興趣，就是想知道，我現在給你打掩護，得罪柏水芙。萬一到最後，你反而想通後，又跟柏水芙好上了。這樣，我不就裏外不是人了麽？所以我要先確保，我得罪了柏水芙後，你會不會拆我後台。”
這個問題，段景樓可以準確回答她：“不會。”
季明曼看向他的眸光微微發亮，“所以，你對柏水芙是沒有感情？是柏水芙一個人在單相思？”
垂首，段景樓默了幾秒後，淡淡承認，“她不是單相思。我心裏有她。隻是，我不想招惹她。”
他說，他心裏有柏水芙。
季明曼本該因為他的回答而氣憤，可看著段景樓那張稍顯落寞的俊朗側顏，她又忽覺自己，無法對他生氣。
她再想想……
覺得也是。
他都能付出性命去保護柏水芙了，又怎麽可能對柏水芙沒有感情？
誰能對一個毫無感情的人付出性命？
畢竟，誰也不是聖人。
“好吧。我姑且信你。”
季明曼雙手抱胸，昂揚下顎，“我要你答應我，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我為你趕走柏水芙的同時，你不許背著我又跟柏水芙好上，更不許再找其他女人相親。我跟你捆綁演戲的這段期間，我演好你女朋友的戲份，你也要演好我男朋友的戲份。必須雙向配合，誰都不能先下船！”
段景樓又添一條，“誰也不能假戲真做，更不涉及婚姻。你若是讓我再娶你一次，我還是會去你家退婚。到時，二次退婚，非但我要與你家撕破臉皮，你也很丟人。”
季明曼的心思，基本上段景樓猜中，由此被他提前警告。
說實話，之前，她要是聽到段景樓對她說這種話，絕對會氣憤的認為，他是在侮辱她！
要知道，他就隻是個小保安而已，根本配不上她，還敢如此否決她，簡直太不知好歹！
但是現在，季明曼隻有一種接受到挑戰的動力。
他數次提醒不涉及婚姻又怎麽樣？
上了她這條船，她就不會讓他輕易下去！
男女朋友的身份一綁定，就算是演戲，她也有的是辦法，讓他就範！
此刻，季明曼隻有一顆想要得到他的心。
因為他是天選之人，因為他比她想象中要寶藏的多，因為他顏值不錯，因為他還有很多她不知道的技能，更因為……連帝京的豪門千金都死皮賴臉的纏著他！
這樣的男人，就算現在隻是個保安，以後也有的是翻身機會！
季明曼確實後悔了當初嫌棄他，並且草率退婚的行為。
但現在看來，還有挽回的機會。
她，是不會輸給柏水芙！
野心藏在眼中，臉上笑容淺淺，季明曼淡然回他一聲，“放心。隻是演戲，不涉及婚姻。”
當然，這是假話。
*
離家出走後的白芸芸，在柏水芙家裏舒舒服服的過了好幾天。
每天早上，柏水芙給她做早飯，送她去學校。
每天傍晚，柏水芙去學校接她，帶她吃晚飯。
晚飯後，柏水芙會帶她在家裏鍛煉、玩玩具、做遊戲。
如此幾天下來，她們兩的感情增進不少，白芸芸也越來越喜歡柏水芙。
陳姨來柏水芙家裏找過白芸芸幾次，每次都說‘段先生讓我來接芸芸小姐回家’……
白芸芸就讓陳姨帶話回去，就說‘段景樓要是不親自來接，她就不回去’……
白芸芸還擺起了譜，這也惹惱了一向都厭惡被威脅的段景樓。
幾次之後，他還真就不來接白芸芸，也不讓陳姨過來找白芸芸了。
但是，段景樓又不能讓白芸芸在柏水芙那裏久住。
白芸芸畢竟是他妹妹，她在柏水芙家裏住一天，段景樓就多欠柏水芙一個人情，逐日累積下去，他欠柏水芙的人情債就越來越多。
終究還是要還的。
所以，一直到周五晚上，段景樓終於被迫無奈，主動給柏水芙打去了電話。
而這通電話，柏水芙也等好幾天了，終究是等到了。
那時，柏水芙正在廚房煮咖喱醬，她接起段景樓的電話，先是走出廚房，看了眼還在客廳玩平板的白芸芸，才在電話裏回他：“芸芸還在我這，你是想通了，準備親自來接她？”
“我是不會去親自去接她的，她想威脅我，還嫩了點。”
電話那頭，段景樓聲線略微低沉，但並不冷淡，“你也被她煩好幾天了，養膩了的話，就送回來。這幾天，她花了你的錢，還有辛苦費，我轉給你。你開個價，多少都行。”
“可我沒有養膩啊。”
柏水芙邊說，邊打開鍋蓋，用湯勺攪動一鍋咖喱湯，邊道：“芸芸又乖，又聽話。還能陪我說說話，打發時間。我們處的可好了呢，還約定，明天去遊樂場玩，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借著白芸芸的由頭，她趁機向他提出約會請求。
段景樓聽出這個女人直衝自己而來的目的，就知道，她有的是招數纏住他。
幸虧，他找到理由了。
“我跟季明曼確認情侶關係了。”
柏水芙楞了一下，“啊？”
“我跟季明曼，之前無論是訂婚，還是退婚都太草率。所以這次，重新確定情侶關係也算謹慎。我們打算認真交往半年，等感情穩定再訂婚。”
段景樓繼續道：“以後，請你不要再用我妹當理由，繼續糾纏我。我女朋友知道後，會生氣。”
柏水芙手心微微顫抖，手機滑落，掉進了咖喱湯中…
等她反應過來時，又不顧一切，伸手入熱鍋，一把撈出手機！
滾燙的咖喱湯燒紅了她的手臂，她疼的倒吸一口涼氣，卻顧不得衝水，隻顧著拿起紙巾擦拭手機，匆忙喊他：“喂，喂你還在嗎？”
花為手機防水性能很佳，所以，電話還通著…
“在。”
段景樓的聲音從裏頭傳出，“該說的，我都說清楚了，把我妹送回來吧。”
“我，我不信…”
柏水芙搖頭，不知是傷口痛，還是其他原因，她的身子在輕輕顫抖。
“你騙我，這是假的……我不信，你隻是想推開我，你故意的！”
這一刻，她慘白的小臉上，淚珠一顆又一顆的掉落，砸在廚台上，綻放出一朵水花。
“我說什麽，你都不會信。你現在，隻守著去年那件事，活在自己的幻想中，不肯走出來。”
段景樓戳穿她所謂的‘愛他’，語氣涼薄的如同寒冬飛霜。
“時間過的很快，人也會隨著時間改變。我早就不是那個‘天譴’了，九死一生後，也已經想通，隻想當個普通人。過去的所有，我都已經放下，現在重新開始。”
“也請柏小姐，放下去年那段荒誕的感情，回帝京，過你自己的生活。我們之間，最好的關係，就是互不打擾。”
段景樓是那麽理智，那麽冷靜的，將疆外那段刻骨銘心的經曆做下宣判，打上一個句號。
他口口聲聲告別自己過去的同時，也是在輕描淡寫的否決了她的過去。
可他沒有想過，那段經曆或許對他而言是夢魘。
可對她而言，卻是一生都無法忘懷的美好。
在他字字句句否決過去的點點滴滴時，這邊的柏水芙眼淚一滴又一滴的落下，已經泣不成聲，根本無法控製情緒。
而且，似乎連厚顏無恥的纏著他的勇氣都沒有了。
或許是這一刻，想要維持住自尊。所以，她手忙腳亂的掛斷了電話。
但就在掛斷電話的頃刻間，情緒便如同山崩地裂，波瀾呼嘯，再也難以擔負。
身子緩緩滑落，癱坐在地她無法控製的哭了出來，就像是孩子那樣，嚎啕大哭著……
客廳裏，正戴著耳機，玩樂感遊戲的白芸芸突然耳朵一動，聽到響徹通天的哭聲。
兔子耳朵靈敏，白芸芸摘下耳機後，廚房傳來的女人哭聲就更加響亮！
白芸芸嚇的小身子顫了顫，趕快扔下平板電腦，起身往廚房跑來！
“柏姐姐！”
等白芸芸跑到廚房時，看到的已經是柏水芙坐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的模樣。雖然她埋頭捂臉，長發遮容，但其實已經哭到麵紅耳赤了。
女人的皮膚白皙如雪，所以她情緒激動時，更容易麵頰緋紅。
這一哭，嬌美容顏如同蓋上了多少層胭脂，簡直淒慘到的令人心碎。
“姐姐，你怎麽了？”
白芸芸在柏水芙跟前蹲下，小手輕輕撥開柏水芙的長發將其夾到耳後，小心翼翼哄道：“姐姐，別哭了。”
柏水芙自知不該在女孩麵前如此失態，緩了一會兒後，強行壓下情緒，才緩緩移開捂著臉的雙手…
那時，她雙眸通紅，鼻頭、嘴唇也是紅嘟嘟的，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樣。
“我……剛才不小心，燙傷了手……”
柏水芙帶著哭腔，卑微解釋，給女孩看她那隻已經起了水泡的手，唇瓣微微顫抖，“姐姐，隻是……好疼……才忍不住哭……”
“啊，姐姐受傷了啊！”
白芸芸抓住她軟軟的手指，嘟起小嘴，對著她的手指呼呼吹氣。
看著單純善良的女孩在這刻間，對自己付出的絲絲溫暖，柏水芙又止不住委屈，眼淚奪眶…
“姐姐，你別哭了，你哭的芸芸好難過啊。”
白芸芸小嘴都癟了，被她的難過情緒渲染，也突然很想哭。
“芸芸有藥，姐姐，你等一等…”
起身，白芸芸小身子蹦躂著跑走。
她馬上回到自己房間，拿起因為平板而被打入後宮的萬能小狐，緊急使喚：“小狐小狐，有沒有燙傷藥啊？柏姐姐被燙傷了，好痛，哭的好厲害！快給我燙傷藥！”
萬能小狐：
【好噠，主人！馬上為你提供【龜靈草】，隻要將它覆在燙傷位置處，不用一個時辰，患處就會痊愈哦！】
白芸芸點頭，“好！小狐快給我！”
萬能小狐：
【馬上，主人！】
一秒鍾後，萬能小狐就給白芸芸提供了【龜靈草】。
白芸芸拿到【龜靈草】，便匆匆跑開，回去找柏水芙。
而導致，她沒有聽到，萬能小狐又多嘮叨了一句：
【主人，這次也不帶上我嗎？
我可是內置寶庫、移動空間的多功能機器貓啊！】
萬能小狐：【主人……】
萬能小狐最近經常被白芸芸晾在一邊，就因為白芸芸有了可以玩海量遊戲的平板電腦，所以它這隻‘學生型’智能手機已經不夠看了。
備受冷落的萬能小狐終於找到了自己存在的價值——哆啦A夢的百寶口袋。
這是任何智能手機都無法比的過它的優點。
所以，它開始爭寵，不會再計較主人的大雄行為！也不在乎寶庫裏的消耗！
然而，主人這渣小孩，還是在利用它之後，隨手就把它擱一邊了。
萬能小狐，很心碎。
白芸芸很快就把【龜靈草】敷在了柏水芙的燙傷位置，因為這是高級仙草，治療效果也是肉眼可見的好！
敷上去的那一刻，柏水芙就感覺到一絲沁涼從皮膚滲入，直接緩解了她手上的灼燒感。
柏水芙也沒有再哭了，擦幹淨臉上的淚痕，故意露出堅強笑容。可是，帶著淚珠的睫毛與哭紅的眼睛，還是讓她看起來很楚楚可憐。
白芸芸不想看到她這麽不高興的樣子。
“柏姐姐，芸芸住在你家，是不是太打擾你了。你每天都要為芸芸做晚飯、早飯，還讓你受傷了。都是芸芸的錯…”
女孩低頭反省，很快也就做出了決定，“明天，芸芸還是回家吧。芸芸不能這麽打擾你，你也有自己生活要過。”
柏水芙抬手揉揉女孩懂事的小腦袋，唇角輕輕揚起，“芸芸不會打擾我。反正，我在這裏也是一個人，自己也是要做飯的。又不差芸芸一口吃的。隻是，你哥哥給我打電話了，他讓我送你回去。你想回去嗎？”
白芸芸乖乖點頭，“嗯，芸芸還是回去吧。”
“好，那明天遊樂場玩好，姐姐送你回去。”
柏水芙的心已經涼了半截，在聽到段景樓用那麽涼薄的言語概括了他們之間那段感情後，她也算有自知之明了。
不敢霸占別人的妹妹，不敢再用任何手段，不想讓自己成為他跟季明曼之間的小三…
如果，他跟季明曼真的在一起了。那麽，她會退出，也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