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覺睡醒,白芸芸抬起小腦袋,頭頂翹起一撮呆毛,迷茫看向空****的半邊床。

“唔……”

睡眼惺忪的她,微微發懵,“興風哥哥呢?”

**,沒有梁上興風的身影。

可她還記著,她是跟興風哥哥一邊聊天,一邊睡著的。

她還一直做夢。

夢裏,都是以前那個讓她又討厭又依賴又舍不得他死的興風哥哥。

“興風哥哥。”

叫著梁上興風,白芸芸從**跳下來,快快跑出房間,急於找到他。

跑出房間的那會兒,白芸芸才發現,原來她已經不在興風哥哥之前睡的房間了。

她居然睡在了自己的房間。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白芸芸還是第一時刻往梁上興風房間跑去。

當她推開梁上興風的房門,匆匆拐入,看到梁上興風正靜躺在**安睡時,那刻懸在喉口的心……終於安放下了。

沒出聲叫他,白芸芸隻是摸索上床,挨著梁上興風的身子躺下,小腦袋在梁上興風手臂旁蹭了蹭,安然閉眼。

此番行為舉止,就同以前,一隻毛茸茸的小白兔往紅狐狸身邊躺那般,好朋友間的相互依偎。

還好……

興風哥哥還在。

發現**沒他的時候,她險些以為,他又拖著這受傷身子悄悄離開了。

她答應過,要照顧他到他身體痊愈,可不能讓他就這樣離開。

不然,她是要擔心死的!

“芸芸小姐……”

白芸芸在梁上興風身邊躺了沒一會兒,才閉上眼睛,還沒入眠,就聽到陳姨在小聲喚她。

睜眼,白芸芸抬頭向聲音來源處看去,就見到床尾牆邊,陳姨向她揮手,“芸芸小姐,你過來。”

不知道陳姨叫她做什麽,但白芸芸還是乖乖起床又過去了。

跟著陳姨走到房外,白芸芸正歪頭疑惑時,陳姨在她身前蹲下,小聲同她說:“芸芸小姐,你是女生,跟梁先生睡同一個房間很不合適。我才將你抱回房間不久,怎麽又跑回來了呢?”

聽完,白芸芸才知道,原來是陳姨把她從興風哥哥**抱走,把她送回自己**的。

但是……

白芸芸還是歪頭不解,“哪有不合適,我跟興風哥哥一起過夜時,就是這麽睡的。”

“唉,是真不合適。你聽我的啊,以後不要再跟梁先生睡一個房間了。他又不是男孩,他是個大男人了。”

陳姨抱著白芸芸的小肩膀,好聲囑托,“你要擔心梁先生的身體,我讓兩傭人夜裏陪在梁先生房外,這樣也能更好的照顧梁先生。可你啊,還是得睡回自己房間。”

“不要。”

白芸芸搖頭拒絕,“芸芸要跟興風哥哥待在一個房間,芸芸要親手照顧他。沒有人比芸芸照顧的更好了,芸芸不放心任何人照顧興風哥哥!”

“唉,有什麽好不放心的呢?”

陳姨瞧著女孩一臉倔強,歎息安勸:“不然,我叫兩傭人直接在房間裏守著,隨時隨地注意梁先生的情況。”

“不要,陳姨,你在幹嘛呀?為什麽不讓芸芸照顧興風哥哥?興風哥哥是為了三弟弟才受傷的,不能對他這麽壞!”

女孩的心思是單純的,因此也能理直氣壯的頂回陳姨。

反倒是陳姨,被她頂的……實在啟齒不了理由。

幾個小時前,段景樓突然找到她,讓她多去梁先生房裏逛逛。一旦看到芸芸跟梁先生有什麽逾越行為,務必將他們倆分開。

陳姨聽了段景樓的話,借著打掃名頭,打開了梁先生的房門,進入一探情況。

結果沒想到,她正好撞見了芸芸跟梁先生同床而眠的畫麵。

而且,芸芸就跟一隻小貓一樣,乖乖縮在梁先生的懷裏,睡容香甜……

知道芸芸跟梁先生沒有血緣關係,看到這一幕的陳姨就無法接受,他們倆這種怪怪的關係跟距離。

畢竟,男女有別。就算芸芸是小孩,也不該如此啊……

所以,陳姨馬上就偷偷的把白芸芸從梁先生身邊抱走了。

“芸芸小姐,我不是壞,是要教你‘男女有別’這個道理。你是女孩子,梁先生是男生,你們睡一張床不合適。隻有夫妻才會睡同一張床。”陳姨隻能這樣解釋。

“嗯……也沒關係啦。”

白芸芸揮揮小手,不以為然,“芸芸以後,會嫁給興風哥哥的。”

“哎呀,你說什麽呢!”

陳姨被女孩的話所嚇,眼睛都瞪大了,“誰教你的這話啊,你還這麽小,什麽夫妻啊!以後千萬別說這話了!”

“嗯……可是,這應該不會錯的。芸芸長大以後,應該是要嫁給興風哥哥的。”白芸芸嘟著小嘴說道。

“哎呀,天哪天哪,可別說了……”

陳姨頭都脹大了,快快拉起白芸芸的手,“我帶你回房間。”

“不,芸芸要陪興風哥哥,他身體都不好!”

說完,白芸芸就撒開了陳姨的手,轉身回房,還順手把房門帶上了。

陳姨想追她,跟她好好說這道理,卻迎頭吃了閉門羹……

那會兒,陳姨又不敢直接進房把白芸芸抓出來,怕梁先生生氣。因而轉向,打算把這情況告訴段景樓。

畢竟,最在乎這情況的……是她親哥段景樓啊。

……

很快,段景樓就從陳姨那裏聽說了這種情況。

他也陷入兩難境地……

作為兄長,他是真不想看到白芸芸跟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男人同床共枕。

可是作為段景樓,他又不能對一個付出性命來拯救自己的男人展現敵意。

陳姨說完後,在這件難辦的事情上,段景樓猶豫了接近一個小時……

就在他左思右想著,要如何讓芸芸跟梁先生保持男女該有的距離時,突然,白芸芸敲響了他的房門。

“三弟弟,芸芸可以進來嗎?”女孩乖乖巧巧的奶音傳來。

段景樓即刻起身,上前開門,口中還猶自念道:“你來的正好,我想跟你聊聊梁先生……”

‘跟你的關係’這幾個詞還沒來得及出口,打開門,段景樓就看到白芸芸的身邊正好站著梁上興風。

如此對上梁上興風,段景樓有一種背後說人壞話被抓到了心虛,表情瞬間僵硬……

好在這時,梁上興風極其淡定的詢問了他:“段先生,是想知道有關我的事?”

“啊……是啊。”

段景樓也想不到理由去掩飾,幹脆便坦然承認,“是想跟梁先生好好聊聊,隻是芸芸一整天都陪著梁先生,我也找不到機會。”

“我跟段先生之間,應該沒有什麽話題要閉著芸芸吧。”

梁上興風有禮點頭,“既然有話說,就坐下聊聊。正好,我也有話想跟段先生說。”

“啊,好。”

段景樓想了想,他打算跟梁上興風聊的是關乎男女關係的私密話,不合適在會客廳聊,索性就道:“梁先生不嫌棄的話,就在我房裏吧。”

“嗯。”梁上興風應。

隨即,梁上興風便領著白芸芸進入房間,他二人在主沙發坐下,段景樓瞧著無比自覺的他們倆,則是默默的在副沙發位置坐下了。

“梁先生,你身體恢複的如何了?”

開口話,段景樓還是先問候,畢竟對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睡眠能養息。我睡了一夜,又一下午,現在已經恢複六成。段先生看起來,好像沒有好好休息,我建議段先生飽睡一天,這樣會恢複的更好。”梁上興風有禮回複。

“啊,好。我今晚會早睡,謝謝梁先生的建議。”

段景樓點頭,手心不自然的摸摸膝蓋。對方向自己關懷示好,使得他無法自然指出對方的問題…

“我聽聞,在我睡下時,芸芸被送回自己房間。莫不是,段先生在憂慮我的人品?”

索性,梁上興風直接點破這話題,耿直且坦率,省了段景樓的糾結。

其實,陳姨偷偷把芸芸抱走時,梁上興風都知道。

芸芸跑回他身邊睡,又被陳姨叫出去,她們在外麵聊的話,梁上興風也都洞悉的清清楚楚。

作為白芸芸未來的丈夫,梁上興風能夠接受白芸芸的弟弟們拿男人的眼光去看待他。當然,也能夠接受,他們這些弟弟對他的排斥。

因為,他們能對他這樣,必定也能對其他人這樣。他們作為親人,所作所為也是出於白芸芸的保護。有他們這樣的親人,梁上興風也會比較放心把白芸芸留在他們身邊。

意識如此,梁上興風便決定,為了不讓他們對自己的印象轉差,他得趁還有好感時,識相退下。

所以,他跟白芸芸商量了一個方案。

“啊,是有此事。不過,我不是在質疑梁先生的人品。讓梁先生有這種感覺,是我的問題。”

段景樓膝蓋上的手終於放鬆了些,語氣也自然起來,“我希望,梁先生能諒解一個哥哥的心。芸芸即使隻有6歲,可她畢竟是個女生。她與梁先生關係好,是她的福分。梁先生寵愛她,我也感恩。但是,同房同床,確實……”

“好,段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

梁上興風彬彬有禮的解釋,“是我思慮不周,還將芸芸當小孩。她從出生起,就一直是我照顧。晚上也都與我同眠,我便沒有顧慮到這點。以後,我會改變我的觀念,不會再做如此逾越之事。這次確實冒失,讓段先生笑話了。”

“不,是我小人心。梁先生待芸芸恩寵有加,如父如兄,甚至為了芸芸,以命救我。我不該這麽懷疑梁先生,讓梁先生為難。我向你道歉,對不起啊。”段景樓速速點頭致歉。

聽了梁上興風的解釋,他實在心有慚愧。

對方表示出的感情是**裸的父愛,親情式的照顧。

而他卻以那麽肮髒的目光去看待他們倆之間的關係,這樣質疑自己的救命恩人……確實,太小人心態了。

段景樓在心中自省,同時也告訴自己,以後切莫再質疑這個用性命救他的男人。

“段先生不必道歉,這件事錯在我,不在你。芸芸告訴我後,我主動找你談,也是怕中間有誤會。現在說開,我也安心。”

梁上興風淺淺道來,清磁聲嗓令他渾身散發著一股幹淨到不染塵埃的氣息。

段景樓再次為自己汙蔑了他的人品而感到抱歉,此刻,不僅對他印象大好,也更由衷敬重。

心想彌補些什麽,段景樓便問道:“梁先生,不知有什麽喜好?”

梁上興風疑:“嗯?”

段景樓接著解釋:“我總想著,欠下梁先生這樣大的恩情,既然還不清,可也不能什麽表示都沒有。更何況,梁先生還是照顧了芸芸這麽多年的恩人,我更該補償梁先生了。”

“照顧芸芸是我的責任,這點無須補償。若是段先生實在想彌補些許,就請段先生日後,多多行善,以你的能力,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

梁上興風雲淡風輕的道:“我替段先生除去體內的毒,讓段先生恢複能力,不僅僅因為,梁先生是芸芸的親人。更是因為,我遊行四方,本就隻為行善。段先生現如今,能力已經強於普通人許多,還望段先生以後,能用自己的能力回饋社會。”

如此一番話,梁上興風不僅美化了自己的形象,讓段景樓心目中對他的印象標簽多了個‘大善人’,更是在段景樓心裏布下善意。

日後,段景樓隻會把這份善意傳播出去,讓人類社會更加溫暖,對他自己,也是積德積福。

百利而無一害。

“梁先生,我竟不識,你是如此大義之人。還以小人心度君子腹,實在慚愧。”

果然,段景樓此刻看向梁上興風的目光之中,已經充滿欽佩與欣賞。

“梁先生放心,我恢複能力後,必將與你一般,為社會做貢獻。”段景樓道。

這一番談話後,梁上興風在段景樓心目中的形象……立住了。

段景樓再不會把梁上興風往‘戀童’方麵去想,隻會認為,這個男人是一個胸懷天下的偉大男人。與他父親一般,卻比他父親形象更正,不像他父親那麽……低流。

“那談好了以後,三弟弟就不會再讓管興風哥哥跟芸芸了吧?”一直安靜坐一邊的白芸芸問向他們倆。

段景樓:“額……”

梁上興風輕撫她的腦袋,“三弟弟隻是關心你,無意影響我們的關係。”

梁上興風還幫段景樓解釋了,又更賺段景樓一波好感。

段景樓向梁上興風投去感恩目光,點頭即道:“是這樣。”

“既然誤會已經解釋清楚,我便再說一件事。”

梁上興風於衣兜之中,掏出一個卷軸,放在茶幾上,“此物是便於修煉的一方空間,也是我所在的玄門中,一項厲害法寶。將其贈予段先生,望段先生日後的修行能更上一層樓。另外,用過晚飯我便離開了。”

梁上興風低頭看向白芸芸,與她眼神交匯,“往後,芸芸便托給段先生照顧了。”

“用過晚飯就離開?梁先生,是因為我對你的質疑,才早早離開嗎?”

聽到梁上興風說要離開,段景樓本來就挺愧疚的心更加難安。

總覺得,是自己的小人心讓梁上興風在這裏住的不愉快了。所以才早早決定要走……

如果是這樣,段景樓可對不起他這恩人了。他是一定要留下梁上興風的!

“不是這原因。”

梁上興風慢條斯理解釋,使用有禮有度,“是我的身體已經恢複的挺好了。而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完成,所以,確實得走了。”

“梁先生,可我還沒好好招待過你……”段景樓道。

“晚飯再來一頓全雞宴,便是對我最好的招待。”梁上興風不客氣道。

“嗯,芸芸已經讓陳姨準備了。興風哥哥最喜歡吃雞了,請他吃雞,他就會高興的。”白芸芸點頭道。

段景樓見白芸芸都接受了梁上興風的突然離開,自己當然也就沒有挽留理由了,隻好再次表示:“梁先生,我欠你的恩情,我會謹記一世。日後,有需要我的地方,還請你一定要提。我的電話……”

梁上興風表示:“倒是可以加個微信。這樣的話,就對段先生再多個要求了,希望段先生多跟我分享芸芸的日常。更希望段先生幫助芸芸完成她的任務,不僅是拯救你,也還要拯救其他幾個弟弟。”

“啊,好。”

段景樓此刻已經很聽梁上興風的話了,幾乎對梁上興風所說,毫無疑義。

即便是梁上興風一直把他當成白芸芸的‘弟弟’……

……

談話過後,白芸芸跟段景樓便招待梁上興風吃了一頓無比豐盛的全雞宴。

這次,是他們兄妹倆一同用‘幸福’的眼神,欣賞梁上興風風卷雲襲一桌雞肉,吃相卻始終優雅大方。

梁上興風吃的高興,白芸芸、段景樓兩人也開心。

而陳姨聽說梁上興風吃過晚飯後就離開,自然也安心了許多,不用再掛心白芸芸跟梁上興風同床睡的事。

如此,在眾人都心滿意足的情況下,梁上興風吃過晚飯便離開了別墅。

然而……

是夜時分……

一道紅影悄無聲息飄進白芸芸的房間,依然病殃殃的躺在她**,假裝虛弱道:“我還要再躺幾天,才能恢複過來。”

白芸芸在房裏扔出結界,乖乖守在一側,“興風哥哥放心,芸芸會照顧好你的!”

不錯……

這就是他們倆商量出的方案。

這樣,就能讓所有人滿意,包括梁上興風自己。